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亲之约

    林晓把最后一块牛油果三明治塞进嘴里时，手机屏幕正好弹出母亲的第七通未接来电。她盯着办公桌上摊开的设计稿，马克笔在指间转了两圈，终究还是认命地回拨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总不接电话母亲的声音裹着滋滋电流声，周先生那边说两点半在蓝山咖啡...

    妈，林晓用肩膀夹着手机，顺手把散落的彩铅收进笔筒，我今天要赶星海集团的提案，真的...

    星海星海，你就知道星海！母亲突然拔高的声调惊得邻座同事抬头张望，上次你说要升职不能请假，上上次说客户临时改方案，这回又是什么理由林晓我告诉你，下个月你就二十九了！

    玻璃幕墙外飘着细雨，林晓望着

    28

    层楼下蚂蚁般蠕动的车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种对话每个月都要重复三次以上，像设定好的闹钟提醒她作为大龄剩女的失败。去年拿下

    4A

    广告公司年度新锐奖时，父亲在庆功宴上说的却是女孩子事业再好，总归要成家。

    这次不一样，母亲语气突然放软，周明是外企高管，斯坦福留学回来的。你王阿姨说人家有房有车，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林晓听见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嗡鸣，前台姑娘们拆快递的嬉笑，还有自己逐渐急促的呼吸。她想起上周提案会上，合作方总监盯着她短裙下双腿的眼神；想起地铁早高峰时油腻男人贴在她后背的温度；想起人事主管得知她未婚时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个世界对单身女性的恶意，总在不经意间露出獠牙。

    两点半对吗她听见自己说。

    蓝山咖啡的磨豆声裹着焦糖香气扑面而来时，林晓正盯着手表皱眉。两点四十五分，靠窗的卡座依然空着。她摩挲着咖啡杯沿凝结的水珠，想起今早被客户推翻的创意方案——就像这场相亲，都是被迫接受的命题作文。

    请问是林小姐吗

    低沉的男声让林晓猛然抬头。逆光站着的男人身形颀长，深灰色羊绒大衣沾着细密雨珠，金丝眼镜后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他伸手的动作带着古龙水尾调：周明。抱歉让您久等，刚结束跨国会议。

    指尖相触的瞬间，林晓注意到他腕表泛着幽蓝的机械冷光。是百达翡丽的星空系列，她在奢侈品广告案里见过同款。

    要换杯热美式吗周明瞥见她凉透的拿铁，或者试试他们新到的瑰夏听说林小姐对咖啡很有研究。

    林晓捏紧包带。母亲连这个都说了上周她不过随口提了句公司楼下的独立咖啡馆。

    您对这次见面似乎不太情愿。周明突然轻笑，镜片后的目光像

    CT

    扫描仪，其实我也是被家里催得没办法。他解开袖扣挽起衬衫，露出小臂结实的线条，不如我们速战速决

    林晓愣住时，他已招来服务生：两杯瑰夏，再要份红丝绒蛋糕——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甜食这近乎冒犯的直白反倒让她放松下来。比起那些假装深情的相亲对象，眼前人的坦率倒显出几分可爱。

    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轨迹时，林晓还在回想刚才的对话。周明居然知道她两年前给美术馆做的公益广告，甚至能准确说出其中运用的蒙太奇手法。当她说起想尝试虚拟现实与平面设计的跨界时，他立刻提到硅谷最新的沉浸式展览。

    小心！

    急刹车的惯性让林晓撞进周明怀里。十字路口，外卖电动车堪堪擦过后视镜。她慌忙坐直身体，却听见头顶传来闷笑：林小姐的香水很特别，苦橙与雪松

    是、是孤儿怨...她耳尖发烫。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还有喉结旁一颗浅褐小痣。

    很适合你。周明重新发动车子，神秘又危险。

    林晓攥紧安全带。母亲发来的资料里没说过他会这样撩人。等红灯时，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月光奏鸣曲》的节奏，袖口露出半截青筋微凸的手腕。雨幕中的城市像被罩在毛玻璃里，车载香薰混着他身上的檀香，织成一张令人眩晕的网。

    下周《歌剧魅影》来巡演。临别时周明摇下车窗，雨丝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2

    精英的诱惑

    林晓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身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手机在包里震动，母亲发来六十秒语音方阵，她直接划到最新消息——周明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他在阿尔卑斯滑雪的照片。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苏梦咬着奶茶吸管，手指飞快滑动林晓的手机相册，看看这构图，雪山、蓝天、恰到好处的侧脸，典型的精英式撩妹。

    广告公司午休时的天台弥漫着初冬的寒意。林晓裹紧驼色大衣，看苏梦最新做的美甲在屏幕上折射出碎钻般的光：第三次约会就带你去见父母，是不是太快了

    现在优质男都是稀缺资源。苏梦把手机塞回她手里，上周我表姐相亲遇到个妈宝男，约会还要视频报备。相比之下，周明简直是教科书级男友。

    林晓望向远处

    CBD

    玻璃丛林。昨夜周明送她回家时，变魔术似的从后备箱取出束碎冰蓝玫瑰。你就像这种蓝，他当时说，看着温柔，其实藏着锋芒。此刻她锁骨上还残留着他拥抱时的温度，混合着雪松与广藿香的气息。

