不该是这样的。
二人坐在学校便利商店外的长椅上,嚐着苏打冰bang。
冰冰凉凉的,到了舌尖末端,还会带着清爽的畅快。沈芷溪眯起眼睛,沉醉在这夏天专属的滋味。
在夏天吃着苏打冰bang,是她认为世界上最浪漫的其中一件事。
不过,邱子橙的计画本不是这样的。他要在研讨会上大放异彩,照着聚光灯,威风下台,问沈芷溪表现得怎麽样,之後再谦虚地说:「没有啦,也没那麽厉害,有点紧张。」
可是他刚刚不怎麽帅气就算了,现在又为什麽,在吃冰bang啊?
毕竟是五月的天,烈yan高照,冰bang融化得很快,把他们脚下的柏油路弄得到处都黏答答的,沈芷溪一边咬着冰bang,一边泼出邱子橙的保温瓶里的水,将地板洗乾净。
邱子橙将西装外套褪去,卷起衬衫袖子。他盯着几乎sh透的地板,终於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把我拉出来就为了要吃冰bang?」
沈芷溪没有犹豫,朝他甜美一笑,「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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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拉着邱子橙出来是为了逃避。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在人肆意挥洒才华,不小心把自己越跌越高的时候,却被现实狠狠摔了下来。
沈芷溪从小就知道,凡事别抱太多期望的道理。
她永远记得,在国中的美术课上,她画了一幅《小王子》的名画改编──「蛇吞长颈鹿」。可能是因为当时她有额外上绘画课的关系,格外自信,觉得自己想了个绝佳的主意。
作品完成了之後,她还忍不住和邻座的同学分享。老师恰好经过,也夸奖了她的画,她整个人都快飘到了天上。
不过,後来老师却只给了她85分。这个成绩怎麽说呢?虽不算低,但再怎麽样,也不会被算在优秀作品的行列内。
让她打击最大的是,那时,她急於分享的那位邻座同学,她的作品被老师选上了优秀作品,还贴到了教室後方的布告栏上。
沈芷溪很为她高兴,也并非是见不得人好。就只是,觉得自己那一刻渺小得谁也看不见自己。
那些道理她都知道,「不能用成绩衡量作品」、「每个作品都很珍贵」,这些她都懂。但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那麽喜欢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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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她画得不怎麽样呢。
所以,那句名言怎麽说来着?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反正她後来不画了,而邱子橙虽然是要继续上进的,但也别待在那麽si气沉沉的演讲厅了吧?她不忍心。
「我突然很想吃冰bang。」沈芷溪撒这种小谎是驾轻就熟,「不行吗?」
邱子橙静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可以。」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才不相信。
沈芷溪观察他的表情,看起来还是不怎麽开心。「那你还难过吗?」
他想都没想,「难过。」
「那你先难过吧,我再去买一支冰bang。」沈芷溪再度进到便利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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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便利商店的门铃声,让邱子橙颇为郁闷。他都说他难过了!都说了!她到底要吃几支冰bang啊?
