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鱼兢兢。”

    “年龄。”

    “108。”

    “性别。”

    “女beta。”

    正在记录的alpha笔尖一顿，抬起头来盯着对面坐在桌子后的嫌疑人。

    青年海藻般的蓝黑色头发有些凌乱，坐姿散漫地单手撑着脑袋，与审讯室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察觉到警官审视的目光，姜鸦自觉口误，换了个坐姿：“我说的是……心理性别。”

    警察眼角抽了抽，敲敲桌面重复道：“性别。”

    姜鸦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呃……你们这里关押犯人前裸检吗？”

    “问什么答什么！”年长的警察猛地沉下脸色一拍桌子，呵道。

    姜鸦有点为难：“那就按身份证算吧。”

    警察和她大眼瞪小眼。

    凝固的氛围中，旁边年轻的警察目光不自觉地往下滑，瞅了一眼“鱼兢兢”无比平坦的裆部，轻咳一声提醒道：

    “切了的话，可以带证明来警局变更性别。”

    姜鸦表情凝滞了一下，默默交叠起双腿。

    年长的警察瞪了后辈一眼，抬手打开一旁的强光灯，猛然照向姜鸦：

    “老实交代！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姜鸦冷静地微微偏过头缓和强光冲击：“不认识。”

    “挺熟练啊，小子，进来几次了？”警察手肘撑在桌子上，冷笑着前倾身体，“犯案后还敢回来欣赏犯罪现场？”

    姜鸦：“……”

    啪！

    一沓影音文件被摔在桌上，散乱在她面前。

    上面印着十几个职业性别各不相同的人的大头照，以及他们的简略档案。

    姜鸦拿起来翻过一页。

    自缢在森林的农户、投湖于景点的游客、被撞死在公路的男性、服毒自杀的自由职业者、被绑架枪杀的学生…

    其死亡地点散落于各个城市的各个区域，除了身上地奇怪刻印外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姜鸦的手指翻过那些血淋淋的现场照片，稍微坐直：“所以……”

    警官的目光逐渐犀利。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鸦体贴地把资料归拢起来放在桌上，往那边推了推。

    “警官，酒店有监控的，你可以看到我什么都没做。”

    “鱼兢兢。”

    警官盯着她的脸，深吸一口气，语速越来越快：

    “今日22:58与死者单独会面18分钟，23:55在外更衣后与一联邦军一同返回酒店，同时死者在你预订的2801房窗外坠亡。”

    “三天前，胸口画着同一图案的死者在家里吊死，邻居证言那几天你频繁与其接触。

    “十二天前，约瑟市开枪自杀的死者死亡前，周围的监控同样拍到了你的脸。

    “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

    门外。

    罗德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手上的合金戒圈。

    他不过是和姜鸦分开了几分钟，几分钟而已。

    天知道他在楼下找了半天，最后听见“咚咚”的敲窗声回头一看，结果和在警车里扒着窗户瞧他的姜鸦对上眼神的时候有多迷茫？

    “哟。”

    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罗德动都没动一下。

    闻着味儿都知道是秦斯。

    “姜鸦呢？”秦斯在他旁边坐下，翘起腿。

    “还在里面。”罗德说。

    “怎么搞的？”秦斯疑惑地问，“联邦驻军的身份做担保都没用？”

    “我还没来得及担保呢。”罗德眼角抽搐了一下，“进去前姜鸦跟我说是小事，她做完笔录就出来，然后就一直等到现在。”

    他还记得姜鸦进去前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秦斯若有所思。

    秦斯起身去了警察办公室。

    秦斯在警官疑惑的目光下掏出了军官证。

    “嗨。”他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把证件放在警官面前，“我是那边0-19基地的军官，来作人证。”

    “哦，询问室里那个？你和他什么关系？”警官瞅眼他的军官证和制服，皱了皱眉。

    问我和姜鸦的关系？

    秦斯灵机一动，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道：“爱人。”

    警官作记录的笔尖一顿，语调诡异：“你和鱼兢兢……”

    “不，不。”

    秦斯一下子清醒了，连忙摆手道：

    “我是说，我和鱼兢兢他……呃，他表姐姜鸦……”

    “故事都没编完就来做假证？”

    凌晨加班的警官没多少耐心，拍案站起身恼火地指向门口。

    “带着你那该死的军官证滚出去，联邦人，这儿不是你们能凭借一张破纸为所欲为的地方！”

    秦斯尴尬地把假证放回兜里。

    这和基地那帮杂兵说的也不一样啊。

    说好的带着这玩意出来是人是鬼都给三份薄面的呢？

    忽然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随后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板。

    “连局长？这么晚了，您……”

    那名警官看着来人一愣，连忙站起身。

    中年alpha穿着一身常服，匆匆打理过的头发还有些凌乱，一脸笑呵呵的模样：

    “还在加班呐？真是辛苦了。”

    “今天有紧急事件，不辛……”

    “对了，这位是0-19基地来的长官——咦，这位也是？”

    局长打断她的话，正准备让出位置介绍他身后的人，忽然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穿着同款制服的家伙。

    “嗯，我战友。”

    银发alpha从局长的身后走出，淡定地看了一眼秦斯，目光交汇的一瞬间眼睛里写满了嫌弃。

    “连局长，现在我可以带人走了吗？”秦夜没有多跟他客套。

    “当然。小……王，鱼兢兢人呢？”局长假笑着，扭头问自己的下属。

    “我姓艾，连副局长。”警官脸色不好看，强调道，“嫌疑人在询问室，目前恐怕不能放人。这个跨州案件事关重大——”

    “行了行了！你不了解内情，这就是个误会，误会。”

    中年alpha收敛了笑意，亲自上前翻出保释单转身塞给秦斯，又挂上笑容转头对秦夜道：

    “长官，交上保释金就可以带人走了。不过刚刚你也听见了，事关重大，之后恐怕还需要鱼兢兢回来……协助办案。”

    秦夜看了眼腕机显示时间，只是微微颔首。

    秦斯扭头看了眼一分钟前还在硬气地赶人、现在闷声地坐在电脑前咬牙办理保释手续的警官，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把手里填完的表格连同现金一同递过去：

    “喏，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