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星月妆 本章:第一章

    简介:

    简介:《天亮之前》

    天亮之前,所有黑暗都是暂时的。

    纪晓阳,曾经的钢琴天才,在一场车祸中失去母亲,右手重伤,梦想破碎。他把自己关在琴房,用残缺的演奏对抗命运,直到某个午后——

    林雨桐,中文系学生,抑郁症患者。她活在灰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出口是写诗,字句间全是无人理解的孤独。

    当林雨桐偶然听见纪晓阳弹奏的未完成曲《下一个天亮》,旋律里相似的伤痛让她驻足。她推开门,递给他一首诗:你的琴声里,有我写不出的黎明。

    从那天起:

    他教她用音乐对抗漫漫长夜,

    她教会他伤痛也能化作诗行。

    他们约定:如果黑暗太深,就为彼此弹一首天亮前的歌。

    然而——

    当茱莉亚音乐学院的邀请函打破平衡,

    当林雨桐的抑郁再次吞噬希望,

    当纪晓阳的右手再也弹不出完整乐章……

    他们必须回答:

    是各自沉沦于永夜,还是成为彼此破晓前的光

    ——

    关于本书:

    -

    不是童话式治愈,而是直面伤口的真实成长

    -

    致郁到治愈的细腻心理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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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章标题都是一句歌词,随情节递进色调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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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原创曲谱《天亮之前》及主题诗

    读者说:

    读到最后泪流满面——原来‘救赎’不是消灭黑暗,而是学会在夜里牵手同行。

    适合人群:

    曾单曲循环过一首救命歌的人

    在深夜写过日记又撕掉的人

    相信脆弱也能成为力量的人

    天亮之前,先做彼此的星。

    第1章

    琴声从半开的窗户飘出来,像一缕阳光穿透了阴霾。林雨桐站在音乐楼外的梧桐树下,书包滑落到臂弯里也浑然不觉。那旋律她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像是从她心底最深处流淌出来的声音。

    这是...什么曲子她喃喃自语,不自觉地朝音乐楼走去。

    琴房的门虚掩着,林雨桐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男生背对着门口,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曲子正进行到高潮部分,男生突然停下,懊恼地叹了口气,右手握拳轻轻砸在琴键上,发出一阵不和谐的杂音。

    为什么不继续林雨桐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冒昧,脸颊发烫。

    男生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惕。

    对不起,我...我只是路过,听到你在弹琴...林雨桐手足无措地解释,那首曲子很美,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突然停下。

    男生的表情缓和下来,他揉了揉右手手腕:弹错了,右手...不太灵活。他苦笑着补充,我叫纪晓阳,作曲系大三。

    林雨桐,中文系大二。她鼓起勇气走进琴房,那首曲子...是你自己写的吗

    纪晓阳点点头:还在修改中,连名字都还没想好。

    我能听听完整的吗林雨桐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我可以帮你填词。

    纪晓阳挑眉看她,似乎在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孩是否可信。最终,他转身面向钢琴:好吧,但别抱太大期望。

    当琴声再次响起,林雨桐屏住了呼吸。旋律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如暴风骤雨,最后归于平静,像极了黑夜过后破晓的天空。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发现自己眼眶湿润了。

    太美了...她轻声说,像是...像是等待下一个天亮的感觉。

    纪晓阳的眼睛亮了起来:《下一个天亮》...这名字不错。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合作。每周三下午,林雨桐都会带着笔记本来到这间琴房。纪晓阳弹奏,她则捕捉旋律中的情感,写下与之相配的文字。

    为什么总是用天亮这个意象有一天纪晓阳问她,你的歌词里几乎每首都提到黎明、曙光或者天亮。

    林雨桐的笔尖停在纸上,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因为...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黑夜太长了。

    纪晓阳没有追问,只是弹了一段新的旋律,温柔得像是在安抚她。

    随着合作深入,林雨桐发现纪晓阳的右手确实有问题。在弹奏快速段落时,他的右手会突然僵硬,甚至微微发抖。但他从不解释原因,只是默默调整指法继续弹下去。

    一个雨天的下午,林雨桐带着两杯热奶茶来到琴房,却发现纪晓阳不在。琴盖上放着一张乐谱,上面潦草地写着给雨桐三个字。她坐下来,试着按照音符哼唱,旋律简单却直击心灵。

    喜欢吗纪晓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头发上还滴着雨水。

    你写的林雨桐惊喜地问。

    嗯,昨晚睡不着突然想到的。他接过奶茶,在她身边坐下,觉得特别适合你填词。

    林雨桐仔细读着乐谱,灵感突然涌现。她抓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

    当黑夜吞噬了所有星光,

    我仍在等待下一个天亮,

    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

    也要抓住那一线光芒...

