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不想努力的小学生 本章:第一章

    我被债主堵在巷子里时,表哥的电话救了我。

    他说缅北遍地黄金,半年就能翻身。

    我攥着摔裂屏的手机,咽下嘴里的血腥味。

    三天后,我攥着机票降落在掸邦。

    来接我的是个独眼男人,叫坤哥。

    他扔给我一个铜牌,咧嘴笑:戴好了,命就保得住。

    车子颠簸着拐进深山,铁门一道接一道。

    穿迷彩的守卫挎着步枪,刀片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坤哥啐了口槟榔渣:这地方,活人进来,钞票出去。

    我缩在后座,裤兜里还揣着老妈的降压药单。

    园区中央立着金孔雀会所的霓虹招牌,坤哥领我进了地下室。

    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差点吐出来。

    阿勇,新人交给你了。坤哥踹开一扇铁门。

    叫阿勇的男人正擦着砍刀,刀尖滴着血。

    他扫了我一眼,扔来一部手机:今晚骗不到五万,手指留两根。

    我手抖着接过,通讯录里是密密麻麻的国内号码。

    凌晨三点,我蹲在厕所隔间发短信。

    妈,我找到高薪工作了,下月寄钱。

    按下发送时,隔壁传来女人的惨叫。

    我贴着墙缝偷看,阿勇正扯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往墙上撞。

    再敢绝食,老子把你子宫挖了卖!

    女孩抬头的那刻,我死死捂住嘴。

    是失踪半年的邻居小妹,林小满。

    她高二辍学打工,她妈求我帮忙找过。

    现在她满脸是血,脖子上拴着狗链。

    阿勇发现了我,狞笑着拽起铁链:新来的挑一个练手

    笼子里挤着七八个女孩,眼神像枯井。

    小满突然扑向栅栏,指甲抠得发白:强哥!救我!

    阿勇的砍刀抵住她喉咙:认识

    我摇头,后槽牙几乎咬碎:乡下人,认错了。

    小满眼底的光灭了,蜷回角落发抖。

    那晚我骗了个单亲妈妈八万块。

    阿勇拍着我肩膀:有点天赋。

    奖金是半瓶威士忌,和十分钟的员工福利。

    坤哥带我穿过暗门时,酒劲突然醒了。

    玻璃房里捆着个男人,手腕静脉插着软管。

    血顺着导管流进玻璃罐,像瓶装红酒。

    O型血,稀罕货。坤哥舔着嘴唇,明天抽骨髓,你要录像吗

    我扶着墙干呕,他笑得直不起腰。

    回宿舍时,我在楼梯口撞见小满。

    她抱着脏床单,膝盖淤青叠着烫疤。

    强哥,我值二十万。她哑着嗓子,帮我传句话,我妈在县医院……

    阿勇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我转身要走,她突然抓住我裤脚。

    你妈上个月胃癌住院了。她咧开渗血的嘴角,汇款单是我代签的。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见她腕上的紫痕。

    像条毒蛇,缠上我的喉咙。

    2

    小满的指尖陷进我脚踝,月光在她瞳孔里碎成冰渣。

    汇款单在304床垫下。她喉头滚动,护士说……晚期。

    阿勇的皮靴声停在转角,手电筒光柱扫过墙缝。

    我甩开她的手,冷汗浸透衬衫下摆。

    新来的!阿勇揪住我后领,坤哥找你抽骨髓。

    录像机怼到我眼前时,玻璃房的白炽灯刺得人发晕。

    男人被铁链吊在半空,后背烙着孔雀纹身。

    按住他腿。坤哥扔来橡胶手套,血溅脸上算工伤。

    导管插进脊椎的瞬间,惨叫撞得玻璃嗡嗡响。

    学着点。坤哥掰开男人眼皮,要拍瞳孔扩散的特写。

    凌晨三点,我攥着两千块奖金回到宿舍。

    裤袋里的降压药单被血粘在掌心,撕下来时带着皮。

    铁架床下忽然伸出青紫的手,小满蜷在阴影里啃冷馒头。

    他们在找O型血。她噎得咳嗽,下一个是洗衣房阿香。

    我扯过被子蒙住头,腐臭的棉絮味钻进鼻腔。

    你妈化疗缺钱吧床板突然震动,我能弄到园区账本。

    我猛地掀开被子,她举着半块馒头抵住我咽喉。

    明晚库房值班表在我枕头下。她眼底燃着鬼火,敢告密就一起死。

    晨会上坤哥扔出一沓照片,阿香被剥光的尸体泡在河滩。

    谁走漏抽血消息,这就是下场。他刀尖划过每个人衣领。

    小满在队列末尾轻笑,腕上新淤痕叠成孔雀尾羽。

    当晚我摸进库房时,铁门铰链声惊飞夜枭。

    账本藏在避孕套箱子底层,借着手电筒光,数字灼疼眼睛。

    上月净利润六百八十万,支出栏却写着:器官冷藏费15万。

    通风管突然传来敲击声,小满倒挂着垂下头。

    洗衣房有部卫星电话。她吐出发卡,但我要分三成。

    我捏紧账本咳嗽:你拿命赌

    我赌你比我有良心。她消失在管道里,笑声像生锈的刀片。

    坤哥破门而入时,我正把账本塞回原处。

    查岗。他枪管挑起我下巴,今晚有批货要出。

    冷藏车尾门掀开的刹那,我掐烂了掌心的降压药单。

    阿香苍白的脸贴在裹尸袋透明窗上,颈动脉缝着粗线。

    新鲜肾源,加急单。坤哥踹我上车,你去送。

    山路颠簸时,裹尸袋拉链滑开半寸。

    阿香右手紧攥着染血的卫星电话卡,指甲缝里塞满泥。

    3

    阿香僵硬的指关节硌疼我掌心,电话卡沾着河腥味。

    坤哥的枪管顶住我后腰:磨蹭什么

    我将裹尸袋拉链拉到顶,冰柜冷气扑在睫毛上结霜。

    卡车驶过检查站时,缅兵掀开帆布嗅了嗅。

    新鲜的他食指弹了弹裹尸袋。

    坤哥递上整条万宝路:今早刚摘的。

    颠簸中,电话卡滑进我鞋缝,像块烧红的炭。

    交货地点是河边诊所,穿白大褂的男人在验货单上盖章。

    右肾有淤血。他皱眉,扣两万。

    坤哥突然揪住我衣领:你路上开冰柜了

    山路过弯洒了干冰。我指着车厢水渍,要补吗

    他甩开我,匕首在验货单上划出火星:下不为例。

    回程时暴雨冲垮山路,坤哥把车停在废弃矿洞。

    守着货。他拎着酒瓶往雨里走,敢少一袋,埋你当化肥。

    我拧亮手电筒,光斑扫过第十三个裹尸袋时顿住。

    标签写着林小满,采集日期是明天凌晨。

    冷汗滴在塑料布上,我摸出鞋里的电话卡。

    卫星电话藏在备胎夹层,拨号键按到第三个,洞外闪过车灯。

    跟谁报丧呢坤哥的砍刀劈在轮胎上,吃里扒外的东西!

