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是村里第一户纯女户。
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十分令人抬不起头的事情。
爷爷奶奶嫌弃，伯伯伯母看不起。
就连村里的小孩都帮我和妹妹起了大纯女户和小纯女户两个绰号。
直到有一天，妈妈肚子又微微隆起，我又看到了希望……
01
我的妈妈是一名民办教师，高中毕业就被老师推荐在家乡的小学任教。
我的爸爸则是什么活都能干，农活、建筑、修车、开拖拉机，只要能挣钱，再苦再累他也干。
妈妈比伯母晚三年嫁入老张家，她进门时大伯的小儿子刚刚出生。
说起这个伯母最骄傲了，她一连给老张家添了两个孙子，成了头号的功臣，连说话时鼻孔都抑制不住朝上。
在那个生儿生女都要攀比的年代，所有压力都集中到了爸爸妈妈身上。
很可惜，妈妈一胎生了我。
爷爷奶奶知道是个女娃，直说：生了个赔钱货，满月酒席不办了。
伯母生堂哥的时候爷爷奶奶一天一只鸡地伺候，又是喝汤又是吃肉，而我妈妈顶多吃点鸡蛋，那些鸡蛋还是从外婆家拿回来的。
妈妈月子期间奶奶不肯帮我洗澡，是外婆每天过来帮我洗澡的，每次外婆过来，奶奶还在院子指桑骂槐，让外婆难堪。
爸爸经常安慰妈妈说：是自己的孩子，男女都一样。
话虽如此，但妈妈看到爸爸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想再备受冷落，她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给爸爸生个儿子。
妈妈听信坊间传闻，说哺乳期怀孕得男的几率大，所以在我百日之时，她就怀上了二胎。
在大家都穷的年代，根本没有什么营养可言，一边怀孕一边哺乳，瘦弱的妈妈支撑不住，在课堂上晕倒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给百日的我断了母乳，靠用嘴嚼碎了饭喂给我吃。
然而坊间传闻并不可靠，妈妈二胎又生了个女儿。
妈妈哭了，哭得很大声，邻居们都听见了她那凄惨无比的哭声。
奶奶非但没有安慰妈妈，反而指责妈妈说：你就是生不出儿子的人，害我儿子没有后代，我儿子瞎了眼才娶了你。
后来更是丝毫没有照顾我妈妈坐月子。
那时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严格了，她和爸爸其中一人要结扎了，但她和爸爸坚持着，拖延着，挣扎着，不肯去结扎。
因为不肯结扎，妈妈民办教师的工作丢了。
由于胎里不足，妹妹生下来才四斤三两，气息弱得像一只小猫。
妈妈虽然恨她不是个儿子，但看到可怜的女儿，也满眼心疼。
按政策，爸爸妈妈已经不能再生育小孩了。
我家成为村里第一户纯女户，一时间成为全村议论且瞧不起的对象。
妈妈是本村女嫁本村郎，所以外婆家也受了牵连，甚至说外婆家的女儿都生不出儿子，一时间舅妈也对我们家退避三舍。
02
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我们家处于风口浪尖之时，伯伯伯母提出要分家。
按理说，分家的话爷爷和奶奶应该一人跟一个儿子，但是，爷爷和奶奶都不愿意跟我们家，奶奶更是放出狠话说宁愿去乞讨都不来我们家。
最后我们家只分到了西边的一间房，一张桌子，四个碗，四双筷子，一口锅，连厨房都没有。
爸爸刚想争辩，爷爷立马说：你又没有儿子，要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
爸爸不敢说话了。
爸爸用砖头简单搭了个灶，再搭个草棚，就成为我们的厨房了。
农具说是共用，但是存放在伯伯家，要用的时候要与伯伯家商量着错开来用。
为了防止我们过去串门，伯伯更是在院子中间垒了一堵墙，将两家人彻底隔绝。
堂哥们已经到处跑跑跳跳了，奶奶还是紧紧跟着生怕他们磕着碰着，有时妈妈出去干农活，妹妹在家里哭闹厉害，奶奶却不会过来瞧一眼。
我从小就要照顾妹妹，我也喜欢妹妹，因为其他人都看不起我，我只和妹妹玩。
没有民师工作的妈妈也没有闲下来，她种了好多水稻、花生、玉米，还种了很多青菜，每天拿到镇上去卖。
有时还会跟爸爸去建筑工地做小工。
她还在家里养了很多鸡，我有个任务就是妈妈煮菜的时候负责驱赶它们。有时我驱赶不及，刚上桌的饭菜就会被鸡抢食一空。
爸爸妈妈都非常勤劳肯干，慢慢地，我们家的生活越过越好了，有蛋也有肉，妹妹也越来越胖了。
03
那年我五岁，妈妈的腹部又微微隆起，她和爸爸说着悄悄话，我听懂了，我快有弟弟了。
我渴望有个弟弟，因为有弟弟真是件神气的事，像我堂哥们想打谁就打谁，被打的只能认倒霉。
更因为有了弟弟我们就不是纯女户了，小朋友就会跟我们一起玩。
第二天天不亮爸爸和妈妈就离开了家，奶奶暂时过来管我们。
一连好多天都有很多人来家里找爸爸妈妈，他们超级大声地说话，和爷爷奶奶吵架，最后他们抓走了我们的鸡，还把我们赶出了家，最后他们在我们家门上贴上一个大大的叉。
奶奶说那是封条，是不能回家了的意思。
我和妹妹就跟爷爷奶奶睡一张床。
