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黑刀姜饼 本章:第一章

    雨珠在车窗上织成流动的纱帘,郑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暴雨让盘山公路变成蜿蜒的银蛇,远光灯在雨幕中只能照出三米开外。忽然,一抹青黛色闯入视野。

    那是个身穿道袍的姑娘。

    她抱膝环坐在生锈的站牌下,发髻被雨水冲散,鸦青长发贴着苍白的脸颊。

    不过诡异的是,她脚边正摆着个黄铜罗盘,此时指针正对着自己的车疯狂旋转。

    郑骁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此刻的场景有些诡异了,不过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

    需要帮忙吗郑骁降下车窗,雨声立刻灌满车厢。后视镜里,助理小陈在后座睡得正熟。

    眼睛瞟过助理,即便是以他的修养也忍不住青筋跳动。身为老板的自己居然要给助理当司机,而这个家伙还理所应当的呼呼大睡。奈何自己的公司刚成立不久,只能随便招点人对付一下了。只不过下次招聘时必须把有驾照定成必要条件!

    思绪飞过,郑骁收回心神看向那位姑娘。

    少女抬头时,他呼吸一滞。那双眼睛像是浸在寒潭里的墨玉,而眼角却又染着桃花色,好一对凤眸!

    此刻暴雨下,深蓝色的道袍被雨水浸透后勾勒出少女纤细腰线。她脚边的竹篓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常人哪有随身带着一只狐狸的,郑骁渐渐对这次开口产生一丝悔意。

    居士可有朱砂她声音清冷似檐下风铃,我的符纸被雨水泡坏了。

    郑骁闻言鬼使神差地摸出钢笔:万宝龙限量款,赤色墨水。

    少女接过钢笔时指尖擦过郑骁掌心,凉得像深秋的晨露。她咬开笔帽,在泛潮的黄纸上画符,朱砂色在雨中晕染成血色莲花。

    而这时,白狐突然炸毛,冲着后山发出呜咽低吼,神情略微有些不安。郑骁有些好奇,这狐狸竟像人一样脸上能看出表情。

    不好,有脏东西来了!她将符纸猛得拍在车门上,黄纸遇水竟牢牢黏住,居士快走,戌时三刻,阴兵借道!

    雷声在此时炸响,闪电劈开天际。郑骁顺着她目光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雨幕中竟然凭空浮现出数十道虚影,好似古代的军队一般。身着锈迹斑斑的铠甲,当中一面残缺的旌旗高立,马蹄声混着金戈之音穿透雨幕。

    郑骁头皮发麻,这是撞鬼了

    而此时手中的方向盘也开始乱摆,整辆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仪表盘仿佛发疯一般显出看不懂的文字。

    少女翻掌结印,腕间银铃骤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符纸爆出金光,那些恐怖虚影在接触到光圈的瞬间化作青烟。白狐忽得跃上少女肩头,碧绿眼瞳倒映着郑骁煞白的脸:好熟悉的味道,你是郑家后人血脉里的镇魂印该不会快要觉醒了吧

    可怜的郑骁还未从当下的慌乱中松口气,这会又听到狐狸开口说话,一时间头皮炸开大脑短路了,在现代社会长大的他根本无法理解眼下的情况。

    此时后座传来翻身声,巨大的动静令小陈也无法继续酣睡了,她迷迷糊糊地问道:郑总,到蒙城了吗

    可惜此时她的老板大脑已经处于宕机状态,根本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好在虚影在少女的努力下尽数消散,车也慢慢恢复正常。

    少女突然按住心口,一道赤红鲜血喷在车门上,道袍前襟也渗出点点猩红。郑骁这才发现她左肩有道伤口,血渍在青色衣料上晕成墨梅。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眼前的少女刚刚显然是救了自己一命。

    去市立医院。他不由分说把人拽上车,你受伤了!