    手机突然震动。周明发来正在烘焙的照片，围裙带子在精瘦腰后系成蝴蝶结：新学的舒芙蕾，某些加班狂可能需要糖分补给

    现在会下厨的男人比大熊猫还珍贵。苏梦凑过来看，不过...她突然皱眉，他怎么知道你经常加班

    林晓怔住。她从未提过工作强度，连昨天约会时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记忆闪回上周三凌晨，她发过一张办公室夜景照的朋友圈，定位是公司地址。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周明点赞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

    周家客厅的欧式座钟敲响七下时，林晓正在玄关换鞋。周母热情地接过她手中的伴手礼，翡翠镯子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叮当作响：小明从没带女孩回来过，这套青瓷茶具他爷爷传下来的，今天总算能用上了。

    餐桌上摆着八宝鸭和蟹粉狮子头，都是她朋友圈提过的家乡菜。周明自然地替她拉开椅子，温热的掌心擦过她后腰：妈，晓晓不能吃虾，那道龙井虾仁撤了吧。

    林晓捏着餐巾的手指微微发颤。她确实对虾过敏，但这件事只存在于三年前的微博小号。水晶吊灯的光晕里，周明侧脸像尊希腊雕塑，正在细致地剔除鱼肉中的细刺。

    你们年轻人要抓紧啊。周父突然开口，镜片反着冷光，小明下个月就升亚太区副总，也是时候稳定下来了。

    林晓的汤勺撞在碗沿。周明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指尖有薄茧：爸，别吓着晓晓。他转头看她时，瞳孔里跃动着蛊惑的光，不过如果你愿意，星海集团那个项目我可以...

    不用！林晓脱口而出。所有人动作都顿住了。她挤出笑容解释：我的意思是，工作上的事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

    周明摩挲着她无名指根，力道突然加重：也是，我的晓晓最要强了。

    那晚送她回家时，周明在楼道阴影里吻了她。他的吻像暴风雨，啃咬着要将她拆吃入腹。林晓后背抵着冰凉墙壁，恍惚看见消防指示灯幽绿的光投在他脸上，映得那副温柔皮囊下仿佛藏着什么怪物。

    求婚是在旋转餐厅的观景台。周明单膝跪地时，脚下整座城市都在流转发光。他打开蒂芙尼蓝盒的姿势像解开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六爪钻戒在星空下折射出冰冷火彩。

    其实我准备了九十九个求婚方案。他笑着将戒指推入她指间，但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所有套路都配不上你。

    林晓望着无名指上的枷锁，想起昨天在医院走廊听见的对话。母亲压着嗓子说：赶紧定下来，你爸的检查结果...总得让他看着你穿婚纱。消毒水味道突然涌进喉咙，她闭上眼点了点头。

    婚纱店里，周明的手指划过露背设计的蕾丝：这件太暴露了。最后选中的是维多利亚式高领婚纱，珍珠纽扣直扣到下巴。他替她整理头纱时，呼吸喷在耳后：这么美的样子，只能给我看。

    婚礼前夜，苏梦带来香槟庆祝。林晓盯着梳妆镜里陌生的自己，突然问：如果你发现男友偷偷关注你所有社交账号，包括注销三年的豆瓣小号...

    那叫在乎！苏梦醉醺醺地趴在她肩上，总比我那个只会打游戏的强。

    手机亮起，周明发来婚礼流程表，精确到每分钟的行程。最新消息是十分钟前她便利店消费记录——他连这个都绑定了亲密付林晓走到阳台，夜风掀起真丝睡裙。远处

    LED

    大屏正在播放她设计的珠宝广告，模特颈间的钻石项链像一道雪亮伤口。

    圣坛前，周明掀头纱的手在抖。神父念誓词时，他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今天真美。湿热的唇擦过她耳垂，好想现在就撕开这层纱。

    林晓打了个寒颤。宴会厅突然爆发的掌声中，她看见母亲擦拭眼角，父亲靠着轮椅微笑。周明挨桌敬酒，白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丝帕——那上面绣着他们名字的首字母，是他亲手设计的。

    周太太。伴娘笑嘻嘻地递过醒酒茶，新称呼像块烙铁。更衣室里，林晓看着镜中满头珠翠的新娘，忽然觉得那是个被精心装扮的人偶。手机屏幕亮起，星海集团发来消息：主视觉方案已通过。

    她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角终于扬起真切笑意。门外传来脚步声，周明的声音混着酒气：老婆该送客了。他揽住她腰肢的手像铁箍，在裸露的背上留下红痕。

    3

    金丝雀的牢笼

    深夜回到新房，周明扯开领带将她压在婚床上。他咬着她锁骨含糊地说：现在你完全属于我了。疼痛让林晓清醒，她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水晶灯，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腕表泛着的冷光。

    那些星空图案的齿轮，原来早就在暗中转动。

    北海道札幌的雪落在林晓睫毛上时，她正被周明圈在羊绒围巾里。身后是他温热的胸膛，身前是雾气氤氲的登别温泉，玫瑰色浴衣带子在他掌心绕了两圈，像某种温柔的镣铐。

    冷吗周明的唇贴着她耳廓，手里相机对准远处雪山，笑一个。

    林晓望着取景器里的自己—被厚重和服包裹得像个人形礼物，嘴角弧度是精心丈量过的幸福。这是他们蜜月旅行的第七天，周明事无巨细地规划了所有行程，连她每天的内衣颜色都搭配好装在密封袋里。