    酒瓶碎在我脚边,他扯着电线把我拖到雨里。

    抽你骨髓时我就该录像。他踩住我手腕,说,卡哪来的

    泥水呛进气管,我咧嘴笑:阿香给的。

    他瞳孔猛地收缩,砍刀擦着我耳朵钉进树桩。

    那婊子临死前……我咳出血沫,说坤哥腰上有胎记。

    他突然松开手,暴雨冲刷着后颈的孔雀纹身。

    后半夜我被锁在冷藏车厢,小满的裹尸袋渗出粉红冰碴。

    强哥。密封条忽然被撬开,换班表有漏洞。

    月光漏进缝隙,小满的指甲抠着铁皮:明早移植手术,主刀是我舅。

    她塞进半块巧克力:护士站有间体液室,钥匙在花盆底。

    我捏着融化糖纸:为什么帮我

    你裤兜的药单……她影子在颤抖,和我妈病例一样。

    警报器突然炸响,车外传来纷乱脚步声。

    小满消失前指了指我衣领,那里黏着根金色长发。

    4

    金发缠在纽扣上,泛着茉莉香膏的气味。

    坤哥踹开车门时,我迅速抹掉脸上的泥。

    滚去洗衣房。他扯断那根金发,再沾脏东西,剁你爪子。

    漂白水呛得人流泪,我在03号洗衣机底摸到铁盒。

    小满留的纸条被血渍晕开:体液室第三排冰箱。

    深夜溜进护士站时,挂钟滴答声砸在耳膜上。

    花盆底的钥匙贴着丽姐专用,指纹蹭开锈迹。

    冰箱门掀开的瞬间,腐臭涌出,玻璃罐里浮着婴儿手掌。

    意外收获啊。背后响起女声,金发扫过我后颈。

    丽姐的细高跟碾着我脚踝:坤仔养的老鼠

    手术刀抵住腰眼时,我举起铁盒:账本换命。

    她嗤笑着翻开泛黄纸页,睫毛膏结成一绺绺冰凌。

    上月少了两副肝。刀尖划向喉结,在你枕头里

    顶楼水箱突然爆炸,警报器红光淹没走廊。

    丽姐拽着我撞进安全通道,金发燎过燃烧的窗帘。

    敢骗我的人……她在岔路口甩开我,都装在裹尸袋里。

    洗衣房蒸汽模糊了视线,小满正在熨烫带血的护士服。

    金孔雀每月运二十个孕妇。她压低声音,账本缺的页码在停尸房。

    阿勇踹门进来时,我藏起熨斗下的钥匙。

    坤哥让你去埋东西。他扔来铁锹,后山老槐树。

    土坑里是丽姐的珍珠耳环,旁边散着半截烟蒂。

    我蹲下假装系鞋带,烟蒂上印着缅北妇幼保健院。

    小满的纸条从袖口滑落,被夜风卷进树洞。

    明早九点,洗衣液车进冷库。她蜷在锅炉房阴影里,司机会醉。

    我捏碎烟蒂:保健院地下有什么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缝着条形码:怀孕时拍的。

    锅炉突然泄气,阿勇的砍刀劈在门框上。

    聊挺欢啊。他拽着小满头发撞向铁管,坤哥说今天抽你的血。

    血浆袋挂上铁架时,小满冲我眨眼:洗衣液车装了两吨证据。

    坤哥嚼着槟榔进来:把这批血送去保健院三楼。

    冷藏箱里摞着胎盘标本,最底层的标签写着:O型,林小满。

    5

    胎盘标本在冷藏箱里渗出细密水珠,像发霉的果冻。

    我盯着标签上小满的名字,手指在箱沿蹭出血痕。

    发什么呆坤哥踹我膝盖,搬去保健院!

    三轮车碾过碎石路,车斗里血浆袋随颠簸摇晃。

    后视镜里,小满被阿勇拖进抽血室,白裙染成淡红。

    保健院铁门锈得发黑,门卫叼着烟核对清单。

    三楼左转。他吐着烟圈,别乱看。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红灯,呻吟声像钝刀割耳膜。

    推车撞开门的瞬间,我看见手术台上捆着个女孩。

    她肚子隆起,脚踝拴着铁链,牙咬得咯咯响。

    放错地方了!白大褂抢过冷藏箱,这是产房!

    我被推出门外,瞥见墙上的排期表:

    6月15日,林小满,引产+器官摘除。

    洗衣液车停在后院时,司机正抱着酒瓶打鼾。

    我钻进车厢,塑料桶后藏着文件箱。

    账本缺页用回形针别着,记录着金孔雀特别订单。

    最后一页贴着我的照片,备注栏写着:骨髓配型成功。

    车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缩进桶堆缝隙。

    明天这批货送码头。是丽姐的声音,老规矩,活体装箱。

    那个叫林小满的……男人咳嗽两声,血型特殊,老板要留。

    脚步声远去后,我摸出文件箱里的备用钥匙。

    钥匙齿痕磨得发亮,柄上刻着停尸房-3。

    回到洗衣房时,小满正蜷在烘干机旁发抖。

    他们抽了800cc。她嘴唇灰白,明早手术…...

    我把钥匙塞进她掌心:停尸房有出口。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你也被列上清单了。

    烘干机轰隆作响,滚筒里翻出件染血病号服。

    口袋里的住院腕带写着我的名字,背面印着血红指印。

    阿勇的砍刀突然劈开木门:坤哥找你!

