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山是村里的大善人，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受过张福山的恩惠。
他的儿媳妇怀着孕死了。
村里人要通知他在城里的儿子，
他却没同意，直接让人把尸体给烧了。
张福山盯着烈火中怀孕的儿媳妇尸首，哼哼，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第二天有人发现后山坟地裂开了八座姑娘坟。
1
没得救了，福山爷。人都凉了。村里的张婶，边说边叹气。
几个男人用草席把女人的尸体裹吧裹吧，抬上了驴车。
真是个畜生啊，秀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张婶不忍心看着女人衣衫不整，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女人身上。
张婶看了看身旁的李婶，李婶会意之后，也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女人的下半身挡上了。
周围几个村子的人，没人不知道张福山，他是这里的张大善人，大伙都叫他福山爷。
这个被人玷污惨死的女人秀云，是他的儿媳妇。
张福山就一个儿子叫张林生，也是这村里最有出息的娃娃，在城里读了书，又在城里找了工作，谁家的闺女都愿意嫁到他家来。
儿子有本事，爹又是受人尊敬的人物，嫁过来肯定享福。
张福山一直盼着儿子从城里回来娶媳妇，快点给老张家传宗接代。
秀云的肚子也争气，别看张林生个把月才回来一次，但秀云嫁过来才不到半年，就怀上了。
附近村子里人人羡慕，都说谁接近福山爷，谁就能沾上他家的福气。
2
福山爷，我去镇上给林生兄弟打个电话，让他抓紧时间回来看上一眼。
张福山黑着脸，从发现秀云的尸体一直到现在没说半个字。
打啥电话，烧了吧。
啥！
周围的人都觉得他们听错了，儿子还没得着信儿，公公就要把儿媳妇烧了。
大家伙全盯着福山爷，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张福山系紧了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拿出了福山爷的威严。
他瞪着眼瞧着旁边的几个后生，不容置疑地说：你们几个多找些树枝，趁天黑前把秀云烧了。
村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张福山内衣的心口处，有几道浅浅的血印。
而秀云双手的指甲里，有几根胸毛和一些血渍。
不过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会将张福山与秀云的死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是福山爷。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受过张福山的恩惠，婚丧嫁娶、红白喜事、生孩子取名字、婆婆欺负儿媳妇，就连保媒拉纤的事，只要大伙有求于他，他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而且只要是福山爷到场，事情准能顺利解决。
去年张福山过了六十寿辰，从此他在村里说话，更是一言九鼎。
眼下他说把自己儿媳妇烧了，几个后生哪敢不动手。
可几个后生也犹豫，不装棺停殓不查查是谁干了这畜生不如的事为啥这么着急就要烧
几个后生一边捡树枝，一边斜眼瞅着村里其他几位上了岁数的老人。
福山兄弟，还是等林生回来瞧上一眼吧。说话的是村里最年长的张太爷。
张福山依旧黑着脸，没给张太爷一点面子：横死的人当天就要烧，否则子时后会变成厉鬼索命。太爷您是老糊涂了吗
要说这个规矩，村里人谁能不知道。但这话又说回来了，最近几年村里年轻人往外跑得越来越多，大伙也都慢慢有了觉悟，有些规矩就是唬人的。
一个后生没忍住：哪有什么厉鬼，咱村谁见过，那些都是老辈儿的讲究，我就不信……
后生的话还没说完，从后面不远处的坟地里刮过来一阵小风。风声不大，但把裹着秀云尸体的草席吹得来回摇摆。
小风吹得邪乎，坟地背靠后山，要是有风也不该从坟地的方向刮过来，而且这阵小风只围着秀云的尸体刮。
大伙全都安静了，不敢发出半点响声，全被吓得不轻。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一停，几个后生没等张福山说话，赶忙点火。
火势逐渐增大，张福山背着手，紧锁眉头，一双眼睛透过火光直勾勾地盯着秀云的尸体。
张福山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下他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3
秀云死在后山坟地的事儿，很快就在村里村外传开了。
没人关心秀云是被谁害死的，大伙都在传刮邪乎风的事。
秀云是不是不想死呀
