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莫非常人 本章:第一章

    稀星陨落那日,谢平遥从边西归了京。

    代王大婚。

    其弟,谢氏嫡子平遥将军,于大婚夜赠龙凤呈祥一对,贺兄嫂百年好合、早得贵子。

    *

    代王:吾弟,归来甚好。

    谢平遥一脚踢翻香炉:去你妈的死贱人,敢骗老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婚了。代王掌心掐了把佛珠,别人盘核桃,他盘佛珠。

    可真有你的,自己上了皇帝,要老子传宗接代!——

    代王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

    不孝子孙踢翻了您老的香炉,列祖列宗泉下有知,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谢平遥看着这人的嘴一起一伏,心想:这张嘴,亲过皇帝,骂赢大臣,可怕的很呢。

    嘴里叫着莫要怪罪,脚下掀起帘子轻轻一踢,香炉缸咕隆咕隆滚进佛龛桌布里。

    咳、咳。

    谢平遥下意识单膝跪下,朝咳音方向深深一拜:参见陛下。

    他并看见掀帘入内的皇帝脚步一偏,正正避开了他的行礼。

    代王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宽厚的掌心不动声色在背后握紧成拳。他垂着眼看向没有皇帝应允就一直不起身的幼弟,半垂的眼皮盖住了眼底晦暗。

    皇帝以手抵唇,半响,声色不自然道:弟……爱卿不必多礼。

    私下里,咱们是一家人,皇帝接收到代王的眼神,话音一顿,重新开口,朕是说……朕的意思是,朕与代王早就同心一体,不分彼此。

    宁君的弟弟,就是朕的弟弟。

    听见耳边来自自家兄长不自然的咳音,谢平遥冷笑:同心一体我看未必,乳燕投林才是。

    才分开几刻钟,这就等不及见面了

    军中好男风,谢平遥早几年便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除却男女之情的另一种情愫。世人愚昧,谓之袍泽情深,可谢平遥却知,这不过是二人为掩盖辜负糟糠妻真相施下的障眼法。

    什么兄弟情深、抵足而眠不过是偷情的幌子!

    谢平遥:那还是不了,陛下——

    毕竟,君臣有别,臣与陛下非是可抵足而眠的关系。

    代王谢宁君,嘴角抽搐。这小子点他呢。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他面色尴尬,不停朝代王挤眉弄眼。

    皇帝:快管管你弟!他怎么什么都说啊!

    谢宁君眼观鼻鼻观心,将视若无睹发挥的淋漓尽致。

    皇帝尬笑:这、这流言传的,还真快,平遥远在边西都听到了。

    谢平遥双手抱拳,立马又跪下。

    臣非有意!也绝对没在皇上您身边安插探子!

    说完还要磕头请罪。

    预料中的痛感并未到来,谢平遥睁开眼发现头抵在一片柔软的面料上。

    ——是谢宁君的鞋!

    好了,知道丢人现眼就下去。

    谢宁君未看他一眼,声色冷淡到谢平遥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他双手对插在袖口,老神在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金銮殿里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

    三十好几的人,连收拾自己都不会。

    屋门口,谢平遥抖平膝盖上的跪痕,眼神黢黑望向被帘子盖住的一角,眼中透出的执拗狠劲似乎要将里面的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

    谢尧,字平遥。

    陇西贵族谢氏嫡子。

    陇西,兵家必争之地,谢氏一族久居于此,不以谋略动天下,三十代清流,却出了这么一位常胜大将军。

    怎么还不澄清

    澄清什么

    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

    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别装聋作哑!

    皇帝,您的胡子要吹掉了。谢宁君撇去茶上浮沫,浅呷一口。

    胡闹,朕这次没用米粒糊!

    皇帝装模作样不信,手上却捧起一本书,借着贴面翻书的功夫,手指不停在两撇胡子处仔细摩挲。

    谢宁君用眼角余光捕捉到皇帝的动作,杯子遮掩下的嘴角弯成一轮新月。

    心情很好的当下,就很爱逗弄人。他放下茶盏,正要说两句,亭外传来一道娇呼。

    皇上~

    当事人浓情蜜意的呼喊,却没有得到想象中放行。

    柔妃大怒:放肆!本宫是柔妃,谁给你的胆子敢拦本宫!

    本宫要见皇上,耽误了本宫见皇上,你有几个脑袋可砍的!