    今晚住阿寒湖的鹤雅别庄。回程车上，周明翻着旅游手册，听说运气好能看见丹顶鹤求偶舞。他手指突然停在某页，眼神暗了暗，不过要穿这种传统浴衣才能进露天温泉。

    林晓瞥见图片上身

    V

    领口的浴衣，想起今早被他退回前台的吊带睡裙。车载暖气发出轻微的嗡嗡，她把手缩进枕袖，腕间卡地亚手镯硌得生疼。这是周明在机场买的，替换了她戴了五年的潘多拉银链。

    新房的智能锁录入指纹时发出滴答轻响，像倒计时炸弹的读秒。周明从背后环住林晓，下巴搁在她肩窝：欢迎回家，周太太。三百平的大平层装修得像奢侈品展厅，整面落地窗映出陆家嘴的璀璨灯火。林晓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冷回音，她带来的两箱物品早已被周明分门别类安置—设计类书籍锁进书房玻璃柜，大学时期的涂鸦本收在储物间深处，连她常用的柑橘味香薰都被换成与他同款的苦橙雪松。

    你的工作室在次卧。周明推开胡桃木门，满墙的设计图让她呼吸一滞。从废弃的初稿到获奖作品，其句圩加学生时代的作业，全部被精心装装裱在鎏金画框里。

    喜欢吗他从背后贴近，指尖划过她僵直的脊背，我整理了你的云盘。

    林晓盯着

    2018

    年那张《破碎维纳斯》—那是她分手后画的私密创作，本该永远封存在加密文件夹里。空调出风口的气流掀起图纸一角，泛黄的素描纸上，残缺的女神像正被无数机械手臂缠绕。

    婚后的第一个月像浸泡在枫糖浆里，甜得发腻。周明每天六点起床做早餐，法式吐司的焦香会准时飘进卧室；他记住她生理期日期，提前备好暖宫贴和黑糖姜茶；甚至在她加班时亲自送来便当，引得全公司小姑娘羡慕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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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公简直是

    AI

    男友！助理小雨咬着勺子哀叹，不像我家那个，连纪念日都能忘。

    林晓搅拌着但汩极田帆巾草花胶汤，枸杞在瓷白汤匙边上。

    你老公简直是

    AI

    男友！助理小雨咬着勺子哀叹，不像我家那个，连纪念日都能忘。

    林晓搅拌着保温桶里的虫草花胶汤，枸杞在瓷白汤匙边打转。手机突然震动，周明发来消息：汤要喝完，晚上带你去试那家新开的

    omakase。

    她习惯性点开定位共享，代表周明的小蓝点正在三公里外的写字楼移动。自从蜜月回来后，这个功能就

    24

    小时开着，像条无形的脐带。

    林总监客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第三版方案您觉得.

    抱歉。林晓按下锁屏键，黑暗的屏幕映出她恍惚的脸。会议室玻璃墙外，周明送的那束厄瓜多尔玫瑰正在前台怒放，血红花瓣边缘已经发卷。

    裂痕出现在第三十七天。

    林晓在茶水间撞见新来的实习生哭泣，女孩的雪纺衬衫晕着咖啡渍。她下意识抽出抽屉里的备用衬衫，却在触碰纽扣时僵住—这是周明送的法式真丝衬衣，他曾咬着她的耳垂说：这件只能穿给我看。

    用我的吧。苏梦不知何时靠在门边，抛来件

    oversize

    卫衣，你最近越来越像你老公的人形挂件了。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里。当晚部门聚餐，林晓特意选了件露肩毛衣，出门前却被周明拦住：降温了。他微笑着将

    MaxMara

    羊绒围巾绕上她的脖颈，手指在锁骨处收紧，别感冒。

    居酒屋里，清酒瓶空了三轮。小林借着醉意搂她肩膀：师姐当年可是我们美院女神.

    话音未落，林晓的手机疯狂震动。周明的消息连珠炮般弹出：定位显示你在居酒屋和谁在一起不是说好九点前回家

    她冲进洗手间回电话，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潮红，像偷吃糖果被抓住的孩子。周明的声音比梅子酒还冷：你穿的那件毛衣，我不喜欢。

    五

    玄关感应灯亮起时，周明正坐在黑暗中拼装乐高星战飞船。零件碰撞的咔嗒声随着她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玩得开心吗他摘下金丝眼镜，露出泛红的眼角，我喝了三次醒酒汤。

    愧疚感突然漫上来。林晓伸手想碰他肩膀，却被猛地拽进怀里。周明的吻带着惩罚意味，咬破她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的手探进毛衣下摆，金属表带硌得她腰间生疼。

    周明..别在这里.

