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第

    24

    个闯入的人叫做杨东东，他正被催债的电话搅得心烦意乱，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把那恼人的催债电话给挂掉。

    就在这时，那台破旧不堪、早就该被扔掉的显像管电视机，竟然毫无征兆地自己亮了起来。

    滋……滋……有人吗

    雪花屏里传出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人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带着一种阴森的气息。

    能不能……帮我们……办个法事……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请求，杨东东顿时火冒三丈，他迅速拿起身旁的桃木剑，气势汹汹地对着屏幕喊道：

    想骗人也得专业点！现在谁还会用这种老掉牙的招数——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屏幕里缓缓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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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相互重叠在一起的人脸，一张张面孔扭曲变形，显得极为恐怖。

    而位于最前面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杨东东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上周新闻里报道的在电梯里突然猝死的程序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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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电梯……

    这些人脸异口同声地小声嘟囔着，声音低沉而诡异，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遭遇。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杨东东整个人都吸进去。

    杨东东拼命挣扎，想要摆脱这股可怕的力量。在这混乱与恐惧之中，杨东东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部粗制滥造的山寨手机上的来电显示：23:23

    。

    那几个数字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仿佛是某种可怕的预兆。

    当失重感终于消失的时候，杨东东整个人正狼狈地趴在冰凉冰凉的电梯地面上，只觉得那股寒意仿佛要透过衣服渗进骨头里。

    金属的墙壁清晰地映照出他那扭曲变形的影子，那模样看上去十分怪异，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挤压所致。

    与此同时，在角落里还站着那个后脖子上镶着镜片的白领青年，他的身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明，是吧

    杨东东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那因为撞击而疼痛难忍的膝盖，一边艰难地把手缓缓伸向背包，嘴里还急切地说道，

    你等下要按的

    24

    层按钮可千万别——

    叮。

    这一声电梯的提示音猛地在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的环境中响起，显得格外刺耳，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人的耳膜。

    杨东东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红得像鲜血一样的24按钮。

    就在这一瞬间，镜子里的倒影突然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和神秘，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万分着急之下，他的手忙不迭地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包糯米粉，然后奋力朝着按钮撒了过去。

    那白色的粉洋洋洒洒地在空中飘散开来，竟然组成了一个形状奇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图案。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电梯猛地剧烈摇晃起来，就像是发了狂一般。

    楼层显示也像是着了魔似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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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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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间疯狂地跳来跳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胆战。

    只听见咔嚓一声，镜子瞬间裂出了如同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缝，那裂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与此同时，李明后脖子上的镜片突然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把他的皮肤灼伤。

    这是……啥呀

    李明被吓得脸色惨白，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他一边惊慌失措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瞪大眼睛盯着镜子。

    只见镜子里的倒影竟然自己活动了起来，那只手伸出来，仿佛要冲破镜子的束缚，直直地抓向现实中的李明。

    低头！

    杨东东大声吼道，同时猛地将手中的墨斗线用力甩了出去，一下子就缠住了那只镜子里的手。

    令人惊奇的是，线一碰上那只手，瞬间就燃起了蓝色的火焰，那火焰跳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就在这时，一股难闻至极的腐臭味迅速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电梯间，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好在，经过这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电梯总算稳稳地停在了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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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层。

    走廊的灯光就像抽风了似的，一会儿亮得晃眼，一会儿又暗得吓人。李明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结结巴巴地说：

    你到底是……

    专业处理各种灵异的事儿，驱邪避祸，价格也公道合理。

    杨东东不知怎么的，不自觉地就从兜里掏出了那张皱皱巴巴、满是折痕的名片，谁承想刚一掏出来，他就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名片上原来印着的998

    超度套餐几个字，这会儿居然变成了往生引三个用朱砂写就的大字，那鲜红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李明后脖子的那块皮肤，在那片镜子碎片的下面，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个小女孩的轮廓若隐若现。

