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
尹ai文到了当地的海军公所,持绍兴知府令牌直接进去找李舜臣,两人算得上是旧相识,尹ai文将信封拿给李舜臣看,又将事情的始末说给对方听。
李舜臣看了信后,拧眉思索片刻,立时反应过来,大惊:“杜老板信中的‘癞二哥’莫不是那个癞老二?!”
“李将军知晓他是何人?”尹ai文好奇问。
李舜臣手抚着髭须,哈哈大笑,“这回可真是升迁有望了!”
他手拍着尹ai文后背,解释:“癞老二等人乃是两江水域出了名的江洋大盗,自从领头羊黑老大被我带兵绞杀后,他的一众小弟就藏匿了起来,我派人寻觅了将近三月有余,始终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没想到,他们居然混进了余家号,g起了挂羊头卖狗r0u的g当。”
“这下可好,直接送上门来了!”
他手在半空中握成拳头,露出势在必得的神se。
尹ai文面有忧se,劝:“听杜兄说,船上除了杜府一g人,还有几十号船客,李将军,我们得想办法营救出这些无辜百姓才是,不然,等到时候,折损人数报上朝廷,你我都免不了要吃挂落。”
李舜臣沉y:“尹知府所言有理。”
说罢,李舜臣召集亲信进来,与尹ai文一道商议该如何处理此事。
余家号,深夜
张老三回来了,老四第一个冲上去迎接他,张嘴就问:“三哥,如何?那nv人长得漂不漂亮?”
他面带憧憬之se:“是不是美若天仙呐!?”
张老三嫌弃地抬手拂开他,随口扔下一句:“还美若天仙?夸一句清秀佳人都算抬举了。”
老四愤愤不平,追在他后头喋喋不休:“三哥,你当俺老子好骗啊?!”
又狐疑:“你是不是怕我打他家夫人的主意?”
张老三懒得理他,径直走到癞老二面前,抱拳道:“二哥,事情办妥了,我将信亲自送到了杜府。”
癞老二正在吃烤鱼,听罢后,招呼张老三:“老三,你辛苦了,先坐下吃饭吧。”
张老三见桌上菜肴丰盛,胃口大开,坐下吃饭。
老四只好跟着一块落座。
杜秋霖也在餐桌上,他端着粗制劣造的陶碗,吃相十分斯文,跟一桌子海盗的粗鲁吃相完全不一样。
他还亲自舀了碗汤,笑着劝:“二哥,你别光顾着吃烤鱼,这时节配点莼菜汤喝,最为鲜美。”
癞老二接过碗,一大口咕噜噜喝了,末了,吁出一口白se的长气,夸道:“这厨娘的手艺还真不赖。”
杜秋霖夹了一块红菱进碗,笑笑不语,细嚼慢咽着。
张老三打量着杜秋霖,见他姿态怡然自得,面上丝毫不见对他们的鄙夷之se,心中暗暗折服此人能屈能伸的气度。
又想起他府中两个妇人,皆与漂亮不沾边,心知此人绝不是贪花之徒,心中更是赞叹,有钱还不好se,当真是个正人君子。
半响,杜秋霖吃好了,一众海贼还在胡吃海喝,老四嚷嚷着要喝酒,癞老二不许,担心喝醉误事,众人吵闹成一片。
杜秋霖默默放下碗,到厨房找厨娘要了几个g净的陶碗,一一放在木托上。
厨房的小桌边坐着几个海贼,正一边吃饭,一边监视那些厨娘,目光十分下流,直gg盯着厨娘们的袅娜腰肢、鼓囊x|脯。
厨娘们战战兢兢,她们原也是船客,前几日,杜秋霖跟癞老二提议,给她们这些擅长烹饪的nv客松绑,负责煮饭,她们才得了暂时的手脚自由。
杜秋霖笑着与海贼们打了个招呼,海贼们的目光才暂时有所收敛,毕竟,癞老二都给杜秋霖几分面子,他们这些小喽啰自然不能坏了二当家的好事。
厨娘们默默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她们都不想要被这些臭男人欺负凌辱。
她们殷勤拿过杜秋霖手中的碗,帮他盛好饭,打了些菜铺面,这才将陶碗放回木托上。
杜秋霖道谢后,拿着木托去了甲板上。
他先去寻了阿泉,见那小子正颓唐地靠在桅杆上,半闭着眼,脸上乌青的五指印淤痕看起来消退了一些。
见状,他松了口气,这小子总算没有破相,不耽误他将来娶老婆,想来,陈妈到时候应该不会哭天抢地了吧?
他胡思乱想着,人已经走到了阿泉跟前,他将木托放下,“起来,吃饭了。”
阿泉睁开眼,张嘴喊:“姑爷!”
末了,他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杜秋霖担心地问:“怎么?嘴巴还疼吗?”
阿泉苦着脸,“疼的厉害。那张老三好生了不得,一巴掌就把我一颗大牙齿都打落了。”
“疼才好。”杜秋霖教训他:“疼了才记得住教训,省得日后还这么横冲直撞的。”
“难道我路见不平、仗义相救也有错吗?”阿泉不服气。
“路见不平、仗义相救没有错。”
杜秋霖敲了他一个板栗,“可你错在空有匹夫之勇,却无救人之策。”
“你瞧瞧你,除了落得一身伤,可还有其他作为?”