    为什么他白兰机舞她的衣领。

    挣扎间，乐高零件撒了一地。千年隼的机翼碎片扎进林晓掌心，她望着天花板上摇晃的水晶吊灯，想起婚礼那晚他说的完全属于我，突然感到窒息。

    翌日清晨，周明系着围裙煎太阳蛋，伤口露出结痂的抓痕。昨晚我喝多了。他把芒果切成爱心形状，吓到你了是不是

    林晓摩挲着腕间淤青，沉默地吞咽早餐。晨光中，周明低头查阅邮件的侧脸英俊如希腊神祇，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男人只是幻觉。

    变故发生在午休时分。林晓正在修改星海集团的

    VI

    设计，突然接到人事部通知：周先生为您办理了离职。她冲向总裁办公室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打滑，就像踩在婚礼时抛洒的玫瑰花瓣上。

    你明明同意我继续工作！她攥着离职协议，纸页在手中簌簌作响。

    周明转动着婚戒，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颤：

    上周你发烧到

    39

    都还在加班，我心疼。

    他打开手机相册，全是她伏案工作的偷拍，而且星海那个赵总，看你的眼神让我不舒服。

    你这是侵犯隐私！

    我是你丈夫。他突然提高声调，又立刻放缓语气，听话，在家做全职太太不好吗

    画廊、插花、烘焙，喜欢什么都可以。林晓后退时撞倒青瓷花瓶，满地碎片中她看清自己扭曲的倒影。原来那个装着婚戒的蓝丝绒盒子，从一开始就是潘多拉魔盒。

    苏梦踹开房门时，林晓正蜷缩在飘窗上画设计稿。未完成的广告图上，女性脖颈缠绕着藤蔓般的珠宝，瞳孔里反射着破碎的光。

    4

    监控下的生活

    他把你当金丝雀养苏梦掀开遮光帘，阳光刺痛林晓的眼，这都两周没出门了

    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林晓触电般抓起查看，是周明发来的超市采购清单。苏梦夺过手机，瞳孔骤然收缩：连卫生巾品牌都要指定这他妈是变态吧

    他说荧光剂超标.林晓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不敢说每晚周明都要检查她的手机，连微博点赞都会逐条询问；更不敢说那本悄悄留下的速写本，每页都被撕得粉碎。

    今晚同学聚会，必须去。苏梦往她怀里塞进连衣裙，我帮你打掩护。

    镜前化妆时，林晓的手抖得画不好眼线。周明出差三天，可他的摄像头正通过智能家居系统注视每个房间。当她换上露背小黑裙时，空调突然开始疯狂制冷。

    KTV

    包厢里，老同学们举着酒杯起哄：我们的校花终于舍得下凡.了！林晓摸着冰冷的香槟杯，忽然想起上次喝酒还是婚礼交杯酒我去透透气。她逃到安全通道，却在推开消防门的瞬间血液凝固—周明倚在楼梯间吞云吐雾，指尖猩红如血。

    穿成这样给谁看烟头碾灭在她脚边，周明扯开领带步步逼近。林晓后退时撞上警报器，刺耳鸣响中，他掐住她的下巴：我提前回来想给你惊喜，结果呢你跟踪我

    保护你。他抚摸着她的后颈，像对待不听话的猫，那个给你倒酒的男生，大三时强吻过你对吧林晓浑身发抖，记忆闪回毕业晚会黑暗的走廊。原来这些年，她从未真正逃出过某些阴影。

    周明的手突然坯向加三倍拉链：既然这么喜欢被看.布料撕裂声混着警报嘶鸣，林晓的尖叫被淹没在喧嚣中。直到保安赶来，周明已经恢复成温文尔雅的绅士：抱歉，我太太喝多了。

    林晓在浴缸里泡了三小时，皮肤发皱也洗不掉那双手的触感。周明靠在门框上看她，手里端着热牛奶：该睡觉了。

    主卧的智能家居系统突然启动，遮光帘缓缓闭合，香薰机吐出助眠精油。周明从背后抱住她，嘴唇摩挲着肩头淤青：今天是我错了，但你不能这样惩罚我。

    他的手伸进睡裙下摆时，林晓盯着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那些旋转的星座是周明特意安装的，此刻像张巨大的网罩下来。当痛感袭来时，她突然想起阿寒湖的丹顶鹤—原来

    求偶舞美则美矣，本质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压制。

    林晓站在更衣镜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锁骨处的珍珠项链。这是周明送的结婚百日礼物，此刻却像条冰冷的蛇缠绕在颈间。

    周太太，您先生已经在贵宾室等您半小时了。导购小姐第三次轻叩试衣间门，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怜悯。

    镜中反射出满地狼藉的衣物，从被否决的露肩小黑裙到剪标的新款西装裤。林晓闭了闭眼，抓起那件米色高领针织衫套上——这是今早周明放在床头的推荐搭配。

    推开贵宾室的门，咖啡香气裹着周明含笑的声线飘来：这条围巾很适合你。他正将某奢侈品牌的羊绒围巾系在塑料模特颈间，修长手指穿梭的姿势如同编织蛛网的蜘蛛。

    就买这件吧。林晓机械地点头，看着周明刷卡签字时龙飞凤舞的笔迹。他接过购物袋的动作优雅得体，掌心却在她腰间留下淤青般的指痕。

    回家的车上，林晓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车载广播在放《卡门》，女高音唱到爱情是只叛逆的鸟时，周明忽然开口：下周你们公司年会...