    亭子外叫喊早打搅了二人的兴致,谢宁君挑眉。

    接收到谢宁君意思的皇帝,拧个苦瓜脸,连连摆手拒绝。

    朕不要见她。朕才不要见她!那个女人的柔骨功,每每见面都要磨软了他的耳根。

    他要是真答应了,想到这个后果,皇帝下意识看向谢宁君,三伏天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七月,蝉鸣虫盛。

    吱呀声里,谢宁君掀开薄纱帘子,隔着十米远,柔妃就看见亭子里出来了个翠衣竹纹的青年。

    青年俊逸,长相是一等一的绝色。天生的凤眼看人自带一股风流,柔妃被这一眼摄去心魂,这就是大长公主殿下口中的谢相难怪美人动心。

    柔妃恍然,很快从美色中清醒过来。

    可是谢相本宫有事要寻陛下,谢相可否替本宫宣传一声。

    谢宁君:娘娘,非是谢某不愿,只是陛下已酣睡许久,还请娘娘以龙体为重,莫要扰了陛下休憩。

    柔妃两只杏眼瞪得浑圆。

    这当她是傻子呢就这么点距离,要睡早就被吵醒了,还用得着回绝柔妃知道这是陛下不愿见自己,心下懊恼,却也只能跺着好看的花盆底鞋走了。

    看着柔妃的仪仗走远,谢宁君朝帘子内道:陛下,这次是陛下欠臣一次,方才柔妃娘娘看臣的眼神,可是恨不得吃了臣。语气调笑像是说笑,可皇帝知道这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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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着太阳穴,一想到柔妃的家事,又是一阵头痛。在柔妃面前,谢宁君唯利是图的性子也变得可爱。

    他比划两下,表示同意了。

    不过是有来有往,互帮互助。

    皇帝很快完宽慰自己,完全不把谢宁君不将自己放眼里的事放心上。笑话,他老李家的天下,还真都不是他小李挣来的,绝大多是他们谢氏两兄弟挣回来的,他们要想拿早就拿走了。

    皇帝在这方面看的很清,可惜他那位皇姐可不一定了。

    在场宫人不以数计,皆是臣的证人,还望陛下莫要忘了。说完,谢宁君装模作样朝他眨眨眼。

    朕知道了,朕知道了。朕又不和你一样。皇帝在心里嘀咕。

    自此,京中又多了一则流言。说当今那位,在某年某月某日,携爱妃与爱卿同游某湖庭上,由于君臣相谈甚欢,几乎遗忘爱妃,以至爱妃气恼独自归宫。

    *

    老李家的天下,从小李还没上位时就不稳了。

    这是谢平遥对李氏王朝的最初印象。

    他摸着禁宫边的砖瓦,石头上的纹络清晰的印照了他与谢氏庶长子的前半生。

    谢氏庶长子考入皇城的那一年,老李病危,小李是在步子都走不稳的情况下登基的。

    托孤大臣其实不是个好活,谢平遥想。

    彼时,稍稍一丝纰漏,都能被那群史官的唾沫星子淹没。而用朱红御笔批自己的错处,更是家常便饭。

    兄长有没有牵着小皇帝的手走过这片路呢谢平遥突然为自己的心声发笑。

    怎么没有,相互扶持十几载,这宫墙瓦柳下说不动到处是二人水乳交融的气息。

    随侍太监讪笑,作奴才的怎么能蛐蛐主子,他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剐了,只怕多听一嘴明天小命就没了。

    *

    小李的皇位也坐不稳咯。

    谢平遥幸灾乐祸,他倒是没想到,史书里的蠢货,如今还能一比一搬过来,照蠢不误。

    挥手退下底边人,手里的信封还封着蜜蜡,上好的沉香墨和宣纸,也只有当今那位用得上了。

    就是不知道,兄长看见他亲手栽的树生了心会作何感想。

    谢平遥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他几乎要忍不住给地下的列祖列宗烧叠纸钱,他的心愿马上就要完成了。

    *

    大长公主府的驸马是个庸才,当年寒窗苦读数十载无人问津,一朝额驸却天下知。

    虽蠢,但这人,长了个好相貌。用皇帝的话说,这人比谢宁君他弟还像他弟。

    或许长得好看的人,都一个样子

    市井里的话传上时,谢平遥不以为意:山沟里飞出个野凤凰,再像,能比的上我兄长几分

    大长公主席上,谢平遥彻底熄了火。

    这是真像。穿个绿袍子,往亭子里一站,简直一模一样。

    但,看此人只坐竹亭内,喝着凉茶。谢平遥又觉得没意思,他倒要看看有多像,他让人请驸马下来一叙,却不想公主府的奴才说:

    大长公主有令,驸马每日需要在亭内坐满四个时辰,不然不得用膳。

    谢平遥这下怒了,这是折辱谁呢!