    我被拖进办公室时,电视正播着缅北新闻。

    坤哥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我的通缉照片上。

    你妈昨晚死了。他咧嘴笑,死在县医院304床。

    6

    坤哥的话像把钝刀,一点点锯开我的太阳穴。

    304床——小满说的汇款单就在那床垫下。

    尸体今早火化了。坤哥弹着烟灰,说是…...胃癌晚期

    电视雪花点滋滋作响,通缉令照片里的我眼神呆滞。

    你挺值钱。他翻开账本,骨髓卖了三万美金。

    我突然扑向茶几,玻璃碴扎进掌心。

    坤哥枪托砸在我眉骨上,血糊住右眼。

    想要骨灰他踩住我手指,明早带小满来手术室换。

    洗衣房蒸汽里,小满正用漂白水擦地。

    我妈死了。我盯着烘干机,304床。

    她手腕一抖,抹布掉进红褐色的水洼里。

    上周汇款单是我偷放的。她声音发颤,床下只有…...

    只有什么我掐住她肩膀。

    一盒录音带。她撕开衣领夹层,你妈留给你的。

    磁带被血黏成团,我把它泡进热水慢慢展开。

    烘干机轰隆运转,盖过我们急促的呼吸声。

    强子…...录音里我妈咳嗽着,别回来…...他们在县医院…...

    后半段只剩杂音,像是被人强行掐断。

    小满突然关掉机器:明早洗衣液车司机会醉。

    她摊开掌心,停尸房钥匙闪着冷光。

    你走下水道。她划开自己手臂结痂的伤口,我拖住他们。

    血滴在瓷砖上,像一串省略号。

    后半夜我撬开停尸房铁门,寒气裹着腐臭涌来。

    第三排冰柜贴着待处理,最下层躺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丽姐。

    她金发结满冰霜,脖颈切口整齐得像裁纸。

    怀里紧抱着账本原件,最后一页被血浸透:

    6月16日,骨髓移植手术,主刀:吴医生。

    我翻到背面,发现一行小字:

    县医院304床监控录像,存于保健院主机。

    天快亮时,我在冷库找到洗衣液车。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酒瓶滚在脚边。

    车厢里整齐码着二十个蓝色塑料桶,标签写着洗涤剂。

    拧开第一个桶盖,浓烈的福尔马林味冲出来。

    里面泡着六具婴儿尸体,脐带还没剪断。

    7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让我胃部痉挛。

    婴儿青紫的小手贴着桶壁,像要抓住什么。

    这批货不能耽搁。司机突然在背后出声。

    我猛地转身,他浑浊的眼球里映出我惨白的脸。

    吴医生等着用呢。他拍拍塑料桶,新鲜的很。

    发动机轰鸣声掩盖了我的干呕。

    洗衣液车驶出冷库时,晨雾还没散尽。

    后视镜里,小满被两个壮汉押向手术室。

    她白裙下摆渗出血迹,在水泥地上拖出暗痕。

    保健院侧门虚掩着,我闪进监控死角。

    主机房在三楼拐角,门锁闪着绿灯。

    密码是1225。录音带里我妈的声音突然清晰。

    键盘沾着血渍,屏幕亮起瞬间——

    304病房的画面占据整个显示屏。

    我妈蜷缩在病床上,坤哥俯身说着什么。

    她突然挣扎起来,输液架砸向监控镜头。

    最后定格画面里,坤哥的匕首抵在她咽喉。

    主机嗡嗡运转,吐出张刻录光盘。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我钻进通风管道。

    骨髓移植准备就绪。是吴医生的声音,供体到了吗

    在路上了。阿勇笑着回答,那小子肯定来救小满。

    管道尽头是手术室排风口。

    无影灯下,小满被绑在手术台上。

    吴医生正在画切口标记,钢笔在她腹部游走。

    先取子宫再摘肾。他推推眼镜,O型血很珍贵。

    我摸出丽姐的瑞士军刀,刀锋在掌心留下血口。

    排风扇螺丝一颗颗松动,油污滴在手术器械台上。

    小满突然抬头,直直看向通风口。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走。

    手术室门被撞开,坤哥揪着我的通缉令进来。

    计划有变。他舔着牙齿,先处理这个。

    军刀插进排风扇缝隙的瞬间,警报响彻走廊。

    我跳进手术室,打翻器械台。

    拦住他!吴医生尖叫着后退。

    小满趁机咬住阿勇手腕,鲜血喷溅在白帘上。

    混乱中我把光盘塞进她嘴里。

    含着。我扯断她脚镣,去县医院找陈警官。

    坤哥的子弹擦着我耳朵射进墙壁。

    小满撞开消防通道,消失在浓烟里。

    我被按在手术台上时,听见吴医生大笑。

    正好省了麻醉。他举起骨锯,忍忍就过去了。

    8

    骨锯的嗡鸣声贴着我的太阳穴震动。

    吴医生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腐肉味的口臭。

    先从髂骨取。他手指按在我腰侧,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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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刺痛让我肌肉绷紧。

    坤哥!我突然大喊,丽姐的账本在我这!

    骨锯停顿了一秒,坤哥的枪口转向吴医生。

    什么账本他扯住我头发,在哪

    冷库第三个桶。我喘着粗气,她藏在婴儿尸体下面。

    坤哥的眼角抽了抽,枪管抵住吴医生下巴。

    你去取。他甩出车钥匙,敢耍花样就喂鳄鱼。

    手术室门关上的瞬间,我挣断了一半皮带扣。

    老实点!护士按住我肩膀。

    我盯着她胸牌:张护士你女儿在县医院儿科吧

    她的手指突然发抖,镊子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

    丽姐账本第17页。我压低声音,有她的就诊记录。

    无影灯突然闪烁,走廊传来重物倒地声。

    小满浑身是血冲进来,手里攥着消防斧。

    陈警官死了!她斧头劈向监护仪,他们控制了县医院!

    警报声炸响,吴医生在门口被斧背砸晕。

    小满扯掉我身上的电极片:洗衣液车在楼下!