    我会穿长裤套装。林晓抢先回答。后视镜里，周明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深夜两点，林晓蜷缩在书房飘窗上。笔记本屏幕幽光照亮她眼底的血丝，星海集团的项目方案还差最后三页。周明出差前设置的智能家居系统突然启动夜间模式，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她摸索着去按台灯开关，却发现电源被切断。手机跳出通知：【22:00

    后使用电子设备影响睡眠质量】——是周明安装的健康监测

    APP

    在提醒。

    突然，笔记本自动进入屏保模式。星空壁纸上浮现一行荧光字：【亲爱的，你该休息了】。林晓浑身发冷，这是周明设置的远程控制程序。

    黑暗中传来密码锁开启的声响，本该在邻市出差的周明裹着寒气走进来。他摘下沾着夜露的眼镜，指尖划过她僵硬的脊背：惊喜吗我让秘书改了行程。

    林晓闻到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混合着机场特有的金属气息。周明俯身查看她的方案，呼吸喷在耳后：这种儿童插画风格...看来我的小妻子需要专业指导

    他突然握住她拿鼠标的手，强制删除了整个文件夹。林晓挣扎时撞翻水杯，琥珀色的茶渍在方案草图上洇开，像道溃烂的伤口。

    乖，明天让陈助理帮你重做。周明舔去她眼角的泪，毕竟你最近...太容易犯错了。

    苏梦打量着咖啡馆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压低声音：你真不觉得可怕他连你每天喝几杯咖啡都知道。

    林晓搅拌着不加糖的拿铁，腕间智能手环突然震动。周明的消息弹出：【今日咖啡因摄入已达上限】。她苦笑着展示给闺蜜看：现在连生理期都被算法预测。

    玻璃窗外掠过熟悉的身影，林晓猛地打翻咖啡。深褐液体在桌布上蔓延时，苏梦抓住她颤抖的手：是幻觉对不对上周你说总觉得被人跟踪...

    不是幻觉。林晓盯着对面大厦玻璃幕墙的反光，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上周三出现在公司楼下，昨天又在超市...她突然噤声——男人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星空表面，和周明收藏的那只一模一样。

    手机适时响起，周明温柔的声音传来：看到我给你订的午餐了吗你最近瘦了。林晓望向街角那家她最爱的手工寿司店，外送员正捧着粉色保温箱走向写字楼。

    苏梦突然抢过手机：周先生，晓晓和我在一起！电话那头传来纸张撕裂般的杂音，接着是周明低笑：苏小姐，你围巾沾到咖啡了。

    两人同时看向苏梦的丝质围巾，深色污渍正沿着花纹爬行。

    周年纪念日的玫瑰在花瓶里枯萎时，林晓在衣帽间发现了暗格。天鹅绒衬布上躺着三部旧手机，屏幕裂纹像蛛网裹住无数个自己——大学时期对着彩虹比耶的自拍，实习期通宵加班后的素颜照，甚至去年删除的泳装照。

    最底下压着本黑色皮革手册，周明的字迹工整如印刷体：

    【7

    月

    12

    日，晓晓与穿灰西装的客户握手时长

    2.3

    秒

    9

    月

    5

    日，晓晓在茶水间与男同事间隔

    58

    厘米

    11

    月

    20

    日...】

    衣柜里的除湿器嗡嗡作响，林晓感觉有冰冷的机械触手钻进太阳穴。她突然想起婚礼那天，周明抚摸着婚纱说：我要把你永远定格在最完美的状态。

    暗格深处突然传来电子音：【非法访问警告】。林晓踉跄后退时撞翻首饰盒，那串珍珠项链应声断裂，滚落的珍珠里藏着微型摄像头，此刻正幽幽闪着红光。

    平安夜飘雪时，林晓在周明的书房发现了加密文件夹。数十个监控画面中，她像实验室的小白鼠在各个场景穿梭。某个命名为标本的子文件夹里，是她被

    AI

    换脸合成的裸照。

    雪粒敲打窗棂的声音突然消失，中央空调停止运转。周明的声音从智能音箱里渗出：找到我的生日礼物了

    林晓疯狂点击删除键，屏幕却弹出血色警告框：【清除失败】。身后传来皮鞋踩碎珍珠的脆响，周明捏着她的后颈将人按在屏幕上：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完美生活

    显示器蓝光照亮他扭曲的面孔，林晓的侧脸被压得变形。她挣扎着去摸桌上的拆信刀，却被周明掐住脖子踢离地面。

    还记得婚礼誓词吗他的拇指按在气管上，无论疾病健康...林晓的指甲在他手背抓出血痕，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看到雪花在窗外组成莫尔斯电码，那是苏梦教过的求救信号。

    在她即将昏迷时，周明突然松手。林晓瘫倒在地，听见他温柔地哼着婚礼进行曲：我们会有孩子的，到时候你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除夕夜的烟花在阳台外炸开时，林晓正在厨房准备果盘。周明父母在客厅讨论婴儿房装修方案，周母的声音穿透门板：小明说你最近精神不好，把工作辞了吧。

    水果刀突然打滑，血珠滴在青瓷盘上。周明冲进来握住她受伤的手指，舌尖卷走血滴的模样像嗜血的兽。他贴着林晓耳畔低语：明天陪我去心理诊所，嗯

    诊室的单向玻璃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医生推来沙盘模型时，周明突然握住林晓的手：我妻子总是产生被害妄想。他的眼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请救救我们的婚姻。

