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宁檀的闹钟又响了。
她伸手按掉，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不想去……
手机屏幕亮起，是沈恪之第十条未读消息：【八点，发布会现场见】后面跟着个笑脸表情。
她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很久，上面是他的语音。
“檀檀，你要是不来”话筒那头的背景音是嘈杂的记者提问声，“我可能会说漏嘴哦。”
“夫人，车备好了。”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镜子前，她机械地往脸上拍着遮瑕膏。粉底一层层盖上去，却遮不住眼底的乌青。
实际上这场发布会和她无关，本就是沈恪之个人的澄清，却偏要威胁她到现场。
车子刚停稳在地下停车场，她就被刺眼的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
“宁小姐！请问你和沈恪之是什么关系？”
“有传言说你们已经秘密交往半年了，是真的吗？”
“能说说你是否脚踏两条船吗？热搜突然下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每个问题都像刀子般扎来，纪珩安排的三个保镖在人潮中艰难地开出一条路，却挡不住四面八方伸来的话筒。
她本来还嫌纪珩给她安排保镖太夸张了，看来是她低估了沈恪之的影响力。
“让一让！请让一让！”保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中。
有人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能说说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吗？”平板上赫然是那张“密会照”，沈恪之的手正暧昧地搭在她腰上。
宁檀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另一批黑衣保镖突然出现，强硬地隔开了记者。
“沈先生安排的。”为首的保镖低声道，不由分说地护着她往电梯走。
电梯门彻底关上，宁檀才敢大口喘气。
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听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慢慢平复。
推开休息室的门，意料之外的安静扑面而来。
她刚要松口气，突然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只毛色光亮的边牧从沙发后探出头来，耳朵机警地竖起。
“阿波罗？”她下意识唤道。
狗子立刻认出了她，尾巴像螺旋桨似的摇了起来。它小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又讨好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宁檀蹲下身，手指陷入它厚实的毛发里。
阿波罗身上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黑亮的眼睛里映出她疲惫的倒影。突然，它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膝盖，力道刚好让她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毯上。
宁檀轻呼一声，却忍不住笑了。阿波罗趁机把整个脑袋拱进她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脸颊，痒得她直躲。
这一刻，所有的烦心事似乎都暂时远去了。她把脸埋在阿波罗温暖的颈毛里，深深吸了口气。
可却没维持多久，一道阴影突然笼罩下来。她猛地抬头，沈恪之不知何时已经半蹲在她身旁，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你——”
沈恪之低笑，伸手轻轻把她的手指从狗毛间解救出来：“别紧张。”他指尖的温度一触即离，“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老师，发布会要开始了。”她刻意拉开距离，“我们还是保持专业关系比较好。”
沈恪之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顺手整了整西装袖口：“专业关系？”他忽然向前一步，逼得她后背抵上化妆台，“我们真的只有这么浅的关系吗？”
阿波罗突然站起来，警惕地挡在两人之间。宁檀趁机往旁边挪了半步：“谁知道你想干什么？热搜的事明明是你”
“给我个机会吧，檀檀。”沈恪之的声音突然放软，手指轻轻拂过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就一顿饭的时间。”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助理的声音传来：“沈老师，五分钟后开场。”
沈恪之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考虑一下？”他弯腰拍了拍阿波罗的脑袋，“我们阿波罗也很想你。”
宁檀看着这一人一狗如出一辙的期待眼神，突然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你……我们不熟吧。”她终于挤出一句话，“沈老师为什么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沈恪之低笑了一声，笑声从喉间溢出，带着几分戏谑和宠溺。
他低头，突然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瓷器。
“听不懂没关系，”他低声说，嗓音里藏着几分意味深长，“我给你准备了个…”
“沈老师！”助理急匆匆推门而入，“该上场了！”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宁檀如梦初醒般后退两步，后背撞上了化妆镜。
沈恪之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时又恢复了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他整了整西装领口，朝她伸出手：“走吧，我的女主角。”
宁檀犹豫着没动。阿波罗突然从旁边挤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催促。
会场里的喧嚣透过门缝传来，闪光灯的白光在走廊里明明灭灭。宁檀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站在舞台侧边，她看着沈恪之从容不迫地走向聚光灯下。方才还温柔似水的男人，此刻又变回了那个高不可攀的顶流。台下记者的提问如潮水般涌来：
“请问您和宁小姐是什么关系？”
“那张深夜密会照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沈恪之忽然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关于最近的绯闻…”他修长的手指轻敲话筒，发出沉闷的回响，“我想澄清一下。”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她突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我和宁檀…”沈恪之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顿，“确实在交往。”
……？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腿像是生了根般钉在原地。
他在说什么？！
疯了…全都疯了…
全场瞬间炸了锅。记者们疯狂按下快门，闪光灯几乎要将整个会场点燃。
“另外，”他顿了顿，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决然的味道，“我决定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