嗨，李婶，瞧你说这话，谁想死啊。
她张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秀云不想自己被烧成灰，没准她想入福山爷家的祖坟。
几个婶子在河边洗衣服，越聊越没边儿。
张婶撇嘴：呦，你还知道这死人的想法。瞧把你能个的。
李婶表情严肃，她自以为分析得头头是道：她不想入祖坟，为啥风从坟地那边刮过来而且只围着她尸体转
她这一问，倒把大伙问得没话说了。
自打秀云出事起，村里更没人敢再去后山坟地了。
原本那里也是被废弃的地方，以前村里死人会埋在那儿。
后来那片土地不够用，再加上后山远，村里人就另找了一块地方安葬过世的家人。
没人的地方，鬼也觉得寂寞。
秀云是怎么想的，没人能知道。
但刮起那阵邪风的鬼，此时已经坐不住了。
没人发现，有一座坟包悄悄地裂开了。
4
秀云死后的第八天，张林生带回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怀孕的女人。
这可是村子里的大事。
张福山一辈子助人行善，在任何人眼里他都是大善人，蚂蚁都不曾踩死半只。
如今他儿媳妇刚过了头七，他儿子就带回了另一个女人。
女人显怀需要几个月这分明就是在秀云死之前，张林生已经在外头乱搞了。
其实张林生根本没打算再回村子，但他听说秀云死了，而且死时还怀有身孕，他实在无法踏踏实实继续生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爹，明儿个清明，拜过我娘之后，我就带着青霞走。以后都不回来了。张林生鼓足勇气，咬着筷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三人坐在饭桌前，张林生头也不敢抬，他不敢看张福山那张黑脸。
张林生痛恨他爹，他极力劝说过秀云不要嫁到他家来，他不可能与她生活在一起，更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张林生知道，他一旦离开村子，张福山这个老混蛋会怎样对待秀云这个儿媳妇。
他见过他爹是如何对待他娘的，他也见过张福山把村里的姑娘带进过西屋。
张林生不敢和秀云直说，更不敢告诉村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又必须逃离他爹张福山，逃离这个村子。
张福山放下筷子，点起他的旱烟斗，看了看张林生，又看了看青霞：学费不用靠你爹了，城里的房租也不用靠你爹了，我儿这是出息了
青霞进门看到张福山的第一眼，她就害怕这个老头儿。
张福山表面和颜悦色，客客气气，但仔细看他的眼睛，眼底带有一种说不出的狠劲。
青霞怀着孩子，她没吃饱，犹豫着还想再盛第二碗饭。
张福山用烟袋锅子狠狠敲了一下饭桌：女人上桌，张家村没有这个规矩。
张林生护着青霞，像是豁出去了：爹，咋的从啥时候开始你不装的我记着去年清明，李婶一家为这事打起来，找你过去调停的时候，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张福山抬手就是一巴掌，张林生压根也没想躲：爹，我在这个家忍了你二十几年。今天一次让你打个够。算我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张福山乐了：打一顿能抵二十几年我养你花的钱咱家卖了多少头猪又卖了多少只羊你是大学生，你给你爹算算，一共多少钱
张林生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福山慢悠悠地坐下，重又把旱烟点上：算清楚了，告诉你爹，啥时候你把钱还清了。咱爷俩的关系才算完。拜了你娘，想就此一走了之哼哼。你爹我可认识去城里的路……
5
第二天一大早没吃早饭，张林生就带着青霞来到后山，给他娘磕头上坟。
在外人看来，张福山家里样样都好，唯有一样，就是这福山爷的媳妇死得太早。
小林生那年也就才六岁，他娘就撒手不管他了。
村里村外的人都说，福山爷重情重义，不仅没再娶，还一直悉心照顾着小林生，一直把林生供到城里读了大学。
很多大闺女小寡妇，当年都想嫁给福山爷，媒婆踏破了他家门槛，可张福山愣是没动再娶的心思。
娘，儿子带着媳妇来看您老了。张林生扶着青霞跪在他娘的坟前。
娘，我一直怪您，当初怎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如今儿子熬出头了，不再受那个老东西的牵制。只是……我知道……
张林生支支吾吾，往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十几年前的画面，一瞬间全都涌上张林生的心头。
他娘的惨叫声，从傍晚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小林生趴在东屋窗户上，瞧着他娘从地窖里被张福山拖出来。
他娘已经不能走路了，双臂耷拉在身体两侧。但当他娘发现小林生在看她的时候，她还是冲她笑了。
张林生的娘好歹还有座坟，可秀云连骨灰都被吹散了。