    皮外伤而已。她倚着车窗咳嗽,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真皮座椅上,在下岚竹,奉师命来蒙城除祟。居士若真想帮忙,可否载我去城南老宅

    郑骁语音搜索了这个名字,车载导航显示目的地是片待拆迁的民国建筑区。虽然觉得还是先去躺医院比较好,但想到身边姑娘是位有真本事的道长,特别身边那只能口吐人言的狐狸,他决定还是按她的想法来。

    暴雨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雨刷器规律地摆动,岚竹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在空调暖风中氤氲。郑骁瞥见她脖颈间挂着的八卦镜,青铜镜缘刻着敕令二字。

    郑总,这位是小陈终于清醒,目瞪口呆地看着后视镜。

    路遇的道长。郑骁转动方向盘拐入隧道,去城南送她一程。

    对了,这位…狐狸…狐道长。他忽然想起刚刚狐狸口吐之言,现在冷静下来想要问个明白。

    没等郑骁问完,岚竹就好似明白什么似的打断了他,居士不必多问,此间事了后便与你再无瓜葛,你会度过正常的一生,若是深究,你…..。

    话音未落,隧道顶灯突然全部熄灭。岚竹腕间银铃无风自动,白狐发出尖利嘶鸣。郑骁深吸一口凉气猛踩刹车,原来前面已经没了路。

    而车头距离隧道墙壁仅剩半米不到——那里赫然立着一个穿嫁衣的女人,盖头下渗出黑血,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又来了又来了!郑骁顾不得教养愤怒得猛拍了几下方向盘,任谁短短几小时内遇到如此多难以解释的场景都难以保持冷静。

    闭眼!岚竹镇定得甩出三张符纸,朱砂在黑暗中燃起幽蓝火焰。

    郑骁忽然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抚过后颈,后视镜里,小陈的瞳孔正在变成纯黑色,他明白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郑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视镜中小陈的指甲正在疯狂生长。岚竹咬破指尖在挡风玻璃上画出血符,白狐蓬松的尾巴扫过仪表盘,导航定位突然跳转到1912年的蒙城地图。

    闭气!岚竹将铜钱剑横在郑骁喉间,这是魇术,所见皆虚妄。

    嫁衣女子的盖头突然掀起,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蛆虫。郑骁闻到了腐朽的檀木香,这种味道他在祖父的楠木棺材里闻到过。小陈的喉管发出咯咯异响,脊椎像蛇类般扭曲。

    岚竹用银铃缠住小陈脖颈,顺手将一张符纸贴上她的天灵盖。

    忽然间,整辆车突然腾空。郑骁看到车窗外掠过青砖黛瓦的旧式建筑,黄包车夫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霓虹招牌上百乐门三个字正在往下滴血。

    是时空叠影!岚竹的八卦镜映出民国街景,这厉鬼的怨气撕裂了阴阳两界。

    被制住的小陈肆意挥舞利爪,不经意间撕开车顶真皮,暴雨裹挟着梧桐叶灌入车厢。

    嫁衣女子飘到引擎盖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完全枯萎,露出森森白骨。岚竹的道袍被阴风掀起,道袍下并非是古风装扮,反而是干练的黑色运动内衣。这让郑骁看到她后腰处有道狰狞的旧疤,形似被利爪贯穿的牡丹。

    天地玄宗...不小心走光的女孩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矫情,只一心想要解决眼前的祸害。

    可惜咒语被厉鬼的尖啸打断,岚竹咳出的血溅在郑骁西装前襟。嫁衣女子的长发缠住她脚踝,指甲刺入她的小腿。眼看情况不对,郑骁咬牙握住跨在她腰间的铜钱剑。

    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剑柄上的五帝钱泛起青光。之前那些跳跃在仪表盘上本该看不懂的符咒突然在视网膜上重组,化作血脉深处的记忆,模糊的画面不断闪现——十岁那年高烧不退时,祖父曾用同样的铜钱在他胸口烙下符印。