奶奶说：爸爸妈妈去生小弟弟了，等他们回来你们就有弟弟了，爸爸妈妈以后就有人养老送终了。
我憧憬着爸爸妈妈会带回来小弟弟，晚上做梦也梦到了胖乎乎的小弟弟。
可是，没多少天爸爸妈妈就被车送回来了，妈妈微微隆起的小腹也没有了。
奶奶哭着埋怨爸爸说：没用的东西，跑都跑了怎么不跑远点！
妈妈则是一脸煞白，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知道了，是弟弟没有了。
我们家想改变纯女户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
04
我们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
我摸着妈妈的脸说：妈妈，我也可以给你们养老送终的，没有弟弟也可以的。
妈妈流着泪说：好，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家不再是村里唯一的纯女户了，大家对我们的态度也稍微有了一点点缓和。
很快，我就上小学了，也懂事了，渐渐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不容易。
每年过春节，爷爷奶奶都会给我们红包，但里面是不同的，堂哥们的是十元，我和妹妹的只有一元，每次堂哥都会当着我们的面把那十元钱拿出来炫耀。
节日或者生日，爸爸都会叫我们去请爷爷奶奶过来吃饭，每次他们来都说要把鸡腿带回去给堂哥们吃，而我们姐妹即使是生日也吃不到鸡腿。
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公平，因为我们是纯女户，理应低人一等。
有一次伯母蒸了一大笼肉包子，坐在院子门口吃包子，见邻居就邀请他们进去吃包子，我和妹妹眼巴巴地看着她吃，口水流了一地她也没施舍给我们一个。
妈妈说：回家吧，我们明天包饺子吃。
第二天妈妈真的包起了饺子，可是奶奶闻到香味拿着大盘子不请自来，试吃几个后就装走了大部分。
妈妈给我和妹妹每人盛了一碗，剩下的留给干体力活的爸爸，她自己一个都没吃。
有一年清明节，整个家族的人一起去祭祖，伯伯一家悄无声息地出发了，我爸爸左等右等，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
等爸爸拉着我们火急火燎赶过去时，家族的叔伯们却说：你们家又没有男丁，来不来拜祖先都没所谓。
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爸爸羞得恨不得钻进祖先的墓地里去。
为了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爸爸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村里的人就嘲笑我爸：你又没有儿子，你们家是绝户。天天累死累活为谁，赚再多钱以后都是给外姓人，还不如潇洒走一回。
……
整个世界都对我们家，对我们充满恶意。
无论我们多么努力向上爬，总有无数的人伸手捉住我们的脚往下拉。
05
我和妹妹一直被人看不起，但上学了我们惊奇地发现原来学习成绩好可以让人看得起。
我们渴望受到尊重与赞扬，所以我们很认真学习，通过努力，我们都做了班长，在班级里我们得到了生活中得不到的优越感。
自己努力加上妈妈的辅导，我和妹妹学习成绩非常好，每次得了奖状妈妈都会用浆糊帮我们粘在墙上，渐渐地贴满了两面墙。
亲戚朋友到家里来做客，看到满墙的奖状都会感叹：是女娃可惜了，以后迟早得嫁人，培养得再好都没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有这个钱培养她们，还不如存点钱养老，以后女儿嫁人了，自己还能有口饭吃。
女娃读书没有，趁早出去打工挣钱养家才是正道，过不了几年就嫁人了，白养了。
……
就在爸爸也差点有这种想法时，我们小县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有位女生考上了清华大学，这简直是头等光宗耀祖的大事。
这件事为我们这种家庭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爸爸和妈妈看着我和妹妹满墙的奖状仿佛看到了我和妹妹也考上了清华大学。
他们更加努力工作，我和妹妹也更加努力学习，我们都期望可以改变被歧视的命运。
06
因为爸爸妈妈的辛勤工作，我们家盖起了两层楼的新房子。
大伯家虽有爷爷奶奶的帮助，但伯母常年不工作，只有大伯一人工作养全家，所以他们还住在之前的老房子里。
加上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病痛越来越多，积蓄也花得七七八八了，伯伯伯母就开始嫌弃爷爷奶奶，他们以堂哥们大了要分房睡为由，想让爷爷奶奶住到我们家里来，还说他养了爷爷奶奶那么多年，现在轮也轮到我爸爸了。
我爸爸那个大傻子完全记不得分家的时候他们都不肯到我们家里来的事，反倒是乐呵呵地过去帮忙搬东西过来。
