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周晓萱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显示器冷白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突然停下，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几丝鲜红。
该死。她低声咒骂，迅速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手，将染血的纸团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又从包里摸出一瓶维生素片倒出两粒吞下。这不是第一次了，近一个月来，咳血的频率越来越高。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夏的消息：晓萱，别忘了今晚我的生日聚会！八点，老地方，敢迟到你就死定了。
周晓萱看了看时间——19:20。她保存文件，关上电脑，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香水，这是她提前三个月就为闺蜜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马上到。她回复道，然后对着手机黑屏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补了点粉底掩盖憔悴的脸色。
与此同时，城郊赛车场，一辆明黄色跑车呼啸着冲过终点线，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门打开，齐昊摘下头盔，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昊哥，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啊。队友递来一瓶水，最后那个弯道太冒险了。
齐昊灌了半瓶水，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他扶住车门稳住身体。没事，就是有点累。他摆摆手，强压下那股熟悉的眩晕感。这症状持续两周了，他一直以为是睡眠不足。
今晚林夏生日，你去吗队友问。
当然，马上就走。齐昊看了看表，匆忙冲了个澡，换上干净T恤和牛仔裤。临走前，他对着更衣室的镜子练习了几次灿烂的笑容，确保没人能看出他的不适。
周晓萱到达餐厅时，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林夏是医学院的副教授，交友广泛，来的大多是医疗系统的朋友。
晓萱！林夏冲过来抱住她，你又瘦了！是不是又加班不吃饭
哪有，我健康得很。周晓萱笑着递上礼物，生日快乐。
她刚落座，包间门又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齐昊！几个男生起哄，赛车手迟到要罚酒啊！
周晓萱抬头，看到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正双手合十道歉，笑容灿烂得像是能点亮整个房间。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却莫名给人一种明星般的气场。
那是齐昊，我大学同学，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赛车手。林夏凑到她耳边介绍，单身哦。
少来。周晓萱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又看了那个男生一眼。恰巧齐昊也看向这边，两人视线相遇，他冲她眨了眨眼。
聚会进行到一半，周晓萱感到一阵熟悉的胸闷。她悄悄起身想去洗手间，却在走廊里突然咳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吧是齐昊的声音，充满关切。周晓萱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抱着她的人也在剧烈颤抖，然后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晓萱！齐昊！林夏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当周晓萱再次醒来，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她转头，看到隔壁床上躺着齐昊，他也正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林夏穿着白大褂走进来，脸色异常严肃。
你们两个，她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和你们谈谈。
周晓萱的心沉了下去，她太了解林夏了，这种表情意味着坏消息。
你们做了全面检查，林夏的声音很轻，结果显示你们都患有格鲁曼综合征，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进行性神经系统疾病。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有多罕见齐昊突然问，声音干涩。
全球病例不足百例。林夏避开他们的目光，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
周晓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听到齐昊急促的呼吸声。
预期...时间她听见自己问，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通常确诊后...6到18个月。林夏的声音哽咽了，我很抱歉...
周晓萱看向齐昊，发现他正死死盯着天花板，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她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六个月到一年。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回荡。她才28岁，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刚刚被评为业内最年轻的创意总监。她有那么多计划，那么多梦想...
会不会...是误诊齐昊问出了她也想问的问题。
林夏摇摇头：我复查了三遍，还咨询了美国的专家。症状和检查结果都很典型。她顿了顿，你们最近应该都有症状——头晕、咳血、间歇性肢体麻木...
周晓萱想起那些被悄悄扔掉的带血纸巾，齐昊想起赛道上一次次突然的眩晕。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我需要...一个人待会儿。齐昊突然说，声音沙哑。
林夏点点头，帮周晓萱拔掉点滴，扶她坐到轮椅上。我带你去另一个房间。
当轮椅经过齐昊的病床时，周晓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齐昊愣了一下，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握着手，谁都不愿先松开。
第二节
周晓萱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久久没有落下。诊断结果出来已经一周了，她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格鲁曼综合征—这几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医生给的资料上说，这种病会逐渐侵蚀神经系统，最终导致全身器官衰竭。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能感觉到那些看不见的病变细胞正在蔓延。
办公室门被敲响，她的助理张雯探头进来：周总监，这是您要的齐昊的资料。
周晓萱接过文件夹，心跳突然加速。这一周来，她无数次想起医院里那个紧紧握住她手的陌生男人。他们素不相识，却被同一种绝症联系在一起，这种荒谬的缘分让她既抗拒又好奇。
谢谢，你先出去吧。等门关上，她才翻开文件夹。
第一页是齐昊的基本资料：28岁，职业赛车手，效力于飓风车队。后面附着几张比赛照片，其中一张特别醒目——齐昊站在领奖台上，浑身湿透，被香槟浇得睁不开眼，却笑得像个孩子。
周晓萱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这么鲜活的生命，怎么会被判了死刑
翻到下一页，她猛地瞪大眼睛。一份体育杂志的报道标题赫然写着《闪电昊再夺分站冠军，创下赛季最快圈速》。
闪电昊她喃喃自语。这个名号她听说过，公司里几个年轻女同事经常叽叽喳喳讨论的赛车明星，居然就是齐昊
她迅速搜索了闪电昊的比赛视频。屏幕上的齐昊与她在医院见到的判若两人——戴着赛车头盔，眼神锐利如鹰，在惊险的弯道超车中展现出近乎冷酷的决断力。解说员激动地喊叫着：又是闪电昊的标志性超车！这个年轻人简直是在用生命赛车！
周晓萱关上视频，深吸一口气。她想起医院里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怎么也无法和赛场上那个锋芒毕露的车手联系起来。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夏发来的消息：晓萱，你和齐昊最近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安排复诊吗
周晓萱犹豫了一下，回复：不用，我们很好。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我们。她和齐昊算什么我们不过是两个被命运捉弄的陌生人罢了。
放下手机，她继续翻阅齐昊的资料。最后几页是他的社交媒体截图——派对、美女、豪车，活脱脱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周晓萱皱起眉头，这与她印象中的齐昊又产生了割裂。
原来是个玩咖。她冷笑一声，合上文件夹。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与此同时，飓风车队的训练场上，齐昊正盯着平板电脑出神。
昊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队友陈默凑过来，随即吹了声口哨，哇哦，冰山美人啊！
