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遗嘱
姜璃拆开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件时，咖啡厅的挂钟正好指向下午三点。她的生日蛋糕还摆在桌上，奶油上的25数字蜡烛已经熄灭，留下一缕细瘦的青烟。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姜璃小姐：
您的生父姜明远先生于三个月前去世。根据遗嘱，您有权继承部分遗产，条件是在姜家老宅居住满一年。请于本周五下午两点前往明理律师事务所面谈。
——李文渊
律师
姜璃的手指微微发抖，咖啡杯从手中滑落，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服务生匆忙赶来收拾，她却像被钉在椅子上，目光无法从那张纸上移开。
姜明远。姜氏集团董事长。商业巨擘。她只在财经新闻上见过的名字。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却想起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果有一天姜家找你......
周五下午，姜璃站在明理律师事务所的电梯里，镜子中的她穿着最正式的那套藏青色西装，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李文渊律师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他推过一份DNA检测报告和遗嘱复印件，姜璃看到那99.99%的匹配率时，胃部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姜先生与您母亲苏雯女士有过一段关系，在他与现任夫人结婚之前。李律师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根据遗嘱，您将获得姜氏集团5%的股份和一处房产，条件是必须在姜家老宅居住满一年，期间不得转让或出售股份。
为什么姜璃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他生前二十五年都没见过我，死后却要我搬进他家
李律师推了推眼镜：姜先生没有解释。但我可以告诉你，这5%的股份是目前姜氏集团最大的个人持股之一。
姜璃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在金融公司做了三年普通分析员，每天挤地铁、加班到深夜，为了一点点奖金拼命工作。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是一代商业帝国掌舵人的血脉，拥有价值数亿的股份。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么这部分股份将捐赠给慈善机构。李律师顿了顿，姜小姐，我建议你至少去看看姜家老宅再做决定。
姜家老宅坐落在城北最高级的别墅区，占地近五千平方米，主楼是一栋融合了中西风格的三层建筑，花园里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姜璃站在铸铁大门前，感觉自己像误入豪门的灰姑娘。
啊，你就是那个私生女。一个穿着高定套装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比姜璃高半个头，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是姜臻，姜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她上下打量着姜璃，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居然让一个外人住进祖宅。
姜璃挺直了背脊：李律师说我有权——
我知道遗嘱内容。姜臻打断她，二楼尽头有个小房间，你可以住那里。记住，别乱走动，别乱说话，一年后拿了你该得的就消失。
姜璃被领到那个小房间——实际上是个带浴室的豪华套房，比她租的公寓还大。她放下行李，走到窗前，看到楼下花园里一个年轻男人正在修剪灌木。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工装裤，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修剪动作起伏。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男人突然抬头，对上了姜璃的眼睛。出乎意料的是，他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与姜家其他人冷冰冰的态度截然不同。
姜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窗帘落下，隔断了那道温暖的视线。她靠在墙上，心跳如雷。这个华丽的牢笼里，似乎并不全是敌人。
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姜璃吓了一跳。接起来，是公司HR冷冰冰的声音：姜璃女士，很遗憾通知您，由于公司重组，您的职位被取消了......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冠冕堂皇的辞令，姜璃却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望向门口，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姜臻得意的笑容。
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
我会住满这一年。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而且，我要知道关于我父亲的真相。
第二章
豪门初入
姜璃站在人事部门口，纸箱里装着她三年来的办公用品。同事们的目光像细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两小时前，她还在修改季度财报分析；两小时后，她成了公司战略调整的牺牲品。