还有妈妈，她明明一直以来受了那么多的欺负，这次居然不反抗，不说话，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他们不记得我记得，我记得爷爷奶奶从小到大怎样区别对待我们的，我也记得爷爷奶奶怎么帮助伯母欺负我们家，我更记得爷爷奶奶怎么从我们不富裕的家拿东西给大伯家……
我很想把一切都说出来，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妈妈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她对我摇了摇头。
晚上，她跟我和妹妹说：现在我们的生活慢慢好了，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多两双筷子的事我们不要去计较，我们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不想再卷入是非当中。
从此爷爷奶奶就在我们家吃住了。
吃住就算了，爷爷奶奶还常说以后我们两姐妹嫁出去后，这房子就给堂哥他们，真是被气到想吐血。
07
两个堂哥都没有考上高中，他们早早就出社会打工了。
说实话我对这两个堂哥非常反感，小时候我和妹妹在院子玩耍，他们会冲过来把我们的玩具踢飞。
我妈妈在建筑工地捡回来的可以卖钱的水泥袋他们也经常堂而皇之地拿走去卖钱。
爷爷奶奶常说：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要对堂哥们好，以后你们爸爸妈妈去世了，要靠堂哥来摔盆，他们的坟头草也要堂哥来除，以后你们嫁出去被婆家欺负，也要靠堂哥们来撑腰……
说得像天神一般他们其实就是班上最差最调皮的男生。
因为常年受他们的欺负，我和妹妹见到堂哥也是不打招呼的，装作不认识。
作为学生干部，在学校门口检查红领巾、团徽和校园卡的时候，我每次都会毫不犹豫地揪出他们，从不手软。
后来我和妹妹都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这在我们偏远小镇属于是凤毛麟角，邻居们纷纷夸耀爸爸妈妈会教育小孩。
可笑的是爷爷奶奶居然也认为我们学习成绩好有他们的功劳，经常在村口向别人传授教育孩子的经验。
隔壁老太太无情戳穿他们，怎么你们不是着重培养老大的那两个儿子吗
爷爷奶奶一时语塞。
08
因为县重点高中离我们镇很远，所以我住校了，妈妈每个星期给我三十元。
到了县城，我才知道了差距，过去在镇里，我随随便便就是年级前列，但是到了县里第一次摸底考试我拼尽全力也才353名。
这个排名是考不上大学的！
原本的雄心壮志瞬间被击落。
我开始观班里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想知道他们是怎样做到成绩优秀的。
全年级排名第一的周文晋正好与我同班，我发现并不像我只有课本，而是有很多工具书以及辅导书。
我从来没买过这些书，我也没钱。
为了进步，我鼓起勇气走向周文晋：周同学，我能不能借你的书看看。
当时我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窘迫而又盼望。
没想到周文晋居然很轻松地说：你随便拿，就是这些题都是我做过的了，有点乱。
我笑着说：谢谢，有得看我就很满足了。
我也正式开始了与周文晋的接触。
我小心翼翼地用周文晋的教辅书，做周文晋做过的练习，有不懂的就请教他。
晚上，同学们都睡觉了，我蹲在厕所里看书，吃饭我也是三下五除二就完成，把所有时间都压缩在学习上。
第二次考试成绩出来了，我进入了年级前200名，第198名。
周文晋还是蝉联年级第一。
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脑子不够别人灵光，即使和年级第一用一样的资料我还是被甩了十万八千里。
我其实就是一个无比普通的人，以前的优秀只是因为镇里没有强者……
信心再一次被击落。
09
放学了，我还趴在课桌上，不想去吃饭。因为这么差的成绩简直浪费爸妈给得伙食费。
又想到以后没考上大学爸妈失望的表情，爷爷奶奶伯伯伯母们幸灾乐祸的表情，村里人嘲笑的表情……
好烦！
周文晋也迟迟没去饭堂打饭。
他用书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问：是不是两次考试就把你给打败了
我立起来懊丧地说：我感觉我已经拼尽全力了，可结果还是这样，事实证明，我就不去读书的料。
说完我又趴下了。
你应该学习方法不对吧。他挑了一下眉毛。
可是我已经很认真听课了，我看你都没有我那么认真听老师讲课。
事实上周文晋上课总是打瞌睡，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听老师讲课，可是就这样，别人还年级第一。
我都不听老师讲课的，我都是提前自学，然后通过做练习巩固，不会的再问一下老师或者同学。
我又来了精神，你是什么时候自学的
