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静地坠落下来。
客厅只开着一盏立灯,暖黄的光落在茶几上,桌面上摊著沈曜的英文单字卡、数学题库,还有沈谧自己的笔电和厚厚的日文参考书。
沈谧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著键盘,萤幕上是半完成的日文报告,旁边堆著密密麻麻的翻译笔记和资料夹。
她偶尔停下打字,揉揉肩膀,然后偷瞄对面的人。
沈曜趴在桌边刷单字,额前的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晃动,神情专注得不像平常那个爱撩人的少年。
沈谧忍不住轻笑,心底像被什么柔软地拨了一下。
时间慢慢推移,时钟指向九点半。
沈曜合上单字卡,伸了个懒腰,肩膀骨节发出一声轻响,他揉了揉脖子,随手把单字卡推到一旁,然后像没骨头似的往沙发方向移了过来。
一开始只是手肘蹭到沙发角,然后,膝盖也若有似无地靠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明目张胆得让人无法忽略。
最后,他理所当然地坐到她身边,肩膀轻轻碰到她手臂,热度穿透布料,一寸一寸传过来。
沈谧原本专注在萤幕上的视线顿了一下,刚要转头,就感觉到沈曜侧过头,呼吸温温地洒在她耳侧。
“休息一下嘛姐姐……”
声音低低的,带着少年特有的懒散和撒娇意味,语尾还微微拉长,像故意勾着她的理智线。
沈谧咬咬牙,想装作不动,却感觉到他靠得更近了些,重量慢慢贴上来,像只找到了软垫的小狗,轻轻蹭过来撒娇。
她终于侧头,瞥了他一眼。
沈曜正微仰著脸,眼睛半阖,表情乖得过分,却又带着让人无法生气的懒样。
“……五分钟。”沈谧小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没辙的纵容。
“嗯。”沈曜轻声应着,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小得意。
他干脆顺势整个人靠了上来,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洒落在她锁骨边,温热又惹得人心尖微痒。
沈谧僵硬地坐着,一开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身体紧绷得像张被拉满的弓。
但沈曜靠得那么安静,没有更过分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蹭著、呼吸著,像是在用整个人撒娇,又像是单纯地依赖着她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沈谧才慢慢抬手,动作迟疑又小心地,落在他的头发上。
指尖轻轻抚过那头微乱的发丝,软软的,暖暖的,她轻轻摸著,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适应什么。
心跳在胸口轻轻地撞动着,不是狂乱,不是慌张,而是某种柔软到几乎溶化的甜。
原来啊,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不是想着拥有,不是想着占据,而是这么自然地,想要让他靠得更近一点,想要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一个不需要言语的依靠。
沈谧垂下眼,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少年,他的呼吸均匀,眉眼舒展,像是终于在她身边找到了安全感,她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一下一下地轻轻抚过他的头发。
整个客厅都静了下来,只剩下茶几上资料翻页的微响,和彼此贴在一起的,温热而安定的心跳。
沙发上,一个低头轻抚,一个靠着休息,暖黄的灯光洒落下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又交缠在一起。
那个夜晚很静。
静得连时间,都像是放慢了脚步,在他们肩膀轻贴、指尖轻抚的节奏里,悄悄地,温柔地,流逝著。
九月的风还带着一点夏末的余温,沈曜白天忙着学校排山倒海而来的课业,晚上则乖乖在餐桌前刷着题库,准备着越来越逼近的考试。
沈谧的日文专业课程的难度也开始比以往更高,翻译练习、报告制作、演讲稿修订,几乎把她的时间塞得满满的。
两人每天的作息,像被悄悄同步了一样,早上各自出门上课,晚上在餐桌边各自摊开笔记本和参考资料,时不时互相递一杯热饮,或者顺手帮对方翻页。
不需要太多话,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轻轻把彼此的存在,系在一起。
秋天渐渐逼近,风也凉了下来,沈曜换上了长袖校服,沈谧也在包包里多塞了一条薄围巾,一起出门时,两人会肩膀贴著肩膀走在路上,偶尔会因为风吹过,微微靠得更近一点。
每天刷过几百题单字,每天抄过几十页笔记,时间在这样稳定而甜腻的日常中悄悄流逝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一起走进了冬天的寒风里。
冬季的日子过得安静又忙碌。
他们没有特别安排过圣诞节,依然照常刷题、改稿,只有在平安夜的深夜里,彼此在客厅角落那棵不太高的圣诞树下轻轻交换了礼物——一条围巾,一支钢笔。
礼物都不贵,但沈谧记得那一晚他抱着她,在树灯闪烁间低头亲了她一下,那个吻又轻又温,却在她心口停了好久。
情人节那天也一样。外头有情侣约会,他们在家分别对着题库和报告纸苦战。
只是晚饭后,她在厨房找水杯时发现冰箱里多了一小盒蛋糕,盒子上贴着便利贴:“给我最喜欢的老师
她回头看他,他只是无辜地咬着圆珠笔,笑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