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头轮觉睡饱了的庄蓁睁开眼，感觉身上被套了件宽松柔滑的衬衫充当遮体之物。

    显然是尹叙的衣服。

    这看似体贴实则无孔不入的占有欲，也是惯常。

    庄蓁心内叹了口气，本想不动声色地从尹叙怀里挣开些，刚一偏头，就听到他微哑着嗓子问。

    “怎么了？”

    消散在静室内的尾音，睡意未褪，温柔得缱绻。

    她只好边拨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边软声嗔道。

    “起夜也要打报告吗？”

    尹叙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臀放行。

    果不其然，他的小臂肌肉被庄蓁报复般拧了小半圈，床褥也被她故意蹬得震弹，端的是她醒了他也得陪着。

    但越是放肆使刁蛮小性子，越显出被娇纵得无度，是值得饲主骄傲的阶段性豢养成果。

    幽微夜色中，尹叙盯着那连背影都透着捣乱后的得意的人儿，宠溺地温声说。

    “闹得这般兴奋，待会又睡不着了。”

    “哥哥会陪我呀。”

    扔下这么一句，庄蓁飞快地远离了床榻范围，免得被抓回去教训。

    经过小沙发时，她弯腰抓起孤零零扔在那的手机，才佯装无事地溜进浴室。

    大半晚没查看，十余条来自各路友人的信息通知随着屏幕亮起出现，还有两通视讯是尹喻在午夜时分打来的。

    至于几小时前帮她解围了的郁岱的消息界面却安静得似一潭死水。

    庄蓁鼻尖一酸，不死心地退出再登录，刷新了一遍郁岱那个设置成空白联系人的signal私聊对话框，依旧空荡荡。

    与此同时，他为她搭建的一个伪装名为redditdist_bot的情话telegra

    bot记录也停留在昨日清晨。

    那些她为免溯源而从未回复的链接，似是无声的嘲讽，亦是谴责。

    但她记得里面的内容的，每一条都记得。

    “raita:

    for

    lovg

    her

    ietly，

    fro

    a

    distance，

    without

    askg

    for

    anythg

    back

    if

    that

    akes

    the

    asshole，

    then

    yeah，

    guilty

    as

    chard……（我竟然默默地、远远地爱着她，不求任何回报？如果这让我觉得我是个混蛋，那我罪有应得）”

    “rnostupidestions:

    she

    said

    ‘reply

    ter’，

    how

    long

    does

    that

    an

    askg

    for

    a

    friend（她说‘晚点回复’，大概是多久？帮朋友问的）”

    如今骤然降温的沉默，与过去的狂热相比，真恍如隔世。

    夜深人静，易生冲动。

    庄蓁拧开水龙头，在哗哗水声中一手随意拎起瓶瓶罐罐又放下制造些许动静，一手点开她与郁岱存放在共享云端的照片夹。

    她的指尖悬在删除键上顿了顿。

    只要按下，向来管控她数据端的郁岱那边也将同步清空。

    记录相处的点滴耗费时日，删除却不过短短几秒。

    所谓世事如烟好景难常的怅惘，在这一刹那让无心装载之人也有了领会。

    庄蓁只觉得胸腔空了一瞬，其中又有隐秘的钝痛。

    但她还是咬咬牙删了个彻底，按熄屏幕，关掉水龙头，往浴室外而去。

    反正她之前闲着无事导出了备份并加密存放在家里的硬盘中，回去再处理或者……也来得及。

    signal和telegra的通讯都是端到端加密的，登录需双重验证，云盘里的影像也清空了，至少未来几日她不必再担忧。

    否则，尹叙若用什么手段隔空复制并检索数据，拿来当作翻查旧账的辅佐罪证，就真的任她诸多借口也无法辩驳了。

    回到内室，尹叙侧卧的姿势没变，像是在等待中又陷入了浅眠状态。

    庄蓁哧溜一下从床尾往上钻，强硬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发顶轻撞到他下颔。

    半梦半醒的尹叙被她这么一闹，低唔一声醒了。

    “……调皮。”

    庄蓁咬住他的唇，吮得毫不怜惜之余，还嬉笑着逗弄。

    “呀，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一个睡美男。”

    被啃破唇角的尹叙只好拢住那胡乱拱扭的娇小身躯，无奈地顺着她意问。

    “这位勇敢的骑士大人，有何能帮到你的？”

    庄蓁松开他的唇，装作思考了一秒。

    “我把你吻醒了，你是我的了。”

    “嗯。”

    尹叙答得不带犹豫，翻了个身让她伏到自己胸膛上，大掌一下下抚她披散的长发，似叹似笑。

    “我的蓁蓁…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