基本上我已经把高中三年的课程自学完了，我初中、小学都是这样做，效果一直很好。
哈哈，我挖到宝了！我眼里放光，觉得自己找到了方向了。
呵呵，任何时候都要靠自己。他笑着说。
周同学，我还有个妹妹在读初二，你有没有不要的初中的辅导书，可以借给她看吗
我心里想到的是，我和妹妹都要更上一层楼。
没问题，下周拿回来给你。他扬眉一笑。
10
有了周文晋的学习方法、学习资料及帮助，我很快就进入了年级前50名，妹妹更是利用周文晋的学习方法和学习资料，考上了市的重点高中。
在大家愈来愈重视教育的，我们姐妹率先闯出了名堂。
张家老二家里两个丫头真是前途无量啊，玉兰考上县重点高中，凤兰更厉害考上了市重点高中，以后他们家出两个大学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家的孙女可真争气，以后你们就有福咯……
以前都说生男孩好，可是你看，丫头也很有出息嘛，可长脸了。
那可不是，她们的妈妈本来就是老师，当初因为不肯结扎才离开教师岗位的。
……
一时间村里对我们家赞不绝口，再也没有人嘲笑我们家纯女户了，我爸爸妈妈也成了大家争相学习的对象。
每次回村里，一路上都很多人跟我打招呼，我又想起以前他们笑话我们是纯女户时的样子，感叹还得是自己强，才能改变一切。
高考成绩出来，我考上了省内的一所211师范大学，镇上的母校张贴我考上211大学的红榜。
周文晋太强大了，考上了复旦大学。
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大学，但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
大学期间，我一直勤工俭学
，周末和节假日都去做家教，渐渐地，我已经不用爸妈给生活费了，自己还攒了不少钱，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11
可是，命运又怎么会让我们家顺风顺水。
那天爸爸往我宿舍打电话，兰兰，下月初八俊威要结婚了。
我本来就对堂哥们他们没什么好感，哦，我这边学业紧张，我就不回去吃席了。
爸爸沉默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你爷爷奶奶的意思是让我们家出点钱。
要出多少我问。
最少5，那声音我都快听不到了。
我爸爸妈妈两人为了我们姐妹二人能顺利完成学业，一天都不敢休息，365天如一日不停地工作。
我们姐妹二人更是为了省钱肉菜都不敢多打一个，衣服也是洗得变了色变了型都舍不得买新的，学校组织的活动一次都不敢参加。
而他们，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他们，半个包子都舍不得给我们吃的他们，对我们家拼命打压的他们，居然狮子大开口要我们给5000元。
要知道我一年的学费才3000元。
我真是忍无可忍了，爸，你能不能硬气一回，能不能不要总是被爷爷奶奶和伯伯他们摆布，妹妹眼看就要上大学了，而我们现在在学电脑，人人都有电脑我也想要一台电脑！
不能给，坚决不能给，我明天回来一趟，我来和爷爷奶奶伯伯伯母说。我知道爸爸的性格，他从来不敢忤逆爷爷。
12
饭桌上，奶奶笑呵呵地说：俊威说的那房媳妇不但人长得俊，而且干活手脚麻利，关键是屁股够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这媳妇值得娶。
奶奶，值得娶就娶，又不是我们家娶媳妇，凭什么要我们出钱。我一边吃饭一边说，眼睛都不抬。
兰兰，你别以为你读个大学就了不起，你以后是嫁出去的，不是我们老张家的人。你爸爸妈妈以后入土了，还不是得靠俊威他们摔盆，清明节还不是要俊威他们帮忙上坟，几千块你就那么看不开，老张家白养你那么多年！爷爷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我还巴不得不做你们老张家的人，你们二老一直偏心大伯家，对我们家不但不帮助还一直打压，你们做了多少糊涂事自己知道。
我正在读大学，我妹妹即将读大学，你们没有资助我们分文，反而要我们出5000元给堂哥结婚。大伯家这些年怎么欺负我们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说得很大声，故意要让伯伯伯母和堂哥们听见。
伯母骂骂咧咧地地走过来，指着我厉声说：你这个白眼狼，你爸爸妈妈都没说不同意，你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我告诉你，五千块要出，房子也要腾。
什么房子也要腾我看向爸爸，他低下了头。
没错，你爸爸已经答应了把二楼腾出来给俊威结婚做新房。伯母双手抱胸，一副盛气凌人之势。
那我和妹妹放假回来住哪我们家每层两室一厅，一楼爸爸妈妈住一室，一室用来做厨房，二楼我和妹妹各住一室，根本没有房间了。
你们都读大学了还回来干嘛！你们家都是绝户，不给亲侄子难道以后给外人啊！伯母像斗鸡似的昂着头。
老二你是个傻子吗，你女儿这样不尊重长辈你不懂得教育一下她吗我们老张家怎么出了你这么窝囊的人！爷爷也指着爸爸骂。