张林生一张一张往火堆里添纸钱，他咽了几次口水：秀云啊，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怪我！当初我千般万般反对你嫁进来，是你自己固执。如今你也随着她们去了，也许对你们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呼的一阵大风刮过，把火堆里的纸钱全部吹散了，小火苗噗噗几下，熄灭了。
青霞跪在地上，身子抖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寒颤。
张林生赶忙扶住青霞：没事吧你怀着孩子，不该带你来的。
拜也拜过了，咱回可能是被吓着了，青霞的声音都变了。
张林生扶着青霞坐在一块大石上：你等等，我去前面再拜拜。
青霞捂着肚子疑惑：你还要拜谁
张林生掩饰：几个长辈，我小时候经常照顾我。我这是最后一次来，该拜，该拜。
青霞没有拦他，只说让张林生快去快回。
6
张林生提着一大袋纸钱，继续往坟地中间走。
后山坟地虽然没有完全荒废，但看着有些坟包的样子，显然是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有些老人的儿女早就搬出了村子，也有些老人从不给女儿、媳妇上坟。
张林生专挑杂草丛生的木牌看，他在七座坟前都烧了纸。
正要往回走，脚下一绊，脑门正磕在一座坟包上。
只是这坟包不太一样——它裂开了，露出了埋在下面棺盖大敞的棺材。
棺材里面，没有尸骨。
张林生几次想爬起来，都摔了狗吃屎。
林生，你这是咋了
张林生趴在地上回头，是青霞。
青霞弯腰扶起张林生，张林生紧抓住青霞的手不放：快走！快走！
这是谁的坟青霞站着没动地方。
张林生拽着青霞的胳膊：走啊。管它是谁的，跟咱们都没关系！
7
张林生本想祭拜过他娘之后，就带青霞离开，但出了坟地，他脚肿得厉害，一瘸一拐勉强才撑到回家。
张福山瞧着他儿子的狼狈相儿，只说了一句话：青霞，快做午饭。城里的姑娘到了老张家，也得有个当儿媳妇的样儿。
张林生刚想发作，张福山狠狠瞪了他一眼：咋的不服难道你让我这个当爹的伺候你这个儿子和儿媳妇
青霞是个好脾气的女人：行，爹，我来做。
张福山头都没回就出了院门。
青霞在仓房忙乎着，张林山躺在东屋炕上浑身冒冷汗。
他思来想去，要不要把坟地里出的怪事告诉他爹，或者告诉村里的张老太爷。
张林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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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半贴膏药。
他安慰自己，只要脚能下地走路，他马上就带青霞离开，今后说啥也不能再回这个村子了。
张福山回来时，青霞的午饭恰好端上桌，她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看着这爷俩动筷子。
张福山刚坐到桌子旁，就吓得一愣。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桌上的红烧鱼：这鱼是咋回事
青霞笑着回答：爹，这鱼咋了有啥不对劲的您老不爱吃鱼
这鱼太不对劲了，因为它翘着尾巴。
8
那年张福山十八岁。
福山哥，你快尝尝，这是我跟我娘学的拿手菜。
刘旺把盘子往张福山面前推了推：快尝尝，福山兄弟。这几天多亏你帮忙盖房子，按这速度，我估摸着明天就能搬进去住了。
刘旺是刘家村嫁到张家村的倒插门女婿。
刚刚做饭的这个女人叫柳娘，是张家村里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张家村人丁兴旺，谁承想这么一个大美人竟然嫁给了一个外村的穷光蛋。
张福山盯着柳娘，柳娘红着脸尴尬一笑：快吃呀，福山哥。
张福山这才注意桌上这道菜，红烧鱼的尾巴翘起来。
他夹起尝了一口，又看了看柳娘。
张福山觉得鲜、嫩又美味。
第二天房子盖好了，三个人都很高兴。
柳娘，你给哥再去打壶酒呗。张福山也没客气。
柳娘瞧了瞧自己的男人刘旺，刘旺觉得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去吧，瞧我干啥。一会儿我就在这屋里跟福山兄弟好好喝两杯。
柳娘临出院门前，刘旺再三嘱咐：再弄条鱼回来，昨天福山兄弟夸你手艺好。
再回来，柳娘见到的是自己男人刘旺被压扁的尸体。
有人喊：快把福山抬上驴车，兴许还有救。
七天后，张福山瘸腿跪在刘旺的灵堂前痛哭流涕，要不是村里人拦着，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刘旺的棺材上。
柳娘，我张福山对不起你。没能及时救下刘旺兄弟，死的咋不是我呢！
柳娘新婚就成了寡妇，村里人都嫌她克夫丧气，远远地躲着她。
柳娘，你一个女人，有啥事就找你福山哥。我张福山欠你柳娘的，该还。
柳娘，我帮了你这么多忙，你对我就一点不动心我张福山哪点比不上他刘旺
柳娘，你今天必须从了我。你看看村里现在谁还能照顾你，你不指望着我，你一个女人以后能活吗