等到沈芷溪吃到第三支冰bang时,或许是感到时机成熟了,再度开口:「你一定很不希望我安慰你吧?」
在她眼中,邱子橙应该是自尊心颇高的那一类人。
「不会。」他等这一刻很久了。邱子橙无b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眸说:「你安慰我吧。」
这麽好的机会,他怎麽会错过?安慰我吧,沈芷溪,用尽你的温柔与t贴。
「啊?」沈芷溪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回应,有些慌张,「喔……,好。但你应该不想听那种很官方的吧?什麽你是里面唯一的大学生,可以跟其他研究生发表论文已经很厉害了这种?」
「嗯,这就不用了。我都知道。」邱子橙挥挥手,「你好好安慰我。」
他很期待。
「那完了,我连我自己都很不会安慰了。」沈芷溪苦恼地想,酝酿了一会播音腔才说:「子橙,没关系的,有挫折才叫人生,天没塌下来,世界还没末日都还有救。真的失败那就算了,地球还是会转。一山还有一山高,我们当个不高不低的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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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子橙笑了出来,「你平常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对啊。」沈芷溪语气平静的像是看破红尘的人,「没有太多期望,才不会失望。这个世界已经够烦了,不要再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压力了。」
邱子橙挂着笑意,也转头进去店里再买了一支冰bang。
他喜欢吃巧克力脆皮味的。
等到他回来,沈芷溪像是把话刻意记着,怕忘了,急着问他:「欸,你不觉得,长大虽然很好,但有时候就是很烦吗?至少高中只要考好大学就可以了。」
「不觉得。我喜欢现在。」他咬了一口冰bang,继续说:「还有,我也很期待以後会发生什麽事。」
十七岁虽然很好,但二十一岁也不错,其实三十、四十岁也都很好,即使离现实越来越近,甚至已在现实底下,也依旧有作梦的权利。
他无b期待未来,想和她一起去看看远方长什麽样子。
「你啊,真是正向思考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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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溪没延续这个话题,反倒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从抱怨高中班导总说她看起来没有学习压力,到说人文学院的饮水机,是她喝过世界上最难喝的,停都停不下来……。
後来她又说,小时候自己总会被一些具有反派特质的角se所x1引,像是《小魔》里面,她最喜欢的魔nv是音符;《魔nv的考验》里面b起巧克力,她更喜欢香草;还有《哈利波特》里面她最喜欢的学院是史莱哲林,可能是因为土象星座慕强,也佩服承认野心的人。
邱子橙发现,她在话题转折的时候完全没有逻辑。他根本没看过《小魔》和《魔nv的考验》,《哈利波特》也只模模糊糊地在电视上看过一些电影版,学院他都记不清……,但他依旧在这些话中抓到了重点:「土象星座慕强啊……」
那他也要强大起来才行。
沈芷溪不明白他此时是想聊星座,还是接着聊儿时回忆,但无所谓,她只想问她想问的:「所以,如果有魔法的话,你想做什麽?」
「什麽魔法?」什麽时候又说到魔法了?因为那些魔nv系列和《哈利波特》吗?
「都可以啊,就是……啊,算了,重问。假设你有如果电话亭……」
「等一下。」邱子橙打断她,「什麽是如果电话亭?」
沈芷溪无奈,邱子橙有没有童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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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回到魔法好了。如果你有一支魔法bang的话,你会施什麽魔法?」
他怀疑,沈芷溪此刻是为了要转移他的注意力,无所不用其极。
「嗯……,先把几栋房地产转到我名下吧,然後再看看想做什麽。」
「……」沈芷溪觉得她绝对是问错人了。
邱子橙清楚地看出了沈芷溪脸上写的话,尝试弥补:「欸,什麽嫌弃的表情啊?不然你呢?要做什麽?」
「我想施的法可厉害了。」她总算有一天,能把这个愿望给说出来了。她酝酿好情绪,得意地扬起嘴角,「我早就想好了。我想学会施忘记悲伤的魔法。这样既可以记取教训,也能够有勇气再尝试一次可怕的事。不错吧?」
说完後,她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脸渐渐绯红。好像……有点中二。
邱子橙听後心底闷闷的。原来是要说这种回答啊,那他说什麽房地产!?
他埋怨:「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刚刚的回答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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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芷溪惊喜地看他,他不觉得她中二啊?
忽然,邱子橙手上的冰bang融了一大块,他着急去接,但巧克力脆皮还是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沈芷溪看着邱子橙手忙脚乱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在这一瞬间,她忘了自己是在安慰邱子橙。
多年之後,邱子橙回想起这天,确实忘记了悲伤,记忆里只有苏打冰bang的味道,和沈芷溪拉着他时,那隐隐传来的茉莉花香。
沈芷溪,绝对对他施了魔法。
关於魔法bang,他後来又想了一个答案,不过没告诉她。
如果拥有一支魔法bang,他会回到高一那年,告诉她,自己对她一见锺情。
作者想要说说话:写到五万多字,终於点题了,我哭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