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希月进教室的时候,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
哗啦——
她躲闪不及,全身都被淋湿了。
现在是十一月,寒意渐浓的晚秋。
希月只觉得全身冷得刺骨。
乌黑的长发散开,水顺着她的校服裙摆往下滴,狼狈至极。
她的眼神却是冷静的。
水盆是提前放在门上的,这是一场针对她的预谋。
教室里大部分人冷漠地低头做事,听到这么大的声响也没抬头。这反而是欲盖弥彰,说明参与这件事的人还不少。
转瞬间,希月的脑海中划过了这些念头。
她默不作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检查了一下座椅和抽屉。
她预料的没错。
座椅的螺丝被拧松了,如果她毫无防备地坐下来,一定会摔到地上。
而抽屉里甚至有钉子。
就在这时,前桌的女生转过头来,看到了桌上那枚钉子。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他们也太过分了!”
“谁?”希月问。
女生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对不起。”
她看起来很愧疚。
希月却也能理解。
在这种贵族学院里,校园霸凌的发起者往往拥有足够的名望和声势,足以对旁观者造成威慑,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靶子。
她安抚地朝那个女生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你愿意为我抱不平已经足够了。”
女生却看起来更愧疚了。
她扫了眼四周,见没人往这边看过来,才小声道:“你不是第一个。之前几个……都是被这样赶走的。”
“都是特招生?”
希月大概猜到了。
除了家世上的差距,她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这群少爷小姐对一个不熟悉的转学生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女生点头,语气也有些愤概:“那些人向来把平民看作阴沟里的老鼠,恨不得他们都去死。而且……”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希月已经明白了。
——而且,她是不一样的。
她本是平民,却因为母亲嫁入豪门,得以跻身这所贵族学院,和这群自诩高贵的少爷小姐们平起平坐,他们怎么能不愤恨?
这种恶意只会更大。
希月感到疲倦。
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无比想要离开这里。
她和那个女生告了别,然后就走出了教室。
如果老师问起来,就说身体不舒服吧,她想。
反正她现在这副全身湿透了的样子,实在太有说服力。
此时临近上课,她一个人行走在空荡的走廊,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忽然想起沈淮安对她说过的话。
有问题,可以找他。
处理这种校园霸凌事件,应该属于学生会会长的职责范畴吧?
她这么想着,抬步走进了学生会大楼。
电梯上升。
顶楼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休息室,一个是会长的工作室。
她抬手敲了敲后者的那扇门。
她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没想到沈淮安真的在。
“请进。”
房间内传来少年温和的声音。
希月打开了门。
沈淮安坐在办公桌前,案上散落着几份文件。
见到是希月,他一怔,眉眼间浮上温眷的笑意。
“是你。怎么了?”
希月开门见山:“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沈淮安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哪方面的?”
希月把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沈淮安的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思索片刻后,他开了口。
“我会处理的。”
“最迟明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沈淮安的注视下,希月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开了口。
“还有一件事。”
她硬着头皮:“我和艾尔的关系很差。我想知道,怎么能缓和关系。”
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能摆脱洛兰。
虽然沈淮安说会帮她,但两人毕竟非亲非故,他不可能为了她而对上洛兰。能为她出头的,只有可能是家人——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毕竟,她好歹名义上也是弗洛斯特家的人。
她的继父日理万机,不会管这些事,能帮她的只有那个继兄。
而沈淮安和艾尔是朋友,他可能很熟悉艾尔,起码肯定比她熟悉。
她来问他,或许能得到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