“我当然b不得姑爷,”阿泉崇拜不已,“三两句话就救出了所有人。”
杜秋霖摇头,无可奈何,催促:“快点吃饭。”
他端着一个陶碗,一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米饭,作势要喂给阿泉吃。
海贼们虽然给他松了绑,可是,却不准许他给其他人松绑,是以,眼下,甲板上,只有杜秋霖一人是行动自如的。
阿泉侧开脸,避开。
杜秋霖纳闷:“怎么?你不饿?”
阿泉支支吾吾:“姑爷,你先给溶溶吃吧。”
他口中的“溶溶”就是那日惨遭张老三侵犯的小nv孩,对于没能成功搭救她一事,阿泉深感愧疚,总想着多弥补、照顾她几分。
云溶溶听阿泉提起她,又见杜秋霖朝她看过来,只好怯生生地说:“不用了,待会厨娘姐姐会来给我喂馒头吃的。”
那些海盗可不是什么好人,白米饭菜什么的,除了他们自己,也就杜秋霖以及他杜府其余十六号人可以吃,其他人都只能吃馒头充饥。
“那怎么可以?”阿泉不同意:“你前几日流了那么多血,总是吃馒头,你身t会撑不过去的。”
阿泉此话不带任何邪念,可云溶溶一想起她流的是什么血,当即脸se都白了,更加弱声弱气地拒绝:“不用了,我ai吃馒头的,你们不用管我。”
杜秋霖对云溶溶自然是有印象的,当日在甲板上,所有被凌辱的nv人之中,就数她年纪最小,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真是可怜至极。
他心中生起怜惜之意,见她害怕,故而放轻了声音:“你叫溶溶对吗?”
云溶溶点头。
杜秋霖微微一笑:“溶溶,你莫要害怕,阿泉伤了牙,本就吃不下饭,我先喂你吃吧,省得饭菜都要凉透了。”
说着,他将勺子伸向云溶溶,勺子就停在嘴边,云溶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二人僵持半响,在杜秋霖越发温柔的鼓励目光下,她只好张嘴吃了。
杜秋霖以前就习惯了照顾施清秀,现在,他喂一个小nv孩吃饭也算是得心应手。
“吃点湖虾如何?”杜秋霖t贴征询她意见:“厨娘都贴心地将虾壳与虾线剥好剔掉了。”
云溶溶点头,默默吃着他喂来的虾r0u。
吃着吃着,她忍不住哭了,眼泪砸在了勺子上,索x,这碗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杜秋霖收起碗筷,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轻轻拍她后背,温声哄她:“想哭就哭吧,莫要憋坏了自己。”
据他观察,这小nv孩也算得上是十分坚强了,父母惨si眼前,自己又失去了清白,但还是咬牙y挺着,想要活下去。
云溶溶哭了好一会,情绪缓过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大哥哥刚才喂我吃饭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娘亲。”
杜秋霖汗颜,所以他刚才喂饭的样子很像男妈妈是吗?
他有点哭笑不得,只好转移话题,从香囊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喂给云溶溶:“这是我从g0ng中带出来的三清丸,可以强身健t、补充气血。”
云溶溶乖乖地吃下三清丸。
她下|t的伤口已经被好心的厨娘上过药了,止住了血,只是此番折磨对她来说太过遭罪,杜秋霖见她唇se发白,心中不忍,才将此等珍贵之药喂给她吃。
杜秋霖又端了碗豆腐枸杞汤喂阿泉喝下,这才端起木托去找曲寒星。
曲寒星手脚被绑,却闲适地靠坐在船板角落仰望星空,听闻杜秋霖的脚步声逐渐走近,他侧过头,唤了一声:“姐夫。”
杜秋霖在他身侧落座,“该吃饭了。”
曲寒星点头,杜秋霖端着陶碗,喂他吃饭,曲寒星张嘴就吃。
待吃完了饭,杜秋霖将空碗等物送回厨房,又走回曲寒星身侧,坐下与他一道看星星。
江面视野开阔,夜风徐徐,湛蓝天空显得格外澄澈,半轮残月挂在天边,投下一层薄薄的白se光晕,天空中没有半颗星星。
曲寒星静静等待着。
云朵被晚风吹得东奔西跑,渐渐的,月亮也落了下去,遥遥天际泛起一抹亮se,隐没在层层密云后头,只现出点点白se闪光。
“你瞧,星星要出来了。”
杜秋霖闻声望去,“我对星象倒没有研究,阿星,那颗是什么星星?”
曲寒星悠悠道:“北斗第七星。”
其余的,他没再说,只是闭上了眼睛,状似睡着了。
杜秋霖见状,不好再追问,只好一个人独自看着星星,江面水声潺潺,他心中亦是一片安宁。
白se星星逐渐显露于云朵前,杜秋霖凝神望着,心中忽而一想,不知秀秀此刻是否也如他这般思不能寐?
只这般一想,心中又酸又甜,更不能入睡。
曲寒星双眼闭着,嘴角微微g起,北斗第七星乃是破军星,主水火灾难,是出了名的灾星。
看来,要有祸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