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呢发工资了吧拿出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
妈,我……
话没说完,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
紧接着,是拳头砸在身上的闷响,一下,又一下,骨头缝都在尖叫!
呃!
我控制不住地弯下腰,胃里翻江倒海。
哇——
秽物吐了一地。
我瘫软下去,浑身像被拆开又胡乱拼凑起来,痛得钻心。
眼前阵阵发黑。
是那个陌生人……他又出事了!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妈狰狞着脸:你装什么死!
晦气东西!呕我们一身!
李军嫌恶地跳开,动作却快得很,一把抢过我挎包。
他粗暴地扯开拉链,掏空了里面仅有的几张百元钞。
啧,就这点
他把钱塞进自己口袋,鄙夷地啐了一口:还不够老子今晚喝酒!
我爸终于有了点反应,皱着眉掐灭烟:行了,让她滚回屋去,别在这碍眼。
没人问我怎么了。
没人关心我为什么会突然呕吐倒地。
在这个家里,我连一件物品都不如。
第二天,拖着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去上班。
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还是阵阵眩晕。
流水线飞速运转,零件在眼前晃动。
一个恍惚。
哐当!
我手里的零件没对准,卡住了传送带。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李秀梅!你他妈眼睛瞎了吗!
工头张彪的咆哮穿透噪音,直冲耳膜。
他肥胖的身躯挤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个月第几次了啊!你是不是存心找茬
周围的工友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有同情,有麻木,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看什么看!都干活!张彪吼了一圈,又转向我,唾沫横飞。
我看你就是欠打磨!正好,打磨岗缺个人,你去!
打磨岗
那是整个车间粉尘最重,环境最差,工资却最低的地方!
工头,我……我想解释。
少废话!现在就滚过去!不然这个月工资你也别想要了!张彪瞪着三角眼,凶神恶煞。
工友们窃窃私语。
啧啧,真惨,被发配到那鬼地方了。
谁让她手脚不利索,还老出错。
活该,让她平时装清高。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但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
我需要钱,哪怕是最低的工资。
我低着头,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一步步挪向那个弥漫着刺鼻粉尘的角落。
刚下班,累得几乎虚脱,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妈发来的短信,命令式的语气,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你弟看中一块表,五千,明天必须转过来,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五千
我这个月工资才刚发,被李军抢走大半,又被调到打磨岗,下个月只会更少!
我去哪里弄五千!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我……
钱准备好了没接电话的是李军,语气恶劣。
我刚被调岗,工资降了,我……
我管你去死!他粗暴地打断我,老子就要那块表!搞不到钱,信不信我去你厂里闹!
让你那破工作也干不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活!
电话那头传来他恶狠狠的威胁,带着一种要把我彻底碾碎的快意。
听见没有!明天!五千块!少一分都不行!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冰冷的忙音敲击着我的耳膜。
也就在这时,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浓重的绝望感再次袭来。
不是我的情绪,是那个陌生人的。
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困境,那种被逼到死角、无路可逃的冰冷……
内外夹击。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万家灯火,却感觉自己坠入了不见底的冰窟。
窒息,无助,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黑暗彻底吞噬。
天塌了。
我那个废物弟弟李军,又在外面惹事了,这次是把人打伤了!
听说对方要一大笔钱,不然就要把他送去坐牢。
我爸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我没想到,他们的解决方法,是把我推出去顶罪!
夜里,我听见爸妈在客厅窸窸窣窣。
他爸,我们去把秀梅那个厂牌……
嗯,就放在巷子口垃圾桶旁边,别太明显,让警察查到就行。
就说她是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
我浑身冰冷,他们要偷我的工牌,伪造现场
还要报警抓我
为了李军,他们竟然要我去坐牢!
我疯了一样冲出去。
你们不能这样!我去报警!
我爸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回拖。
你这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
李军也扑了上来,眼睛通红。
臭婊子!你想害我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救命啊!我嘶喊着。
我妈冲过来,不是拉架,而是捂住了我的嘴!
小声点!你想让邻居都看笑话吗!