手机在包里震动。姜璃掏出来，是李文渊律师的短信：姜小姐，考虑得如何
她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雨滴开始拍打玻璃。被解雇的时机太过巧合，姜臻冷笑的表情浮现在眼前。这不是巧合，是警告——要么接受条件，要么一无所有。
我接受。她回复道，手指在屏幕上敲出决绝的力度。
搬进姜家老宅的那天，阳光毒辣得刺眼。管家老陈领着她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向她介绍各个房间的用途，却刻意绕过二楼中央那扇雕花木门。
那是什么房间姜璃停下脚步。
老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老爷的书房，现在锁起来了。
钥匙呢
大小姐保管着。老陈的语气不容置疑，姜小姐，您的房间在另一边。
姜璃的房间宽敞却冷清，像高级酒店套房，没有一丝人情味。她刚放下行李，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着个年轻男人，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是花园里那个园丁。近距离看，他眉眼深邃，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身上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程默。他自我介绍，递过一个青瓷杯，安神茶，新环境容易睡不好。
姜璃没接：姜臻让你来的
我自己想来的。程默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这宅子里太久没有新面孔了。
茶杯温热，姜璃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触电般缩回。茶香清冽，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味。
书房钥匙，她突然说，你能弄到吗
程默挑眉：第一天就想打破规矩
那是我的书房，姜璃直视他的眼睛，我父亲的。
程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点头：明天这个时候。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轻得像猫。姜璃关上门，心跳不知为何快了几拍。她啜了一口茶，味道意外地好。
第二天同一时间，程默如约而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钥匙，放在姜璃掌心。
只能借你一小时，他压低声音，姜臻每周三下午去集团开会，老陈会跟着。现在是你的机会。
书房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姜璃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起舞。房间比她想象中简洁，红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商业典籍和档案盒，宽大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老式打字机。
她直奔书桌抽屉。上锁的右下抽屉里，躺着一本黑色皮革日记本。
姜璃翻开第一页，父亲的字迹凌厉如刀：
今天见到小雯和女儿。璃儿已经五岁了，会背唐诗。我答应过不打扰她们的生活，但看着女儿不认识我的眼睛，心如刀割...
纸页上有几处可疑的皱痕，像是被水浸湿又干涸。姜璃快速翻阅，日记断断续续记录了她成长的片段——她小学毕业时父亲偷偷站在礼堂最后排；她高考那天他在校门外等了整整三小时；母亲生病时匿名支付的医疗费...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父亲去世前一周：
北湖项目的账目有问题。世诚坚持是系统错误，但我太了解数字了。二十年前的选择害死了小雯，现在报应来了吗璃儿必须知道真相...
北湖项目姜璃喃喃自语。她继续翻找，在书桌暗格里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母亲站在年轻的父亲身旁，笑容明媚。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真相并非你所见。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姜璃迅速将日记和照片藏进衣服里，锁好抽屉。她刚关上门，走廊尽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陌生男声问道。
姜璃转身，看到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我是姜璃，她镇定地说，姜明远的女儿。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林世诚，集团财务总监。久仰...大名。他的视线扫过书房门锁，这里不对外开放。
对我开放。姜璃扬起下巴，我是姜家人，不是吗
林世诚嘴角抽动了一下，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林叔！一个年轻男人从楼梯走上来，穿着休闲西装，笑容灿烂，爸说找您有事。他看向姜璃，眼睛一亮，这位就是璃妹妹吧我是姜煜，你大哥。
他的热情像一团火，与姜臻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姜璃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却注意到他眼角余光瞥向书房的方向。
欢迎回家，姜煜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晚饭时，姜璃见到了姜家其他成员。姜夫人——她父亲的合法妻子——是个保养得宜的女人，全程没看她一眼，仿佛她是透明的。姜臻坐在主位，优雅地切割牛排，偶尔投来冰冷的视线。只有姜煜不断找话题，试图活跃气氛。
璃妹妹在金融公司工作过正好我们集团投资部缺人。姜煜说。
