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戌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响,苏晏如踩着鹿皮靴踏进昌隆米行的后院。
她身形纤细,肤色如雪,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支银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衬得她眉眼愈发凌厉。
她穿着一身靛青色的窄袖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暗纹束带,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一看就是常年拨弄算盘的手。
米行后院积了厚厚的灰,霉味混着陈米的腐气扑面而来。
苏晏如皱了皱眉,指尖轻轻敲了敲柜台,三枚青铜算珠从袖中滚落,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霉味太重,看来地窖里的陈米比账上记的还要多。
若不尽快处理,等漕船一到,新米入市,这批陈谷就要烂在手里了。
苏晏如眉毛微蹙!
她目光扫过角落堆放的麻袋,忽然停住。
她注意到麻袋口扎绳的结法不对——本该是双环结,却打了单结,而且绳头磨损严重,像是被人反复拆开过。
她缓步走近,指尖轻轻挑起一根麻绳,指腹在绳结处摩挲了一下,沾上一层细白的粉末。
苏晏如冷笑:果然掺了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尖,细白的粉末簌簌落下——是细沙。
"东厢西十二石霉谷,掺两成新米翻晒。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伙计缩了缩脖子,额角渗出冷汗。
伙计后背一凉暗想:这女人眼睛太毒,连东厢的霉谷都发现了。
要是让她知道我们还在麻袋里掺沙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苏晏如忽然转身,目光如刀:"对了,西仓那批上等白米..."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是掺了三成细沙,还是西成?
"伙计脸色刷地惨白,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伙计魂飞魄散:她怎么连掺沙的比例都知道?!
"明早开市前,熏足沉水香,麻袋全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