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底
温泉水气蒸腾,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斑驳的银光。
沈哲琰浑身软得几乎散架,整个人瘫在南宫韵怀里,细白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耳尖泛着濡湿的粉红,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南宫清从后面抱着她,指尖轻轻在她的脊背上描着圈,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小哲乖,累了吗?”
南宫韵俯身,在她微湿的鬓发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沈哲琰低低哼了一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本能地缩在姐姐们怀里,指尖攥着浴巾的一角。
南宫韵抱起她,动作轻柔而坚定。
沈哲琰轻轻挣扎了下,却很快又软软地靠回去,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力的顺从。
南宫清拿起她们提前准备好的放在旁边托盘里的干浴巾,小心翼翼地裹在她身上,跟着一起回到了房间。
——
房间里早已开好了暖气,柔软的大床上铺着干净的棉质床单。
南宫韵将沈哲琰放到床上,小心地为她擦干湿漉漉的发梢,
动作细腻得像在照顾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
南宫清则拿来温热的毛巾,替她细细擦拭身体。
沈哲琰微微发抖,趴在床上,半睁着眼,睫毛湿润得像只迷路的小鹿。
“水温合适吗?”
南宫韵轻声问,眼神温柔又专注。
沈哲琰嗫嚅着点头,脸埋在枕头里,不敢直视姐姐们的眼睛。
南宫清动作冷静又轻柔,
她仔细擦过沈哲琰每一寸肌肤,连脚趾缝都不放过。
擦到腰窝时,沈哲琰轻轻颤了颤,
南宫清顿了顿,低头在她腰窝处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乖。”
她低声说道。
——
换好柔软的睡衣后,沈哲琰终于被姐姐们一起抱进了被窝。
南宫韵半搂着她,南宫清从背后环住,三人紧紧依偎着,像一幅柔软缠绵的画。
“小哲,喝点水?”
南宫韵温柔地捧着杯子,喂她喝了几口温水。
沈哲琰眨着湿漉漉的眼睛,乖乖张嘴,
喝着喝着,眼眶又红了。
她不是傻白甜,她知道这段关系的不对,可是……
在被姐姐们这样温柔地抱着、亲吻着、哄着的时候,
她实在找不到拒绝的力气。
南宫清擦掉她嘴角溢出的水痕,低声问:“哪里不舒服?”
沈哲琰摇摇头,软软地钻进南宫韵怀里,鼻音浓重地哼了一声:“……腰疼……”
南宫韵失笑,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腰。
“小坏蛋,谁叫你这么可爱,害姐姐们忍不住了呢?”
沈哲琰又羞又恼,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却被南宫韵握住了手腕。
“宝贝,今天是你的生日。”
南宫韵低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你可以任性一点,姐姐们都宠着你。”
南宫清也在她耳边低语:“以后…我们也只会宠你。”
话音温柔,却带着几不可察的独占欲。
沈哲琰闭上眼,眼角悄悄滑下两滴泪。
她知道自己陷进去了。
陷进了这份温柔的、病态的、无处可逃的爱里。
她无法挣脱,也舍不得挣脱。
在两位姐姐的怀抱中,沈哲琰渐渐沉沉睡去。
呼吸绵长,神情安宁,眉宇间却仍带着一点点不安与脆弱。
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持续下去。
永远。
——
生日结束后,沈哲琰更粘南宫姐妹了。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挂在她们身上,不是动不动就摸摸南宫韵的胳膊,就是突然咬南宫清一口,她们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前怎么看不出来小哲这么粘人呢。”
又一次被沈哲琰拖着不让去公司后,南宫韵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
“以前她还认生呢,像只小猫,只会对我们哈气。”
南宫清调侃,话语里带着笑意。
“怎么了嘛”沈哲琰不满的嘟嚷“我粘我女朋友不可以吗?”语罢还做了个鬼脸,却是一左一右把二人抱得更紧了。
“当然可以。”南宫清捏了捏沈哲琰的脸,捏完觉得手感不错,又摸了两下。
“哼。”沈哲琰顺着南宫清的动作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这些亲昵的举动让她觉得自己被爱着,被关心着,也很能表达她对两人满得要溢出来的喜欢,她们让她那颗漂泊已久的心第一次有了落脚的错觉。
可惜好景不长。