屏幕上正是周晓萱的照片——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年度最佳广告创意人的奖项，表情冷峻得近乎冷漠。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陈默挤眉弄眼，不过这位周总监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业内人称冰山总监，据说追求者能从黄浦江排到苏州河，没一个成功的。
齐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翻看着周晓萱的作品集。一组公益广告特别吸引他——用留守儿童的照片与城市孩子的奢侈品对比，简单却直击人心。另一则环保广告更是巧妙，将塑料瓶堆砌成濒危动物的形状，视觉效果震撼。
这些作品展现出的敏感和温度，与照片中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有意思。齐昊轻声说，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想起医院里那个在他掌心轻轻颤抖的手指，和那双强忍泪水的眼睛。
什么有意思陈默问。
没什么。齐昊锁上屏幕，今晚的训练取消，我约了朋友喝酒。
又喝陈默皱眉，昊哥，你这周已经醉了三次了。教练说你再这样下去，下站比赛就不让你上了。
齐昊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他转身走向更衣室，没让陈默看到自己瞬间黯淡的眼神。
反正也没几场比赛可跑了，他在心里补充道。
晚上八点，周晓萱独自坐在公寓里，面前摊开着工作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齐昊的社交媒体主页。
最新动态是十分钟前发布的——齐昊在酒吧里，左右各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对着镜头举杯。配文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周晓萱感到一阵无名火起。他们被诊断出绝症才一周，这家伙就开始花天酒地了她愤然关掉页面，却忍不住想，也许这就是他面对死亡的方式
手机突然响起，是公司CEO的电话：晓萱，新加坡那个项目客户要求提前两周交方案，你能接手吗需要马上飞新加坡驻场两周。
我去。周晓萱毫不犹豫地回答。离开这座城市一段时间，也许能让她理清思绪。
挂断电话，她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嗨，我是齐昊。林夏给我的你的号码。明天有空见个面吗
周晓萱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抱歉，明天要飞新加坡出差，两周后回来。
发完她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行程他们又不熟。但更让她懊恼的是，对方只回了一个简单的OK，再无下文。
两周后，周晓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上海。新加坡的项目异常顺利，客户当场签下了三年合约。CEO高兴地承诺给她加薪，她却只感到空虚。
走出机场，她意外地看到林夏举着接机牌等她。
你怎么来了周晓萱惊讶地问。
来接你啊，顺便...林夏犹豫了一下，齐昊今晚有场比赛，我想你也许有兴趣看看
没兴趣。周晓萱斩钉截铁地回答，却注意到林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上车后，林夏递给她一个文件袋：你的复查报告出来了，情况...不太乐观。
周晓萱的手微微发抖，但她没有打开文件袋。直接告诉我吧。
病变速度比预期快。林夏轻声说，晓萱，你真的不去看比赛吗齐昊这半个月状态很差，教练说他训练时总是心不在焉，已经摔了两辆车了。
周晓萱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怎么样受伤了吗
只是轻伤。林夏看了她一眼，你关心他
才没有。周晓萱转头看向窗外，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最终，她还是让林夏开车送她去了赛车场。她们到达时，比赛已经开始，看台上座无虚席。周晓萱戴着口罩和帽子，躲在角落。
赛道上，齐昊的车像一道黄色闪电，在弯道处一个漂亮的漂移，超过了领先的红色赛车。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那是闪电昊的标志性超车！解说员激动地喊道，看来今天的状态回来了！
周晓萱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眼睛紧盯着那辆黄色赛车。最后一圈，齐昊的车突然在高速过弯时失控，整个车身横着滑向护栏。
啊！周晓萱惊叫出声，猛地站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齐昊竟然控制住了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最终有惊无险地冲过终点线，获得第二名。
颁奖仪式上，齐昊一反常态地没有庆祝，只是机械地接过奖杯，眼神飘忽不定。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看台某个角落，整个人像被雷击中般僵住了。
周晓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她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但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我去后台找他。林夏起身。
不！周晓萱拉住她，我...我要回去了。
晓萱，林夏叹了口气，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齐昊这半个月天天问我你的情况，你却假装不在乎。明明都...
都快要死了，是吗周晓萱苦笑，正因为如此，才不该开始任何关系。徒增痛苦罢了。
她匆匆离开赛车场，没有看到齐昊挣脱记者包围，朝看台跑来的身影。
当晚，周晓萱收到齐昊的短信：今天在赛场看到你了。为什么躲着我
她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如何回答。最终，她写道：恭喜获得第二名。
那不是真正的比赛。他回复，真正的比赛在下周末，全国锦标赛。你会来看吗
我很忙。她回复。
哦。他只回了这一个字。
周晓萱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但深夜时分，她发现自己正在网上搜索全国锦标赛赛程。
第二天一早，陈默突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
周总监我是齐昊的朋友陈默。这个阳光大男孩有些拘谨地站在她面前，能耽误您几分钟吗
周晓萱示意他坐下：什么事
是关于昊哥的。陈默搓着手，他最近很不对劲。训练不认真，晚上泡吧，今天甚至和教练大吵一架。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我想...也许您能帮帮他
周晓萱冷笑：我和他不熟。再说，他不是一直这样吗派对、美女、豪车。
陈默惊讶地瞪大眼睛：您怎么会这么想昊哥是圈内出了名的自律狂，那些派对照片都是商业应酬，拍完照他就溜了。他平时滴酒不沾，因为会影响反应速度。
周晓萱愣住了。
自从医院回来，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陈默继续说，直到昨天比赛看到您，他才稍微恢复正常。周总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您对他很重要。
送走陈默后，周晓萱站在窗前发呆。她想起那些看似轻浮的社交媒体照片，突然意识到——也许和她一样，齐昊也在演戏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齐昊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透着惊讶。
为什么要假装花花公子她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你怎么知道是假装
你的队友刚刚来找我了。
那个白痴！齐昊咒骂一声，然后叹了口气，既然你知道了...我只是想，如果我是个混蛋，等我死了，你也许不会太难过。
周晓萱的眼泪瞬间涌出。傻瓜。她哽咽着说。
彼此彼此。他轻声回答，听说你把自己埋在工作里，两周飞了五个城市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下周末的比赛，最终周晓萱开口，我会去看。
好。齐昊的声音突然明亮起来，我等你。
挂断电话，周晓萱擦干眼泪，做了一个决定。她拨通CEO的电话：王总，我想申请调去北京分公司。
如果注定要分离，不如现在就拉开距离。她天真地以为，远离会让离别变得容易一些。
第三节
周晓萱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已经五分钟了。文档最上方北京分公司交接方案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夏发来的消息：你看到齐昊最新的朋友圈了吗
周晓萱咬了咬嘴唇，点开那个她每天要看十几遍却从不点赞的头像。最新动态是一小时前发布的——齐昊左拥右抱着两个身材火辣的模特，背景是某高档酒吧的VIP区域。配文写着：今夜不醉不归！
照片里，齐昊的笑容灿烂得刺眼，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值得忧愁的事情。周晓萱的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无聊。她回复林夏，然后关掉手机扔到一旁。
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邮件提醒，是CEO王总发来的：晓萱，北京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下周一就可以过去。总部这边会给你配一个过渡团队。
周晓萱深吸一口气，回复：收到，谢谢王总。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二十六层的高度让整个上海滩尽收眼底。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车流如织，一切都充满生机——除了她自己。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齐昊直接发来的消息：看到你要调去北京
周晓萱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怎么知道的她还没告诉任何人，除了...