他们把我拖进那个又黑又小的杂物间。
砰的一声,门被锁上了。
李军还在外面踹门。
让你坏我好事!等我出来再收拾你!
我爸对着外面探头探脑的邻居喊。
没事没事,我女儿精神病又犯了,关起来让她冷静冷静!
邻居们窃窃私语。
哎呦,李家这闺女真可怜……
可不是嘛,摊上这么个爹妈和弟弟……
听说精神病打人还不犯法呢……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疼得像散了架。
突然,一阵更恐怖的剧痛袭来!
不是李军打的!
是那个他!
感觉像是被困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
有千斤重的东西死死压在身上,骨头都要碎了!
窒息感!濒死感!
呃……我忍不住呻吟。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是我在疼还是他在疼
是谁被压住了是我还是他
分不清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我妈面无表情地扔给我一点吃的。
警察来过了,说证据不足,暂时不抓你。但你别想跑,老实待着!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坏消息又来了。
我爸妈跑到我厂里去闹了。
添油加醋地跟工友们说我私生活混乱,为了野男人打架伤人。
还说我精神有问题,动不动就发疯!
整个厂里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鄙夷,嘲弄,指指点点。
以前还算客气的工友,现在看见我就像躲瘟疫一样。
你看她那样,真不要脸。
听说还打伤了人,真凶!
怪不得她爸妈要把她关起来,原来是疯子。
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跟一个平时还说得上话的大姐解释。
王姐,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我弟弟打的人,他们陷害我!
王姐吓得后退一步,摆着手。
秀梅啊,你……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害怕。
她眼神里的恐惧和不信任,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孤立无援。
警察那边虽然没直接给我定罪,说证据还需要再查。
可我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厂里已经在讨论要不要辞退我这个危险人物和精神病。
我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我爸妈和李军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有说有笑。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仿佛那个差点被他们送进监狱、被弟弟毒打、被谣言淹没的人不是我。
看到我,我妈眼皮都没抬。
回来了正好,赶紧去做饭!
我爸冷哼一声。
真是个废物!这点小事都扛不住,害得我和你妈跑去厂里替你擦屁股!丢人现眼!
李军更是斜着眼看我。
切,没用的东西!还想报警幸亏没让你得逞!
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反而觉得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他们!
这一刻,一股冰冷的、尖锐的恨意,从我心底最深处疯狂滋生。
与此同时,那个陌生男人的情绪再次汹涌而来。
那是一种极致的不甘!
一种滔天的愤怒!
他的愤怒和我的恨意,在这一刻,完美地重叠、交织、沸腾!
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抠进了掌心。
看着眼前这三个所谓的亲人。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绝不!
这恨意,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头里!
厂长办公室的门在我身后砰地关上。
手里捏着那几张薄薄的、带着屈辱味道的钞票,是我的遣散费。
名声狼藉,工头吐出这四个字时,嘴角咧得像要吞了我。
我拖着麻木的身体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只手就猛地伸出来。
是李军,我那个宝贝弟弟。
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信封,动作粗暴得像对待垃圾。
哟,还真有点钱他掂量着,语气轻佻。
我妈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正好,你弟那事儿还差钱呢!拿来!
我爸坐在沙发上,头都没抬,像默许这最后一次的掠夺。
算你这废物还有点用。李军把钱塞进口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他们用我的血汗钱,去填李军打人闯下的窟窿。
然后,像扔掉一块破布,他们把我推出了门外。
滚!别再回来脏了我们家的地方!
