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送走这两尊大佛,赵家一家子全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有玉丫头就这么默默得流眼泪,啥也不说,也不哭出声音来让人烦,看着怪可怜的。
陈嘉禾叹了口气。
都是原身造的孽!
可如今她都占了人家的身子了,是福是孽,她都得受着。
不管是好是坏,如今这也是她的一大家子了,这也是她的儿女亲人。
看老三这副样子,她忍不住回想起大姑给自己介绍一桌奇葩相亲对象的事情,也有一种被卖掉的即视感,瞬间感同身受了。
她走过去搂住了赵有玉单薄的肩膀。
大佛送走了,可凑热闹的村民们还不肯散,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多半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怒从心来,陈嘉禾瞪大了眼睛拿着跟木棍子挥舞着呵斥着赶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呀!再看休怪我泼泔水了!”
老大媳妇十分上道,真跑回家去拿了个泔水桶,对着不散的人群就是一阵泼。
人群这才三三两两散了,看够热闹各回各家去了。
老二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两股战战得走到娘面前,露出一个讨饶的笑:“娘!”
从前原身最疼他了,总觉得让他不足月就降生,害他体弱多病的,身子老也壮不起来,是自己的错,应该多多弥补他。
可她若是再多瞧瞧后头两个孩子,就该知道,不是她的每个孩子身子都骨像他爹,壮得跟牛似的。
陈嘉禾可不吃这一套,沉下一张脸,厉声呵斥:“真是反了天了!你还好意思叫娘!我该叫你娘!”
冷哼一声,扶着赵有玉进院子里去了。
“老大!关门!”
后头跟着娘进去的老大媳妇进门时狠狠瞪了老二一眼。
赵福安人小但胆子大,仗着有奶奶给他撑腰,直接给了他叔叔一脚:“叔叔是个坏蛋!”
赵有庆一脸愤慨得斜了他二哥一眼后扭头不再看他。
就连赵有金自个的媳妇都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说不让你去你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老二感觉后背一阵凉嗖嗖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也跟着进去了。
赵有山待一家子都进了屋子才关了院门。
才关上院门,陈嘉禾手上就已经拿好了家伙事,一节细长细长的竹鞭子,粗细不过食指宽,但胜在打人能有切肤之痛。
这竹鞭还是老四贪玩从后山那拗了一段,现在倒成了好武器。
老大媳妇给婆婆端来个竹椅放在正中央,全家人都站在娘身后,底下就站着个老二赵有金,活像是三堂会省的现场。
“给我跪下!”
一声厉喝,老二浑身哆嗦,两腿一软直接往那院子中央一跪,膝盖骨的地方和粗粝的泥地猛然一碰,直接就是一阵痛击。
他倒抽一口冷气还不敢喊痛,头都不敢抬一下,就开始哭天喊地的。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要是还敢赌就去跳河,我绝对不连累你们!”
“呜呜呜!我真的知错了!我对不起有玉!我有罪。”
边说边自己抽自己嘴巴子,那是真抽呀,脸都给抽肿了。
右边的脸是被人打了一拳头肿起来的,左边的脸是自己打肿的,现在看来还对称了呢。
他也不顾什么男子汉的尊严,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陈嘉禾看不下去他那张糊满鼻涕的脸,忍不住嫌弃得皱了皱鼻子,到底没说什么。
“你说你有罪!你都说说看你罪在哪里?”
赵有金吸了吸鼻涕,还拿手掌揩了揩,又惹来一阵嫌弃的目光。
“我、我错在不该去赌博!”
“我、我错在不该赌输了!”
“我不该拿妹妹去抵赌债的!”
说到这里,赵有金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哭声凄厉。
“娘!都是赌坊的人骗的我,我本来没想打妹妹抵债的!他们说我下一把肯定会赢回来,可没想到……”
赌钱的人哪里有常胜的,她儿子这是被人耍得没边了。
可也不怨赌坊的人,老二若下定了决心不赌钱,别人还能按着他脑袋让他去赌嘛?
可把自己妹妹拿去抵债这事做得太不是人了,不狠狠罚他一顿,他不涨教训!
“老娘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了!”
“咱们赵家有一个算一个,但凡被我发现再有人去赌钱——”
“直接分出去自己过去!”
赵家本来也没多少家财,若是分出去过,就凭分到的那一亩三分地,这日子还能有奔头吗?
不说奔头,这怕是连过都过不下去了。
这话说是在点赵家几个孩子,其实也就是说给老二听的。
只有老二喜欢时不时得往赌坊去晃荡,尽想挣些块钱。
老二连连点头,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发誓道:“娘!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再去赌钱了,我再赌我就自己分出去!”
可被吓到的却是老二媳妇,整个脸都惨白惨白的。
她是知道自己丈夫的。
要力气没力气,不像大哥干活一身子劲。
若是赵有金再去赌一回被抓到,他被分出去了,自己也会是被分出去的那一个。
那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
一家子聚在一起还能有口饭吃,真分家了,饭都要吃不上了,等着饿死吧。
被这么一刺,向来顺着丈夫的她竟也硬气了一回,扯着丈夫的衣领子不管不顾得喊:“你听到没有?以后不准去赌!”
“不准去赌!你要是去赌钱被分出去了,我就不活了!你听到没有!”
老二被自己难得一见歇斯底里的妻子吓住了,结结巴巴得直点头:“我听到的,我不赌了不赌了!”
陈衣岚有种莫可名状的疯癫感,听到丈夫的保证又连忙跟婆婆邀功似的:“娘!您放心!有金不会再去赌钱的!我会看住他的!”
陈嘉禾没想到会吓着二儿媳妇,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先前看老二媳妇的样子明显是知道老二去了干嘛,既没劝阻也没告诉自己,不作为也是一种错。
她清了清嗓子:“把褂子脱了,娘不打到你疼,你就不吃教训!”
赵有金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手脱掉了身上的褂子,露出精瘦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