    杨东东的脑海中瞬间就想起了师父临死前说过的话：

    往生引出现，就说明有没完成的执念……

    听着。

    杨东东说罢，猛地拉起李明，那力气大得仿佛要把李明的胳膊拽脱臼了，他急切地吼道，

    赶紧带我去你们公司所有能反光的地方，快点！别磨蹭！

    他们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撞开了消防通道的镜子。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整面玻璃如同汹涌的瀑布一般直直地往下掉落，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在那银色的光芒之中，竟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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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人影。

    仔细看去，每个人的后脖子上都镶嵌着一模一样的镜片，那镜片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位于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她缓缓地转过头来，那张原本没有五官的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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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血点，那血点仿佛是被人用手指蘸着鲜血一点点点上去的，看上去极为恐怖。

    就在这时，杨东东手中的桃木剑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那断裂的声音在这寂静而恐怖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完蛋！

    杨东东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手掌心突然出现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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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血点，喃喃自语道，

    这次可真是闹大了，情况远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

    消防通道的镜子哗啦一声破了之后，那银色的液体就跟有了生命似的，缓缓地在地上爬行着，仿佛是一条条银色的小蛇在寻找着什么目标。

    杨东东一脸紧张地拉着李明拼命往后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结果一低头，惊恐地发现那些液体正不怀好意地朝着他们的影子一点点凑过来，速度虽然不快，但那架势让人毛骨悚然。

    别让它们碰到影子！

    杨东东急得大喊，声音都变了调，他手忙脚乱地赶紧从包里掏出一把香灰，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撒在他俩脚底下。

    只见那香灰刚一碰到液体，就发出嗤嗤的尖锐声音，就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放在火上烧着了一样，声音又急又响。

    眨眼间，空气里立刻弥漫开了一股浓浓的烧焦的味儿，那味道刺鼻难闻，呛得人直咳嗽。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李明的手机毫无预兆地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冷不丁地出现了一条短信：

    你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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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钟。

    发这条短信的人显示的是一串杂乱无章、毫无规律的数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然而，这条短信附带的照片却让杨东东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

    只见照片里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一个充满陈旧气息的老式照相馆里，周围的布置显得阴森恐怖。

    小女孩的脖子上明晃晃地有着一块月牙形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格外醒目。

    这胎记……

    杨东东下意识地一下子撸起自己的袖子，定睛一看，自己的左臂内侧居然有一块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疤。

    他娘的，这东西我也有！

    杨东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内心的恐惧和疑惑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根据照片背景里的路牌，两人找到了深巷里一家名为永光的老照相馆。

    橱窗里陈列的黑白照片中，所有人的脸都被剪刀挖去，只留下空洞的轮廓。

    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腐朽的吱呀声。柜台后坐着一位戴圆框眼镜的老者，手指干枯如树皮。

    来取照片老者头也不抬，声音沙哑。

    不是。杨东东盯着他，来还东西。

    他猛地将李明推到柜台前，扒开后颈的衣领——那片镜面碎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老者的动作顿住了。

    ……23年了。

    老者缓缓摘下眼镜，露出浑浊的双眼，

    你们是第一个主动来还碎片的。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蒙尘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23个孩子的合影，正中央的女孩被墨水涂黑，但月牙胎记仍清晰可见。

    林小满，第一个被镜子吃掉的孩子。老者的指甲划过照片，

    她被困在镜子里太久了，久到……开始把别人也拉进去。

    杨东东的眼睛死死地紧紧盯着那张照片，毫无征兆地，脑袋突然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疼得那叫一个厉害，感觉整个脑袋就像是要被硬生生地炸裂开来。

    那些零零碎碎、杂乱无章的记忆，就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下子疯狂地涌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在乡下老家那座陈旧的房子的阁楼上，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他和一个扎着俏皮羊角辫的女孩正欢快地一起玩捉迷藏。