    写着写着,她的笔迹开始颤抖,眼泪砸在纸上。纪晓阳静静地等她写完,然后轻声问:想聊聊吗

    窗外雨声渐大,林雨桐终于开口:我...我有抑郁症。从高中开始,看过心理医生,吃过药,但...有时候还是觉得撑不下去。她苦笑着,很可笑吧一个整天写阳光、黎明的人,其实最害怕黑夜。

    纪晓阳没有露出她预想中的惊讶或怜悯,只是点点头:音乐是我的药。车祸后,医生说我右手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恢复,我差点放弃钢琴。

    车祸这次轮到林雨桐惊讶了。

    两年前,我和我妈在去我钢琴比赛的路上。纪晓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当场死亡,我右手粉碎性骨折。

    林雨桐捂住嘴,眼泪再次涌出。纪晓阳继续道:有半年时间我碰都不碰钢琴,直到有一天,我梦到她站在我床边说晓阳,天快亮了。他转向钢琴,用并不灵活的右手弹了几个音符,然后我就写了这首曲子的开头。

    雨声渐歇,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琴房。林雨桐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音乐如此打动她——他们都经历过漫长的黑夜,却仍在等待天亮。

    能再弹一次《下一个天亮》吗她问。

    纪晓阳点头,双手放在琴键上。这一次,他没有因为右手的失误而停下。林雨桐跟着旋律轻声唱起她填的词,声音清澈而坚定。

    唱到副歌部分时,纪晓阳突然加入和声,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黑夜与黎明的交替。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林雨桐发现自己笑了,而纪晓阳的眼中也有光芒闪动。

    校园音乐节下周开始报名,纪晓阳说,要一起参加吗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就唱《下一个天亮》。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几乎每天都泡在琴房。林雨桐发现自己的抑郁症状减轻了,那些曾经纠缠她的黑暗念头被旋律和歌词取代。而纪晓阳的右手似乎也在逐渐恢复灵活性,能够完成更复杂的段落。

    然而,就在音乐节前一周,林雨桐突然失约了。纪晓阳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担心之下,他直接去了林雨桐的宿舍。

    雨桐林雨桐他敲着门,心跳加速。

    门开了,林雨桐的室友一脸担忧:她从昨晚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你是她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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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阳走进宿舍,看到林雨桐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雨桐他轻声唤道。

    林雨桐缓慢地转过头,眼神空洞:对不起...黑暗又来了...我撑不到天亮了...

    纪晓阳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在这里。然后他开始哼唱《下一个天亮》的旋律,声音低沉而温柔。

    渐渐地,林雨桐的呼吸平稳下来。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再唱一遍...好吗

    纪晓阳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林雨桐沉沉睡去。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给她室友留了张纸条:如果需要,随时联系我。

    第二天清晨,林雨桐出现在琴房门口,眼睛红肿但神情平静。对不起,她说,我...我昨晚...

    不用解释,纪晓阳递给她一杯热巧克力,我们今天可以休息一天。

    林雨桐摇摇头,拿出笔记本:不,我们需要练习。音乐节只剩五天了。

    他们重新投入排练,但纪晓阳能感觉到林雨桐的状态并不稳定。有时她会突然停下,眼神变得恍惚;有时她又异常亢奋,不停地修改歌词。纪晓阳默默调整着排练强度,在她状态好时多练一些,不好时就只是安静地弹些舒缓的曲子。

    音乐节前一天晚上,林雨桐突然说:晓阳,如果明天我...我做不到,你就自己上台好吗

    纪晓阳停下弹琴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我们会一起上台。如果到时候你真的不行,我们就取消。但不会是我一个人。

    林雨桐咬着嘴唇点点头:我只是害怕...害怕在那么多人面前...

    看着我,纪晓阳指着自己的眼睛,就只看着我,就像在琴房里一样。其他人都不存在。

    音乐节当天,后台挤满了参赛者和工作人员。林雨桐的手指冰凉,不停地颤抖。纪晓阳递给她一杯温水:紧张是正常的。

    下一个节目,《下一个天亮》,表演者纪晓阳、林雨桐。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林雨桐猛地抓住纪晓阳的手臂:我不行...

