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梧桐巷诡影
凌晨两点,我握着手机站在梧桐巷口。导航软件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但这条巷子漆黑得像是被浓稠的墨汁浸透,路灯的光在巷口就戛然而止,根本照不进里面。
我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今晚,我要完成一个重要的任务——给一位住在梧桐巷深处的客户送急件。客户给的报酬很丰厚,足够我一个月的房租,所以即使这巷子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我还是接下了这单。
巷子很窄,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会渗出黑水。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里全是冷汗,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我唯一的依靠。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从我身后吹过,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我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跑。可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闪烁起来,紧接着,所有的光线都消失了,手机黑屏了。我惊恐地停下脚步,四周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我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我身后不远处跟着。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腿发软,想要跑,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谁……是谁在那里我颤抖着声音喊道,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着,离我越来越近。我感觉背后有一股寒意,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我鼓起勇气,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但那脚步声依然在继续,我知道,它就在我身后,只是我看不见。
我再也忍不住,转身拼命往前跑,却在慌乱中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我心里一惊,借着微弱的月光低头一看,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一只手,一只已经腐烂的手,指甲很长,泛着青黑色,皮肤上布满了蛆虫。
2
夜半惊魂
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我心中一喜,朝着光亮的方向跑去。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我顾不上多想,用力推开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在桌子上摇曳着,发出微弱的光。房间里堆满了杂物,灰尘在灯光下飞舞。我四处张望,想要找到客户,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有人吗我小心翼翼地喊道。
突然,一阵阴森的笑声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缓缓站了起来。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脸,身上的裙子破破烂烂的,还滴着水,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我吓得连连后退,想要逃跑,却发现门已经关上了,无论我怎么拉,都打不开。
那女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我惊恐地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就在她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她缓缓地抬起了头。我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嘴巴大张着,露出尖利的牙齿,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沙哑而空洞,仿佛从地狱传来。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伸出冰冷的手,向我抓来……在那只惨白的手即将触及我咽喉的瞬间,煤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昏黄的火苗噗地熄灭。房间陷入彻底黑暗,唯有女人指甲刮擦空气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我下意识侧身翻滚,后腰重重撞上堆着旧木箱的角落,腐朽木板断裂的脆响混着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还给我......阴恻恻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腐臭气息喷在脖颈。我摸到木箱缝隙里硬邦邦的金属物,那是一截生锈的铁钳。当冰凉指尖划过我的耳垂时,我猛地转身挥出铁钳,却只击中虚无的空气。
黑暗中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像是湿衣服裹着石块坠落。我趁机摸索到门边,指甲在木板上抓出五道血痕才摸到门闩。门外的巷子不知何时飘起浓雾,能见度不足半米,但求生本能驱使我跌跌撞撞往前跑。拐过第三个弯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刺目的白光——是客户发来的消息:你到哪里了我在梧桐巷17号等你。
3
诡秘追踪
导航重新定位的光点就在前方三米处,青砖墙上歪斜的门牌17在雾中若隐若现。我颤抖着敲门,门吱呀自动打开,温暖的白炽灯光倾泻而出。屋内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茶几上摆着牛皮纸包裹的急件和一沓现金。他微笑着推过报酬:辛苦你了,这么晚还送来。
我正要伸手拿钱,瞥见他后颈有片淤青,形状恰似五个指印。而他递来的信封上,隐约洇着深色水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我的手指悬在半空僵住,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中年男人脸上的笑意未减,却缓缓抬手,将金丝眼镜推回原位——他抬起的手腕内侧,赫然缠绕着潮湿的水草,腐烂的青苔正顺着袖口往下滴落。
愣着干什么他歪头露出疑惑的表情,脖颈处的指印突然变得鲜红欲滴,拿着钱,把东西给我。他身后的白墙上,一道湿漉漉的影子正诡异地扭曲变形,分明是披散长发的女人轮廓。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框。余光瞥见茶几边缘露出半截泛黄照片,照片上穿白裙的少女笑容甜美,背景正是这间屋子——而她耳垂上戴着的翡翠耳坠,此刻正挂在中年男人的钥匙串上。
您...您认识刚才巷子里的人我的声音不受控地发颤。男人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杀意。他猛地掀翻茶几,包裹散落的瞬间,我看清牛皮纸上用朱砂画着镇邪符咒,而那沓现金的边缘,还沾着半枚腐烂的指纹。