我妈尖利的嗓音刺穿耳膜。
行李,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被他们从窗户扔了出来,散了一地。
一个邻居大妈探出头,看了看,又缩了回去,门哐地关紧。
冷风吹透了我单薄的衣衫。
天色渐暗,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我翻捡着被丢出的那点可怜的家当。
一个掉漆的铁皮盒子滚了出来,是小时候藏宝贝的。
养母早就说扔了的。
里面乱七八糟,几颗玻璃珠,一张褪色的糖纸……还有,一张折叠的纸。
我颤抖着打开。
领养证明。
李秀梅,被李大山、刘芬领养。
我的呼吸停滞了。
底下还有一封信,字迹娟秀,却被泪水晕开了几处。
我们可怜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
是我的亲生父母留下的。
信里说,他们给我留了一笔钱,足够我读书,好好生活。
那笔钱……被他们,我的爸妈,吞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从小就那样对我……
一股冰冷的恨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痛感又来了。
但这次不一样。
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一种……专注,一种寻找。
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寻找一个突破口。
仓库……文件……违规……
零碎的词语和模糊的画面闪过我的脑海。
那个陌生人,他好像在……反击
这痛苦,难道还能指引我
我第一次觉得,这该死的共感,或许不是诅咒。
我掏出那部快没电的老人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是我妈刘芬警惕的声音:谁……你还打电话回来干什么!
妈……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起小时候,爷爷好像提过……家里有个旧仓库放了不少旧文件……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慌乱,哪有什么仓库!你脑子坏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爸李大山粗暴的吼声:死丫头!你听谁说的想干什么!
他们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警告你,李秀梅!刘芬的声音变得恶毒,不该你问的别问!老实点还能有条活路!
电话被狠狠挂断。
活路他们是想堵死我的活路!
恐惧攫住了我,他们知道我知道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几天后,我在一个桥洞下缩着,试图躲避寒风。
李军找到了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姐,爸妈让我来找你。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阴鸷。
爸妈说,你脑子不好,老胡思乱想,得治。
他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光看不清。
跟我回去吧,家里总比这儿强。
他伸出手,似乎想拉我。
就在他手指快要碰到我胳膊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濒临死亡的恐惧和心悸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不是我的!是那个陌生人的!
是预警!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一缩,撞在冰冷的桥墩上。
你干什么!李军没料到我的反应,有些恼怒。
我死死盯着他,刚才那一下,我瞥见了他袖口里藏着的一小瓶东西。
是药还是……
滚开!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李军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不知好歹的东西!早晚弄死你!
他转身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我瘫软在地,冷汗湿透了后背。
那份共感,那份突如其来的心悸,救了我一命。
但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他们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必须反击,在我被他们彻底消失之前!
我被赶出了家门,像一条无家可归的狗。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逼死我。
我去找工作,一家又一家。
我们这里不招人。老板上下打量我,眼神躲闪。
你就是那个……李秀梅另一个厂的工头皱着眉问。
我点头。
他立刻摆手:走走走,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流言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他们说我手脚不干净。
说我私生活混乱。
甚至……说我有传染病!
晦气!房东太太把我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门。
离她远点,别被传染了什么脏病!邻居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我站在街头,寒风刺骨。
世界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逼我走投无路,自己了断。
休想!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恐惧感毫无预兆地攫住了我。
不是我的恐惧,是那个陌生男人的。
冰冷,窒息,像被困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
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他在躲藏还是在被追杀
我能感受到他潜行时的紧张,屏住呼吸时的压抑。
他在找什么像是在进行一场危险的取证。
偷拍潜入
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既为他,也为我自己。
我明白了。
想要拿到证据,就必须付出代价,甚至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但他没有退缩。
那份决绝通过共感传递过来,也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
我也不能退!
养父母侵吞我亲生父母遗产的证据……一定还在那个所谓的家里。
我必须回去。
趁着夜色,我像个幽灵一样潜回了那栋令人作呕的房子。
每一块地砖,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冰冷和恶意。
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溜进养父母的房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记忆和共感中捕捉到的模糊信息指引着我。
床底下衣柜深处
我小心翼翼地翻找,指尖冰凉。
有了!
一个旧木盒!
里面会不会有当年的存折地契或者那封被藏起来的信
我的手有些颤抖。
就在我打开盒子的瞬间——
啊!
剧烈的疼痛猛地贯穿了我的右腿!
不是我的!是那个陌生男人的!
他好像被什么重物砸中了腿,骨头碎裂般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糟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是我养父警惕的声音!