小骚货，已经都是我的人了，还他妈装什么装。上次叫得那么浪，这会装清纯。
没多久柳娘死了，发现柳娘尸首的人吓得不轻。
柳娘浑身上下都是伤，下体撕裂，而且还有了身孕。
村里人更嫌她晦气了，没人愿意管她。
还是张福山劝大伙，又亲自带头，村里人才草草把她埋在了后山。
9
张福山额头全是汗：青……青霞，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
还没等青霞回答，张福山家的院门就被人撞开了。
福山爷，您老快去看看吧。后山坟地，出事了。
村里人几乎全来了。
张老太爷拄着拐杖也还是站不稳当，一个后生赶忙上前扶着他，张老太爷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曾见过这么邪乎的事：福山兄弟，你看……好几座坟，都裂开了。
坟包裂开的事，以前在村里也发生过。
可能是风吹日晒年头长了，也可能是下雨刮风总无人照看。
但这次不一样，算上张林生发现的那座，一共八座坟包，全都裂开了。
更可怕的是，棺材里面没有尸体。
这八座坟我让人看了，全是咱村的姑娘和外村嫁过来的媳妇，张老太爷颤颤巍巍地继续说，福山兄弟，你看这……是不是请个道士来看看
张福山没理会张老太爷的话，他不顾村里人交头接耳的议论，慌慌张张扒开杂草，看了又看。
大伙都瞧着福山爷，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啥。
末了张福山有点撑不住了，他脸色煞白，腰间一直别着的旱烟杆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对对，快请道士！大伙一起凑钱，不不，这钱我全出。
大伙都以为福山爷这是替全村人着急，才惊慌成这个样子，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村里有人站出来替福山爷说话：哪能让您老一家出钱，这是咱全村的事。还有……
说话的人前后看了看：这坟都是谁家的，麻溜站出来，这钱你们得多出。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害咱村嘛。
有几位上了岁数的老人怯生生地站出来，但还有三座坟没人认领。
就像大家伙看到的一样，这八座坟不是大姑娘的就是小媳妇的。别人心里不清楚为啥会是这几座坟裂开，可张福山心里清楚得很。
他与这八个女人的事，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就像他与秀云的关系一样，不可说！
最后大家伙一致同意，去请个道士作法镇压这些鬼魂。
10
下山回村的路上，几个婶子结伴而行。
妈呀，真是吓死我了。我那个死男人，自己不来给他娘上坟，偏让我来。我的魂都快吓没了。
张婶，你说，那棺材里的尸骨都去哪了
诶呀妈呀，你咋还问我这事呢那我能知道吗回家都把门锁好，夜里可千万别出啥事。
几个婶子越说声音越大。
唉，你们注意没有，这八个坟都是咱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当初这几个人死得就很蹊跷。
张老太爷走得慢，耳朵可不背：咱村就数你们几个娘们爱咧咧。李家媳妇，你就别在这儿吓唬大伙了。
李婶双手插入袖口，大嘴一撇：呦，老太爷，我爱咧咧不假，但我说得可都是实话。您老想瞒着大家伙可没用，私底下谁不知道啊，那几个姑娘死前都被人糟蹋过。
张老太爷举起拐杖作势要打李婶，李婶边躲边说：我看这回的事啊，说不好就是她们的鬼魂出来报复呢。
张福山走在这几个婶子前面，她们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张福山毫无征兆地摔了一跤。
有人赶紧把他搀起来：福山爷，咱村的事就数您老最上心。放心吧，有人已经去请道士了。您老回去歇着吧，道士来了，准第一个告诉您。
张福山被扶回了家，他没请那人进屋坐坐，回身就关上了院门。
11
爹，咋样了后山坟地那边啥情况啊
是青霞的声音，但张福山一回头，他倚着院门直接瘫在了地上。
青霞一身红底粉花布衣，梳了一条粗粗的长辫子，此时她俨然就是另一个柳娘。
张林生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走出东屋：这是咋了
张福山半抬着手臂：衣服，哪来的
青霞在西屋衣柜底层找着的，她说好看。我以为是我娘的，就让她穿上了。
青霞挽住张林生的胳膊：你爹这是咋了
张林生本不愿意去管张福山，但总不能看着他爹瘫坐在地上。
他搀扶起张福山，故意在张福山耳边说：爹这是怕我娘了
张林生也就是一句气话，虽说那时张林生还小，但他心里清楚他娘的死跟张福山脱不了干系。但张林生不知道，这会儿，张福山是真怕了。
那三座没人认领的坟包中，有一座就是张林生娘的。
这会青霞又穿上了柳娘的衣服，张福山绝对不会认错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柳娘成亲那天穿过，给他做鱼那天也穿过，最后一次张福山强暴柳娘的时候，她也正是穿着这身衣服。
所以下葬的时候，这身衣服是一起随着柳娘去的。