    北斗七元君,罡风破幽冥!郑骁无意识的喊出这句话,铜钱剑浮现阵阵毫光。没有多想,他对着嫁衣女子狠狠挥出一剑。剑气横扫而出,厉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异变还未结束,郑骁的瞳孔逐渐泛起鎏金色,西装袖扣崩裂,露出小臂上逐渐浮现的青色咒纹。岚竹的白玉簪应声而断,青丝散落的刹那,她看到郑骁身后浮现出穿玄色道袍的虚影。

    铜钱剑在郑骁手中嗡鸣不止,剑身上的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内里暗金色的北斗七星纹。岚竹被阴气侵蚀的伤口突然灼痛——这柄本该在三十年前就断裂的法器,竟与郑骁的灵力完美契合。

    嫁衣女子根本挡不住这一剑,在化作红雾消散前,指尖在郑骁眉心点出血珠。岚竹的八卦镜照出惊人画面:那滴血珠里浮动着金线缠绕的同心结,正是茅山派双修秘术的印记。

    小心!这时小陈突然暴起,受伤的岚竹让她找到了机会,指甲暴涨三寸直取郑骁咽喉。

    岚竹忍着剧痛再次甩出银铃缠住她的手腕,铃铛碰到皮肤发出烙铁淬火的声响。后视镜里,小陈的瞳孔已变成蛇类的竖瞳。

    郑骁本能地并指为剑点在她的膻中穴,青色咒纹顺着手臂爬上指尖散发不凡的威势。小陈吃痛立刻发出非人的嘶吼,七窍中涌出黑色黏液,后座瞬间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是伥鬼。岚竹用符纸裹住那些黏液,真正的厉鬼在二十里外操控傀儡。

    郑骁一阵无言,随意招个助理也能碰到这等事,看来自己的身份确实不一般,等逃出去要好好问问家中长辈。

    此时白狐突然跃到方向盘上,前爪死死按住喇叭。急促的鸣笛声中,挡风玻璃浮现血色地图——城南老宅的位置标注在八卦阵图,阵眼处竟是郑氏集团在建的项目。

    暴雨拍打车窗的节奏突然改变,岚竹耳尖微动:有人在敲《将军令》。

    郑骁这才听见隐约的琵琶声。透过雨幕望去,隧道尽头竟亮着盏青灯笼,灯笼纸上是工笔勾勒的并蒂莲。白狐的尾巴扫过导航屏幕,车载电台自动调频到民国时期的戏曲频道。

    别紧张。岚竹割破掌心将血抹在郑骁眼睑,阴阳路开时,你会明晰真实与虚妄。

    血色漫过视网膜的刹那,郑骁看见柏油路面变成青石板街。身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学生抱着书本从车体穿过,黄包车夫脖子上缠着条吐信的白蛇。灯笼映照的戏台子上,穿嫁衣的花旦正在唱《锁麟囊》,水袖甩出时带起磷火点点。

    那是...郑骁握紧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戏台匾额上郑氏宗祠四个字正在渗血,与老宅门楣的雕花完全一致。

    岚竹的罗盘指针突然倒转,铜制天池裂开细纹。戏台上的花旦转过脸来,凤冠下的面容竟与岚竹有八分相似!郑骁口袋里的老怀表无故自鸣,这是祖父临终前交给他的传家宝,表盖内侧刻着生辰八字——1912年壬子年七月初七。

    花旦的胭脂化作血泪,戏台在暴雨中坍塌成坟茔。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每具骸骨都戴着镌刻郑字的玉扳指。岚竹的道袍无风自动,后腰伤疤处浮现出金色符咒。

    原来如此。她握住郑骁的手按在自己腰窝,这是你前世留下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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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痛袭来的瞬间,郑骁脑海里闪过零碎画面:穿玄色道袍的自己将桃木钉刺入少女后腰,漫天纸钱落在她染血的嫁衣上。祠堂梁柱悬挂的铜镜里,映出两张悲痛欲绝的脸。

    白狐突然咬破两人手腕,血珠相融的刹那,整条街道开始坍缩。现代都市的霓虹与民国幻影重叠,郑骁看到岚竹在无数时空中的模样——有时是梳双丫髻的道童,有时是穿白大褂的医生,最近一次是举着桃木剑穿过写字楼的都市女子。

    找到...镜子...岚竹在时空乱流中抓住他的领带,唇瓣擦过他耳垂,用你的血...打开...

