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寂寞难以忍受。
所以，时间转眼就到了翌日清晨。
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的陆昭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吕芳和蔡旭正一脸焦急地守在门口。
见他出来。
身为内务主管的吕芳率先迎了上来：
“殿下欸，您可算是起来了。”
“这您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我跟才管家可就要敲门撞门了。”
陆昭揉揉眼睛：
“天不才擦个尖亮起来么？你们慌个锤子？”
他话音未落。
就听吕芳急道：
“能不急么？还有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就是早朝，刨掉给您洗漱更衣的时间，留给咱们的就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我昨儿熟悉过路线，从咱们别馆到皇宫，最快也得半炷香，要是中间出一点儿意外，咱们就得误事儿……”
“是，虽说陛下的口谕只是让您到太和殿外面等着召见，不用上朝，但这好歹是您第一次进宫面圣，咱好歹提前一点儿……主要，主要也是我们都没去过皇宫，谁也不清楚这早朝要开多久啊……”
吕芳话说到一半，陆昭已经迫不及待道：
“那你们还在这儿挺着干嘛？赶紧给世子我沐浴更衣啊！”
……
一阵手忙脚乱过后。
陆昭终于整理一新，身上也套上了早就备好的蟒袍。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陆昭也不浪费时间，冲着吕芳招手道：
“蔡旭你负责看家顺带着把我交代你的活儿干了，吕芳，你让其他几个内官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了，至于你，随本世子进宫！”
“是！！”
“……”
陆昭所居住的镇西王别馆，其实就位于京城的中心地段。
实打实的讲，这位置，离整个大乾中枢——皇宫。
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半炷香的路程，再加上一路上负责给陆昭赶马的吕芳险些没把马鞭挥出来火星子。
所以，只用了盏茶功夫。
被颠到马上要七零八落的陆昭，就听见外面吕芳那有些尖锐的嗓音如仙乐似的传了进来——
“世子殿下，咱们到了。”
听到声音。
陆昭使劲揉了揉快被颠到散架的腰身，然后脚上发力，用力从马车上跳下。
刚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在宫城门口，陆昭直接就皱起了眉毛：
“吕芳，怎么不直接把车开进去？咱不是有皇帝的口谕么？”
吕芳苦笑开口：
“殿下，按照胡总管在时教我们的规矩，我们这些王族太监，只能在外面固定的候着……里面的路，只能您一个人走。”
“原来如此。”
陆昭哦了一声：
“那你先找个地方歇会儿，等我出来再来找你。”
“是。”
吕芳答应一声，催动着马车缓缓掉头去远。
一直到吕芳驾驶的马车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
陆昭才有心思，徘徊在皇宫的外城之前，远望宫阙重叠。
不得不说，大乾传承两百余年，自有它的传承和底气。
放眼看去，画栋雕梁，九梁十八柱，无不精美异常。
正当陆昭暗自赞叹皇宫的大气滂沱时。
负责守门的卫士已经率先迎了上来。
“何人？”
陆昭递上身份名牒。
一番查验无误后，便有两名卫士引着陆昭穿过一段三面围堵，仅在尽头处留有一个拱门的通道。
通道尽头，则是群身穿太监服的宫人。
这当中领头的，不是别个，正是陆昭昨天才见过一面的那位宣旨公公。
将陆昭给那位“宣旨公公”交接完毕，那禁军也就自行穿过通道，重返了自己岗位。
……
话说两端。
或许是看在昨天那十两碎银的份上，领头的那个陆昭的‘熟人’并没有将他弃之不顾，而是冲着周遭其他几个太监摆摆手中拂尘，直接下命令道：
“你们几个，都好好守着地方。”
“咱家去去就回。”
他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复，直接给陆昭比了个请的手势。
面对这位宫里的老人，陆昭并不敢抱着坦然受之的想法。
于是稍稍欠了下身子算是回应后，方才当先一步，朝着那公公手指的方向快步行去。
皇宫浩大。
再加上正值早朝时分。
所以外面的小殿走廊上，除却陆昭和那位公公外，就再没有旁人。
也是趁着这四下无人的机会。
陆昭不露声色地放缓脚步，走到与公公平齐的位置后，方才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写着五十两的银票捅到对方怀里。
“世子殿下……这……”
陆昭面色不变：
“昨日公公来得匆忙，本世子没来得及准备。”
“今日再见，自然不能怠慢了公公。”
“还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奴婢姓黄，单名一个伟字。”
“……”
两人嘴上说着话，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盏茶的功夫。
就已徒步穿过了皇宫里面的护城河，穿过各殿护卫，又通过端门，午门，过金玉桥，直往太和殿行去。
道旁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
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
地上金砖铺垫，两边白玉刻壁，玉砌雕栏，华丽无比。
饶是两世为人，见过南北两京风华的陆昭都不由得暗自咋舌。
不过。
短暂的惊叹过后，全盘接受原身记忆的他，又抑制不住的想吐槽——
就以大乾目前的国力而言，这雄伟壮观的宫城，根本就是件中看不中用的面子工程。
要是能把这建皇宫的钱，拿来修建河防，改善民生，乃至于是厉兵秣马。
何愁大乾上下岁岁年年都水患不绝，民生凄苦？
又何惧四境都有强敌环伺，西境更是连年战事难平……
要是国防力量够强，谁他么敢跳出来。
分分钟给丫打出屎来。
这边儿他正对皇宫的奢侈愤愤然。
黄伟却已经领着他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太和殿外的殿前天梯。
两人才刚站定。
便有个守在台阶前，白面无须，看着神色还算柔和的宦官迎了上来。
不等对方开口，黄伟便主动躬身道：
“黄总管，这便是陛下昨日下口谕要召见的镇西王世子陆昭。”
他说罢，又在跟陆昭错身而过的瞬间，在陆昭耳边，用只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道：
“殿下，这位黄总管，单名一个锦字，他可是陛下身边儿的红人，您多巴结巴结，一定没有坏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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