眼下柳娘的坟裂了，张林生娘的坟也裂了，还有其余那六个姑娘裂开的坟，没有人比张福山更清楚她们和自己的关系了。
张福山回到西屋，反锁了房门，他紧忙翻看衣柜，那里面不仅藏了自己媳妇的衣物，还有那六个姑娘的贴身物件。
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12
道士还没请来，果然村里又出事了。当天晚上村里家家都闹了鬼，姑娘们到处喊冤，说自己当年不仅被人糟蹋，还被那人活活折磨死。
她们不仅要报仇，还要让曾经欺负过她们，待她们不公的所有人都遭到报应。
一时间村里人人自危。
张婶，咱俩骂小翠那次，你说……你说那算不算欺负她
她李婶这事你可千万不能扯上我啊。我就在旁边看着你骂她，我可没跟着一起骂呀。
你现在不承认可不行。当时你肯定往她身上啐了一口。不对，可不止一口。
两人正在掰扯，村里的二溜子扛着一个大包裹，不顾他爹娘的拉扯，非要离家出走。
儿啊，你这是咋了
二溜子的爹娘拉扯不住，双双摔倒在院门口。
二溜子谁也不理，面色慌张，大步直奔村口。
两个婶子看着一愣。
李婶回忆：咱俩骂小翠的时候，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是二溜子帮衬她来着。
没错没错。张婶两眼发直看着前方也在回忆，当时我还纳闷呢，平时村里就数他最无赖，那天咋还帮上小翠了
那就更不对了，他一个帮人的慌里慌张地跑个啥李婶更加不明白，我想起来了，二溜子以前还总帮助秀云。现在想想，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两个婶子也不掰扯了，一致表示这事她们不能不管。
13
哐哐哐，哐哐哐，张林生招架不住响亮的砸门声。
林生，你爹呢
西屋呢。你们这是咋了村里出啥事了
两个婶子顾不得回答张林生，直奔西屋。
福山爷，您老得出面安抚一下，不然咱村真要乱套了。
喊完这话，两个婶子才注意到张福山瘫坐在墙角，两眼通红，眼眶暗黑，像是一宿没睡。
俩人都慌了：福山爷，你这是咋了难不成……难不成，你家也闹鬼了
张福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要害，他瞬间睁大眼睛：她们怪我没当好咱村的家啊。说着，张福山拍着自己的大腿，懊悔不已。
张婶赶忙过去搀扶：福山爷，您老要是这么说，我们就更没脸了。
张福山用袖口擦了擦眼睛：道士请来没有
李婶抢着说：最快也要今天傍晚，但您老得出去看看了。刚才二溜子为了逃命，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他爹娘没拉住他，全摔了，磕得不轻。还有好几个人也吵吵着要走。哼，我早就看出他们没在村子里干好事。
俩人一边和张福山说话，一边帮他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李婶冲着张婶挤眉弄眼：福山爷这屋里咋还有几件女人的衣服
张婶拿过来一看：可不是咋地，这衣服都旧了，也不像是新媳妇的尺寸呀。
张福山忽地反应过来，一把将衣服抢了过去：这是我媳妇的，你们谁都不能动！
两个婶子尴尬一笑：还得说咱们福山爷重情重义，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嫂子的衣服还留着呢。
婶子们来啦，你们刚才说谁干啥坏事了
两人回头，看见青霞站在西屋门口。
自打青霞来了村里，还没人跟她说上过话。
一是村里人都有点嫌弃她，总觉得是她勾引了张林生，秀云才惨遭抛弃的。
二也是因为青霞几乎没迈出过张家大院门，所以也没人有机会和她接触。
两个婶子这才正眼瞧了瞧这新嫁过来的小媳妇，肤白貌美，就是这白得有点过分了。
俩人看得有点出神，嘿嘿了几声：那谁能知道具体是啥坏事呢。
张福山也看出青霞的脸色不对劲，他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他指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俩找人赶着我家的驴车，迎迎请道士的人。今天傍晚前，一定要把人请到咱村来。
张福山说话了，两个婶子不敢耽搁，赶忙走了。
14
爹，早饭做好了。您过来仓房吃。青霞死死盯着张福山不肯走。
张福山跟着青霞来到仓房，看着张林生正在吃青霞亲手包的馄饨。
馄饨皮薄馅大，也如当年柳娘的手艺。
张福山没吃。
午饭青霞亲自给张福山端进西屋：爹，你咋还闹起绝食了昨晚没睡好，今天又不吃，身体受不了。
张福山坐在炕上下意识摸向腰间：现在是白天，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青霞笑了，一瞬间张福山看到她就是柳娘。
张福山啊地大叫了一声，他爬向窗户，掀开窗户抬头看，秀云正与他面对面。
福山大哥，还是先把饭吃了吧。身后柳娘还在催促他。
……
15
等张福山再睁眼，天已经黑了。
道士请来了！
人们在村子里四处奔走相告。
全村人都来了后山坟地。
张福山出门前没在院子里看见张林生和青霞。
东屋的房门关着，他想都没想就迈出了院门，眼下儿子不算什么。
也许这个独子他从来就没在乎过。