    林晓盯着沙盘里的小木屋，那是他们蜜月住的瑞士民宿。她突然抓起玩具汽车砸向玻璃，在众人惊叫声中撞开消防通道。狂奔时听见周明在身后轻笑：你逃不掉的。

    地铁站拥挤的人潮中，林晓颤抖着按下苏梦的快捷拨号键。对面大厦的广告屏突然插播寻人启事，她的照片配着精神疾病患者字样在雨中闪烁。

    林晓蜷缩在浴缸边缘，手指死死抠住瓷砖缝隙。花洒喷出的热水冲刷着后背，却冲不散脖颈间淤紫的指痕。镜面蒙着厚重水雾，像极了周明每次施暴后温柔道歉时，她眼前那层永远擦不净的泪膜。

    把姜茶喝了。周明推开门，蒸腾的雾气裹着他新换的鼠尾草香。骨节分明的手端着白瓷碗，腕上还戴着他们的情侣手表，你最近太累了，明天请假在家休息吧。

    林晓盯着水面漂浮的枸杞，突然想起上周被打碎的那只青瓷杯。当时周明也是这样，蹲在地上仔细捡拾碎片，柔声说：没关系，我再给你买更好的。仿佛他砸碎的不是茶杯，而是她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

    星海的项目...她刚开口就被按住嘴唇。

    那种小案子交给下属就行。周明指尖沾着姜汁，在她嘴角画出黏腻的弧线，周太太不需要这么辛苦。他贴近她湿漉漉的耳垂，毕竟，我们要抓紧给爸妈生个孙子了。

    林晓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昨夜施暴时周明掐着她的脖子说过同样的话，像在给商品打上专属标签。她突然干呕起来，枸杞混着胆汁溅在周明定制西装裤上。

    脏了。周明叹息着解开皮带，看来得好好清洗了。

    苏梦吧

    U

    盘推过桌面时，指尖还在发抖：云端备份全在这里。他居然在你手机装了四个隐形监控软件！

    咖啡馆角落的绿植微微颤动。林晓戴着口罩，棒球帽檐压到眉骨。三天前她在公司卫生间发现第一个针孔摄像头时，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与男同事说话，当晚都会恰好触发周明的暴怒。

    这是近半年的银行流水。律师陈默递来文件，你名下的信用卡、支付宝都被设置了亲密付，连共享单车行程他都能收到提醒。

    林晓翻看账单，呼吸逐渐急促。周明不仅监控她的消费记录，甚至能通过外卖订单推测她的生理周期。上周她偷偷买的验孕棒，原来早就暴露在监控之下。

    根据《反家暴法》，这些电子证据足够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陈默指着标注红线的条目，但最关键的是暴力过程的直接证据。

    玻璃窗映出林晓苍白的脸。昨夜周明撕碎她的衬衫时，藏在玩偶眼睛里的微型摄像头完整记录了全程。此刻那个残破的泰迪熊正躺在苏梦的汽车后备箱里，棉花外翻的伤口露出冰冷的镜头。

    5

    逃离的蝴蝶

    医院那边我联系好了。苏梦握住她冰凉的手，王主任是妇产科权威，能出具完整的伤情鉴定。

    林晓抚摸小腹，那里曾有个来不及成型的小生命。两周前的深夜，周明踹向她的第五脚后，手术室无影灯成了她记忆里最刺眼的光。

    智能门锁发出咔嗒声时，林晓正在给绿萝浇水。周明的脚步声比往常急促，领带歪斜着，手里拎着

    Lady

    M

    的蛋糕盒。

    怎么不开灯他按下开关，水晶吊灯骤然亮起，给你带了抹茶千层。

    林晓凝视着蛋糕上的金箔，想起上个月打翻红酒时，周明也是这样温柔地擦拭她手指，然后突然折断了她尾戒。此刻他西装内袋微微鼓起，是那个总随身携带的黑色笔记本——她今早终于趁他洗澡时偷看过，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作息、经期甚至梦境内容。

    下周去瑞士滑雪吧。周明解开她围裙系带，你最近脸色不好。

    林晓任由他抱着，目光扫过玄关的监控显示屏。藏在吊灯里的摄像头正在运转，而苏梦的技术员朋友说，这种型号的云存储最多保留七天。

    星海项目明天终审。她轻声道，结束后就休假。

    周明的手在她腰间收紧：我说过...

    最后一次。她转身吻他嘴角，尝到熟悉的雪松味，我想看着自己的作品落地。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违抗他的安排。周明眯起眼，拇指按在她锁骨淤青处：看来我的小鸟想飞了

    星海集团发布会现场，林晓站在后台阴影里。大屏幕播放着她设计的全息投影广告，模特从海浪中升起时，观众席爆发出惊叹。本该属于她的高光时刻，此刻却成了逃离计划的关键掩护。

    各部门注意，五分钟后启动虚拟现实互动环节。耳麦里传来导播声音。林晓深呼吸，将

    U

    盘插入控制台。这是苏梦给的病毒程序，能瘫痪安保系统十分钟。

    周太太怎么在这市场总监突然出现，周总在贵宾室...