    青铜镜在月光下泛起涟漪,郑骁的血液在镜面勾勒出藤蔓状纹路。岚竹突然按住他手腕:你想清楚,一旦开了阴阳眼就再难回头。

    郑骁此时已然明白了什么,轻柔得将岚竹的玉手拨开,我郑家没有退缩之人,既然是我种下的因,那当然要去看看结得什么果。

    片刻后车身周围的空间开始坍塌,似乎又回到了原地。郑骁重新紧握方向盘,这辆霸气的凯雷德经过他的精心改装能瞬间爆发出一千匹的马力。此刻它已经感受到自己主人的心情,v8发动机的咆哮刺破了雨幕。

    导航显示两个半小时的路程不到一小时就走完,两人一狐下车,至于小陈则被岚竹用道术封印在后备箱指甲盖留待解决。

    郑骁看着眼前荒废的老宅,这块地在蒙城算得上最偏僻的地方,他对这地方没有半点印象。岚竹拿着恢复正常的罗盘寻找着什么,没多久就带着郑骁来到一处地窖。

    白狐用尾巴扫开地窖蛛网,尘埃飞扬间露出奇怪的符文。郑骁捏着鼻子上前拉开地窖的门,随后打先头慢慢探了进去。岚竹注意到这一举动眉眼间浮现一丝笑意。

    地窖内一片漆黑,郑骁空出一只手打开手机的电灯,观察片刻后发现并没有特殊之处。

    岚竹也随后而至,一眼就注意到墙上破旧的煤油灯,在它旁边还躺着一盒火柴。把它点亮试试。岚竹指着煤油灯对郑骁说道。

    郑骁依言,把手机随意放在煤油灯的托盘上,好空出手来划火柴。就在划亮火柴的瞬间,煤油灯忽然燃起幽绿色火焰,刚刚空无一物的墙壁此时映出满墙朱砂符咒——那些符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卷曲。

    这是它在吞吃灵气!岚竹将铜钱剑插入地砖缝隙,这宅子根本不是凶宅,是活着的镇魂棺!

    此时铺满黑屑的墙壁突然泛起血雾,郑骁在雾气中看见穿西装的自己。民国二十年的月色里,他正在给穿嫁衣的岚竹戴鎏金凤冠,喜秤挑起盖头时,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郑少爷!土匪进镇了!管家撞开新房木门,胸口插着半截刺刀。

    幻象陡然破碎。现实中的地窖剧烈震动,墙里伸出白骨嶙峋的手。岚竹甩出符纸的刹那,郑骁看到自己的倒影穿着染血的道袍,心口插着半截桃木剑。

    躲开!岚竹抱住他滚向墙角。原先站立的位置窜出青色火苗,砖石瞬间熔化成琉璃状,一个染血的供桌幽然显现。白狐炸毛发出警告性低吼,地窖楼梯口传来绣花鞋踩踏木板的吱呀声。又是那嫁衣女子!

    是你!岚竹凤眸怒目而视,你就是师傅吩咐我除的魔!

    嫁衣女子的盖头这次变成了血红色,金线绣的并蒂莲完全绽放,花蕊却是密密麻麻的人眼。岚竹的道袍无风自动,后腰封印彻底解开,肩头的并蒂莲刺青开始疯狂生长。

    原来真的是你...嫁衣女子开口竟是岚竹的声音,当年在祠堂用灭魂钉伤我的,不正是你这双眼睛

    郑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1912年的雨夜,自己亲手将桃木钉打入岚竹后腰,祠堂铜镜映出她含泪的笑。漫天纸钱化作火蝶,点燃了她绣着并蒂莲的嫁衣袖口。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郑骁突然夺过铜钱剑,剑锋划过掌心。血珠溅在嫁衣女子的盖头上,金线并蒂莲突然褪成惨白颜色。而岚竹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却指向她自己胸口。

    白狐跃上供桌撞翻烛台,燃烧的蜡烛油在地面汇成卦象。岚竹瞳孔骤缩:坎上离下,未济卦。这是要我们...