剧痛还在持续,像潮水般冲击着我的意识。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冷汗瞬间湿透了全身。
快走!必须快走!
我胡乱抓起盒子里几张看起来像文件的纸,顾不上细看,也顾不上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跌跌撞撞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落地时,我自己的脚踝也扭伤了,钻心地疼。
但我不敢停下,拖着伤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消息就传来了。
养父母发现家里失窃,气急败坏。
他们放出话来,说我已经彻底疯了,偷家里的东西。
再不自己滚回去认罪,就把我精神病发作,具有攻击性的材料送到相关部门,申请强制收容!
他们要彻底毁了我!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秀梅你弟弟李军欠了我们高利贷,三十万,三天内还清!
电话那头的声音阴狠毒辣。
他还不上,我们就只能找你了,听说你挺‘值钱’的……
高利贷三十万
李军那个废物!
逼债的人已经找到了我!
养父母的污蔑和强制收容的威胁。
弟弟欠下的巨额高利贷和追债人的觊觎。
四面楚歌,八方受敌。
我被逼到了悬崖边缘,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退无可退。
那就……反击吧!
是时候,让这群吸血的恶魔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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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上,我已经没有退路。
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声音尽量放得卑微,带着一丝颤抖的屈服。
妈,我错了……我不该惹你们生气。
我知道错了,我会回去的,我会想办法……帮弟弟。
电话那头是我妈瞬间拔高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惊喜:哎呀,秀梅!你想通了就好!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家和万事兴嘛,你弟弟的事就是我们全家的事!
我捏紧了手机,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声音却依旧温顺:嗯……但是,我怕弟弟的朋友不信我……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当面说清楚
我把……我自己交给你们,任你们处置,只求他们放过弟弟。
我爸在那头抢过电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行!就去东街那个老茶馆,那里人多,正好让大家看看,我们家是怎么疼你的!
他以为这是炫耀他们慈悲的舞台。
他错了。
那是我为他们精心挑选的刑场。
我提前匿名联系了一家小报社的记者,只说有家庭纠纷猛料,又花了一点仅剩的积蓄请了一位公证处的人员,说是有财产交割需要见证。
他们都答应在约定的时间,悄悄守在茶馆角落。
我走进茶馆,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仨。
我妈挤出几滴眼泪,拉着我的手:秀梅啊,你可算回来了!妈担心死你了!
我爸一脸痛心疾首:回来就好,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弟弟年轻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多担待点!
李军吊儿郎当地抖着腿,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周围的茶客窃窃私语。
看,就是这家,女儿不懂事,父母多操心。
是啊,这女儿看着挺老实的,怎么……
我妈立刻戏精上身,对着周围哭诉:大家评评理啊!我这女儿,从小就犟!现在为了个男人,打伤了她弟弟的朋友,还要我们老的替她赔钱!
我们养她这么大,容易吗她现在翅膀硬了,就要翻天了!
李军也跳起来指着我:对!就是她!见不得我好!她就是嫉妒!
我爸捶着胸口: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指责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原来是这样,真是不孝!
为了男人打人这姑娘看着不像啊……
够了。
戏该落幕了。
我猛地甩开我妈的手,后退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茶馆。
妈,你说你担心我
我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些陈旧的、深浅不一的伤痕。
这些,是担心我留下的吗
我再拉开衣领,露出锁骨附近那块模糊的烫伤印记。
这个,也是担心
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张张放大那些被打得青紫的照片,时间地点清晰可见。
这些照片,是不是也能证明你们有多‘疼’我
茶馆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刚才还议论纷纷的茶客们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脸色煞白的父母。
我妈慌了神:你……你胡说!这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
我冷笑一声,点开了手机录音。
李军那恶狠狠的声音清晰地响起:臭婊子!少废话!搞不到钱,我就去你厂里闹,让你彻底干不下去!看我不打死你!
还有这个,我拿出厚厚一沓银行转账记录复印件,从我上班第一天起,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最低生活费,是不是都‘孝敬’给你们,给你们的好儿子了
每一次转账,都有你们逼迫的短信和电话录音!