第一次动摇,是她在楼梯口无意间听到唐家正接电话。
她原本只是想去厨房拿水,却在拐角处听到一串模糊的话语:
“……是,我知道她情绪很不稳定……但没关系,南宫她们那边会处理好。”
“……放心吧,小姑娘这种年纪最容易动感情,只要她彻底信了……股份很快就能动。”
“……记得提醒她们,不要太急,别露出破绽。”
她脚步顿住,整个人僵在楼梯转角。唐家正的声音永远带着那种温吞却凌厉的调调,像用最柔和的音调说着最冷的命令。
唐家正的谈话全程没有出现她的名字,但她直到他在说什么。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转身回了房间。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个没有门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那张相册,而相册中那对笑得明亮的姐妹,忽然转头看她,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
她没有质问她们。
她告诉自己,那通电话可能是唐家正在“试探”她,也可能是另有所指。唐家正很狡猾,如果他不奸诈,也不可能骗了妈妈那么久,他一定是在诈自己。她不愿相信那种怀疑,更不愿否定她们一直以来给她的陪伴和温柔。
她只是更加谨慎地观察,观察她们的眼神是否依旧温柔,是否还会在她夜里发烧时蹲在床边守一晚。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她选择了相信。
可第二次,就没那么容易骗自己了。
—
那天她从学校早退,原本是请假出去买生日礼物打算偷偷送给南宫韵的,结果回到唐宅时却听见书房里隐隐传来唐家正的声音。
她没有刻意偷听,是走近时刚好听见的。
“……小哲已经把你们当亲人了,这时候你们要是再不拿到股份,那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太聪明,不好掌控。别让我提醒你们,南宫的身份,要是被曝光——”
“我不会管那孩子信不信,我只看结果。”
“她现在信你们,就是你们的机会。”
“你不是说她已经对你们动感情了吗?别告诉我你们还要再拖几个月。”
“清,你呢?你是计划改变了,还是舍不得了?”
她听到这里,呼吸顿止。
“……不会。”那是南宫清的声音。
“我们知道怎么做。”是南宫韵。
她没有听见任何辩解,也没有听见那句她拼命期待的“我们不是为了她的股份。”
没有否认。
她靠在门后,整个人像被瞬间抽空。
她从没想过那种刀会从她最信任的方向刺来。比起唐家正的狠戾,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们居然什么都没说。
—
晚些时候,她质问了她们。
她的眼眶通红,声音却无比平静:“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股份接近我的?”
她们怔住了,随后对视了一眼。
却没有回答。
她又问了一遍:“你们……为什么不否认?”
她们依旧沉默。
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我懂了。”
“你们怕说了实话,唐家正会对我下手,是吧?所以你们宁愿让我误会你们,也不肯说出真相?”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信你们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有想过我吗?”
南宫韵终于开口,声音颤抖:“我们不能说。”
沈哲琰看着她,眼神死寂:“你们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
南宫清想上前拉住她,被她狠狠甩开。
“你们到底当我是什么?任务?工具?还是和唐家正的交换筹码?”
沈哲琰双眼通红,大声质问,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还说什么一直都在,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编的台词?”
她几乎是用尽力气把她们推出门。
“滚出去!”
—
那之后,她再没跟她们说过一句话。
唐宅的天依旧那么高,走廊依旧那么冷。
她白天上课,晚上回房,像个自动运转的人偶。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眼神彻底冷了。
南宫清试图找她说话,她像听不见;南宫韵试图再为她煮一碗粥,她转身倒进垃圾桶。
她不再需要答案了。
她只等高中毕业。
半年后,高考结束,沈哲琰在留学申请批下来后的第三天,彻底离开了这个国家。
留下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留言,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谢谢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