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终于炼成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炼制，固灵花浓缩成了一颗小小的丹丸，通体浑圆，被一层看不清的灵气屏障封存在云弈掌心。
陆寄萧和池语早早地离开了房间，在门外守着。
屋里只有云弈一个人。
她把丹药放入口中，这也许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能尝到高阶丹药的机会。
入口先是微甜，待她毫无防备地一嚼之后，又酸又苦的滋味就在口中蔓延开了。
云弈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直接把药吐出来。
她怎么忘了，这丹药里面只有一味固灵花，而这种高级药材向来是难吃得要死的，不然还没长成就会被贪嘴的吃了去。
囫囵嚼了几下之后云弈抓紧把药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能喝水，以免削弱药力。
极致的酸苦在她嘴里长久停留，让她几欲作呕。
但很快，她就没心思在意嘴里那点儿味道了。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一股冷意袭击了她的丹田，随后就是剧烈的疼痛。
丹田仿佛要炸裂开一般，强大的药力与她自身的灵力对抗着，她原本那颗脆弱的金丹此时正颤抖着，像是随时会碎掉。
云弈不知道的是，固灵丹的作用原理就是打碎金丹后以药力再重新将灵力聚合结丹。
这样会使最终结成的金丹更加稳固，灵力也会更强大，但过程会极为痛苦，甚至可能会导致死亡。
也是因为如此，固灵花虽然位列九品，珍稀无比，却还是没什么人青睐它。
毕竟如今早已不是修士的鼎盛时期，很少有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让自己在金丹期比别人强一些。
但云弈此时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能选择挺过去。
金丹很快就完全破碎，云弈以为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没想到却只是刚刚开始。
疼痛感消失后，她浑身一阵轻松，原本因痛苦而蜷缩着的四肢也都卸了力，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喘气。
云弈喘得越来越慢，却不是因为缓过来了，而是她每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从四肢末端开始，冰凉的寒意浸透了她的全身，她逐渐感知不到手指，四肢，眼球……直到最后，连呼吸的能力都被完全剥夺。
她因窒息而涨红了脸，却连一根手指都调动不了。
明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偏偏却依旧能清醒地感知到痛苦。
固灵丹此时才算是刚要开始发挥效力。
好在最先恢复的就是呼吸功能。
终于能够吸入空气的云弈猛地喘了几口粗气，满头的汗水随着她的动作滚落。
冰凉的四肢逐渐也从麻木中缓过来，四肢都像是同时被一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让云弈不由得倒吸几口冷气。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她对身体的感知尽数回归了，到处都又痒又麻的，她却不敢去挠，生怕对药效有什么影响。
固灵丹的药力此时终于到了最后的关头，她全身的灵力被重新聚合成一颗饱满的金丹。
此时云弈的全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萧萧……”几乎已经嘶哑的声音响起，她甚至没认出自己的嗓音。
门外等候已久的陆寄萧倒是反应迅速，直接推门进来了。
“云姐姐，你……”话未说完，她就看到了云弈狼狈的现状，赶紧两步跑到桌边倒了一大碗水端到床前喂给她。
一碗水下肚，云弈才算是有了点力气，虽然唇色依然苍白，但双眼神采奕奕。
“成功了，谢谢你，萧萧。
”她刚能下床，俯身便拜。
“你这是干嘛！”陆寄萧在她还没拜下去的时候就扶住了她的双臂，“我们是朋友，况且这对我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对我却是救命之恩，”云弈没坚持行礼，在陆寄萧的搀扶下重新坐下，“可是，我却不知能做什么回报你。
”“回报什么的太见外了吧，”陆寄萧有些不满，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笑开了，“要不这样，我离家出走以后也不知道去哪，我就跟着你，你保护我，行吗？”“跟着我？”云弈有些为难，她未来的生活注定是不太平，让陆寄萧跟着自己，总有种恩将仇报的感觉。
她坦诚地告诉了陆寄萧自己的事，除了秘源剑以外。
“斩妖除魔？那正合适啊！”陆寄萧听完后非但没退缩，反而更加兴奋了，“我打小就看了不少话本子，可想当个侠客了。
”“但这一路很危险的……”云弈对小孩乐呵呵的状态有点头疼。
“放心，我很厉害的！”陆寄萧拍拍胸脯保证，看云弈似乎还想说什么，赶紧打断，“云姐姐，你要不要洗个澡？我让池语准备了洗澡水。