    纪晓阳握住她的手:记得我说的话吗只看着我。他深吸一口气,而且...我妈妈会为我们骄傲的。

    舞台灯光亮起,纪晓阳坐在钢琴前,林雨桐站在麦克风旁。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林雨桐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回到那间阳光斑驳的琴房。

    当黑夜吞噬了所有星光...她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随着旋律推进,变得越来越坚定。

    唱到副歌时,纪晓阳加入和声,他们的声音完美融合。林雨桐睁开眼睛,看到纪晓阳专注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下一个天亮——不是黑夜的结束,而是在黑暗中依然相信光明的勇气。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林雨桐的眼泪夺眶而出,而纪晓阳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他们一起鞠躬,在聚光灯下,像两个终于等到黎明的夜行者。

    回到后台,林雨桐突然抱住纪晓阳: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纪晓阳轻轻回抱她:我们彼此彼此。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校园的长椅上仰望星空。林雨桐轻声说:我想继续写歌词...写更多关于希望和光明的歌。

    纪晓阳微笑:我想继续作曲...也许有一天,我的右手能完全恢复。

    会好的,林雨桐说,天总会亮的。

    纪晓阳点头,哼起他们歌中的旋律。林雨桐跟着轻声唱和,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在音乐中找到了共鸣,如同黑夜中相互依偎等待黎明的旅人。

    第2章

    音乐节的掌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林雨桐坐在宿舍的窗前,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下一个天亮》的节奏。

    手机震动起来,是纪晓阳发来的消息:今天下午还去琴房吗

    林雨桐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音乐节表演成功后,他们成了校园小有名气的组合,甚至有几家本地媒体想要采访他们。她快速回复:去,我写了新歌词。

    放下手机,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这半个月来的创作。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新歌词不再只有黑暗与黎明的隐喻,多了许多具体的色彩——晓阳弹琴时微微皱起的眉头,琴房里那盆顽强生长的绿萝,演出那天舞台灯光的温度。

    雨桐,你男朋友又来接你啦!室友推门进来,促狭地笑着。

    他不是...林雨桐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她和晓阳到底是什么关系音乐搭档朋友还是...

    她摇摇头,把笔记本塞进背包。推开宿舍楼大门,就看到纪晓阳站在那棵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显得格外清爽。

    等很久了林雨桐小跑过去。

    纪晓阳微笑着摇头,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刚到。今天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林雨桐啜了一口茶,花香在舌尖绽放。自从音乐节后,她开始定期去看心理咨询师,药物也调整了剂量,那些黑暗的念头出现的频率确实减少了。

    他们并肩走向音乐楼,路上不时有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甚至小声议论:那就是音乐节上超棒的那个组合...

    琴房还是那间琴房,但管理员看到他们时会热情地打招呼:哟,明星来啦!纪晓阳总是腼腆地笑笑,而林雨桐则发现,这种被认可的感觉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令人恐惧。

    看看这个。一进门,纪晓阳就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烫金边的信封。

    林雨桐好奇地接过来,信封上印着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字样。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是...

    他们听了音乐节的录像,邀请我参加夏季的作曲工作坊。纪晓阳的声音平静,但林雨桐注意到他的右手手指正无意识地敲打着琴盖。

    太棒了!林雨桐由衷地说,随即一个念头击中了她,什么时候要去多久

    七月中旬开始,六周。纪晓阳看着她,但我还没决定去不去。

    林雨桐把信封放回琴盖上,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为什么不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纪晓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到钢琴前,弹起了《下一个天亮》的前奏。弹到一半,他的右手突然痉挛了一下,错了一个音。他懊恼地停下,握紧右手手腕。

    还是老问题林雨桐轻声问。

    医生说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纪晓阳苦笑,能恢复到这样已经是奇迹了。

    林雨桐在他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他的右手:但它还是创造了那么美的音乐。

    纪晓阳的手在她掌心微微颤抖,温暖的触感让林雨桐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接触。她应该放开,却鬼使神差地握得更紧了。

    茱莉亚的教授说,我的作品有独特的生命力。纪晓阳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但我不确定这是否足够。如果没有你填的词,那首曲子不会那么打动人。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词作者。林雨桐说,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纪晓阳摇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她:不是谁都能理解黑夜有多长。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某种无形的电流在林雨桐体内流窜。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力。