    我来检查设备。林晓举起工作牌，手链上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走廊。昨天她故意在周明面前提起会戴这条手链，果然在他西装口袋发现了信号干扰器。

    贵宾室门虚掩着，周明的声音隐约传出：...收购价再压

    15%，等星海股价暴跌...她浑身发冷，想起上周在他书房看到的对赌协议。原来这场看似完美的婚姻，不过是资本游戏的赠品。

    警报突然响起，走廊灯光骤暗。林晓按照记忆摸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撞进熟悉的怀抱。周明掐着她后颈轻笑：你以为关掉监控就自由了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她此刻惊恐的脸——他早在她骨髓里植入了定位芯片。

    急诊室消毒水刺痛鼻腔时，林晓听见周明在门外打电话：...意外流产，对，精神不太稳定...护士正在处理她手臂的割伤，那是挣脱时被消防栓玻璃划破的。

    我要做全身检查。她突然抓住护士手腕，特别是...盆腔

    CT。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陈默律师举着法院文件冲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警察。周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没想到林晓会提前三天启动计划，更没想到那些藏在婚纱照背后的录音文件。

    这是人身安全保护令。陈默挡在林晓身前，周先生，您现在必须保持五百米以上距离。

    周明扯松领带，露出颈侧狰狞的抓痕：晓晓，你忘了我们的结婚誓言吗他从手机调出监控画面，是林晓父亲在疗养院的实时影像，要是老人家知道女儿变成这样...

    你涉嫌非法监控、故意伤害和商业间谍罪。陈默亮出第二份文件，这是星海集团提供的证据，你通过婚姻关系窃取商业机密的事实。

    林晓拔掉输液管站起来，婚纱下未愈的伤口渗出血迹。她当着警察的面解开衬衫纽扣，露出满身伤痕：这些够不够故意伤害罪立案标准

    周明瞳孔骤缩。他精心饲养的金丝雀，居然在羽翼折断前学会了反啄。

    法院调解室空调开得很低。周明律师推来财产分割协议：周先生愿意支付两百万补偿金，前提是林小姐签署保密协议。

    林晓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痕，想起昨天在苏梦家看的监控录像。视频里周明对着镜子练习求婚台词的样子，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原来那些令她心动的细节，不过是大数据计算的结果。

    我要公开所有家暴证据。她把

    U

    盘放在桌上，还有你们非法窃取星海集团机密的交易记录。

    周明突然笑出声：你以为媒体会相信一个疯女人的话他翻开病历本，抑郁症，妄想症，还有...指尖划过流产记录，因为心理问题导致习惯性流产。

    陈默将平板电脑转向他们。屏幕上是周明在私人会所的视频，他正把另一个女孩按在墙上，动作与当初对林晓施暴时如出一辙。

    这位是赵氏集团千金。陈默微笑，她愿意出庭作证。

    周明终于露出毒蛇般的眼神。林晓起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但她没有回头，阳光从法院玻璃穹顶倾泻而下，在她脚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像蜕下的旧茧。

    林晓按下指纹锁时，电子屏幽蓝的光映出她眼下青灰。这是搬进新公寓的第三十七天，玄关处还堆着未拆的纸箱，像一座座微型墓碑，埋葬着婚纱照、情侣睡衣和镶满水钻的婚戒盒。

    女士，您的外卖。跑腿小哥递来牛皮纸袋，眼神扫过她左腕尚未拆线的伤口。林晓下意识扯了扯毛衣袖口，签收单上周太太三个字刺得视网膜生疼——周明竟连外卖平台的账户权限都没解除。

    厨房里，料理台摆着苏梦送来的陶瓷刀组。林晓机械地切开法棍面包，锯齿刀忽然在无名指根停住。那里有一圈比肤色稍浅的戒痕，像道永远无法结痂的伤。上周她去珠宝店清洗项链，店员殷勤询问：需要把婚戒一起保养吗她才惊觉离婚半年，身体仍保留着婚姻的肌肉记忆。

    手机在岛台上震动，母亲的头像不断闪烁。林晓盯着来电显示，直到语音信箱提示音响起。这已经是本周第十七个未接来电，不用听也知道内容——你张阿姨介绍了个海归博士女人终究要有个依靠。

    落地窗外，暴雨抽打着

    CBD

    的玻璃幕墙。林晓忽然看清这座她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原来每个光鲜的格子间里都困着无数个曾经的自己。

    星海集团顶楼的穿堂风掀起林晓的西装下摆。她将

    U

    盘插入投影仪，身后百叶窗徐徐降下，在会议室投出牢笼般的阴影。

    这就是新提案营销总监转动婚戒，我们要的是浪漫，不是这些...他指着全息投影中破碎的婚纱，阴暗的东西。

    林晓握紧激光笔，光束扫过三维设计图里缠绕玫瑰的荆棘：根据市场调研，23-35

    随女性消费者对婚姻话题的共鸣点正在转移。她点击平板，调出社交媒体数据，不婚族话题量半年增长

    270%，而传统婚庆品牌转化率下降...

    周太太是在用私生活影响工作吗副总的钢笔敲在会议桌上，听说你最近离婚了

    空气骤然凝固。林晓看见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短发利落，锁骨处狰狞的疤痕被丝巾巧妙遮盖。上周她终于去美容院洗掉了周明最爱的栗色卷发，发型师惊呼：你原生黑发这么美！

    这与提案无关。她听见自己说，但如果您需要私人建议...指尖划过颈间丝巾，永远别让婚礼蛋糕上的金箔迷了眼睛。

    满室寂静中，总裁助理突然鼓掌：星海需要这样的锋利。

    疗养院消毒水味与记忆中的婚礼香氛重叠。林晓推着父亲的轮椅经过紫藤花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非要闹到人尽皆知吗母亲攥着法院传票复印件，现在整个小区都在议论我们！

    枯叶在脚下碎裂。林晓把毛毯盖在父亲膝头，老人浑浊的眼珠倒映着秋日晴空。三个月前那场离婚诉讼，周明当庭出示了她青春期抑郁症的就诊记录。而母亲在证人席上说：我女儿从小就爱说谎。

    张阿姨介绍的陈先生，愿意接受你有过婚史。母亲压低声音，对方是儿科主任，今年刚评上...