陈默告诉你的她回复。
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他反问。
周晓萱盯着这条消息，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她说因为看到你和别的女人亲热我受不了还是说因为我害怕在死前爱上你
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冷漠的：没必要。
齐昊的回复来得很快：确实。祝你前程似锦。
周晓萱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炭块。她机械地回到电脑前，打开一个新产品发布会的策划案，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凌晨三点，周晓萱终于合上笔记本电脑。她的眼睛干涩疼痛，太阳穴突突直跳。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她完成了本该一周完成的工作量。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周晓萱终于允许自己哭了出来。泪水混着水流消失在下水道里，就像她那些说不出口的感情。
第二天一早，周晓萱准时出现在公司。她把完整的发布会方案交给团队时，所有人都震惊于她的效率。
周总监，您太厉害了！助理张雯崇拜地说，客户一定会满意的。
周晓萱勉强笑了笑：大家分头准备吧，下周就要执行了。
回到办公室，她发现桌上多了一杯热咖啡和一份早餐三明治。附着的纸条上写着：别饿着肚子工作。——林夏
周晓萱心中一暖，拿起手机给林夏发了个谢谢的表情。林夏立刻回复：别谢我，是齐昊让我送的。
周晓萱的手一抖，差点打翻咖啡。她盯着那条消息，心脏狂跳。昨晚那个冷冰冰的祝你前程似锦，今天又让林夏送早餐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点开齐昊的朋友圈，最新动态又是一张派对照片，这次他和一个金发女孩贴得极近，几乎唇齿相依。配文：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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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萱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放下手机，决定不再看这些自虐的内容。
下午的创意会议上，周晓萱一反常态地走神了好几次。
周总监您觉得这个创意怎么样同事的问话把她拉回现实。
嗯...不错，再细化一下。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听了什么。
会议结束后，张雯悄悄跟进来：周总监，您没事吧脸色很差。
我很好。周晓萱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有点累了。
您应该休息一下。张雯担忧地说，对了，您知道吗，闪电昊今晚要参加地下赛车！我男朋友搞到了门票，听说特别危险，但超级刺激！
周晓萱猛地抬头：地下赛车
对啊，就是那种非法的街头赛车，没有安全措施的那种。张雯兴奋地说，闪电昊从来不参加这种比赛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
周晓萱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抓起手机冲到走廊，拨通齐昊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她又打给陈默。
周总监陈默的声音充满惊讶。
齐昊今晚要去参加地下赛车她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是的。我们劝不住他。他说...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不如活得痛快一点。
周晓萱的血液瞬间凝固。在哪里
您要过来陈默犹豫道，但是...
地址给我！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半小时后，周晓萱驱车来到郊区一个废弃工厂区。夜幕下，这里却灯火通明，上百辆改装车停在场地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衣着暴露的年轻男女随着节奏摇摆。
周晓萱穿着职业套装和高跟鞋，与这里格格不入。她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寻找齐昊的身影。
周总监！陈默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齐昊呢她气喘吁吁地问。
陈默指向场地中央：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说...如果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周晓萱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齐昊正靠在一辆明黄色的跑车旁，身边围着几个妖艳的女孩。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直直地撞上了周晓萱的视线。
那一瞬间，周晓萱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但下一秒，他就搂住身边的女孩，挑衅般地冲她笑了笑。
这个疯子！周晓萱咬牙切齿，想要冲过去，却被陈默拦住。
来不及了，比赛马上开始。
随着一声哨响，五辆跑车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周晓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那辆黄色跑车。
比赛路线是在工厂区临时划定的，弯道多且急，几乎没有安全措施。周晓萱看着那些车子以近乎自杀的速度在狭窄的通道中穿梭，手心沁出了冷汗。
前三圈，齐昊一直保持领先。第四圈最后一个弯道，他的车突然失控，尾部狠狠撞上了护栏。
齐昊！周晓萱尖叫出声，不顾一切地冲向事故地点。
黄色跑车的车头已经严重变形，安全气囊全部弹出。救援人员正在试图撬开车门。周晓萱站在警戒线外，双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还活着！有人喊道。
当齐昊被抬出车子时，周晓萱看到他满脸是血，但意识似乎还清醒。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落在她身上，嘴角竟然扯出一个微笑。
救护车呼啸而去，周晓萱呆立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
周总监...陈默递给她一张纸巾，要去医院吗
周晓萱如梦初醒，匆忙奔向自己的车。
仁济医院急诊室外，周晓萱焦急地等待着。林夏接到她的电话后也赶了过来。
怎么样林夏一来就问。
还在里面。周晓萱的声音沙哑，医生说可能有脑震荡和肋骨骨裂。
林夏握住她冰冷的手：他会没事的。
周晓萱突然崩溃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自己有病，还去参加那种危险的比赛！
也许...林夏犹豫了一下，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才想活得放肆一些
周晓萱摇头：不，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让我看到那些派对照片，故意去参加危险的比赛...他是想...她的声音哽咽了，他是想让我讨厌他，忘记他。
林夏惊讶地看着她：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
周晓萱没有回答。这时医生走出来：家属在吗
我是他朋友。周晓萱站起来，他怎么样
轻微脑震荡，两根肋骨骨裂，多处擦伤。医生说，不算太严重，但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你们可以进去看他了，但别太久，病人需要休息。
周晓萱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
齐昊半靠在病床上，额头贴着纱布，右眼周围已经开始泛青。看到周晓萱，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痞笑：周总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周晓萱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你疯了吗那种地下赛车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危险才刺激啊。齐昊满不在乎地说，反正迟早要死，不如死得痛快些。
闭嘴！周晓萱的声音颤抖，你不能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齐昊挑衅地看着她，你都要去北京了，还管我死活干什么
周晓萱被噎住了。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女人呢也是你死前痛快的一部分
齐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吃醋了
做梦！周晓萱冷笑，我只是没想到闪电昊原来是这种人。
哪种人齐昊突然提高了声音，周总监不是早就认定我是花花公子了吗我不过是满足你的期待而已。
我从来没有——
你有！齐昊打断她，从第一次见面，你就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既然我在你心里已经是垃圾了，我为什么还要装好人
周晓萱震惊地看着他。她从未想过齐昊会这样解读她的态度。
我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去你的北京，我玩我的赛车。齐昊转过头不看她，我们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病房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周晓萱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最终，她轻声说：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该认识。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身后传来齐昊的声音：晓萱...