”这么一提云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出了一身汗，不说还感觉不到，一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陆寄萧拍拍手，召唤池语搬着澡桶进来。
池语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黑心掌柜的架子了，此时看着甚至有些朴实的可爱。
他苦着一张脸把澡桶搬进屋，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那云姐姐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拿身新衣服。
”陆寄萧趁机也溜了。
云弈拿她没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试了下水温没问题，云弈就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陆寄萧准备的新衣服是一身天青色的裤装，料子摸上去比云弈之前的粗布蓝衣强多了。
把头发拧干之后她换上了新衣，一出门就和也换了衣服的陆寄萧打上照面。
她自己也是一身差不多的暗红色裤装，长发束成了高马尾，破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少年气。
“云姐姐！”陆寄萧很自然地搂过云弈的胳膊，“我穿这身怎么样？是不是很像话本里的风流少侠？”“简直就是大侠本侠！”云弈顺着她说，随后画风一转“但是跟着我这件事你还是……”“你要是不带着我我就无处可去了，你忍心吗？”陆寄萧转换了打法，开始试图使用可怜攻势。
“你带了那么多钱，根本不可能没地方待吧……”云弈毫不留情地揭穿。
“……那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我就偷偷跟着。
”陆寄萧仗着自己年纪小耍赖。
“算了，你想跟着也行，但你必须得跟你家族说明这件事。
”云弈试图换个方法劝退对方。
“没问题！”陆寄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你不怕离家出走被抓回去？”云弈惊讶。
“抓我干嘛？我都这么大人了又不会丢。
”陆寄萧理所当然。
看来什么逃跑大小姐会被家族抓走都是骗人的。
云弈暗骂。
“那我去给家里传音，云姐姐等我一会儿啊。
”陆寄萧心愿达成，乐呵呵地走了。
“谁在偷听？出来！”云弈见陆寄萧走远，盯着一处有些扭曲的空间厉喝。
“是我是我，别拔剑。
”池语举着双手现身，又挂上了他惯常的微笑。
“你偷听我们谈话干嘛？”云弈把拔了一半的剑收回去。
“我只是没有上前打扰二位罢了，算不得偷听。
”池语在没有陆寄萧的场合明显从容多了，语速也放慢不少。
“……我懒得跟你争这些，你有什么事，说吧。
”云弈总觉得对方这个状态不怀好意。
“不必对我如此提防吧，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池语笑得像个狐狸，“我只是想和你谈笔生意罢了。
”“什么生意？”云弈瞬间警惕达到最高点。
池语收敛了笑意，终于有几分郑重的态度道：“我要你完全保障陆寄萧的安全，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任何你想要的情报。
”“这还用你说？”云弈听到这话后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放着萧萧不管！她帮我这么大忙，就算是我出事了也不能让她出事啊。
”“那我就放心了，”池语又眯起眼睛，“另外，还望云道友能在她面前不要说我太多坏话就好了。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云弈上下打量了一番池语，依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放心，我和萧萧之间的事我会自己解决，只是希望云道友不要帮倒忙就好。
”池语也知道自己在云弈那里没留什么好印象，所以在知道陆寄萧要跟着她走后赶紧来封口。
“……行，我尽量不说你坏话。
”这点云弈倒是不在意，池语不是坏人，她没必要，也没资格阻挠陆寄萧和他来往。
“云道友真是大气，这是池某的一点心意，”池语把云弈的钱袋还了回来，里面的银两明显比之前多很多。
云弈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至于情报方面，魔域相关的内容只有仙盟大会知道，我个人无能为力，实在抱歉。
”池语补充道。
“行吧，我倒也没指望你……”云弈收了钱之后对池语的态度好了一些。
陆寄萧终于和家里通讯完回来了。
“你们聊什么呢？”她明显心情很好。
“在聊这个，”池语拿出一枚储物戒交给陆寄萧，“这里面是醉仙楼的令牌，只要你们需要，可以去任意一家醉仙楼要求提供情报或者帮助。
”“这么大方？”陆寄萧明显也被惊到了，“一向抠门的池掌柜居然愿意把这个给我？”“这不是怕你死在外面以后就没人再给我这么赚钱的生意了嘛，”池语亲手给她戴上，“里面空间不小，有别的要带的也能放。
”云弈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