    嫁衣女子突然扯下盖头,露出与岚竹一模一样的脸。她心口插着半截铜钱剑,伤口处不断涌出黑色沙砾:好师妹,当年你用我的命镇煞,如今该还了。

    地窖墙壁渗出粘稠黑血,符咒全部化为灰烬。郑骁的怀表突然弹开,1912年的婚书残片自动补全——新郎栏写着郑骁,新娘栏竟是两个并排的岚竹名字。

    岚竹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任由嫁衣女子的指甲刺入肩头。郑骁想要做点什么,但只是堪堪开阴阳眼的他实力根本不够看,嫁衣女子只是朝他吹了口气便让他彻底动弹不了。

    嫁衣女子的指甲越插越深,鲜血从指甲缝里涌出,虚弱的岚竹却根本不管只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位师姐

    这时两朵并蒂莲同时绽放。郑骁看到血色顺着花瓣脉络游走,现代岚竹的莲花含苞欲放,而那厉鬼的却早已开到糜烂。

    原来你每一世都选择封印记忆。厉鬼扣住岚竹咽喉,指尖绽开曼珠沙华,不像我,在忘川河底数了整整三十次七月初七的月光。

    地窖中突然飘起鹅毛大雪,1912年的婚书残片在寒气中凝成冰晶。郑骁的怀表指针逆时针飞转,表盖内侧浮现血色小篆:郑氏娶双姝,一镇黄泉路,一祭忘川骨。

    白狐突然跃上青铜镜,碧绿眼瞳映出惊心画面:民国婚房里,两个身穿嫁衣的岚竹正在对拜。盖头掀起的刹那,穿玄色道袍的郑骁将桃木剑刺入其中一人的心脏,血溅在另一个岚竹的眉心。

    姐姐...现代岚竹突然泪流满面,指尖触碰厉鬼腐烂的眼眶,那年土匪闯进来时,你说会永远保护我。

    血衣厉鬼周身的怨气突然凝滞,发间枯萎的并蒂莲重新舒展花瓣。地窖砖缝里钻出无数萤火虫,照亮墙壁上褪色的双生树壁画——两株桃树根系纠缠,树干却朝着相反方向生长。

    郑骁的西装化作道袍,掌心铜钱剑发出龙吟。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他作为镇魂人,不得不在双胞胎中选献祭者。姐姐岚笙自愿赴死,却在看到妹妹被桃木钉贯穿时怨气冲天。

    我守着镜中界等你百年...厉鬼的嫁衣褪成素白孝服,等来的却是你每一世都爱上这个刽子手!

    青铜镜轰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飞舞。现代岚竹突然握住郑骁持剑的手,剑尖对准自己心口:用我的魂魄补封印,让姐姐安息。

    不要!郑骁的手腕迸出血线,镇魂印在皮肤下灼烧。三十年前祖父临终的画面突然浮现:老人抓着他的手按在青铜镜上,镜中映出的却是此刻地窖的场景。

    岚竹的指尖抚过他手臂咒纹:你看,我们连选择都是轮回的一部分。她肩头的莲花突然怒放,花蕊中浮现金色符咒——正是当年镇魂契约。

    血衣厉鬼发出凄厉尖啸,地窖穹顶裂开星空。郑骁看到银河中漂浮着无数铜镜碎片,每一片都映照着他们生生世世的重逢与诀别。最亮的那片镜中,穿白大褂的岚竹正在手术台前倒下,而他跪在满地血泊里握着她冰凉的手。

    这次不一样。郑骁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点在岚竹眉间,我要斩断这该死的轮回!

    铜钱剑应声而断,北斗七星纹化作流光没入地底。整座老宅开始崩塌,砖瓦在月光下褪去伪装——哪有什么民国建筑,分明是座以人骨为梁、魂魄为瓦的镇魂塔。

    白狐化作白发少年按住两人肩头:想清楚,破阵的代价是...