齐道士，快把这些鬼魂抓住，让她们魂飞魄散，不要再祸害村里的人了。
张福山说得义正词严，大伙都跟着随声附和。
福山爷说得是，骂她两句就给我托梦。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两位老人，是秀云的爹娘。
他们听说闹鬼的还有自家的秀云，连忙赶到了这里。
秀云是外村嫁过来的姑娘，自打嫁给张家之后，只逢年过节回趟娘家。
老两口听说闺女被人害死的时候，连尸首都没见到，就被张福山一句话烧了。
两位老人心痛，但也无奈，他们知道说啥都晚了。
就算再找张福山讨要说法，他们家无权无势，又能怎样呢
现在他们相互搀扶着跪倒在齐道士脚下：我闺女老实，绝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求齐法师留住她的魂魄……
两位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张福山就听不下去了：她现在不是人，是鬼！是鬼就会害人，不然她都化成灰了，为啥还要来找我
轰的一下，全村人都炸了，大家伙谁都没有看到过秀云的鬼魂，只听说逃走的二溜子被秀云吓着了。
为啥还有福山爷
16
都先别吵吵了，快看齐道士干啥呢
大伙把目光从张福山身上转到了齐道士。
只见他在八座坟包前各插入了三炷香，又在三炷香旁边放了三枚生鸡蛋。
齐道士手持八道黄符，嘴里念起咒语，八道黄符烧完的同时，香也被点燃了。
也就算是超度了
张福山按捺不住：齐道士，你这样做我们村的村民，能平安她们若是不肯投胎，会不会再来害我们
张福山的话刚说完，只见八座坟前的三炷香，全部齐齐折断了，生鸡蛋也全破了。
张福山和村民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们也能明白这肯定不是啥好事。
都别慌，齐道士安抚众村民，我刚才只是做了一次‘问路’，这八位姑娘都说自己是枉死。让我找出真凶，替她们讨回一个公道。
齐道士继续解释：只要找出真凶，我就有办法控制她们，不会让她们伤害任何一个村民。
秀云的爹娘带头给全村人下跪：求求大伙，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还怀着孩子就被恶人糟蹋了。听说被糟蹋之后，又被活活打死。我们老俩口心痛啊，这个畜生，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我们给大伙跪下了。
其他几位姑娘的爹娘此时也已老泪纵横，他们纷纷下跪，一同求村里的乡亲。
人心都是肉长的，村里人你看我我看你。
张婶和李婶先开了口：那几个娃娃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自家也有闺女。找出那个畜生，以后我们也就安心了。
张婶说得对。而且也不用我们做啥。找就找呗。
几位老人把早已准备好的，自家姑娘的衣服拿了出来。
其中一个老人说：齐道士，我们不懂，但商量着拿出孩子们的贴身衣物，也不知道能不能为您作法派上用场
张婶和李婶帮着几位老人整理，李婶用胳膊肘捅了捅张婶：你看这衣服的花纹眼熟不我咋感觉今天好像还在哪儿见过似的。
小点声，张婶赶紧拦着她的大嗓门：晌午在福山爷家，瞧你这记性。不光这衣服，你瞧这条碎花裤子，是不是能和上午那件配上套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17
张福山突然抢过两人手中的衣物，拦在几位老人面前，脱口而出：不成！
大家伙全都错愕：福山爷，为啥不成
张福山一时语塞，憋了半天，他转头看向齐道士：你怎么能保证抓住真凶后，她们不会再害村里其他人
齐道士眼中露出邪魅的光：我既然敢答应她们的条件，就有办法治住她们。三日后找出真凶，真凶任凭大伙处置，之后我便会控制住她们的亡魂。
大家纷纷议论：亡魂还能控制齐道士要这几个姑娘的魂魄能有啥用
张福山一点也不关心什么魂魄不魂魄，他要做的是阻止齐道士找出真凶。
我们可不会付你双倍的价钱。张福山继续打消齐道士要找出真凶的念头。
齐道士哈哈大笑，眼神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不要钱，不要钱。我一分钱都不要。此次就当我行善积德，我们修行之人最是讲究因果。
大伙一听不要钱，还能为姑娘们报仇，没有一个人再反对了。
至于齐道士要控制她们的亡魂做什么，村民们根本不关心。
可张福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绝对不能让齐道士顺利作法。
齐道士留下了村里的青壮年，但张福山一直不肯走。
齐道士让几个后生把八座坟坑里的棺材挖出来，再全部竖着放回去，然后齐道士又用红绳和铜钱把八具棺材分别围了起来。最后，他用自己的血，在每具棺材上都画了符咒。
一个后生好奇：我咋听说这竖着放棺材是大凶呢还要用血，这是要困住她们的亡魂啊
齐道士此时的眼神能杀人：蠢货，你懂什么。不困住她们，她们想杀谁就杀谁，到时候你管得了
后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齐道士见他这副德性，语气才缓和了一些。