    我们撞开安全通道时,整栋楼都在震动。

    他们要销毁证据!小满指着冒烟的冷库方向。

    坤哥的身影在浓烟中晃动,正在泼汽油。

    光盘呢我拽着她躲过掉落的灯管。

    塞进警局举报箱了。她咳着血沫,但邮差是他们的人。

    后院围墙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又很快戛然而止。

    假警察。小满撕开护士服包扎我伤口,走下水道。

    排水沟盖板刚掀开,阿勇的砍刀就劈在铁框上。

    叛徒!他眼球凸出,老板要活的!

    小满的斧头卡进他锁骨,黑血喷在井壁上。

    下水道的恶臭里混着汽油味,火舌开始舔舐管道。

    往前爬!我推着她,三百米右转是河道。

    身后传来重物落水声,坤哥的咒骂在隧道里回荡。

    你们逃不出掸邦!

    河道出口的铁栅栏锈死了,小满的斧柄砸变形也没用。

    水位正在上涨,混着汽油的火苗漂在水面。

    潜下去。她塞给我一根塑料管,换气用。

    污水淹没头顶时,我看见栅栏外漂着具尸体。

    金发像水草般散开——是丽姐。

    她的手指卡在栅栏缝隙里,攥着把钥匙。

    9

    污水灌进鼻腔的灼烧感让我眼前发黑。

    丽姐浮肿的手指间,钥匙泛着诡异的铜绿。

    我抓住钥匙的瞬间,她的金发缠上我手腕。

    咳...快!小满在水面吐出气泡。

    钥匙插入锈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栅栏刚开条缝,汽油火浪就扑了过来。

    我们被冲进河道,后背撞在礁石上。

    那是...码头。小满指着远处灯光。

    她小腿被钢筋划开,血染红了一片水域。

    岸边废弃渔船里,我们挤在发霉的渔网下。

    钥匙上有标记。我借着月光辨认,金孔雀3号仓库。

    小满从内衣夹层掏出张照片:这是...我妈。

    照片背面的日期是三个月前,背景正是3号仓库。

    她被骗来当护工...小满牙齿打颤,现在在冷库第7层。

    远处传来快艇引擎声,探照灯扫过河面。

    分头走。我把钥匙塞给她,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她抓住我溃烂的伤口,你妈...留了东西在304床。

    我掰开她手指:如果天亮我没回来...

    没有如果!她突然吻在我染血的嘴唇上。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决绝。

    我转身扎进河里时,子弹打碎身后的浮木。

    码头岗哨的狼狗狂吠起来。

    我顺着锚链爬上货轮,躲进装冻鱼的集装箱。

    寒气让伤口暂时麻木,鱼腥味掩盖了血腥气。

    查箱!外面传来踢门声。

    我蜷进冻鱼堆里,摸到个硬物——

    是部卫星电话,冻在鱼鳃里的。

    货轮鸣笛启航时,我按下记忆中的号码。

    喂县医院护士站的声音让我喉头发紧。

    304床...我声音嘶哑,床垫下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是谁

    她儿子。我盯着集装箱缝隙外的月光。

    来晚了。护士压低声音,东西被坤哥的人拿走了。

    货轮突然剧烈摇晃,集装箱门被暴力撬开。

    阿勇缠着绷带的脸出现在门口。

    找到你了...他举着砍刀爬进来。

    冻鱼在他脚下打滑,我抓起铁钩刺向他眼睛。

    他惨叫后退时,我撞开另一侧箱门。

    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我。

    最后看到的,是货轮侧面漆着的字:

    金孔雀国际货运—3号航线。

    10

    咸涩的海水灌入肺部的剧痛让我清醒。

    我拼命抓住漂过的货箱,指甲在木板上刮出血痕。

    3号航线的霓虹灯牌在远处闪烁。

    货轮已经驶远,只剩月光照在起伏的海面上。

    我拖着冻僵的身体爬上岸礁。

    礁石后藏着个被海浪冲上来的防水袋。

    里面是半包泡烂的香烟,和一张码头地图。

    地图背面用血画着箭头,指向3号仓库地下室。

    潮水声中,我听见快艇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那边有东西!是阿勇沙哑的吼叫。

    我潜入水中,向最近的渔船残骸游去。

    生锈的船体布满藤壶,割破手掌也不觉得疼。

    快艇绕了三圈才离开,探照灯扫过我的藏身处。

    借着月光,我看见码头工人正在装卸蓝色塑料桶。

    和洗衣液车上一模一样的桶。

    动作快点!工头踢翻一个瘦弱少年,三点前要装完!

    少年爬起来的瞬间,我认出是小满的弟弟。

    他去年在县城失踪,派出所只说可能去了广东。

    现在他脖颈烙着条形码,机械地搬运着塑料桶。

    我摸到码头配电箱,用力拉下总闸。

    黑暗瞬间笼罩码头,工人们乱作一团。

    小武!我抓住少年手腕,你姐在找你!

    他空洞的眼睛突然聚焦:强...强哥

    跟我走。我扯开他衣领,条形码下还有道新伤。

    不行...他发抖着指向3号仓库,里面有东西...

    一声枪响打断他的话,子弹打碎了我们头顶的灯泡。

    老鼠在这!工头举着手电筒逼近。

    小武突然推开我,冲向工头:跑啊!

    他们扭打着坠入海中,我咬牙钻进排水沟。

    恶臭的下水道直通3号仓库背面。

    透过通风口,我看见坤哥正在清点黑色行李箱。

    这批心脏要加急。他踢开一个箱子,都臭了。

    箱子里赫然是县医院陈警官的尸体。

    他胸腔被粗暴缝合,警号牌扔在旁边。

    通风管突然震动,小满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强哥...钥匙...插电箱...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金属碰撞声。

    我摸出丽姐的钥匙,发现齿痕与配电箱吻合。

    钥匙转动的瞬间,仓库所有冰柜同时断电。

    警报声惊动了坤哥,他举枪向通风管射击。

    快走!小满从管道另一头拽我,码头要炸!

    我们撞开维修间的门时,身后传来惊天爆炸。

    气浪把我们掀进海里,3号仓库陷入火海。

    漂浮的残骸中,小满举起个防水相机:

    我妈...拍的证据...都在里面...

    她咳出海水,指向远方的灯塔:

    那边...有渔船...