不必了，姜臻打断他，她有她的安排。
姜璃放下刀叉：什么安排
海外分公司有个职位，姜臻微笑，一年后你可以去那里。远离是非对大家都好。
餐桌上的空气凝固了。姜璃感到数道目光刺在自己身上，有轻蔑，有好奇，还有...担忧她看向角落里的程默，他正低头摆弄餐巾，眉头紧锁。
回到房间，姜璃锁上门，重新翻看父亲的日记。北湖项目、账目问题、母亲的死...这些碎片在她脑中旋转。她打开手机搜索姜氏集团
北湖项目，只找到十年前一则简短报道：姜氏集团启动北湖生态度假区开发，预计投资20亿。
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姜璃拉开窗帘，程默站在花园里，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他做了个下来的手势。
姜璃犹豫片刻，悄悄溜出房间。夜风微凉，草地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拖鞋。
你不该挑衅姜臻，程默开门见山，更不该让林世诚发现你对书房感兴趣。
你监视我姜璃眯起眼睛。
我在提醒你。程默递给她一份文件，北湖项目的公开资料，可能对你有用。
姜璃翻开文件，心跳加速：为什么帮我
程默沉默了一会儿：你父亲...是个好人。月光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小心林世诚，他远不只是财务总监那么简单。
远处传来脚步声，程默迅速拉开距离。老陈打着手电筒走过来：姜小姐您在这里做什么
散步。姜璃平静地说，睡不着。
老陈狐疑地看了程默一眼：老爷生前最喜欢这片玫瑰，程默照顾得很好。他的语气带着警告，但晚上露水重，姜小姐还是回房比较好。
回到房间，姜璃将父亲的日记和照片藏进床垫下。她躺在床上，思绪万千。父亲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北湖项目有什么秘密程默又为何对她如此了解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姜家老宅上空，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充满秘密的豪门大院。
第三章
暗流涌动
连续三天的阴雨让姜璃的骨头都泛着潮气。她裹紧风衣，冲进公司附近那家名为黑糖的咖啡厅。被姜家安排失业后，她依然保持着上班时的作息，每天出门假装工作，实则泡在图书馆或咖啡厅研究父亲的日记和北湖项目的资料。
美式咖啡，谢谢。她对柜台后的店员说，同时翻找钱包。
再加一份肉桂卷。
熟悉的声音让姜璃猛地抬头。程默站在她身后，今天他没穿园丁的工作服，而是套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夹克，看起来像是刚从某本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
你跟踪我姜璃压低声音。
程默嘴角微扬：巧合。我每周三上午都来这里。他指向角落靠窗的位置，那是我的专座。
姜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桌上摊开着《华尔街日报》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一本《金融衍生工具与风险管理》。
你读这些姜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程默端起两杯咖啡和餐盘，示意她跟上：园丁不能对金融感兴趣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程默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轮廓。姜璃注意到他拿咖啡杯的手指修长干净，没有做园艺留下的粗糙老茧。
你到底是谁姜璃直截了当地问。
程默啜了一口咖啡：剑桥三一学院金融硕士，曾在摩根士丹利伦敦分部工作两年。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现在是姜家花园的园丁。
姜璃的咖啡杯悬在半空：为什么
长故事。程默翻开报纸，指向一则关于姜氏集团的报道，今天下午董事会将讨论出售明远地产的提案，你应该去听听。
我没有资格参加董事会。
作为持股5%的股东，你有权列席。程默推过来一张烫金名片，用这个。
名片上印着李文渊律师事务所·特别顾问的字样。姜璃捏着名片，感到一阵微妙的违和——这个自称园丁的男人似乎对姜家的一切了如指掌。
为什么要帮我姜璃眯起眼睛。
程默沉默片刻，突然倾身向前。距离骤然缩短，姜璃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因为我好奇，他的声音低沉，好奇姜明远的私生女能在姜家掀起多大风浪。
阳光在他眼中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斑，姜璃一时忘了呼吸。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姜璃站在姜氏集团总部大楼前。她穿着昨晚特意买的藏蓝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手里拿着程默给的名片和股权证明复印件。
前台小姐看到姜璃这个名字时，表情明显一变。五分钟后，姜臻的助理匆忙赶来。
董事会即将开始，没有安排旁听席位。助理冷冰冰地说。
姜璃亮出文件：根据公司章程第17条，持股超过3%的股东有权列席董事会，除非涉及合并、分立等特殊事项。这段条文她今早在程默给的材料上背了整整一小时。
助理脸色铁青，拨通了电话。十分钟后，姜璃被领进会议室最后一排的旁听席。
会议室里坐满了姜氏集团的高管和董事。姜臻坐在主席位，一袭利落的白色套装，像一把出鞘的剑。她看到姜璃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恢复镇定。
提案第七项，出售明远地产全部股权。秘书宣读道，买方为永鑫集团，出价12.8亿元。
投影仪亮起，财务总监林世诚开始陈述出售理由：地产行业下行、资金回笼需求、战略转型...数据图表一张张闪过，姜璃却皱起眉头——这些数字与她在父亲日记中看到的预测完全不符。
明远地产持有的三块地位于新开发区核心，林世诚说，但政府规划可能调整，估值存在下行风险...