    妈。林晓蹲下与轮椅平视，你看爸的衬衫。

    母亲愣住。那件病号服的第二颗纽扣缝反了，线头支棱着像段未愈的伤口。二十年来，父亲衬衫永远笔挺如新，直到半年前中风倒下。

    你当年选择辞职照顾爸，后悔过吗

    风卷走母亲的回答。林晓把传票叠成纸飞机，看它掠过父亲花白的头顶，栽进装满银杏叶的垃圾桶。有些问题不需要答案，就像有些枷锁必须亲手打碎。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作响时，林晓正踮脚够高处的罐装咖啡。身后伸来的手臂带着雪松余韵，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这么晚还不睡周明的影子笼罩下来，新地址不错，离我公司只有两公里。

    番茄酱罐头砸在地上，殷红汁液溅满白球鞋。林晓想起离婚调解那天，周明西装革履地笑着说：你逃不掉的。此刻他指尖夹着她的购物小票：全麦面包、褪黑素、验孕棒

    冰柜嗡嗡声突然放大。林晓摸向收银台下的紧急按钮，却被抓住手腕按在冷柜玻璃上。周明呼吸喷在她耳后：你猜那些法官看到流产报告，会不会觉得是疯女人的臆想

    警报器骤响。周明后退半步，朝监控镜头露出完美微笑：开个玩笑。他整理袖口的样子优雅如初，听说你在竞标蓝海项目巧了，我是终审评委。

    林晓看着滚落在地的验孕棒，想起医生说的子宫壁受损。昨夜她梦见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在暴风雪中化作透明蝴蝶。

    美术馆穹顶洒下人造星光，林晓站在自己设计的装置艺术前。无数破碎镜面悬浮空中，折射出支离破碎的人像，唯有穿过这片锋利丛林，才能看见核心处的水晶茧。

    这组作品叫《蛹》策展人举起香槟杯。

    不，是《蝶殒》。林晓轻触感应器，水晶茧突然裂开，机械蝴蝶裹着磷粉纷飞，有些人永远等不到破茧那天。

    人群忽然骚动。周明捧着蓝绣球花束走来，剪裁精良的西装下肌肉紧绷——他没想到林晓会公开流产时的手术记录，更没想到那些染血的纱布会成为艺术展的序章。

    你毁了我。周明在她耳边低语，那个小记者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暴力。

    林晓望向展厅角落。实习记者正悄悄拍摄，她颈间戴着的星海项链暗藏微型摄像头。昨天林晓收到匿名包裹，里面是周明与政要的密谈录音。原来他从来不是猎人，而是更大的猎物口中的饵料。

    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束花吗林晓接过蓝绣球，碎冰蓝玫瑰，花语是我永远掌控你。她突然将整束花砸向装置，镜面碎片暴雨般倾泻，可惜蝴蝶的鳞粉会让人过敏。

    警报声中，周明抓挠着脖颈仓皇后退。林晓站在原地，看那些曾割伤她的镜片如今尽数扎进施暴者的皮囊。艺术从来不是救赎，而是淬毒的匕首。

    初雪落在外滩钟楼尖顶时，林晓收到了星海集团的解约函。会议室暖气太足，她解开丝巾，露出淡粉色的疤痕：因为我的离婚官司

    董事会认为...人事总监眼神躲闪，周先生即将成为我们最大股东。

    林晓轻笑出声。她早该想到，当资本与父权合谋时，所有反抗都会被定价出售。窗外，陆家嘴的天际线正在雾霾中模糊，像极了婚礼那天的奶油裱花。

    手机突然震动。苏梦发来孕检报告，胚胎影像像颗发光的小宇宙。林晓抚摸平板电脑，里面存着刚注册的工作室资料——破茧文化，专注女性创伤疗愈。

    地铁站里，流浪歌手正在唱《卡门》。林晓将解约函折成纸船放入捐款箱，硬币落入水面的涟漪中，她看见二十二岁的自己正在对面试官说：我想用设计改变世界。

    江风卷起雪粒拍在脸上，林晓对着浑浊的江水张开双臂。羽绒服口袋里的抗抑郁药硌着指腹，身后传来巡逻警察的脚步声。她最终没有纵身跃下，而是走进便利店买了支甜筒。

    当第一个春芽顶开柏油路面时，破茧工作室的官网浏览量突破百万。林晓坐在堆满布料样品的操作间，给苏梦未出生的孩子缝制襁褓。丝线穿梭间，她终于看懂母亲当年缝反的纽扣——那不是失误，而是困在婚姻标本箱里的呼救。

    6

    破茧重生

    窗外，迁徙的候鸟掠过城市上空。林晓举起望远镜，看见领头的雌鸟突然脱离队伍，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振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