    相机屏幕闪过最后一张照片——

    304病床下,藏着枚警徽和染血的警官证。

    11

    海水浸泡的相机在我掌心发出细微电流声。

    小满瘫在礁石上,伤口被盐渍得发白。

    陈警官...她指着照片,是我妈的表哥。

    渔船马达声从灯塔方向传来,却突然转向。

    不对劲。我拽起小满滚进礁石缝隙。

    探照灯扫过我们刚才的位置,船头站着阿勇。

    他右眼缠着绷带,左手机械地装填子弹。

    尸体要见尸!他对着海面连开三枪。

    渔船绕到燃烧的码头背面,几个人影在装卸什么。

    小满的指尖突然掐进我手臂:那是...我妈!

    月光下,两个马仔正把裹尸袋抛进海里。

    其中一个裹尸袋突然蠕动,发出闷闷的呜咽。

    活的也扔年轻马仔声音发颤。

    反正到公海都会死。另一个点上烟,省颗子弹。

    我摸到海里漂浮的渔网,上面挂着把鱼叉。

    数到三。我咬住鱼叉绳,你游去灯塔。

    小满摇头,从礁石上抠下块锋利的贝壳。

    一起。她眼睛亮得可怕,我要亲手埋我妈。

    我们潜到渔船下方时,汽油正从裂缝渗出。

    鱼叉刺穿船底的闷响被浪声掩盖。

    什么动静阿勇的靴子踩在头顶甲板。

    年轻马仔探头下望,被小满的贝壳割开喉咙。

    他跌进海里时,我抓住锚链翻上船舷。

    找死!阿勇的子弹擦着我耳廓飞过。

    鱼叉扎进他大腿的瞬间,渔船突然倾斜。

    漏油的船尾开始下沉,裹尸袋一个个滑向海面。

    小满疯狂地割着绳子,海水已经漫到膝盖。

    妈!她抱住最后一个蠕动的裹尸袋。

    袋口解开,露出的却是小武青紫的脸。

    姐...他呕出黑血,仓库地下...有名单...

    阿勇在船头狂笑,举枪瞄准小满后背。

    我扑过去时,子弹穿透肩胛骨,灼出个血洞。

    渔船沉没的漩涡将我们卷入海底。

    昏迷前,我抓住块浮木,把小满推上去。

    再醒来时,躺在灯塔下的破渔网里。

    名单...小满机械地重复着,怀里紧抱小武的尸体。

    她摊开掌心,是张被海水泡烂的纸条。

    隐约可见县医院和移植记录几个字。

    灯塔门突然被踹开,坤哥举着猎枪走进来。

    正好省得捞了。他枪管抵住我眉心。

    小满突然扑向灯塔开关,强光刺得坤哥睁不开眼。

    跑!她把纸条塞进我伤口,去县医院地下室!

    我滚下悬崖时,看见她抱着小武跳进海里。

    坤哥的咒骂声中,渔船爆炸的火光映红海面。

    潮水将我冲上岸,纸条上的字渐渐清晰:

    304床监控备份,藏于停尸房7号柜。

    12

    海浪将我的身体一次次推向岸边。

    纸条上的血迹被海水泡发,字迹越发模糊。

    我拖着断腿爬进礁石洞,摸到半瓶冲上岸的酒精。

    浇在肩头伤口时,疼得差点咬碎牙齿。

    月光下,县医院的轮廓像座苍白墓碑。

    7号柜...我念叨着,抓起浮木当拐杖。

    凌晨的县医院安静得可怕,只有急诊室亮着灯。

    停尸房在地下二层,电梯按键布满可疑污渍。

    谁值班老头从报纸后露出半张脸。

    吴医生让我来取样本。我晃了晃沾血的白大褂。

    他嘟囔着按下开关,铁柜门缓缓滑开。

    7号柜里没有尸体,只有个防水档案袋。

    监控录像的光盘贴着标签:304床,6月15日。

    老头突然按住我肩膀:你是强子

    我浑身绷紧,准备用拐杖击碎他喉结。

    你妈...他摘下老花镜,给我留了东西。

    他从抽屉取出个铁盒,里面是陈警官的警徽。

    她说...等你来拿。老头眼睛湿润,她走得很疼。

    录像在值班室电脑播放,画面剧烈晃动。

    坤哥把针管刺进我妈脖颈:说!证据在哪

    强子...跑...她最后看向监控的眼神让我窒息。

    老头关掉视频,递来车钥匙:后门有辆救护车。

    为什么帮我我攥紧警徽。

    他掀起裤腿,露出和小满一样的条形码:

    我女儿...死在金孔雀。

    救护车冲出医院时,后视镜里亮起警灯。

    不是真警察——他们袖口都绣着孔雀纹。

    乡间小路颠簸着伤口,血顺着方向盘滴落。

    收音机突然响起电流声,传出阿勇的冷笑:

    小满在我们手里...想见她,来3号码头。

    后备箱传来敲击声,我急刹车查看。

    老头蜷在医疗器械堆里,递来张发黄的照片:

    这是...金孔雀老板...

    照片上的男人站在县医院门口,胸牌写着:

    院长

    吴国栋。

    救护车突然被撞出公路,翻滚着栽进稻田。

    我从变形的车门爬出,看见阿勇举着猎枪走近。

    真难杀啊。他踢翻我,枪管抵住下巴。

    稻丛里突然飞出把手术刀,扎进他眼球。

    啊!他跪地惨叫时,小满从沟渠爬出。

    她浑身是伤,手里紧握着消防斧:

    名单...在院长室...保险箱...