周晓萱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齐昊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我只是...不想你看着我死。
周晓萱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没有回答，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上，林夏迎上来：怎么样
周晓萱摇摇头，泪水终于决堤：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事...用最蠢的方式把对方推开。
第四节
周晓萱的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她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请进。
周总监，这是市场部要的方案修改稿。张雯将文件夹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张总监刚才问您晚上有没有空，说想请您吃饭讨论北京项目交接的事。
周晓萱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张维，公司最年轻的副总，业内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最近对她明显过分热心。
告诉他我今晚有约了。她冷淡地回答。
张雯欲言又止：周总监...您已经拒绝他三次了。王总说北京那边张总监也会参与，可能...
我知道了。周晓萱打断她，你先出去吧。
门关上后，周晓萱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医院争吵后已经过去两周，她和齐昊彻底断了联系。她无数次点开通讯录里他的名字，却始终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体育新闻推送：闪电昊复出首战状态低迷，不敌老对手陆远
周晓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新闻。配图中，齐昊站在领奖台第二名的位置，脸色苍白得可怕，而站在冠军位置的陆远正凑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表情充满挑衅。
混蛋。周晓萱低声咒骂，不知道是在说陆远还是齐昊，或者她自己。
她放大照片，注意到齐昊右手不自然地按着腹部，眉头紧锁。旧伤又疼了吗还是病情恶化了
正当她出神时，电话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摔了手机。
周总监，我是王总。电话那头传来CEO沉稳的声音，今晚七点，天悦酒店，蓝海科技的酒会，你必须出席。他们指名要见你。
周晓萱想推辞，但想到北京调任在即，还是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她给林夏发了条消息：齐昊今天比赛后看起来不太好，你能去看看他吗
林夏的回复很快：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就在我旁边包扎伤口。
周晓萱的心猛地揪紧：什么伤口
腹部旧伤裂开了，不过不严重。林夏附了张照片，病床上的齐昊赤裸上身，腰间缠着绷带，正皱眉看着手机。
周晓萱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他苍白的脸。这时，照片里的齐昊突然抬头，仿佛隔着屏幕与她对视一般。她慌忙关掉对话框，心跳如鼓。
晚上七点，周晓萱准时出现在天悦酒店。她选了一件保守的黑色礼服，将头发挽成严谨的发髻，刻意弱化了女性特质。
周总监！蓝海科技的李总热情地迎上来，久仰大名啊！今天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周晓萱礼貌地微笑：李总客气了，我不胜酒力。
那怎么行！李总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杯白酒，我们合作这么愉快，必须干一杯！
三杯下肚，周晓萱已经感到头晕目眩。她借口去洗手间，却在走廊被李总拦住。
周总监别急着走啊，李总的手搭上她的腰，我们还有个项目想跟你单独谈谈...
李总，请自重。周晓萱试图挣脱，却发现四肢发软，视线也开始模糊。
张维说你装清高，我还不信...李总的脸越凑越近，酒气喷在她脸上。
周晓萱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就在她几乎绝望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总是吧声音冷得像冰，你那只手不想要了
周晓萱转头，看到齐昊站在那里，西装笔挺，眼神却凶狠得像要杀人。
你谁啊李总恼羞成怒。
她男朋友。齐昊一把将周晓萱拉到身后，需要我给你看身份证吗
李总脸色变了变：误会，都是误会...讪讪地溜走了。
周晓萱双腿一软，差点跌倒，被齐昊稳稳扶住。
你怎么在这里她虚弱地问。
林夏说你要参加商业酒会，齐昊的声音透着压抑的怒气，我就知道会出事。
周晓萱想反驳，却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栽进齐昊怀里。
再醒来时，她躺在汽车后座，头枕在齐昊腿上。车窗外的霓虹灯不时闪过，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醒了齐昊低头看她，眼神复杂，我送你回家。
周晓萱想坐起来，却被他轻轻按住：别动，你被下药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外套不见了，齐昊的西装盖在她身上，残留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和...医院消毒水的气息
你的伤...她轻声问。
没事。齐昊简短地回答。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轻响和周晓萱逐渐平稳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说：谢谢。
齐昊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这个温柔的动作让周晓萱鼻尖一酸。
为什么要来她问，我们不是...已经没关系了吗
齐昊的手顿了一下：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周晓萱闭上眼，泪水悄悄滑落。她太累了，累到不想再伪装坚强。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脸颊贴着齐昊的掌心，像个找到归宿的孩子。
齐昊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对司机说：开慢点。
当车停在周晓萱公寓楼下时，天已微亮。齐昊不忍心叫醒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小时，直到她自然醒来。
到了周晓萱迷迷糊糊地问，发现自己还枕在齐昊腿上，慌忙坐起来，你...一直这样
嗯。齐昊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你好点了吗
周晓萱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衬衫袖口下的医院腕带：你从医院跑出来的
齐昊迅速拉下袖子：只是例行检查。
周晓萱不信，但没再追问。两人一前一后上楼，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却又忍不住偷看对方。
要喝点什么吗进门后，周晓萱问。
水就好。
她倒了两杯水，递给齐昊一杯。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又同时缩回，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周晓萱慌忙去拿毛巾，却因为药效未完全消退而踉跄了一下。
齐昊一把扶住她：小心！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周晓萱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最终，齐昊先松开了手：你...多休息。我走了。
等等。周晓萱叫住他，你的比赛...我看到新闻了。
齐昊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僵硬：嗯。
陆远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齐昊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就提醒我快死了，别占着位置。
周晓萱的心像被刀割一般：那个混蛋！
齐昊转身，惊讶地看着她爆粗口。
你...别听他的。她声音软了下来，你是最好的赛车手。
齐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下去：曾经是。现在...连方向盘都握不稳了。
周晓萱想起新闻照片里他痛苦的表情：是病情加重了吗
齐昊没有正面回答：林夏约我们明天去医院复查。
一句话，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好。周晓萱轻声说。
齐昊离开后，周晓萱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中。她拿起手机，取消了北京的调任申请。
第二天中午，仁济医院的特殊诊疗室里，林夏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检查结果显示，她翻看着报告，你们的病情发展比预期快。特别是齐昊，神经系统受损程度已经达到三级。
周晓萱的手不自觉地抓住齐昊的衣袖：什么意思
原本预计的6到18个月...林夏艰难地说，可能要缩短到3到6个月。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周晓萱感到齐昊的手在微微发抖，她悄悄握住了它。
有什么...减缓的办法吗齐昊问，声音异常平静。
林夏摇摇头：只能对症治疗，减轻症状。她顿了顿，我建议你们...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别留遗憾。
走出医院，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周晓萱突然笑了：真讽刺，这么好的天气...