人群开始骚动。
我的天!录音!是真的!
这……这是虐待吧
太过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和弟弟!
怪不得她要跑……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白养你这么多年!
白养我提高了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压抑太久的恨意。
是啊,白养!
我从包里猛地掏出那份泛黄的领养证明,狠狠摔在桌子上!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你们不过是贪图我亲生父母留下的那笔钱,才假惺惺收养我的蛀虫!
我紧接着拿出那封亲生父母的信件复印件,还有我冒险偷出来的、被他们藏匿多年的存折照片、地契线索!
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爸妈留给我一笔遗产!足够我衣食无忧!是你们!是你们偷偷侵吞了!!
你们拿着我亲生父母的血汗钱,养着你们这个废物儿子,却把我当牛做马!榨干我的血汗!
你们为了让他脱罪,甚至伪造证据,想让我替他坐牢!把我打个半死锁起来!
字字泣血,声声控诉。
我爸妈彻底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李军也傻眼了,嘴巴张着,说不出话。
周围的茶客们彻底炸开了锅!
领养的还吞了遗产!
我的妈呀!这是人干的事吗
报警!快报警!
禽兽不如啊!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强烈的意念,混合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意,猛地冲进我的脑海!
是那个陌生人!
他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仇得报的信号!
紧跟着,一个模糊却冰冷的念头碎片刺入我的意识——火灾…不是意外…
我浑身一震,猛地看向抖如筛糠的养父母。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中成形。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惊讶的冰冷和锐利:当年……我亲生父母的那场火灾……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彻底劈垮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妈尖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我爸眼睛瞪得像死鱼,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角落里,记者猛地站起身,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那位公证人员也立刻走上前来,表情严肃:李先生,李太太,关于李秀梅女士提出的财产侵占、虐待及其她指控,我们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茶馆老板早就报了警。
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很快走了进来,拨开愤怒的人群。
警察!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纠纷!
记者立刻上前:警察同志!这里有重大新闻!涉嫌非法侵占、长期虐待,甚至可能……
公证人员也递上自己的证件和记录:警方同志,我这里有初步证据和记录。
我冷冷地看着我的父母和弟弟被警察控制住,他们面如土色,眼神呆滞,浑身瘫软。
周围是愤怒的指责和唾骂。
抓起来!这种人渣!
法律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天有眼啊!
他们被戴上手铐,像垃圾一样被拖出了茶馆。
阳光照在他们绝望而扭曲的脸上,无比讽刺。
地狱的账单,终于开始清算了。
而我,站在一片狼藉和喧嚣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法庭庄严肃穆。
宣判声落下,像锤子砸碎了什么。
养父脸色惨白,瘫软下去。
养母尖叫着咒骂,污言秽语。
李军低着头,浑身发抖。
侵占罪!
虐待罪!
数罪并罚!
法警上前,冰冷的手铐咔哒锁上。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天哪,真是他们干的!
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活该!
我站在人群外,冷漠地看着。
看着他们被拖走,像两条败犬。
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没有恨。
只有尘埃落定的空茫。
再见了,我噩梦般的过去。
律师把文件递给我。
李小姐,您的遗产和这些年被索取的款项,已经依法追回。
一笔不小的数字。
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爱,是我自己流出的血汗。
我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空荡荡的,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我翻出那些旧物。
他们的照片,李军的奖状,一家人的合影。
多么讽刺。
还有那些被迫转账的记录,医院的伤情证明。
我把它们堆在一起。
划燃火柴。
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纸张。
黑色的灰烬飘散。
我看着它们化为乌有。
就像那个家,那段关系,彻底从我的生命里割裂。
真干净。
那段时间,脑海里另一个人的痛苦也渐渐淡去。
像收音机信号不良,滋啦作响。
最后,彻底消失了。
再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再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剧痛。
那个连接,断了。
他怎么样了
大仇得报了吗
还是……
我不知道。
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
他只是我地狱旅程中一个诡异的伴侣。
谢谢你,陌生人。
也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