    大长公主却掩面笑谈,道:谢将军可错怨本宫了,这替身就该有替身的样子。哪能比过正主去。

    言罢,眼神渴望的向禁宫方向看去。

    听说我那皇弟已经疑心将军了,将军此番归京可是不知能否再回边西。

    大长公主露出怜悯的眼神,看似知道什么内情。

    谢平遥心底嗤笑,这蠢货是想离间他和皇帝呢,这还用她离间

    只是不知道她看中的到底是那高台上的座位,还是……另有其人。

    *

    不知何时起,市井间流传了许多假凤真凰的故事,谢平遥派人一查,这些故事的源头竟都来自大长公主府。

    谢平遥不知大长公主意欲何为,特登门拜访。

    那日,他被邀到一间守备森严到屋内,起初他以为大长公主疑心病中,在自己府上都得小心翼翼。直到,他看见大长公主拿着个小拨浪浪鼓逗弄一个不足三岁的孩童,他心里有了猜想。

    你看这眉眼,和你的像不像大长公主放下拨浪鼓,指尖轻点婴孩眉间,一点朱砂衬的孩童更像年画里的福娃。

    谢平遥大惊,这些年他可洁身自好。

    见谢平遥一惊一乍的样子,大长公主失笑:本宫的意思是,这孩子可与你兄长相像

    谢平遥更惊了,他兄长难不成……

    本宫选了贺氏作驸马,为的便是这一天。公主从奶娘怀里接过小年画娃娃。

    谢平遥看着眼前这一幕母慈子孝的场景,只觉讽刺。

    这与你在坊间散布‘假凤真凰’的故事有何关系你可知就因为这些故事,坊间已有不少

    祸事!堂堂一府少尹就因相貌昳丽,大庭广众下被犯人为难,为证官威脱衣自查!

    你借用百姓的耳目,霍乱朝纲,你可还记得你是一国大长公主!你的尊荣都来自这个国家!

    谢平遥气极,他没想到人真的能蠢到这种地步。真的是敌国绞尽脑汁,也不如本国的蠢货灵机一动。

    动摇国本的事,她也是敢。

    染着凤尾花的指甲抚过小孩眼皮,大长公主笑道:本宫从不骗人。

    谢平遥瞳孔微震:你说什么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大长公主心情愉悦的将孩子还给乳母:哄他睡吧。

    乳母是个哑巴,点点头,转头抱着孩子又进了里屋。

    大长公主拍拍手,青葱般的十指水灵的晃人眼。

    如你所想,当今——可不就是个‘假凤虚凰’。

    她坐上塌,手指拍上垫子,示意谢平遥坐另一边。

    谢平遥四下环顾,确认周围并未有人,压低声线道:你做事得讲个证据,虽说当今面若好女。

    点到为止。

    大长公主却不以为意,撇嘴。

    她也就是得了运道,当年她母妃生她大出血,而父皇又病重,底下无皇嗣,为不动摇国本,父皇这才冒天下大不违,将真凰唤作假凤。

    大长公主见谢平遥不语,看着袖袍上的金丝,又自顾自继续道,

    但现在,既然已有空真正的真龙之子,她就不便占据上面的位置了。本宫这也是为了国之根本。

    谢平遥默然,一国之君,历代皆由皇子继承。如若当今真是女子身,那他的兄长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他闭上眼不敢细思,嘴里只能不干不痒的反驳两句:你这是动摇国本,你可知别国都虎视眈眈,生怕逮不到机会咬我们一口。

    就算你真想扶持你的儿子登位,你可知,主少国疑!谢平遥突然睁开眼,双目炯炯的望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出了他眼底的贪婪,轻笑:当今也不正是我儿的年纪登上皇位彼时可有多少声音敢质疑

    谢平遥讽刺一笑:可不是人人都是谢宁君。

    大长公主:那便再造一个谢宁君。

    她眼眸深沉,好似乱葬岗里腐败了好几日的死人躯壳。

    *

    不知何时,边西之地连连传来败仗。

    紧接着江南一带暴雨连天,万计流民奔赴上京。

    ……

    市井间开始流传,是当今皇帝失查,上天看不过眼,要他下罪己诏,这不断来的祸事才会褪去。

    宫内有专门的密探,宫外消息传的如火如荼时,这消息早就传入了皇帝耳朵里。

    此时他,不,现在应该唤她了。

    她心情寡郁,正练着字,一股子燥气涌上心头。好好一副字,全毁了。

    谢宁君捡起她甩开的毫笔,一摊墨痕晕在晕在他的下摆。

    怎么生气了不是早就知道与虎谋皮,不得善终

    朕是天子,朕是天子!朕才该是那个虎!