    13

    阿勇的惨叫声惊飞稻田里的夜鸟。

    小满的斧头卡在他肩胛骨,黑血喷在稻穗上。

    走...她拽起我时,自己却踉跄跪倒。

    救护车燃起的火光映红她后背——

    那里刻着个新鲜烙印:废弃品。

    他们...要销毁我们。她咳出半颗断牙。

    远处传来引擎声,车灯刺破田间雾气。

    我背起小满钻进灌溉渠,污水漫到胸口。

    院长室在行政楼三楼。她气若游丝,密码...我妈生日。

    渠底玻璃碎片割破膝盖,血腥味引来水蛇。

    爬出渠口时,县医院轮廓已清晰可见。

    放我下来...小满突然挣扎,有埋伏。

    她掰开我手指,塞进个冰凉的东西——

    是陈警官的配枪,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行政楼侧门虚掩着,值班表写着吴院长出差。

    二楼拐角监控探头缓缓转动,我贴着墙根挪动。

    院长室门锁闪着绿灯,密码键盘沾着咖啡渍。

    0721...我按下小满母亲生日。

    错误的提示音格外刺耳。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我闪进隔壁资料室。

    今晚必须转移名单。是吴院长的声音,警方有内鬼。

    阿勇失联了。坤哥嗓子沙哑,那丫头可能还活着。

    文件柜缝隙中,我看见吴院长按下指纹锁。

    记住,新密码是金孔雀成立日。他冷笑,19980215。

    他们离开后,我对着密码键盘犹豫了。

    指尖刚触到数字,背后突然抵上硬物。

    别动。小满用枪顶着我后腰,真的强哥...已经死了。

    我僵在原地,她颤抖的手掀起我衣领——

    那里有道结痂的刀伤,是阿勇在船上留下的。

    对不起...她突然哭出声,他们给你注射了东西...

    院长室门开时,我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右眼瞳孔变成诡异的灰白色,像死人般浑浊。

    记忆干扰剂...吴院长的录音在桌上循环播放。

    实验体出现认知紊乱,建议销毁。

    小满砸碎录音机,从油画后取出保险箱。

    这才是真正的名单。她展开泛黄的纸张。

    上面记录着二十年来所有受害者的信息。

    最后一页,贴着我的照片和一行红字:

    唯一匹配成功的骨髓供体,暂保留。

    窗外突然亮如白昼,数辆越野车包围大楼。

    扩音器里传出坤哥的狞笑:

    游戏结束。

    14

    坤哥的声音在走廊回荡,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满把名单塞进我怀里,转身冲向电闸。

    记住密码!她拉下总闸,19980215!

    黑暗笼罩的瞬间,应急灯亮起诡异的红光。

    我撞开通风管道盖板,铁锈簌簌落下。

    快走!小满推我上去,去老码头找船!

    她的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肉体撞击声。

    这次看你怎么跑!坤哥的狞笑近在咫尺。

    我趴在管道里,看见小满被按在墙上。

    她嘴角流血,却死死抱住坤哥的腿。

    强哥...走啊...她的指甲抠进坤哥的伤口。

    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吴院长在下面大喊:

    他在上面!封死所有出口!

    我拼命往前爬,管道刮破手肘也不觉得疼。

    拐角处有个排风扇,外面是医院后巷。

    踹开扇叶跳下去时,右腿传来钻心的疼。

    落地才发现,一根钢筋刺穿了大腿。

    远处车灯逼近,我拖着伤腿爬进垃圾箱。

    腐臭的医疗废物里,藏着个沾血的文件夹。

    翻开第一页,是份特殊供体运输记录。

    最后一栏写着我的名字,备注:已注射定位剂。

    怪不得他们总能找到我。

    车灯掠过垃圾箱缝隙,我屏住呼吸。

    搜!他跑不远!坤哥踢翻垃圾桶。

    脚步声远去后,我拔出腿上的钢筋。

    血喷在文件夹上,晕染开一行小字:

    6月15日304床监控原件,存于码头5号仓。

    撕下衬衫包扎伤口,我摸到口袋里的警徽。

    陈警官的警徽背面,刻着串电话号码。

    公用电话亭的按键沾着前人的血渍。

    喂接电话的是个苍老男声。

    我是强子...我声音嘶哑,陈警官的...

    我知道。他打断我,看对面楼顶。

    对面天台闪过镜片反光,是那个停尸房老头。

    码头5号仓有你要的东西。他咳嗽两声,但那是陷阱。

    电话突然断线,我转头看见老头被按在天台边缘。

    月光下,吴院长的金丝眼镜泛着冷光。

    老头最后的口型是:快跑。

    我瘸着腿拐进小巷,背后传来重物落地声。

    下水道恶臭中,我听见小满的尖叫。

    她浑身是血被拖进救护车,手腕耷拉着。

    坤哥站在车顶大笑:想要她拿自己来换!

    救护车呼啸而去,地上只剩半截断指。

    我捡起那截小指,发现指甲刻着字:

    5号仓有炸药。

    15

    小满的断指在我掌心发烫,指甲上的刻字渗着血。

    老码头5号仓的铁门虚掩着,海风卷来腥臭味。

    我拖着伤腿摸进通风管,铁锈割破手掌。

    强哥...微弱的呼唤从下方传来。

    小满被铁链吊在货架上,右眼肿得睁不开。

    别过来...她声音嘶哑,墙上有...感应器...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四面墙上的红点。

    是红外线警报器,密密麻麻像蜘蛛网。

    他们要你的骨髓...小满咳出血沫,今晚...船去公海...

    货架后传来脚步声,我缩回管道阴影里。

    坤哥叼着烟进来,手里把玩着遥控器。

    出来吧。他踢翻小满,我知道你在上面。

    通风管突然通电,电流窜过全身的剧痛让我摔下来。

    这才对嘛。坤哥踩住我手腕,吴院长等你很久了。

    他拽着我头发拖向里间,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手术台的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吴院长正在戴手套,托盘里摆着骨髓穿刺针。

    直接抽干。他推了推眼镜,反正配型成功了。

    坤哥绑住我四肢时,小满突然撞开门。

    她举着消防斧劈向手术台,却被电流击倒。

    真是感人。吴院长按下墙上的开关。

    整个仓库突然震动,货架开始倾倒。

    十分钟后这里会炸。他笑着往外走,永别了。

    铁门锁死的瞬间,小满爬到我身边。

    通风管...通到码头...她掰开我手铐。

    她的体温低得吓人,嘴唇泛着青紫。

    一起走...我背起她,她却滑落在地。

    我脚筋...被挑断了...她推我,密码...19980215...

    最里侧的保险箱闪着绿光,我颤抖着输入。

    箱里是304床完整的监控录像,和——

    一叠船票,写着金孔雀号VIP舱。

    小满用斧头砸开下水道盖板:走...

    我抱起她时,天花板开始掉落水泥块。

    放下我...她摸出坤哥掉落的打火机,我能拖住...