    女孩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转身就躲进了一面充满岁月痕迹的古老镜子里。

    可谁能想到，从那之后，女孩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想起来了……杨东东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风中飘零的落叶，那面镜子，是我不小心给打碎的。

    就在这时，那本相册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自己翻动起来，一页接着一页，最后停在了最后一页。

    那发黄的纸页上，模模糊糊地能看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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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围了一圈，就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而在正中间的，是宛如镜子一般的林小满，她的身影显得格外诡异。

    再仔细瞧，每个人的脚底下，都有一条暗红色的血线延伸出来，这些血线如同有生命一般，最终竟然和杨东东胳膊上的那块胎记连接在了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往生引不是用来超度的符，而是一种契约。

    老头不紧不慢、慢悠悠地说道，

    你当时把那镜子打碎，就把她给放出来了，从那一刻起，她就给你做了特殊的记号。23

    年过去了，如今，你来充当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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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拼图’。

    就在这时，李明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大声惨叫，他后脖子上的镜片竟然开始一点点融化，那银色的液体仿佛有了生命，顺着他的脊椎不紧不慢地慢慢流淌。

    杨东东见此情形，心急如焚，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最后一张黄符，迅速贴了上去，然而，令人绝望的是，那张符纸眨眼间一下子就变得焦黑。

    没用的。老头神色凝重，抬起手指着窗外说道，你看。

    顺着老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对面，23

    路末班车晃晃悠悠地慢慢进站了。

    车门缓缓打开，车内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那空荡荡的车厢仿佛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口，等待着将人吞噬。

    车要开了。老头咧开嘴，露出一个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那嘴巴大张着，露出一嘴又黑又黄、参差不齐的牙齿，你们谁上车

    此时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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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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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这是一个下雨天的晚上，天空被厚重的乌云笼罩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

    杨东东心急如焚，拼尽全力拉着身体有一半已经像镜子般诡异的李明，不顾一切地朝着公交站台狂奔而去。

    李明的皮肤此时已经泛起了类似金属般冷冰冰的亮光，他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镜子，那镜面反射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像铁钳一般紧紧抓着杨东东的胳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坚持住！

    杨东东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咬破，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迅速地在李明天灵盖上画了一道血符，大声喊道：

    记住你是李明，是个天天与代码打交道的程序员，你还养了只橘猫叫‘代码’！

    李明眼神呆滞，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重复着：

    我是李明……我有只猫……

    每说一句，他身上那银色液体流动的速度竟然就会慢上那么一点点，仿佛这重复的话语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与之对抗。

    站台那块巨大的广告牌的玻璃清晰地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子显得有些扭曲和模糊。

    杨东东不经意间抬眼，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倒影的身上竟然没有那块熟悉的胎记。

    果然啊……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无奈地说道，我早就变成镜中人了。

    回忆瞬间被拉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打碎镜子的晚上，漆黑的夜色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就在那个恐怖的夜晚，真正的杨东东就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换掉了。

    如今这具看似正常，会流血、会疼的身体，实际上不过是林小满精心给他制造出来的虚假表象罢了。

    时间来到

    23

    点

    23

    分，末班车像往常一样按时进站了。

    伴随着嘎吱一声，车门缓缓打开的一瞬间，22

    双眼睛如同被设定好的程序一般，一下子全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苏芮医生那件洁白的大褂下面，银色的液体不停地往下滴着，一滴接着一滴，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林小雨脖子后面的镜片折射着冷冷的光，那光芒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冻住。

    再看车里所有的乘客，一个个都保持着死亡时的姿势，有的身体扭曲，有的表情惊恐，让人毛骨悚然。

    唯独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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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座位空荡荡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上来吧。

    司机缓缓转过头来——竟然是照相馆的那个老头，他的眼球已经完全变成了镜子那样，没有一丝生气，就等你们了。

    杨东东拼尽全力把李明推到了车上，随后自己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倾盆大雨之中，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你骗我。