齐昊看着她，也笑了：是啊。
两人沿着医院外的小路慢慢走着，谁都不想提刚才听到的死亡宣判。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齐昊问。
周晓萱想了想：想去海边看一次日出。她转头看他，你呢
赢陆远一次。齐昊咬牙切齿地说，然后笑了，开玩笑的。其实...我想去北海道看雪。
那我们去吧。周晓萱说，先看日出，再看雪。
齐昊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了。周晓萱迎上他的目光，反正都要死了，不如...一起做点开心的事。
齐昊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说定了！
他们站在阳光下，像两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计划着旅行，而不是两个生命只剩几个月的绝症患者。
当晚，周晓萱接到了齐昊的电话。
晓萱，他的声音有些异样，我...又头晕了。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周晓萱的心一紧：我马上过来！
不用，齐昊虚弱地笑了笑，已经没事了。就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周晓萱的眼泪无声滑落：我在呢。
你说...齐昊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周晓萱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会啊，最亮的那两颗。
电话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齐昊睡着了。周晓萱没有挂断，就这样听着他的呼吸，直到天明。
第五节
周晓萱站在齐昊公寓门前，手里拿着他遗忘在她家的车钥匙。自从医院复查后，两人的关系微妙地缓和了一些，至少不再刻意避开对方。
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发现没锁。
齐昊她推门而入，公寓里安静得出奇。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客厅，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微尘。周晓萱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正准备离开，突然被墙上的一幅照片吸引。
那是她去年获得金铅笔奖时的新闻照片，被精心装裱在相框里。周晓萱走近细看，心跳突然加速——照片旁边整齐贴着一排剪报，全是关于她的报道，最早的一张竟然是三年前的。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已经泛黄的纸页，每一篇报道旁边都标注着日期和简短的评语。晓萱今日获奖，笑容很美——可惜我没资格到场祝贺，她的新广告创意再次颠覆行业，这就是我爱她的原因...
周晓萱的视线模糊了。她转向书柜，发现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本赛车杂志，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一张门票滑落出来——是她公司去年主办的品牌发布会门票，存根上还写着排队2小时才买到。
这不可能...周晓萱双腿发软，扶着沙发才没有跌倒。齐昊认识她远早于医院那次偶遇，而且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她环顾四周，这个公寓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她代言的矿泉水空瓶被洗净放在展示柜里，她参与设计的广告海报被小心收藏在画筒中，甚至冰箱上贴着她公司活动的纪念贴纸。
周晓萱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坐下来喘口气。这时，她注意到茶几下方露出一个文件夹的一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抽了出来。
文件夹标签上写着G.S.——格鲁曼综合征的缩写。里面是齐昊整理的关于这种病的所有资料，包括最新的医学研究论文、实验性治疗方法和全球顶尖专家的联系方式。最后一页是一张汇款单复印件，收款方是格鲁曼综合征研究基金会，金额高达50万，备注栏写着用于周晓萱专项研究。
周晓萱的眼泪砸在纸上。她一直以为齐昊用放纵来逃避现实，而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寻找救她的方法
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是林夏：晓萱，你在哪齐昊刚才训练时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周晓萱擦干眼泪：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秘密的公寓，心中的某个角落开始松动。
医院里，齐昊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看比赛录像。
不要命了周晓萱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发抖。
齐昊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晓萱你怎么...
