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下地干活,我就像条小尾巴,在后面跟着她。
姥爷去草滩放羊,我也跟着他。
姥姥下地干活挣的是工分,干多干少都一个样,吃的是大锅饭。
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逗我玩儿。
姥爷放的羊是大队里的,羊吃得饱不饱,是肥是瘦都与他无关。
羊低头吃草,姥爷给我抓蚂蚱,我玩儿得很开心。
村中那个大喇叭里每天会唱:社会主义好;会播:养鸡养猪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坚决割掉资本主义的尾巴。
这些我都记住了,而且背得滚瓜烂熟。
可是,我不能理解,猪和鸡,跟资本主义有啥关系?
姥爷也不懂,他说:铁牛,问那么多干嘛?
牢记在心就行了。
我还记得: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
我姥姥和姥爷是五队的社员。
家里那三只鸡就被割资本主义尾巴了,我吃不上煮鸡蛋,炒鸡蛋了。
姥姥说她养鸡是被丫蛋儿娘给举报的。
那三只鸡,一只是芦花鸡,一只是帽子鸡,还有一只是大红公鸡。
它们被大队里的人给抓走了,它们被如何处置了?
谁也不知道。
我猜是被那些人给炖着吃了。
因为我在大队部的墙根儿下发现了很多鸡骨头。
我经常给鸡喂玉米,它们跟我有了感情。
鸡被那些人给杀了,吃了,我心里萌生出隐隐的恨意来。
有朝一日,我要杀了他们,给我的鸡报仇雪恨。
我挖了个坑把鸡骨头埋了,在鸡的坟头上撒了泡尿,留下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