    是文学社的学姐。雨桐,很抱歉,校刊决定不采用你的诗了。主编觉得太...个人化了。

    林雨桐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嗡嗡作响。那组诗她写了整整两个月,关于抑郁、失眠和自杀念头,是她第一次尝试将内心最黑暗的部分转化为文字。

    怎么了纪晓阳关切地问。

    没什么。她机械地回答,松开他的手,我...我突然想起有篇论文要赶。今天先不练了。

    没等纪晓阳回应,她就抓起背包冲出了琴房。走廊在眼前扭曲变形,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间,锁上隔间门,才允许自己崩溃。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她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那些被退稿的诗句在脑海中盘旋:

    我想在每一个静脉里种植黑暗,

    让它们开出黑色的花,

    当月光来临时,

    我就有理由永远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震动起来。是纪晓阳:你在哪我很担心。

    然后是第二条: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我们的歌。

    林雨桐盯着屏幕,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应该回复什么说她又一次被自己的黑暗吞噬说她根本不配和他一起站在阳光下

    最终,她关掉了手机。

    林雨桐消失了三天。

    纪晓阳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图书馆、文学社、常去的咖啡馆。他甚至去了她的宿舍,但室友说她收拾了一些东西离开了,没说去哪。

    第四天清晨,纪晓阳坐在钢琴前,弹着他们一起创作的每一首歌,希望音乐能带他找到她。弹到《下一个天亮》的副歌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知道了。

    校园最西边有一片小树林,里面有几张长椅,几乎没什么人去。有次闲聊时,林雨桐提到心情不好时会去那里,因为树荫够厚,连阳光都透不进来。

    纪晓阳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清晨的校园还很安静,他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格外清晰。穿过一片灌木丛,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长椅上的身影。

    林雨桐穿着三天前那件灰色卫衣,头发凌乱地扎在脑后,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笔记本。她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纪晓阳知道不是。

    雨桐。他轻声呼唤,不敢突然惊动她。

    林雨桐缓缓抬起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看着纪晓阳,眼神空洞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纪晓阳的心揪紧了。他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

    他们不要我的诗。林雨桐的声音嘶哑,说我写得太黑暗,不适合校刊。

    纪晓阳静静听着,轻轻揉搓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

    那些是我最真实的感受...但他们只想要阳光下的东西。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就像我,所有人都只接受正在好转的我,没人愿意看见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我看见。纪晓阳说。

    林雨桐摇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夜晚我有多想结束一切,不知道我每天要吃多少药才能像个正常人,不知道我...

    我知道。纪晓阳打断她,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妈妈,去世前一周拍的。

    照片上的女人坐在钢琴前,笑容温柔。林雨桐困惑地看着他。

    她也有抑郁症,十几年了。纪晓阳的声音很轻,那天车祸...不是意外。她突然转向了对面来的卡车。

    林雨桐倒吸一口气,照片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我恨过她,恨她选择留下我一个人。纪晓阳继续说,眼睛盯着远处的树梢,但后来我明白了,她坚持了那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就像你一样。

    林雨桐的眼泪无声地流淌。纪晓阳转向她,用拇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所以我知道,我知道黑暗有多黑,也知道坚持到天亮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文件:听听这个。

    钢琴声从手机扬声器中流淌出来,是一段全新的旋律,比《下一个天亮》更加深沉,却又蕴含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这是...

    《给雨桐的安魂曲》,纪晓阳说,这几天写的。每次我不知道去哪找你时,就回来写一段。

    林雨桐把脸埋进手掌,肩膀剧烈抖动。纪晓阳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感受她的泪水浸透他的衬衫。

    会好的,他像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天总会亮的。

    他们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阳光终于穿透厚厚的树冠,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

    所以,你决定去茱莉亚了

    心理咨询室里,林雨桐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长出了新叶,绿得发亮。

    周医生推了推眼镜:听起来你对此有复杂的感受。

    林雨桐笑了笑:我现在能认出自己的复杂感受了,这就是进步,对吧

    自从那次崩溃后,她更加积极地参与治疗,甚至开始尝试将抑郁经历写成一系列诗歌。令人意外的是,那组被校刊拒绝的作品被一位来访的出版社编辑看中,建议她扩展成一本诗集。

    纪晓阳应该去,她继续说,他的才华需要更大的舞台。只是...