窗外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浓雾中浮现出无数湿漉漉的身影。中年男人扯开领口,露出青紫肿胀的脖颈:她让我问你——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离地悬浮,白裙女人从他体内撕裂而出,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色液体,我的耳坠,是不是在你身上
我猛然想起摔倒时,掌心硌到的硬物。颤抖着摸向口袋,冰凉的翡翠触感让女人发出刺耳尖叫。她腐烂的手指穿透男人的胸膛,直直向我抓来,而门外巷子里,更多泛着青白的手从浓雾中伸出,指甲上还沾着我摔倒时蹭到的血......千钧一发之际,我侧身撞翻旁边的旧木柜。腐朽的木板轰然倒塌,将白裙女人暂时阻拦。她腐烂的指尖擦着我的肩膀划过,带下一片血肉。我踉跄着抓起地上沾着符咒的牛皮纸,符咒上的朱砂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
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红光逼得连连后退。我趁机冲向门口,却发现门把上缠绕着墨绿色的水草,冰冷湿滑的触感仿佛活物般缠上我的手腕。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回头望去,中年男人的尸体已经扭曲成诡异的姿势,七窍不断涌出黑水。
还给我!把耳坠还给我!女人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我拼命扯开水草,指甲缝里渗满绿色黏液。终于打开门的瞬间,巷子里密密麻麻的青白手臂向我抓来。
我挥舞着发光的牛皮纸冲了出去,符咒所到之处,那些手臂纷纷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出白烟。但更多的手臂从浓雾中伸出,拉扯着我的衣服和头发。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口袋里的翡翠耳坠烫得像块烙铁。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束强光。一辆警车停在巷口,警灯闪烁。警察举着手电筒照向我:你是什么人有人报案说这里有异常动静。我刚要开口求救,却感觉背后传来熟悉的寒意。
转头望去,浓雾中,白裙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空洞的眼眶似乎正注视着我。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的口袋,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而警察们的身后,中年男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脖子上的指印,此刻正出现在最近那位警察的脖颈上……别回头!上车!一名警察突然拽住我的手腕,他腰间的配枪在警灯下泛着冷光。我踉跄着被推进警车后座,透过车窗,看见白裙女人的身影在浓雾中骤然膨胀,腐烂的裙摆如章鱼触须般向警车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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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符咒之谜
司机猛踩油门,轮胎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打滑。后视镜里,中年男人的脸贴在玻璃上,青紫的嘴唇蠕动着,脖颈处的指印红得滴血。我惊恐地发现,自己口袋里的翡翠耳坠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东西在你身上副驾的警察突然转头,手电筒光束直刺我的眼睛。他眼白里爬满血丝,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和巷子里那些腐烂的手一样泛着青白。我这才注意到,他们警服上的警号都在滴水,肩章处还粘着几片青苔。
警车突然急刹,前方不知何时竖起一面锈迹斑斑的铁网,上面缠绕着湿漉漉的长发。白裙女人从车顶缓缓探下身,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我的脸。找到你了......她的声音混着流水声灌入耳朵,腐烂的手指穿透车顶,直直戳向我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我扯下后座的安全带勒住她的手腕。女人发出尖锐的嘶吼,皮肤如遇强酸般滋滋溃烂。而前排的警察们开始扭曲变形,警服下伸出无数长满鳞片的肢体,车顶被撑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踹碎车窗滚出车外,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巷口。梧桐树上垂落的不是树叶,而是密密麻麻的翡翠耳坠,每一个耳坠里都封印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白裙女人站在巷子尽头,这次她的眼眶里长出了新的眼珠——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客户递给我的那沓现金上的水印图案。白裙女人眼眶里的眼珠突然转动,钞票水印上的人像竟活了过来,嘴角裂开诡异弧度。她腐烂的指尖点在梧桐树的翡翠耳坠上,整棵树开始剧烈震颤,那些被封印的眼睛同时睁开,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我跌坐在地,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却摸到墙面凸起的纹路——那是密密麻麻的符咒,和之前牛皮纸上的朱砂印记如出一辙。墙缝里渗出黑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符号,将我牢牢困在中央。
耳坠是钥匙......女人的声音混着水声在巷子里回荡,腐烂的裙摆如活物般缠住我的脚踝,打开门,放我们出去......她空洞的眼眶突然喷出腥臭的黑水,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枚破碎的耳坠,上面还沾着自己的血。
警车的警报声突然从巷口传来,这次红蓝警灯穿透浓雾,照亮了女人身后的景象——数十具泡得发胀的尸体正从地底爬出,他们脖颈处都有五指掐痕,而为首的正是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的尸体诡异地直立着,空洞的眼窝里伸出墨绿色水草,缠绕在其他尸体身上。
快走!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我抬头看见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佝偻的身影向我招手。女人察觉到动静,腐烂的手臂瞬间化作触手向楼上刺去,却在触及窗框的瞬间冒出白烟——窗沿上挂满了铜钱串,桃木剑泛着微弱金光。
我咬牙扯断脚踝的裙摆,踩着满地血水冲向楼梯。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回头只见警车被无数腐烂的手掀翻,红蓝警灯在浓雾中明明灭灭,而白裙女人已经化作一团黑水,顺着墙壁的符咒纹路急速蔓延......我刚踏上台阶,楼梯突然剧烈晃动,腐木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黑水顺着符咒纹路爬上我的小腿,冰凉的触感仿佛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皮肤。头顶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抬头看见那个佝偻身影正用桃木剑斩断缠在窗边的触手,浑浊的眼珠里满是焦急:快把耳坠嵌进符眼!