林夏告诉我了。她走进来，把包放在椅子上，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齐昊关掉录像，苦笑道：休息的时间够多了。他指了指屏幕，陆远又破纪录了，我得想办法赶上。
周晓萱突然发怒：赶什么赶！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比赛她抓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你的命重要还是比赛重要
齐昊愣住了，随即眼中浮现出一丝温暖：你在担心我
我...周晓萱语塞，转而问道，你为什么收集我那么多资料
齐昊的脸色变了：你去我公寓了
去还钥匙。周晓萱直视他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齐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很久：三年前，我在一次品牌活动上看到你。你站在台上讲解一个公益广告创意，那么自信、那么耀眼...他抬起头，眼中带着怯意，我托人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却一直不敢加。后来每次你出席公开活动，我都偷偷去看。
周晓萱的心脏狂跳：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名校毕业的创意总监，我只是个高中辍学的赛车手。齐昊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新遇见你。
周晓萱想起自己公寓抽屉里那沓赛车门票，最早的一张也是三年前的。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
我也看过你的比赛。她轻声承认，很多次。
这次轮到齐昊震惊了：什么
公司团建时选的，说是体验速度与激情。周晓萱撒谎道，脸上发烫。
齐昊似乎看穿了她的谎言，但没有拆穿，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那个...研究基金会的捐款是怎么回事周晓萱转移话题。
齐昊的笑容消失了：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希望。他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你电脑上的研究文档了，你也在找治疗方法对吗
周晓萱没想到自己的秘密也被发现了。那晚齐昊送她回家后，她确实熬夜整理了所有能找到的医学资料。
嗯。她简短地承认。
两人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对方不为人知的付出。
我该走了。最终周晓萱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齐昊点点头，在她走到门口时突然说：晓萱，明天...我能约你吃个饭吗
周晓萱背对着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情况吧。
走出医院，周晓萱的心情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她决定跟踪齐昊一次，看看这个表面花天酒地的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二天傍晚，周晓萱躲在齐昊公寓对面的咖啡店里，看到他穿着休闲装出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连忙跟上。
令她意外的是，出租车没有开往任何酒吧或夜店，而是驶向了城郊。最终停在一栋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建筑前，门口挂着晨光福利院的牌子。
周晓萱躲在树后，看着齐昊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几个孩子欢呼着扑上来抱住他。一个工作人员笑着递给他一件志愿者马甲。
接下来的两小时，周晓萱透过窗户看到齐昊陪孩子们做游戏、辅导功课，甚至耐心地喂一个脑瘫患儿吃饭。那个在社交媒体上晒豪车美女的玩咖，此刻温柔得像个天使。
天色渐暗，周晓萱正准备离开，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她没带伞，只好跑到附近的公交站躲雨。
晓萱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齐昊站在雨中，没打伞，衣服已经湿透了，手里还提着福利院的环保袋。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眼中满是惊讶。
周晓萱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跟踪行为，只好硬着头皮说：路过。
齐昊看了看福利院，又看了看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跟踪我
我没有！周晓萱的耳根发烫，我只是...刚好...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周晓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边有家咖啡馆，先去躲躲吧。齐昊指了指不远处。
咖啡馆温暖而安静，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河。
所以，齐昊递给她一条从福利院拿来的干毛巾，你都看到了
周晓萱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头发：嗯。她犹豫了一下，那些社交媒体上的照片...
都是摆拍。齐昊坦白道，拍完照我就走了。去福利院的事情...我不想被人知道。
为什么
齐昊望向窗外的雨幕：我妹妹...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福利院那些孩子差不多大。他的声音很轻，她死于先天性心脏病，那时候我家没钱治...
周晓萱第一次听他说起家人，心脏揪紧了：你从来没提过...
不是什么愉快的故事。齐昊勉强笑了笑，后来父母离婚，我跟着奶奶长大。赛车是我唯一的出路。
周晓萱突然明白了他那些看似矛盾的行为——表面的放纵掩饰着内心的柔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藏着一个从未被好好爱过的男孩。
那些和我有关的剪报...她轻声问，为什么一直留着
齐昊的耳朵红了：因为...你是我黑暗日子里的一束光。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然，每次比赛前害怕的时候，看看你的照片就不怕了。很奇怪对吧
周晓萱的眼泪夺眶而出：不奇怪...因为我也是。
什么
每次工作压力大，我就看你比赛的视频。周晓萱终于坦白，那种不顾一切向前冲的勇气...让我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齐昊的手慢慢越过桌面，覆在她的手上。
所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这两个傻子，互相暗恋了三年，却因为一场绝症才认识
周晓萱破涕为笑：听起来真够惨的。
齐昊也笑了，但笑容很快消失：晓萱，如果...如果我们没有生病，你会给我机会吗
周晓萱没有立即回答。她想起自己抽屉里的那些门票，想起每次偷偷去看他比赛时的心跳加速，想起得知他受伤时的心痛如绞...
会。她轻声说，一定会。
齐昊的眼中闪着光，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那现在呢即使只剩几个月...
即使只剩一天。周晓萱坚定地说。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两人相视而笑，仿佛所有的伪装、误解和痛苦都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周晓萱的手机响了。是林夏。
晓萱，你和齐昊在一起吗林夏的声音异常急促，马上来医院一趟，立刻！
怎么了周晓萱的心跳漏了一拍。
检查结果...有问题。林夏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你们的病情！
第六节
医院的走廊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长。周晓萱和齐昊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林夏的电话来得太突然，那句检查结果有问题像一颗炸弹，将两人刚刚坦白的温情炸得粉碎。周晓萱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齐昊则不停地用拇指摩擦食指侧面——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到了。周晓萱停在神经内科门前，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齐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林夏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几份文件。看到他们进来，她抬起头，表情古怪——既不是医生宣布坏消息时的凝重，也不是好消息时的轻松。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周晓萱和齐昊像两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僵硬地坐下。周晓萱感觉齐昊的手在椅子扶手上微微发抖，她犹豫了一下，轻轻覆上他的手。齐昊立刻翻转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到底什么情况齐昊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林夏推了推眼镜：我直接说吧，最初的诊断...可能有误。
周晓萱感到齐昊的手猛地收紧：什么意思
你们最新的血液检查和神经传导测试结果，与格鲁曼综合征的典型表现有出入。林夏翻开一份文件，特别是周晓萱的指标，这一个月来不但没有恶化，反而有所改善。
周晓萱的呼吸急促起来：你是说...我们没病
别急。林夏抬手示意，我需要你们再做几项检查确认。医学上确实有过误诊案例，但我们需要排除所有可能性。
齐昊的喉结上下滚动：误诊的概率有多大
林夏犹豫了一下：国际上统计...大约30%。
三成齐昊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就凭七成的可能性判了我们死刑
齐昊！周晓萱拉他坐下，转向林夏，现在要做什么检查
已经安排好了。林夏递给她两张检查单，先去抽血，然后做核磁共振和腰椎穿刺。
齐昊接过检查单，脸色发白。腰椎穿刺——他听队友说过，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接下来的四小时像一场噩梦。抽血、仪器检查、漫长的等待...周晓萱和齐昊被分开进行不同项目，直到最后一项检查前才在走廊长椅上重逢。
周晓萱的脸色苍白如纸，齐昊则满头冷汗，T恤后背全湿透了。
腰穿周晓萱轻声问。
齐昊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比撞车还疼。他犹豫了一下，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周晓萱愣住了。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如果是误诊，意味着他们白白承受了半年的心理折磨；但如果诊断正确...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说，你呢
齐昊望着天花板：如果真是误诊，我会起诉这家医院。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但如果是真的...至少我们在一起。
周晓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靠过去，额头抵在齐昊的肩膀上：记得你说过，死后会变成星星
嗯。
那如果我们没病...怎么办
齐昊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那就好好活着。
检查全部结束后，林夏告诉他们需要等待两小时出结果。两人来到医院顶楼的小花园——半年前，就是在这里，他们第一次真正交谈，分享对死亡的恐惧。
初夏的阳光温暖而不灼热，微风带来淡淡的花香。周晓萱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城市的轮廓，突然笑了。
笑什么齐昊问。
想起你装花花公子的样子。周晓萱转头看他，演技真差。
齐昊也笑了：你装冰山美人也不怎么样。谁家冰山会偷偷收藏赛车门票
你怎么知道——周晓萱瞪大眼睛，随即恍然大悟，你翻我抽屉
帮你拿充电器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齐昊得意地挑眉，最早的一张是三年前日本大奖赛，VIP区，花了不少钱吧
周晓萱的耳根发烫：公司福利。
撒谎。齐昊凑近她，承认吧周总监，你暗恋我。
周晓萱本想反驳，却在对上他眼睛的瞬间泄了气：...有那么明显吗
齐昊的笑容柔和下来：只有我看得出来。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享受着难得的平和。这半年来，他们第一次不用在对话中避开未来这个词。
齐昊，周晓萱突然问，如果真是误诊...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认识我，后悔这半年...浪费的时间。
齐昊转过身，双手捧住她的脸：听着，周晓萱，这半年我做的每一件蠢事，说的每一句混账话，都是为了让你离开我。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泪痕，我宁愿你恨我活着，也不愿你爱着死去的我。
周晓萱的眼泪滚落下来：我也是...所以才申请调去北京...