    谢宁君轻笑:你看你还有个天子样

    兄长!皇帝恼怒,朕早就说了,下个罪己诏的事,朕没脸没皮惯了,你偏不让朕下,不知道你怕了个什么,不就是……

    见谢宁君的脸色越来越黑,皇帝说话的声渐渐没了。

    陛下,臣说过,您是天子。谢宁君替皇帝整理被扯乱的领口,就算是罪己诏,也得是陛下您真的做错了,可您的表现一直都很好。

    啊,真的吗朕优秀吗亮晶晶的眼睛盯上自己时,谢宁君才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平时贴了两撮胡子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外表显得老成,可内里还是实打实的少年。

    谢宁君替她抚顺青丝:是的,您是最棒的天子,一直以来都是臣心中最棒的天子。眼中慈爱几近溺出。

    既然如此,你应该都听朕的!

    旁的都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行,谢宁君摇头,置口不松,今天他们敢逼你下罪己诏,明天就敢胁迫你禅位,那后天,你可能就只剩下一局尸骸了。

    谢宁君指尖弹她一脑蹦,试图打消她的念头。

    那行,那朕让位,反正兄长你也有皇家血脉,宗亲那边有人作证!

    不行。谢宁君翻开一张周折批阅,头也不回的就回绝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什么才行!皇帝怒了,背过身不再看谢宁君。

    又是一本陈情罪己诏的,这群人不思量怎能解决问题天天想着解决皇帝。谢宁君叹了口气,朱红御狠狠的划过一个叉,朝下面的太监道:分类奏则的都注意点,再有‘罪己诏’的通通堆到我的桌案上。

    喏。底下人噤声。

    在皇帝的示意下静悄悄的全退下了。

    好了兄长,朕都没气,你气什么,消消气消消气。皇帝哄着谢宁君,给他扇风,咱们老李家可就剩你一个能扛事的了,你可不能出事。

    索性这养心殿没人,不然有人见到这场景也得被吓死。这天底下最大的那个竟然给人扇风这难保不是眼花才看见的幻觉。

    见谢宁君的火气渐渐消下去,皇帝捏着他肩的手渐渐软下去,低声继续试探:朕早就说过,这天下能者居之。

    好了,你也别再说了,我不会继位的,你死了这条心。

    谢宁君突然睁开眼:还有,你真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我不知道把阿遥从边西召回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招惹你皇姐她那个没脑子的你能不知道,让她看见点继位的希望,她指定闹个大的。留她一命那么难

    谁叫她总眼馋你嘛明明有血缘关系,她没脸没皮看上你不说,还在府里养个肖似你的人,这不是作践兄长你嘛。

    那你就诱她造反要她命

    还不是兄长你教朕的,为君者不能心慈手软,天子与庶民同罪,她既然有谋反上位的心,不管什么时候迟早会生事,不如趁早把她心思掐断。

    谢宁君,不,应该称呼为李宁君了。

    李宁君气笑了:还得是多亏臣教的好

    皇帝瞬间蔫了,不敢耍嘴皮。

    自己站在一旁反思嘀咕道:做皇帝做到我这个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李宁君从奏则里抬头,眼神示意她嘀咕些什么。

    ·

    皇帝噤声,反思。

    *

    逼宫之日,比大长公主府的私兵先到的是边西常胜将军麾下的五千精兵,打着勤王的名号,一举拿下大长公主。

    公主殿下,请。谢平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说实话,到这个份上他不必再顾忌这女人。但想到,这毕竟是他兄长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该行的礼还是得行。

    大长公主嗤笑,一巴掌打掉谢平遥的手:何必惺惺作态。

    装模作样的她见多了,这么洗刷她的,他还是头一个。

    但,功败垂成,她认了。

    即使被府兵押下大牢,她也高傲的扬起脖子,她是李氏王朝的大长公主,即使死,也要尊容华贵有尊严的死去。

    新皇登基前的最后一道旨意,由先帝在世的贴身大太监宣读。

    大长公主李莹豢养私兵,围堵禁城,胁迫君上,此般种种为不忠不义不仁,现今褫夺封号,于明日午时判处腰斩。

    李莹笑了,她头一回这么放肆的笑。

    不愧是皇帝吗她眼神淬毒的朝禁宫方向看,李霖,不愧是毒妇的女儿啊。

    毒妇害死母后,现在又要杀了我。母后啊,我们输得彻底,宁君哥哥被遮了眼啊。

    母后,我好后悔。后悔不曾告诉宁君哥哥,我才是他的妹妹。

    谢平遥,你会后悔的。李霖绝不会放过你,你既然敢对宁君哥哥抱有心思,你最好到死都藏好这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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