我这才发现墙面上的符咒中央有个凹槽,形状恰好与半枚破碎的耳坠吻合。黑水已经漫到膝盖,身后传来尸体关节错位的咔咔声。我咬着牙将耳坠按进去,整面墙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符咒纹路如血管般跳动。白裙女人化作的黑水发出刺耳的尖啸,在红光中扭曲成无数人脸,每一张都是被困在翡翠耳坠里的受害者。
没用的!中年男人的尸体突然开口,声带腐烂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封印早该失效了......他空洞的眼眶里涌出的水草缠住我的脖颈,腥臭的气息喷在脸上,当年我们用活人献祭,才勉强镇住她的怨气......
千钧一发之际,二楼的老人将一串铜钱砸在中年尸体身上。铜钱触及水草的瞬间爆出火星,尸体发出痛苦的嘶吼。老人从窗口甩出一条红绳,一端系着枚古旧的铜铃:抓住!这是开过光的镇魂铃!
我伸手抓住红绳,铜铃发出清越的声响。黑水和尸体在铃声中剧烈颤抖,白裙女人的脸从黑水中浮现,这次她的表情不再狰狞,而是充满了绝望与悲戚。救救我......她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少女的哭腔,他们把我骗到井里,用符咒困住我的魂魄......
巷口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整座梧桐树轰然倒塌,翡翠耳坠如雨点般坠落。中年男人的尸体在铃声中开始溃烂,他不甘地嘶吼着:谁都别想逃!而老人已经顺着红绳滑到我身边,将桃木剑塞进我手里:去井边!毁掉最底下那道符咒!
我们转身要跑,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黑水化作的触手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白裙女人的脸在黑水中忽隐忽现,她空洞的眼眶里流下血泪:对不起......随着她的声音,触手突然调转方向,缠住了试图追来的尸体们。
5
井底真相
老人拽着我冲向巷子深处,那里有一口布满青苔的古井。井口的石板上刻满了朱砂符咒,最底下那道符咒已经被黑水侵蚀得模糊不清。我握紧桃木剑,准备斩断这场噩梦的根源......桃木剑刃刚触及井口符咒,井底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浓稠的黑水裹挟着腐烂的长发冲天而起,化作白裙女人半透明的虚影。她脖颈处缠绕着带血的红绳,空洞的眼眶中渗出的不再是黑水,而是浑浊的井水,当年他们说带我去看星星……虚影颤抖着,声音里满是被背叛的绝望。
老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疤,每道疤痕都与井边符咒纹路如出一辙。是我……他声音哽咽,将一枚生锈的铜钱按在我掌心,那年我才十岁,被他们逼着刻下第一道符……话未说完,中年男人腐烂的手掌贯穿他的后背,墨绿色水草顺着伤口疯狂生长。
老东西,到死还不安分!中年尸体的声音混着水草生长的簌簌声,老人的瞳孔逐渐被青苔覆盖,却仍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用铜钱……封住她的怨气!话音未落,老人的身体轰然倒塌,化作满地碎骨与青苔。
白裙女人的虚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无数翡翠耳坠从虚空中坠落,每一枚都砸在井边符咒上。黑水顺着符咒纹路疯狂蔓延,即将冲破最后一道封印。我握紧铜钱,正要冲向井口,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枚破碎的翡翠——正是白裙女人当年佩戴的耳坠。
耳坠突然发出温热的光,映出古井深处的景象:少女被五花大绑沉入井中,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狞笑着将符咒贴在井壁,周围跪着一群面容扭曲的村民。他们需要祭品……白裙女人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虚影逐渐变得透明,把耳坠和铜钱……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中年男人的尸体与无数腐烂的村民从地底钻出,他们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当年献祭的朱砂。我将铜钱嵌入符咒凹槽,举起桃木剑刺向耳坠,剑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白裙女人的虚影化作万千光点,翡翠耳坠在金光中碎裂,古井深处传来锁链彻底断裂的轰鸣……金光如蛛网般蔓延至整座古井,符咒纹路在强光中寸寸崩裂。