    只是你担心自己周医生温和地问。

    林雨桐点点头:我怕...回到没有他的黑夜。

    但你现在的工具箱里已经有不少工具了,不是吗药物、治疗、写作...周医生微笑,还有音乐。

    是啊,音乐。林雨桐想起昨天在琴房,纪晓阳兴奋地告诉她,他找到了一位专攻神经损伤康复的钢琴老师,已经开始针对性训练。

    右手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恢复,他当时说,眼睛却亮得惊人,但老师说我可以用不同的指法弥补。

    那一刻,林雨桐在他身上看到了真正的曙光——不是假装伤痛不存在,而是带着伤痛依然前行。

    离开咨询室,她发现纪晓阳正在楼下等她,身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今天天气好,骑车去河边怎么样他提议,我带了野餐。

    林雨桐挑眉:你会骑车用右手

    纪晓阳得意地晃了晃车把:改良过刹车系统,左手控制。上来试试

    初夏的风拂过脸庞,林雨桐搂着纪晓阳的腰,感受着他背部肌肉的起伏。阳光、树影、花香,所有的感官输入都如此鲜明,与她抑郁时那种隔着一层玻璃看世界的感觉截然不同。

    河边草地上,纪晓阳铺开野餐垫,拿出三明治和水果。吃到一半,他突然变得有些局促。

    怎么了林雨桐问。

    纪晓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个银色的小哨子,做工精致,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当你需要天亮时。

    我查过了,银哨声能传得很远。纪晓阳解释道,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你知道的,就吹响它。哪怕隔着太平洋,我也会听到。

    林雨桐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哨子,感受金属的冰凉触感:我会等你回来。

    不是等待,纪晓阳纠正她,是共同前进,只是暂时在不同的地方。

    他拿出吉他——最近他开始练习用左手按和弦——弹起一首新歌。简单的旋律,直白的歌词,关于梧桐树下的相遇,琴房里的晨光,以及两颗伤痕累累却依然跳动的心。

    当唱到我想成为你的下一个天亮时,林雨桐倾身向前,吻住了他。

    纪晓阳的歌声戛然而止,但吉他声还在微微震颤,如同他们加速的心跳。

    机场总是充满离别与重逢的故事。七月的阳光灼热刺眼,林雨桐站在出发大厅,看着纪晓阳办理登机手续。

    他的右手在键盘上敲打时还是会微微颤抖,但已经比半年前灵活多了。那首他们共同创作的《下一个天亮》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甚至有音乐公司来谈合作。

    托运好了。纪晓阳走回来,手里拿着登机牌,还有一小时。

    林雨桐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盒子:给你的临别礼物。

    纪晓阳拆开包装,是一本手工装订的诗集,封面上写着《天亮之前: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自白》。

    我的诗,林雨桐解释,周医生介绍的出版社,下个月正式发行。

    纪晓阳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献给晓阳,我的破晓之光。

    还有这个。她又递给他一个小信封。

    里面是一张去纽约的机票,日期在两个月后——她的诗集发布会刚好被安排在纽约的一个文学节上。

    所以我们会在大洋彼岸重逢纪晓阳笑着问。

    林雨桐点点头:我会带着我的书,你要带着新作品。

    广播开始催促乘客登机。纪晓阳把诗集和机票小心收好,然后紧紧抱住林雨桐。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柑橘香水味,混合着琴房里的松香气息。

    每天一个天亮时刻,他在她耳边说,不管多忙。

    这是他们的约定——每天分享一件让自己感到希望的小事,一张照片、一段旋律或几行文字,标记各自的天亮时刻。

    我等你。林雨桐说,然后纠正自己,不,是我会好好生活,直到我们再见。

    看着纪晓阳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尽头,林雨桐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空虚。相反,她心中充满了一种奇特的充实感——就像《下一个天亮》最后那个圆满的和弦。

    她走出机场,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身上。手机震动起来,是纪晓阳发来的消息:

    登机了。第一个天亮时刻:刚才在飞机上想到一段超棒的旋律,等你来填词。PS:别忘了我爱你。

    林雨桐笑着回复:第一个天亮时刻:站在阳光下等你,不再害怕黑夜。PS:我也爱你。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哨子,知道无论黑夜多长,天亮终会到来。而这一次,她不再孤单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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