大伙下山吧。第三日子时，我自会回来与这几位姑娘一起捉拿真凶。
下山的路上，几个后生提着油灯给张福山照路：福山爷，还是您想得周到。三两下一问，就让这齐道士既答应了抓住凶手，又让他超度了亡魂。咱还没花钱。
天色黑，几个后生一路走一路聊，谁也没去看张福山的脸色。
行了，就送到村口吧。你们辛苦了一晚上，赶紧回家歇着吧。
几个后生谁也没再推脱，一溜烟的功夫全都不见了。
18
张福山在村口左顾右看了许久，他壮着胆子提着油灯又返回了后山坟地。
这一路上，他脚步极轻，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张福山横下一条心，大不了用油灯一把火烧了整座后山，不让老子活，那就谁他妈都别想活。
张福山跌跌撞撞又回到了后山坟地，他借着月光和油灯的那点光亮，找到了八具棺材。
张福山本想扯断那几条红绳，再把铜钱藏起来。
那些红绳看着细，但就是扯不断。
张福山的手被勒出了血痕，鲜血染到了其中一枚铜钱上。
哗啦啦，清脆的铜钱相互撞击，一声高过一声，震得张福山头痛欲裂，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姑娘们的笑骂声。
张福山，你人面兽心，不得好死。
张福山，你老实说，我男人刘旺是不是你害死的
张福山，你个畜生，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
也许是姑娘们的笑声感染了张福山，他看到姑娘们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一个个冲他千娇百媚，随后张福山也跟着笑。
张福山有数不尽的话要对姑娘们说，也要对村子里的人说，他憋了整整几十年了，今夜不吐不快。
张福山先来到柳娘跟前，他觉得柳娘一如当年，仍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
他伸手去摸柳娘的脸蛋，畅快淋漓地诉说着自己当年的行径：刘旺这个蠢货就是我害死的！他明知道我喜欢你，竟还找我帮他盖房子。我让他登上梯子挪了一根房梁。他可真听话，一丁点都没有怀疑。我就那么看着他，瞪着双眼死在了我面前。
张福山没有丝毫悔意，反而笑得越发狂妄：我不能自己什么事都没有，那样会引人怀疑。我把自己也弄伤了，疼啊。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得到你的身子，我全身都兴奋。更令我没有想到，和你的第一次，你竟然还是完好的身子。我太激动了，所以第一次没干舒服。
柳娘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又恨又怨，甚至还带着几分羞耻，就好像现在的她赤身裸体站在全村人的面前。
张福山舔了舔嘴唇：再之后你的每一次叫声，我至今都还记得。其他几个女人都比不了你。哦，除了我儿媳妇秀云。
张福山原地转了一圈，他一个一个指过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眼神最终落在秀云的身上。
秀云啊，秀云，林山那个浑小子找你说明他的心意，他瞧不起村里的姑娘。可你非要嫁进来，那就只好让我这个公公来满足你了。你可是我千挑万选的儿媳妇，做起来就是不一样。
秀云从没有感觉如此羞耻，她恨不得立刻上前，撕碎了张福山。
张福山边说边笑，他摸起了自己的肚子：我还指望你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没想到你自己撞死了，真是可惜了！不就平时多打了你几下嘛，谁让每次你都不配合。不过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还有你们几个，此时张福山的眼前站满了人，他不仅不怕，反而越说越得意，能趴在福山爷我的身下，是你们的福气。你们的爹娘能给你们啥我给了你们吃的喝的，还叮嘱村子里那几个混混别欺负你们。福山爷对你们不够好吗就凭你们家里的条件，以后还不是嫁给老光棍。不如伺候我一个人。
张福山仿佛有说不尽的话，但姑娘们早已忍无可忍。
张福山感觉到有七八只手不断地撕扯自己，身体还有被啃噬的疼痛。他的笑声和他的惨叫声，混在了一起。
突然，他眼前火光骤起，张福山看见齐道士点了几张纸符，嘴里喊了一声去。他那种被鬼上身的感觉才消失。
李婶恍然大悟：哎呀我的老天爷。原来藏在你家里的那些衣服，都是这几个姑娘的。
张婶此时也明白过来，她干呕了几下：大伙可以去他家西屋衣柜里翻，他竟然还留着姑娘们的东西，简直太恶心了。
张福山，你就不是人！畜牲都比你强！
张福山全身流着血，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他眼前是无数双脚，他抬头看，村里人举着油灯，用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厌恶的、唾弃的、甚至是想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秀云的爹娘想冲上去，却被一股强大的阴风挡了回去。