    爆炸的气浪将我们掀进下水道。

    浑浊的水流中,她最后塞给我一张照片。

    是她母亲站在县医院门口,举着举报信。

    我被冲进海里时,5号仓炸成火球。

    远处金孔雀号正在鸣笛启航。

    照片背面新添一行血字:

    船上还有三十个孕妇。

    16

    海水灌进鼻腔的刺痛让我清醒。

    金孔雀号的汽笛声越来越远,甲板上人影晃动。

    我抓着漂浮的货箱,照片在掌心被浸湿。

    三十个孕妇——和小满母亲一样的命运。

    浪头把我推到礁石边,尖锐的贝壳割破膝盖。

    远处一艘渔船正在收网,我拼命挥手呼喊。

    渔夫们看见我满身是血,犹豫着不敢靠近。

    帮帮我...我举起船票,我有金孔雀号的票...

    他们脸色骤变,七手八脚把我捞上船。

    你惹大麻烦了。老渔夫裹紧我的伤口,这船不能上。

    为什么我盯着他颤抖的手。

    他儿子拉开冰舱,里面蜷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

    上周逃出来的。他压低声音,肚子里...有东西。

    女孩腹部隆起,皮肤下凸起诡异的形状。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名单...在船长室...地板下...

    渔船靠岸时,码头上贴着我的通缉令。

    别走正门。老渔夫塞给我件旧工装,走冷库通道。

    冷库铁门吱呀作响,血腥味扑面而来。

    蓝色塑料桶堆到天花板,标签写着特殊货物。

    我撬开一个,里面蜷着昏迷的孕妇,手腕挂着编号。

    喂!保安的手电照过来,干什么的!

    我抡起铁钩砸晕他,扒下制服套在身上。

    金孔雀号的登船口,坤哥正在检查行李。

    动作快点!他踹了脚搬运工,VIP舱优先装货!

    我压低帽檐混进队伍,心跳震耳欲聋。

    船舱走廊铺着红毯,尽头挂着吴院长的肖像。

    密码门闪着红光,我输入19980215。

    错误的提示音让路过服务员转头。

    需要帮忙吗她胸牌写着VIP接待。

    院长让我取东西。我亮出沾血的船票。

    她瞳孔收缩,突然按下警报按钮。

    抓住他!是通缉犯!

    我撞开她冲进楼梯间,下方传来密集脚步声。

    顶层甲板锁着铁门,透过玻璃能看到——

    三十个孕妇被绑在躺椅上,腹部插着导管。

    吴院长拿着针剂狞笑:今天统一取货。

    警报声中,他转头看向门口,与我四目相对。

    17

    吴院长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刺眼的红光。

    他嘴唇动了动,我透过玻璃读懂口型:

    终于来了。

    甲板铁门突然通电,把手烫得冒烟。

    我踹碎旁边的消防柜,斧头劈向门锁。

    拦住他!吴院长后退着喊。

    两个保镖冲来,我抡起灭火器砸倒一个。

    另一个的匕首划破我肋骨,血溅在密码盘上。

    19980215——这次门开了。

    孕妇们的呻吟声混着海风灌入耳膜。

    她们手腕被铐在躺椅上,肚皮上画着红线。

    欢迎参观我的生产线。吴院长举起针管。

    针尖滴落的液体腐蚀了地板,冒出白烟。

    你的骨髓很特别。他舔着针管,能抗排异反应。

    保镖从背后勒住我脖子,吴院长逼近。

    正好现场抽取。他扯开我衣领。

    舱门突然爆破,坤哥带着人冲进来。

    老板!条子包围了码头!

    海面上,三艘巡逻艇正逼近,警笛刺耳。

    吴院长脸色骤变,针管掉在地上。

    启动B计划!他踹开控制箱盖板。

    甲板开始倾斜,孕妇们的躺椅滑向船边。

    货和人...一个都不能留!他按下红色按钮。

    船底传来闷响,金孔雀号开始下沉。

    我扑向最近的孕妇,扯断她的手铐。

    自己游...我把救生衣塞给她,往警艇方向!

    坤哥的子弹打碎我头顶的探照灯。

    强哥!熟悉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小满拖着伤腿出现,手里举着引爆器。

    配电室...我装了炸药...她咳出血沫。

    吴院长突然狂笑:你以为警方是谁的人

    他掀开西装,露出别在腰间的警官证。

    现在,游戏才真正开始。

    船体剧烈倾斜,集装箱坠入海中。

    我抓住栏杆时,看见小满扑向吴院长。

    她咬住他手腕,两人一起滚向断裂的甲板。

    强哥...名单...她最后喊,在...

    海浪吞没了后半句话,也吞没了她的身影。

    巡逻艇的探照灯锁定我,喇叭响起: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

    我跪在倾斜的甲板上,看着海面漂浮的——

    三十件救生衣,只有五件在动。

    吴院长的金丝眼镜漂过眼前,镜片碎了。

    18

    冰冷的手铐锁住我手腕时,血顺着指尖滴在甲板上。

    蹲下!警察的枪管抵住我后脑勺。

    远处海面,最后一件救生衣也被浪吞没。

    人不是我杀的...我挣扎着指向船舱,下面还有活人!

    警察冷笑:每个罪犯都这么说。

    他们拖着我走过倾斜的走廊,鞋底打滑。

    在撞到消防柜时,我瞥见里面露出文件夹一角。

    我要吐了...我突然弯腰干呕。

    趁着警察后退,我撞开柜门咬住那叠文件。

    找死!警棍砸在我脊梁上。

    我蜷缩着护住文件,纸页间露出小满的照片。

    背面写着:举报人保护计划—证物003。

    快艇靠岸时,码头挤满记者和救护车。

    让开!穿制服的人推开围观群众。

    我被塞进警车后座,对面坐着个陌生男人。

    他翻开文件夹:认识这个吗

    是304床的完整病历,死亡原因写着:

    骨髓穿刺术后大出血。

    我妈是被谋杀的...我声音嘶哑。

    男人合上文件:我们知道。

    车突然急刹,窗外闪过市局的牌子。

    但开进的却是地下车库,灯光惨白。

    下车。他亮出证件,刑侦支队陈国华。

    我盯着他胸牌:你和陈警官...

    他是我弟弟。男人眼眶发红,卧底三年...