中年男人的尸体发出不甘的嘶吼,墨绿色水草疯狂缠绕在他腐烂的肢体上,试图阻挡金光的侵蚀。那些从地底钻出的村民尸体突然集体扑向我,指甲缝里的朱砂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我挥舞桃木剑,剑刃所过之处尸体纷纷化作黑水。但更多的腐尸从浓雾中涌来,腥臭的气息几乎将我淹没。白裙女人的虚影在金光中逐渐消散,她的声音却愈发清晰:去井里...找到真正的封印...话音未落,整座古井突然倒悬,井口朝下,将我和所有腐尸一同吸入黑暗。
坠落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我的脑海。原来这座梧桐巷曾是镇压邪祟的结界,每二十年便需活人献祭维持封印。白裙少女本是献祭的祭品,却因翡翠耳坠中蕴含的特殊力量,魂魄被困在井中无法解脱。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年主导献祭的村长,他的魂魄同样被困在此处,妄图通过新的献祭重获自由。
井水冰凉刺骨,我在黑暗中摸索,终于触到一块刻满符咒的石碑。石碑中央凹陷处,赫然躺着另一枚完整的翡翠耳坠。当我将两枚耳坠合二为一时,整座古井开始剧烈震动。石碑上的符咒化作金色锁链,缠住试图靠近的腐尸。白裙女人的虚影再次出现,这次她的面容变得清晰而温柔。
谢谢你...她轻轻触碰我的额头,让我解脱...锁链突然收紧,将所有腐尸拖入古井深处。中年男人的惨叫声在黑暗中回荡,随着锁链的消失渐渐归于平静。水面泛起涟漪,我浮出井口,发现天已经亮了。梧桐巷依旧安静,只是那棵挂满翡翠耳坠的梧桐树,连同古井一起消失不见。
我攥着两枚合二为一的翡翠耳坠,上面残留的金光渐渐消散。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巷口立着一块新的路牌——勿入巷,而路牌背面,赫然刻着与古井石碑相同的符咒...指尖刚触到勿入巷的刻痕,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铜铃声。我猛地回头,却见晨光中不知何时立着个穿红肚兜的孩童,脖颈上挂着褪色的金锁,正歪头盯着我手中的翡翠耳坠。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大哥哥,要听故事吗
话音未落,巷口的梧桐树影突然扭曲成藤蔓,将我困在原地。孩童蹦跳着靠近,掌心摊开的竟是半枚铜钱,边缘还沾着暗红血渍:二十年前,有个姐姐也戴着这样的耳坠,他们说那是打开宝藏的钥匙......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瞳孔化作幽绿竖线,可姐姐被绑在井边时,耳坠碎成了两半。
翡翠耳坠突然发烫,我看着孩童的脸逐渐与记忆碎片中献祭村民的面容重叠。路牌背面的符咒渗出黑血,在地面蜿蜒成锁链图案。更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那些被封印的腐尸正顺着晨光的缝隙缓缓爬出,他们的指甲缝里重新长出鲜红朱砂。
你以为结束了孩童的金锁突然崩裂,化作无数锈迹斑斑的铜钱,每代祭品都会变成新的看守者。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红肚兜下伸出密密麻麻的翡翠耳坠,每个耳坠里都封印着挣扎的魂魄,现在轮到你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两枚耳坠狠狠砸向地面。玉石碎裂的瞬间,巷口突然涌进刺眼的阳光,所有虚影在强光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孩童化作一滩黑水,铜钱沉入地底,而那些爬出的腐尸在接触阳光的刹那,纷纷化作飞灰。
6
祭品轮回
我踉跄着逃出巷子,直到听见马路上的车流声才敢回头。梧桐巷已消失不见,原地立着一座新楼盘,广告牌上印着梧桐花园,风水宝地的字样。但当我低头查看掌心,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多了半枚带血的铜钱,背面刻着三个小字:下一个。掌心的铜钱突然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皮肉下灼烧。我想甩开它,可铜钱却像生了根似的紧紧贴在皮肤上。抬头望向梧桐花园的广告牌,上面笑容灿烂的模特,眼尾处隐约浮现出白裙女人空洞的眼眶。