19
把他留给我！
张林生最先听出了这个声音：娘！是你吗
借着一盏盏油灯的光亮，大伙看见了张福山的媳妇慧姑。
慧姑仍是村里人印象中的模样，干净利落，贤惠懂事。
可当慧姑撩起身上的衣服，大伙才看到她遍体鳞伤。
张福山懂得如何打女人，双手不打，脸不打，再加上慧姑活着的时候极少出门，村里人谁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经历了怎样地狱般的生活。
张福山白天在外面装得像一个善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等他回了家，慧姑就成了他发泄的工具。
慧姑承受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更有心里的伤痛。
她舍不得小林生，但她不想再让小林生看到一幕幕爹折磨娘的画面，她担心小林生长大后也会变成一个畜生。
但张林生终究还是受了影响，娘虽然死了，但他看到了他爹还在折磨别的女人。
张林生变得越来越怯懦。
于是他拼命学习，终于走出了村子。
他以为这样就能摆脱命运，但是他错了。
秀云还是嫁进来了。
张林生拦不住张福山，他也不敢拦他爹。
张林生把秀云留给了他爹。
儿啊，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娘在那边看得一清二楚，娘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娘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些姑娘。你……也对不起她们。
慧姑说着说着，流下两行血泪：娘以为只要娘死了，张福山这个畜生就不能再折磨我了，我解脱了，你也就能解脱了。娘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对村里别的姑娘下了魔手，这些事情让你变得……都是娘懦弱啊。
村里人又是一阵唏嘘。
此时此刻，大伙终于明白了一切事实真相。
张福山第一个欺负的对象是柳娘。张福山恨柳娘嫁给了刘旺，于是设计害死了刘旺。之后挑拨村里人嫌弃柳娘，再趁机霸占柳娘。
柳娘不堪受辱，被他折磨死后，张福山又开始在村里伺机寻找其他可以欺负的目标。
小翠在内的几个姑娘全都是张福山糟蹋的，不仅如此，他连自己的儿媳妇都没放过。
而张林生，他虽然没有直接害死别人，但他成年后也一直在包庇他爹张福山。张林生虽然是这个家庭的受害者，但他也是这些姑娘间接的加害者。
慧姑飘到张林生跟前，伸手去摸儿子的脸：别怕，娘这就带你走，咱娘俩下辈子还做母子，让娘好好照顾你一回。
张林生晕了过去。
20
齐道士拦住了慧姑，也拦下了其他几个姑娘。
齐道士似乎很害怕她们现在就杀人：不可，天道轮回，凡事都要背因果。你们几个现在不可杀人，会坏了我的法阵。
姑娘们听不进齐道士的劝诫，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们现在一心只想着为自己报仇。
女儿啊。几位老人哽咽地看着自己闺女的魂魄，投了胎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若是来生咱们还能遇着，爹娘一定好好待你们。
微弱的亮光映着姑娘们的脸庞，齐道士拂尘一挥，几个姑娘又哭着钻回了自己的棺材。
齐道士这才松了一口气：老人家们放心，三日后我便可以成功控制她们。至于这爷俩……
张林生被村里人赶出了村子，他身无分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活没活下来。
张福山的尸首被几个后生丢到了乱坟岗，他是被几个受害姑娘的家人乱棍打死的。
临死之前他还在大喊：我是大善人，有恩于这个村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据说他的尸体连野狗都不吃，最后一点点腐烂在了这片深山之中。
21
第三日子时，八具棺材同时发出惨叫。
齐道士露出诡异一笑：成了！
诸位姑娘既入我门，生死皆由我定。
此时从旁边的大树后鬼鬼祟祟钻出来两个小道士：师父，您果真做成了！
今后您想让她们杀谁，她们就得替您杀谁。
两个小道士异口同声：恭喜师父，贺喜师父。今后在道界，看谁还敢与您作对。
几个姑娘此时恍然大悟，原来齐道士作法不是为了超度她们，救她们于水火，而是想利用她们做他的杀人工具。
秀云的魂魄第一个出来反抗，被齐道士一鞭子抽得头破血流，她居然能感觉到疼痛。
瞧见了没有，你们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听我的话，你们做鬼有我护着。不听话……
齐道士扬起拂尘，口中念了一道符，几个姑娘哇哇惨叫：快停下别念了！
齐道士很满意。
这一趟的收获太大了，他带着这些姑娘的魂魄，从此可以胡作非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