    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坐满穿制服的人。

    投影仪亮起,画面是金孔雀的账本扫描件。

    根据你提供的线索...陈队敲着桌子,收网了。

    我突然站起来:小满呢那些孕妇呢

    沉默。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清嗓子。

    法医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物证袋。

    里面是沾血的引爆器,和小半截断指。

    海底打捞需要时间...法医欲言又止。

    我扯开衣领,露出肩胛骨的条形码:

    这够当证据吗

    会议室门突然被撞开,实习警员冲进来:

    吴国栋的尸体...不见了!

    陈队的对讲机炸出杂音:B区发现快艇痕迹!

    我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他擅长假死...

    站住!陈队拔枪,你现在是重要证人!

    玻璃突然爆裂,子弹穿透他肩膀。

    对面楼顶,狙击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是坤哥...我扑灭电灯,他有警用装备!

    黑暗中,文件散落一地。

    我摸到小满照片后的字:证据在灯塔。

    19

    子弹在黑暗中呼啸而过,打碎身后的显示屏。

    我趴在地上摸索,手指触到冰冷的金属。

    是陈队掉落的配枪,弹匣还剩三发。

    所有人趴下!陈队捂着肩膀怒吼。

    借着月光,我看见狙击手正在换弹。

    掩护我!我撞开消防通道的门。

    楼梯间回荡着脚步声,不知是敌是友。

    冲出市局后门时,一辆摩托车钥匙还插着。

    发动机轰鸣声引来更多子弹,后视镜被打碎。

    灯塔在海岸线尽头,像根惨白的手指。

    轮胎碾过沙滩时,伤口又开始渗血。

    灯塔铁门虚掩着,海风送来血腥味。

    小满我的声音在螺旋楼梯间回荡。

    顶层控制室的地板上,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

    是坤哥——他的喉咙被割开,右手还握着刀。

    墙角保险箱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

    来晚了...我踢翻废纸篓,抖出半张船票。

    票根背面画着简易地图,指向礁石区7号。

    潮水开始上涨,礁石区很快会被淹没。

    摩托车冲进浅滩时,远处礁石上有个黑影。

    吴院长!我举枪瞄准,他却举起双手。

    别开枪...他眼镜只剩一个镜片,证据在我这。

    他脚边躺着防水箱,海浪已经打湿锁扣。

    金孔雀的幕后老板是...他突然闷哼倒地。

    后背插着把渔叉,操舵的是那个老渔夫。

    他杀了我闺女!老渔夫跳上礁石,畜生!

    吴院长抽搐着掏出钥匙:给你...都给你...

    他断气的瞬间,防水箱被浪卷进海里。

    我扎进水中,咸涩的海水刺痛伤口。

    箱子卡在珊瑚丛中,我拽着它浮出水面。

    老渔夫帮我拖上礁石,箱子里是——

    账本原件、三十份孕妇档案、和警方受贿名单。

    最上面是304床的监控备份,标签写着:

    给强子。

    海浪突然掀起三米高,摩托艇的引擎声逼近。

    小心!老渔夫推开我,自己被撞下礁石。

    坤哥站在艇上狞笑,尽管脖子还在渗血。

    真是阴魂不散...他举起双管猎枪。

    我扑向礁石缝隙,子弹打碎防水箱一角。

    最后问一次,他装填子弹,名单在哪

    我举起泡烂的账本:你过来拿啊。

    他刚跳上礁石,老渔夫就从水下窜出。

    渔叉穿透坤哥脚掌,他惨叫着跌进漩涡。

    闺女...爸给你报仇了...老渔夫沉下去前说。

    潮水吞没礁石前,我抓住漂来的摩托艇。

    账本在怀里发烫,首页贴着我的照片。

    背面是行陌生字迹:正义或许迟到...

    后半句被血盖住了。

    20

    摩托艇燃油耗尽时,我漂到了渔村浅滩。

    账本在怀里沉甸甸的,血字已干涸发黑。

    正义或许迟到...我摩挲着残缺的字迹。

    远处传来汽笛声,是海警的巡逻艇。

    他们发现我时,我正把防水箱绑在浮标上。

    别动!扩音器传来喊话,举起手!

    我顺从地跪在浅水里,浪花拍打着膝盖。

    陈队是第一个跳下快艇的,绷带渗着血。

    名单呢他声音沙哑。

    我指向浮标,防水箱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都在这里...我咳出海水,包括警局内鬼。

    他翻开账本最后一页,脸色突然煞白。

    那页贴着市局副局长的照片,签字确认收货。

    我们会处理。他合上账本,你先治伤。

    救护车穿过闹市,路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新闻正在播放:金孔雀集团被一网打尽。

    画面闪过吴院长的豪宅,警察抬出裹尸袋。

    经DNA比对...主播念稿,确系本人。

    我盯着屏幕,总觉得那具尸体手指太粗糙。

    医院走廊的电视接着播报:

    打拐行动解救32名孕妇...主犯仍在逃...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护士推着药车进来。

    打针了。她低头准备针剂。

    我瞥见她白大褂下露出熟悉的纹身——

    金孔雀的尾羽,藏在袖口内侧。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我踹翻药车。

    坤哥没死!我掐住她手腕,你是他的人!

    她狞笑着掰开我手指:猜对了...

    药效发作得很快,视野开始模糊。

    最后看见的是她撕开伪装,露出阿勇的脸。

    老板要亲自处理你...他拖着我的病床。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面包车门大开着。

    好久不见。坤哥脖子上缠着绷带。

    他手里把玩着骨髓穿刺针,针尖滴着药。

    你说...他戳我脖颈,正义后面是什么

    车库灯光突然大亮,十几把枪同时上膛。

    是永不缺席。陈队举枪走近。

    坤哥的针管掉在地上,阿勇举起双手。

    我被抬上另一辆救护车时,听见警笛远去。

    车窗外的天空很蓝,像小满跳海那天的颜色。

    枕头下压着今天的报纸,头版登着:

    特大器官贩卖案告破,主犯全部落网。

    翻到末版角落,有则不起眼的讣告:

    林小满,女,21岁,追认烈士...

    我摸了摸右眼,那里的灰白正在褪去。

    护士拉开窗帘,阳光刺痛了眼睛。

    有你的快递。她放下小纸盒。

    盒里是枚贝壳,内侧刻着:灯塔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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