    他愤怒地用力举起左臂，只见胎记的位置正汩汩地往外流淌着黑血，那模样甚是吓人。

    往生引根本不是什么超度符，而是换命的契约——用我的魂去换他们的自由，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愤怒，在雨中回荡。

    就在这时，车厢里的温度毫无预兆地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仿佛瞬间进入了冰窖。

    空座位上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穿着病号服的林小满。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五官，那是一张和杨东东小时候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圆脸，扎着羊角辫，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东东哥。小女孩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说道，你不记得啦是你把我关到镜子里的。

    听到这话，杨东东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颗炸弹瞬间引爆，记忆的碎片一下子炸开了。

    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杨东东终于明白真相了——当年的那件事根本不是意外，是

    8

    岁的他因为嫉妒林小满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和喜爱，一时冲动故意把镜厅的门给反锁上了。

    那时候的他年纪还小，不懂得这样的行为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而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所以这次轮到你当镜子。林小满神色凝重，轻轻地挥了一下手。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乘客后脖子上的镜片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一下子全都飞了出来。

    这些镜片在空中相互交织、拼接，最终组成了一面大大的往生镜。

    往镜子里看去，所呈现出来的场景并非当下的情景，而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正哭着喊着，双手拼命地拍打着镜面，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与此同时，杨东东手中的桃木剑毫无征兆地突然变得很热，热得发烫。

    紧接着，剑柄竟然裂开了，从中露出半张黄符。仔细一看，这才是真正的往生引。

    只见那黄符上面用朱砂醒目地写着：以魂为镜，照见本心。

    原来是这样啊……

    杨东东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他大笑着举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一下子刺穿了往生镜，大声说道：

    根本就用不着替死鬼！

    蛛网状的裂痕宛如疯狂生长的藤蔓，在镜面上肆意地不断蔓延开来。

    每一个碎片都仿佛是一个神奇的窗口，能够清晰地映出一段令人难忘的记忆。

    就像李明那次，在电梯突发故障急速下坠的危急时刻，他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成功救了同事苏芮。

    不仅如此，他还怀着一颗善良的心，主动为病人多值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夜班，只为了让病人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还有林小雨，在自己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依然把手中最后一块面包喂给了可怜的流浪猫。

    这二十三个灵魂所拥有的最温暖的时刻，如同无数闪耀的星辰，汇聚成了一道璀璨夺目的光流。

    这强大的光流携带着无尽的力量，一下子就把车厢给冲破了。

    此时，杨东东身处这强烈的光芒之中，他紧紧地抱住正在慢慢消失的林小满，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懊悔，说道：

    对不起。小女孩那小小的身体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一缕轻烟飘散。

    她却一脸平静，轻轻地说道：东东哥，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

    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往生镜再也承受不住这一切的力量，彻底破碎了。

    杨东东突然感觉自己胎记的地方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不停地扎着。

    他心里明白，在那块皮肤下面，深深地埋藏着二十年前镜厅的钥匙，而这把钥匙似乎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和过往。

    清晨，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道观那略显陈旧的台阶上。

    杨东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一位前来的香客给叫醒了：

    道长，做法事得花多少钱呀

    杨东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他目光呆滞，愣愣地看着自己那完好无损、活动自如的左臂，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柜台，只见柜台下面压着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报纸，那醒目的标题格外引人注目：

    《23

    名昏迷者同日苏醒》

    《神秘康复者均提及镜子噩梦》

    ……

    他的眼神在这些文字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和感慨。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毫无预兆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在那灿烂的阳光照耀之下，一间明亮的教室里，二十三个充满朝气的孩子正对着镜头开心地比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

    在照片的角落里，有个扎着不太清晰的羊角辫的女孩，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脖子上那月牙状的胎记淡得几乎让人难以察觉。

    紧接着，他收到了一条消息：谢谢东东哥。——小满

    杨东东下意识地伸手往胸口的位置摸去，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小小的镜面碎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块碎片正随着自己的心跳节奏，一点一点地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