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该回家了。”
上官烨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他笑脸盈盈地看着上官玥,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怎么来了?”
上官玥不知为何,看到自己的皇兄,心中却生出一丝反感。
“不是让我先不要回宫,如今怎么皇兄亲自来接?”
反常!太反常了!
上官烨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看向她身后刚刚盛出来的燕窝羹。
“哟,咱们家小妹妹都会做饭了?快让皇兄尝尝!”
他刻意转移话题,直接越过上官玥,捧起了那碗燕窝羹。
“住手!”
上官玥皱了皱眉。
“这不是为你准备的。”
从水阳城回来后,她对上官烨的态度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奶声奶气,总喜欢跟他撒娇的妹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那般。
上官烨只是错愕了半秒,便识趣地将碗盏放下。
“妹妹……那皇兄就跟你直说了吧!”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娓娓道来。
“眼下林夫人和那个小女娃的死,都跟你脱不了关系。那些人都敲登闻鼓,来我这告上御状了!”
他紧紧皱着眉,能看出这件事的棘手。
上官玥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所以呢?然后呢?然后皇兄打算怎么处置我?”
既然事情真的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她对上官烨的了解,必定是会弃了她这颗棋子,保留皇家颜面。
可出乎意料,上官烨下一句话却让她十分意外。
“过几天不就是你和林萧成婚的日子了吗?皇兄已经替你都张罗好了,这不,皇兄亲自来接你回去!”
成婚?
她跟林萧成婚,和她被敲登闻鼓告御状,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许是看出来她的疑惑,上官烨赶紧补充解释。
“林萧与那妇人多年前有些交情,若是你们成婚,她定然不会继续追究孩子的事……”
林萧跟那个妇人有交情?
什么样的交情能抵得过丧子之痛?
上官玥突然会想起李修缘曾多次提醒自己,很多次都说那林萧有问题。
此时,她终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好。”
上官玥还是直接同意了皇兄的说法,选择回宫等待新婚。
即便她察觉到林萧可能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意识到他给自己设了一个天大的局。
可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就算是个垃圾、就算臭了、脏了,那也只能由她上官玥自己动手处理。
可李修缘不清楚她的盘算。
当他忙完军营里的一切事物,风尘仆仆赶回府,却只感受到了一阵冷清。
他炫耀般地提着一只路上顺手打来的野兔,刚想招呼着上官玥晚上可以加餐。
却无论怎么叫,都无人回应。
最后,还是洪叔匆匆赶来,告诉了他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事。
李修缘将手中的野兔递到洪叔手中,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上官玥,你当真就这么爱林萧?”
不管他多少次试图劝阻对方成亲,上官玥却都无动于衷。
屋内的气压有些低,他盯着闪耀着的烛火,一言不发。
七日后,锦州皇宫张灯结彩。
下人们,忙里忙外张罗着。
上官玥端坐在梳妆台,任由身后两个侍女替她梳妆打扮。
喜庆的衣衫衬得她格外好看,可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
“殿下,今日外面热闹得紧,驸马可是马上就要来了呢!”
侍女眉眼弯弯,之前不好的舆论几乎都随着这场婚礼烟消云散,她也替上官玥感到开心。
上官透过镜子看着那张略带稚气的脸。
“跟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自从回到锦州,她的心里便带着一股气。
这股气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完全摧毁,根本没有时间精力去关心身边人的情况。
侍女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殿下,奴婢名叫小月,从小就被送来宫里伺候官家的。”
能进到宫里的侍女,绝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
虽然眼下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女,但其实家族中也是有些能耐的。
小月的父亲是边陲小镇上的一个秀才,现下也在当地官衙中谋了个小官。
上官玥点点头。
“好,我记下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镜中的人眼中多了一抹忧愁。
“吉时要到了,随我出去吧。”
这场婚礼她期待了许多年,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却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公主的婚礼不似其他人,红色的绸缎从皇宫铺到了林府。
两侧整齐地站着下人,见轿子走近,纷纷将篮子里的花瓣撒向天空。
身后,更是跟了许多一同去接驸马的人。
上官玥坐在轿子中,她透过帘子看向外面。
自古公主大多都是送去邻国和亲,能见到迎娶驸马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们个个踮起脚尖,恨不得从上去、趴在轿子上往里瞅!
大好的日子,士兵们不好直接动手拿人,只能尽量用自己的身子拦着。
她静静看着外面那些人满脸的喜悦,一时之间分不清那是对自己的嘲笑还是其他?
前些日子,个个都对她喊打喊杀。
“世人的嘴脸,可真是变得比翻书还快啊……”
记不清是多少次心里生出这样的感慨。
“若是女子都活在这样的世人嘴里,这日子还该如何继续下去?”
晃神间,她余光突然在人群中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可等她再次望去,那个位置早就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方才看错了?”
大婚之日,她竟总是浮现出李修缘的身影。
上官玥皱了皱眉,疑惑地摇摇头。
可她不知道的是,李修缘确实来了。
此时正躲在街角处,默默注视着这个空前盛大的接亲队伍。
“修缘啊,你也别难过,以后咱们肯定还能遇到更好的女子……”
如今公主招婿事情已定,洪叔有些唏嘘。
“小时候你俩那般要好,她好不容易回锦州了,还以为你们最终还能……”
他长叹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修缘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默默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浮动。
过了好一会儿,当接亲队伍完全过去后,他才缓缓开口。
“洪叔。”
“嗯?什么?”
李修缘的嘴角微微扬起。
“您刚说的,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