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彭西魏瞪大眼,指指自己。
“你说我?”
一个表情足以说明所有,alpha惊愕夸张的反应下是无休止的大风,狂乱地捧起他那颗经不起打击的弱小心脏。
“手链不是你硬塞给她的?”乐于知明显软和下来,紧盯着彭西魏又问一遍。
“她这么和你说的?”彭西魏拧起眉,犹豫地回答他,“别开玩笑了,我有这能耐?”
“你那条可是卖断货的,她多加了两千才收到一条全新的正品,我之前想让她在我爸的那批货里挑,她嫌款式土,一条也没”
alpha叽里咕噜的抱怨顺着雨雾迅速钻入心脏深处,真的很糟糕,乐于知视线闪了下,嘴角控制不住地想要弯起。
不想忍了。
那种被喜欢的人偏爱的感觉。
简直要吞没他。
“学长,”乐于知淡淡露出一抹笑,忽然没了先前的抗拒,主动邀请彭西魏,“我要去艺术楼,能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潮湿的雨气浓烈地扑在皮肤上,令人烦躁的空气里少年的轮廓仿佛被一层光雾柔和晕染,纯白而又无可挑剔。
没人能拒绝。
彭西魏看呆了,刚见面的时候他还觉得乐于知只是一般的好看,现在再瞧瞧,居然越品越有白莲花的味道。
“行、行啊”
他结巴一下,绅士地把伞朝他挨近几分,自己淋了一后背的雨点。
雨势渐小,走向艺术楼的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漫长过。
一路走走停停,乐于知不过随意问了几句,轻松就从彭西魏那里知道了有关陈芨的更多信息。
“纪津禾不是在纪检部吗,你们应该认识吧,”彭西魏说,“去年她爸去世,家里只剩下一个上小学的弟弟,有段时间勤工俭学食堂都舍不得吃,陈芨就偷偷把自己存的钱全充进她的饭卡里了。”
“还有我家的台球馆,本来老早就开不下去了,也是她帮忙,喊了一帮子认识的同学朋友来撑场面。”
“我知道,她嘴上说是嫌麻烦嚷嚷着不想干,其实是担心有人举报,毕竟招聘未成年总归有风险嘛”
一句连着一句,将两年前倒在血泊里的少女割裂,从里面跳出来一个更加鲜活的陈芨。
不再那么凶,而是和普通人一样,是个健忘又嘴硬,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高中生,一如惊蛰夜里的暴风雨,过后就是温暖的春天。
乐于知不自觉笑起来。
彭西魏看见了,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说:“你也觉得她有点可爱吧?”
“嗯”乐于知声音放得很轻,眼底浮着笑,“很可爱。”
“是吧,是吧。”
终于找到同道中人,彭西魏两眼放光,“而且与其说嘴硬,不如说她是不愿意再随便交付真心”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顿在那里,过了大概三四秒才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
“咳咳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没关系,”刚好走到高三教学楼下,乐于知仰头深深凝望三楼的方向,轻声开口,“可以多说一点,我想听。”
只要是跟陈芨有关的,多少遍他都不会腻,从这一刻开始反而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少、太浅,根本不及她全部的万分之一。
怎么办。
真的,真的,真的,好想见到。
全部的她。
完整的她。
就现在。
彭西魏浑然不知眼前少年的心思,还在感叹陈芨的眼光真好,顺着乐于知的视线看向亮堂堂的七班教室。
“混熟了以后陈芨的包容性其实挺高的,你只要不做一些让她接受不了的事就行。”他说。
闻言,乐于知扭头看他,“什么算接受不了的事?”
“欺骗。”
这次彭西魏回答得极快,坚定地,再没了嘻嘻哈哈的意思。
乐于知没说话,有些发怔。
彭西魏双手插兜,吐出一口气,“反正吧,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骗她。”
“她挺介意这点的。”
……
彭西魏把乐于知送到艺术楼门口,打完招呼就离开了,踏出有三四米的时候,乐于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载满了疑惑。
“善意的谎言也不可以吗?”他站在台阶上,一半淋进雨里。
就这样在斜斜的雨幕下和彭西魏对视着。
“不知道。”彭西魏沉默几秒开口。
“但我劝你别这么做。”
“明知道不可以还要去犯,不是更让人厌恶吗。”
天色渐暗,学校暖黄的路灯在六点准时亮起,散出萧条的寂冷。
彭西魏走了。
艺术楼就在校门口的右边,很近,乐于知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虚化在雨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心底没来由生出一丝不安。
他捞起校服宽大的袖子,低头看向戴在左手腕上的细绳,寻求安慰一样轻轻摸了摸,也说不清那股不安是因为什么,过很久才重新放下袖口,转身走进艺术楼的大门,却又在相同的三四米距离后被另一个人叫住。
“同学!”
温润清雅的男声穿透昏蒙的雨落进他的耳朵,乐于知将将跨进门内的脚步一顿,回身望向楼外的平地。
湿黏的夜色下,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停在几米外。
“不好意思,”他再次开口,音色温柔,“请问高三的教学楼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