街边的广播突然滋啦作响,原本播放的早间新闻变成了孩童尖锐的笑声: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声音在整条街道回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跌跌撞撞地挤进人群,却发现所有人脖颈处都有一圈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被绳索勒过的印记。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解锁屏幕跳出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欢迎加入守井人,明晚子时,带上铜钱,回梧桐巷旧址。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突然自动关机,屏幕映出我扭曲变形的脸——额头正浮现出与勿入巷路牌相同的符咒纹路。
夜幕降临时,我站在自家镜子前,看着符咒从额头蔓延至脸颊。镜子里的我突然诡异地笑了,开口说话的却是白裙女人的声音:你以为打破耳坠就能结束每块碎片都在寻找新宿主。镜中伸出一只腐烂的手,直接穿过镜面,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救命!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躺在梧桐花园的施工现场。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塔吊的探照灯扫过地面。当光束第三次照来时,我看见自己的影子里,分明重叠着孩童蹦跳的轮廓。
口袋里的铜钱开始发烫,施工围栏外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透过铁丝网,我看见白裙女人立在月光下,她的眼眶里不再是黑洞,而是嵌着两枚崭新的翡翠耳坠,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光……铁链拖拽声越来越近,白裙女人脚下渗出的黑水在月光下蜿蜒成符咒,将施工现场的钢筋混凝土都染成青黑色。她空洞眼眶里的翡翠耳坠突然发出尖锐鸣响,整片工地的探照灯同时爆裂,碎玻璃如雨点般坠落。
我转身想逃,却发现来时的路已被密密麻麻的翡翠耳坠铺满,每个耳坠里都有一双眼睛在转动。口袋里的铜钱烫得如同烙铁,皮肤被灼出焦痕,而掌心的符咒纹路竟化作细小的藤蔓,顺着手臂往心脏攀爬。
该还债了。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长发在空中散开,每一根发丝都变成了锁链。塔吊的钢索突然断裂,巨大的铁钩朝着我砸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将我扑开。
是那个佝偻的老人!他浑身缠绕着青苔,胸口的符咒疤痕发出微弱金光。戴上这个!他将半枚刻着北斗七星的玉佩塞进我手中,玉佩一接触皮肤,铜钱带来的灼烧感顿时减轻。老人枯瘦的手指指向女人,当年我没能救她,这次……
女人的长发缠住老人,他的身体迅速被腐蚀,化作漫天飞舞的符咒。玉佩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工地深处——那里竟有一口新挖的井,井壁上同样刻满朱砂符咒,井底闪烁着无数翡翠耳坠的幽光。
我握紧玉佩冲向古井,白裙女人发出刺耳尖叫,她眼眶里的耳坠飞射而出,在半空化作锋利的匕首。玉佩的光芒与耳坠相撞,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当最后一枚耳坠被击碎时,古井突然喷涌出黑水,水中浮现出数百张痛苦的脸。
结束了!我将玉佩和铜钱同时投入井中,玉佩上的北斗七星与井壁符咒共鸣,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柱。白裙女人的身影在光柱中逐渐透明,她终于露出完整的面容,那是个年轻清秀的女孩。
谢谢你……她的声音温柔而哀伤,请让我们安息。随着话音落下,所有的黑水、耳坠、符咒都被吸入井中。晨光刺破黑暗,施工现场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只是场噩梦。
但当我回到家,发现梳妆镜上多了一行水雾写下的字:守井人,代代相传。窗外,梧桐巷的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而我的掌心,那道符咒纹路依然隐约可见,如同永远无法摆脱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