两个傻子。齐昊抵着她的额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不全是浪费。周晓萱轻声说，至少我们学会了...不再伪装。
齐昊吻了吻她的鼻尖：以后也不装了
嗯，再也不装了。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情。是林夏：结果出来了，来我办公室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期待。这一次，他们牵着手走进电梯，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林夏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她面前放着两份厚厚的报告。
先说结论，林夏直接道，你们没有格鲁曼综合征。
周晓萱感到一阵眩晕，齐昊的手猛地收紧。
详细解释一下。林夏翻开报告，周晓萱的症状是慢性支气管炎加上严重贫血；齐昊则是轻度脑震荡后遗症和内耳平衡功能障碍。两种完全不同的常见病，但因为某些症状与格鲁曼综合征相似，加上系统录入错误，导致了误诊。
系统...错误齐昊的声音发颤。
是的。林夏面露愧色，你们的检查样本编号被调换了，导致结果混乱。加上这种病太过罕见，我们过分依赖实验室数据而忽略了临床表现...
周晓萱的大脑一片空白。半年的恐惧、绝望、伪装...全都源于一个可笑的错误
所以...她艰难地开口，我们不会死
不会。林夏肯定地说，支气管炎和贫血需要治疗，但不致命。齐昊的问题更简单，休息和康复训练就能解决。
齐昊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们。周晓萱看到他肩膀微微发抖，知道他是在控制情绪。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她问林夏。
因为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林夏叹了口气，格鲁曼综合征的患者不可能像你们这样...活力充沛。特别是齐昊，上次赛车受伤后的恢复速度完全不符合该病的特征。所以我重新调取了所有原始数据核查。
周晓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看向齐昊，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这个她以为即将死去的男人，会继续活很久很久。
太好了...她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林夏又交代了一些后续治疗和复查事项，最后诚恳地道歉：我会向医院反映这次严重失误，你们有权追责。
周晓萱和齐昊都没有回应。此刻，追责似乎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走出医院大门，夏日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周晓萱眯起眼，感到一种奇异的恍惚——这半年来，她第一次觉得阳光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现在去哪齐昊问，声音轻快了许多。
周晓萱想了想：饿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走。
餐桌上，齐昊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还要了一瓶香槟。
庆祝重生！他给周晓萱倒了一杯，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
周晓萱举起杯子，却在碰杯的瞬间迟疑了：齐昊...我们...
怎么了
我们现在...算什么她轻声问。
齐昊的笑容凝固了：什么意思
这半年来，我们所有的关系...都是建立在死亡的前提下的。周晓萱艰难地组织着语言，现在这个前提不存在了...
所以你后悔了齐昊放下酒杯，脸色变得苍白。
不是后悔！周晓萱急忙否认，只是...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在没有死亡倒计时的情况下...我们是否还...
还相爱齐昊替她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周晓萱点点头，心脏狂跳。
齐昊沉默了很久，最后苦笑一声：你说得对。这半年来，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说的每一句话，都被那个该死的诊断扭曲了。
就像在演戏。周晓萱低声说，我们扮演的不是真实的自己。
所以...齐昊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办
周晓萱看着眼前这个她暗恋了三年的男人，想起他公寓里那些精心收藏的剪报，想起他在福利院温柔的样子，想起他宁愿被她误会也要推开她的决绝...