爸爸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说话。
我妈则是不出声，她总是那样，受什么委屈都不吭声。
你们别欺负老实人，有什么话冲我说！告诉你们，我们钱不给，房也不腾，谁家娶媳妇谁家解决。你要是敢放东西去我家，我就敢砸！滚回你们家！我撂下狠话把他们都哄走。
最后堂哥没有住进我们家，但我知道我爸爸肯定偷偷给了他们5000元，否则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堂哥之后还有小堂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只有远离，惹不起我们就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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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所幸妹妹十分争气，考上了全省最好的985院校，就连村委会都挂起来横幅热烈庆祝我村张凤兰考上某某大学！
现在，纯女户的爸爸妈妈在村子里也能昂首挺胸了。
但是我也知道，因为我们是女孩，无论我们多么优秀爷爷奶奶都不会重新掂量他们心中的那把秤。
我毕业在即，原本想留在省会当一名高中教师，然后把爸爸妈妈接到省会，让他们再也不用看爷爷奶奶伯伯伯母的脸色。
但周文晋向我表白了，那天，他给我宿舍打了电话。
张玉兰，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我已经保研复旦大学，你也报考复旦大学的研究生好吗他殷切地说着。
周同学，我的家庭条件你是知道的，我必须尽快工作赚钱。况且，你值得更好的。我低声说。
我怎么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他，我的家庭条件那么差，门当户对我还是知道的。
那你报考上海的公务员吧，现在正在招考，来上海看看大都市也行啊，试一试吧。他还是很殷切。
好吧，那我试一试。其实我的内心也是希望可以与他比肩的。
复习资料我寄给你，你记得要认真复习啊。他乐呵呵地说。
好。我答应着。
但我没有正面去回应是否与周文晋在一起，因为我高中时候就知道，他的家庭很富裕，也很早就告诉过自己，要收敛自己的感情。
14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以笔试面试双第一的成绩进入了上海公务员的队伍。
虽然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老师，可是能和周文晋在一个城市，也是我的梦想。
玉兰，你一个人去上海我们实在不放心，还是就在省内做老师比较稳妥，我们找你也容易。妈妈非常舍不得我去上海。
是啊，我也觉得还是做老师好。爸爸说。
妹妹知道周文晋的存在故意说：放心吧，姐夫在上海等着她呢。
什么姐夫爸爸妈妈异口同声。
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好意思地说。
对于周文晋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有未来的。
很快妹妹也本科毕业，由于妹妹是学医的，她也选择了继续就读研究生，因为我已经工作，所以妹妹的大学生活过得精彩纷呈。
到最后，我和周文强走到了一起。
妹妹也和她的大学同学走到了一起。
我们的父母，由最开始的最令人看不起的人，成为了最令人羡慕的人。
15
我们家由最初的最令人看不起的家庭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最令人羡慕的家庭，最应该感谢的就是父母的勤劳。
他们都没有停止过劳作，一直希望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也确实给我们家带来了比较好的生活。
同时也言传身教了我和妹妹，要勤劳才能改变。
也要感谢妈妈的见识。
妈妈知道知识的力量，在我们姐妹小的时候就不断地教我们各种知识，告诉我们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就像我爸爸说的：生女儿不好听，但是生女儿的人命好。我的两个女儿，从来不用我操心，成绩好，工作好，又孝顺。生儿子好听，但是命却不一定好，你看我大哥的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没娶媳妇愁，娶了媳妇也愁。
我妈妈说：关键还是要教育好，言传身教把孩子教育好，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父母的命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