    把我的命格给她。郑骁扯断怀表链条,三十年前祖父用禁术为我续命,如今该还了。

    怀表坠地的瞬间,地窖里响起晨钟暮鼓。厉鬼身上的怨气如潮水退去,露出与岚竹别无二致的清丽面容。双生树壁画突然开花结果,两颗并蒂的桃核落入姐妹掌心。

    原来因果早已注定。岚笙的嫁衣化作星尘消散,当年我在铜镜里看到的结局,是你为他魂飞魄散...

    这次换我。郑骁的瞳孔染上鎏金色,西装内袋的婚书残片自动补全——献祭者姓名变成了郑骁,镇魂人那栏却是空白。

    郑骁的指尖开始透明化,忽然间如电击的声音响彻在地窖中,五光十色的粒子漩涡状凭空出现。而对面,另一个岚竹正跪在粒子对撞机的控制台前。

    失了命格的郑骁虚弱得躺在岚竹怀里,此刻他看到如此科幻的一幕不由得睁大眼睛,我…..靠,连时空隧道都出现了。!

    环形隧道里流转的幽蓝光束与青铜镜残片共鸣,谛听兽的白发在量子风暴中狂舞。

    磁场强度98%!时空隧道的另一边,研究员的声音在颤抖,暗物质波动图谱和您提供的镇魂符纹完全重合!

    岚竹的白大褂口袋里,两颗并蒂桃核正在发烫。全息投影中,郑骁的身影出现在对撞机核心区,他鎏金色的瞳孔穿过五十米厚的铅合金防护层,与岚竹视线相撞。

    你总说科学解释不了执念。岚竹轻声呢喃,现在我把执念刻进希格斯玻色子的轨道又如何

    按下启动钮的瞬间,岚竹泪珠坠在操作屏上。郑骁的身体在强子流中化作万千光点,防护罩外突然飘起鹅毛大雪——蒙城百年未遇的冬雪,每一片雪花都映着1912年的月光。

    对撞机核心迸发彩虹旋涡时,谛听兽的锁链应声而断。白发少年展开遮天羽翼,爪尖勾住两颗并蒂桃核掷入旋涡中心:该醒了,镇魂人。

    岚竹忽然听到郑骁在耳畔轻笑。她低头看见操作屏倒影里,自己穿着月白旗袍,而他穿着中山装正在为她的珍珠项链扣搭扣。粒子流风暴中浮现万千铜镜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年代的他们——1912年染血的婚书,1948年战地医院的相拥,1980年图书馆的指尖相触,最终定格在此时此刻隔着防护罩的诀别凝视。

    不要回头。郑骁的光影在量子云中重组,这次我要你走在晨光里。

    旋涡突然坍缩成奇点,时空计量器显示出1912年7月初七的坐标。岚竹冲进尚未关闭的传送门,抓住郑骁即将消散的手腕。她的白大褂在时空乱流中化作嫁衣,DNA链状耳坠与他的怀表链条纠缠成同心结。

    蒙城新区落成典礼上,岚竹为郑氏博物馆剪彩。鎏金展柜里陈列着青铜镜与铜钱剑,全息投影正在演绎粒子对撞实验的影像。

    穿连帽衫的年轻人驻足在1912年婚书展板前,肩头趴着只雪狐。

    岚竹的罗盘突然开始旋转,她转身时,那人恰好抬头——琥珀色瞳孔里流转着熟悉的鎏金光晕。

    郑总在顶楼等您。秘书递来烫金请柬,火漆印是并蒂莲纹样,他说要补拍婚纱照的量子纠缠态版本。

    电梯门开时,穿高定西装的男子正在调整领带。阳光穿透落地窗落在他手上的老怀表上。

    这次换我先找到你。他指尖拂过岚竹后腰,那道旧疤已化作桃花纹身,要不要去验证下薛定谔的婚约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丝穿过新落成的双子塔,在霓虹中织出百年未散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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