我们需要时间。她最终说，学习如何...在没有死亡阴影的情况下相爱。
齐昊的眼睛湿润了，但他点点头：好。
晚餐在沉默中结束。离开餐厅时，齐昊习惯性地伸手想牵她，却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来。这个小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刺痛周晓萱的心。
我送你回家他问。
不用了，我叫车。周晓萱勉强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别再训练过度。
你也是，别熬夜工作。
两人站在餐厅门口，谁都不愿先说再见。最终是周晓萱先转身：保持联系
嗯，保持联系。齐昊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向出租车。
上车前，周晓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昊还站在那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嘴角挂着微笑，眼中却盛满悲伤。
出租车驶离的瞬间，周晓萱终于允许自己哭了出来。这眼泪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重生后更加复杂的生存。
第七节
三个月后，周晓萱站在画架前，用画笔轻轻勾勒出外滩的轮廓。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画布上，为她的素描镀上一层金边。
自从和齐昊分开后，她重新拾起了大学时代最爱的绘画。起初只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后来却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画架旁的墙上已经贴满了这三个月来的作品——城市街景、公园里的老人、咖啡馆窗边的女孩...还有十几张不同角度的赛车场，虽然她从未去过。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夏的消息：今晚七点，我的生日聚会，别迟到！
周晓萱放下画笔，擦了擦手上的颜料。三个月前，她取消了北京调任，转而发起了一个关注广告人健康的倡议。现在，公司里有了强制休息时间、心理咨询服务和每年全面体检的福利。
一定到。她回复道，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发了一条，他...会去吗
林夏的回复很快：你说呢
周晓萱的心跳加速。三个月来，她和齐昊遵守着保持联系的约定，但仅限于偶尔的短信问候和朋友圈点赞。她知道他开了个赛车技术博客，粉丝已经破十万；他也知道她开始学画画，甚至给她寄过一套专业画笔，附言只有简单的一句很适合你。
她走到衣柜前，开始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手指在一件件衣服上滑过，最终停在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上——这是齐昊曾经说过喜欢的颜色。
与此同时，飓风车队的训练基地里，齐昊正在指导一群少年车手。
入弯时视线要看远一点，不是盯着眼前的路，而是要看你想去的位置。他站在赛道旁，声音沉稳有力。
昊哥，就像你上个月在博客里写的那样吗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兴奋地问。
齐昊笑着点头：对，文章里写得更详细，回去可以再看看。
三个月来，他不仅博客火爆，还受邀担任青少年赛车训练营的教练。这个曾经以玩命著称的车手，现在成了安全驾驶的倡导者。
今天就到这里。齐昊看了看表，回去记得写训练日志。
少年们欢呼着散开，只有一个叫小雨的女孩留了下来：教练，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齐昊挑眉：这么明显
嗯，你一直在看时间，还时不时笑一下。小雨狡黠地眨眨眼，是要去见重要的人吗
齐昊揉了揉她的头发：人小鬼大。快去写作业。
回到办公室，齐昊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里面是他花了三个月制作的画册，记录了他和周晓萱相识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从三年前那场品牌活动开始，到医院的初遇，再到咖啡馆的雨中对白...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写着一行字：等待我们一起填满。
他轻轻抚过封面，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三个月足够他想明白很多事情——他爱周晓萱，不是因为死亡倒计时，而是因为她让他想成为更好的人。
傍晚六点半，周晓萱站在镜子前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这三个月她变了不少——不再每天加班到深夜，脸色红润了许多；眼角的细纹淡了，笑容却多了。
手机响起，是出租车到了的通知。她拿起准备好的礼物——一把刻有齐昊名字的定制钥匙，和她家的门禁卡——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同样的餐厅，同样的包间，甚至同样的季节。周晓萱站在门口，心跳如雷。一年前，她在这里晕倒，遇见了齐昊；三个月前，他们决定分开；而今天...
晓萱！林夏第一个看到她，兴奋地招手，快来！
包间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周晓萱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没到。林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刚发消息说路上堵车。
周晓萱点点头，努力掩饰失望。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礼盒的边缘。
聚会进行到一半，包间门突然被推开。齐昊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裤，头发比三个月前长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抱歉，迟到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了周晓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周晓萱感到一阵电流从脊背窜上来。三个月不见，他更迷人了——不是那种张扬的帅气，而是一种沉淀后的沉稳魅力。
齐昊先跟林夏打了招呼，送上礼物，然后慢慢走向周晓萱所在的角落。每靠近一步，周晓萱的心跳就快一分。
好久不见。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低沉温柔。
周晓萱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好久不见。
可以坐这里吗他指了指她身边的空位。
当然。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朋友们谈笑。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妙的默契。
你看起来...很好。齐昊最终打破沉默，目光温柔地扫过她的脸庞。
你也是。周晓萱注意到他眼下不再有疲惫的阴影，博客很成功，恭喜。
你的健康倡议也是。齐昊微笑，我看到《广告人》杂志的报道了。
周晓萱惊讶地看着他：你看了
每篇关于你的报道我都看。齐昊坦然承认，耳根却微微发红，这三个月的...每一篇。
周晓萱的心像被温水浸泡过一般柔软。她正想说什么，林夏突然宣布切蛋糕，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生日蛋糕推出来，众人唱起生日歌。周晓萱和齐昊站得很近，手臂偶尔相触，带来一阵微妙的电流。
蛋糕过后，朋友们三三两两聊天喝酒。齐昊轻声对周晓萱说：出去透透气
他们来到餐厅的露台上，夜风轻拂，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闪烁。远处，东方明珠塔熠熠生辉。
我有东西给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同时笑了。
你先。齐昊说。
周晓萱递出那个小礼盒：打开看看。
齐昊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钥匙时，眼睛瞪大了：这是...
我家的钥匙。周晓萱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你...还愿意来的话。
齐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泛起水光。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精心包装的画册：我也有东西给你。
周晓萱打开画册，第一页就是三年前那场品牌活动的照片，旁边是齐昊手写的文字：今天见到一个女孩，她的眼睛里有整个星空...
她一页页翻过去，看到他们每一次偶遇的记录，每一次他偷偷去看她演讲的照片，甚至还有她在观众席看他比赛时的侧脸...
这些...你全都记得周晓萱的声音哽咽了。
每一个瞬间。齐昊轻声回答，分开的这三个月，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我也是。周晓萱抬头看他，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是因为死亡倒计时才特别，但现在我知道...不是的。
齐昊慢慢靠近她：晓萱，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不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是因为...你就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
周晓萱的眼泪终于落下：我也是。这三个月我资助了一家医疗研究机构...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希望更多人能得到准确的诊断。
我知道。齐昊微笑，我看到了你的捐款记录。
你又调查我周晓萱假装生气。
习惯难改。齐昊笑着承认，然后变得认真，晓萱，我不想再假装了。我爱你，不是因为我们都快死了，而是因为你让我想好好活着。
周晓萱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坚定，仿佛要把三个月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分开后，齐昊抵着她的额头：所以...我们重新开始
嗯。周晓萱点头，以真实的自己。
齐昊牵起她的手：跟我去个地方。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上海中心大厦的观光厅，整个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
看，是星星。齐昊指着远处闪烁的灯光。
周晓萱靠在他肩上：我们不用变成星星了。
齐昊搂紧她的腰：我们可以做比星星更好的事——好好活着，好好相爱。
夜风轻拂，两人在城市的最高处相拥，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是浩瀚星空。这一次，不再有伪装，不再有牺牲，只有两个真实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
对了，周晓萱突然想起什么，画册最后一页是空白的。
齐昊神秘地笑了：因为最好的部分，等着我们一起书写。
周晓萱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空白页上写下第一行字：今天，我们决定以真实的自己，重新相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