姜璃突然站了起来。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有疑问。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稳，根据最新城市规划草案，那三块地正好在地铁14号线枢纽站规划范围内。如果消息属实，估值至少翻倍。
林世诚的眼镜片反射着冷光：姜小姐，这些内部信息——
不是内部信息。姜璃打开手机，调出一份文件，这是城市规划局上周发布的征求意见稿，公开资料。她昨晚在程默的提示下找到了这份文件。
董事们开始交头接耳。姜臻敲了敲桌子：即使如此，集团需要现金流支撑新项目。
那为什么要低价出售优质资产姜璃直视姜臻，明远地产是父亲一手创立的子公司，去年净利润增长15%，现金流健康。除非...她故意停顿，有人急需套现。
姜臻的脸色变了。林世诚迅速插话：姜小姐初来乍到，不了解集团战略情有可原。
我了解数字。姜璃将一页纸传给旁边的董事，这是我做的简单测算，按最保守估计，持有三年至少增值8亿。现在出售等于白送永鑫集团一笔横财。她顿了顿，除非永鑫给了某些人好处
会议室炸开了锅。一位年长的董事——父亲日记中提到的老友周董事——大声说：我同意姜小姐的看法，这个提案需要重新评估！
最终，投票以8比3搁置了出售计划。姜臻宣布散会时，指甲在实木桌面上留下了几道细痕。
姜璃刚走出会议室，就被姜煜拦住。
精彩的表现，妹妹。他笑容灿烂，眼底却毫无温度，不过下次提前打个招呼，哥哥好帮你准备得更充分。
不必了。姜璃绕过他，我自己有准备。
那个园丁帮你的姜煜突然说，小心点，璃妹妹。程默没表面那么简单。
回姜家老宅的路上，姜璃的思绪乱如麻。姜煜怎么知道程默帮她程默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为什么帮她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姜臻急于低价出售优质资产
夜幕降临，姜璃悄悄溜进父亲的书房——程默给的钥匙她偷偷复制了一把。刚打开台灯，门把手突然转动。姜璃迅速躲到窗帘后。
程默闪身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出来吧，他轻笑，你的影子出卖了你。
姜璃从窗帘后走出，心跳加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每晚都来。程默放下文件，今天董事会很精彩，周董事给我发了消息。
周董事你认识他
他是我导师的大学同学。程默打开电脑，过来看，我找到了北湖项目的一些线索。
姜璃凑过去，发丝垂落，擦过程默的手臂。他僵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调出一组数据。
北湖生态度假区实际投资28亿，比公开数据多8亿。但最终建成的设施比规划少了三分之一。程默指着屏幕，差额去了哪里
姜璃皱眉：资金挪用
聪明。程默微笑，更妙的是，负责北湖项目财务审核的正是林世诚。
两人头挨着头分析数据，不知不觉已到凌晨。姜璃打了个哈欠，眼睛酸涩不已。
今天就到这里。程默合上电脑，如果你想学更多财务分析技巧，明晚同一时间。
为什么教我这些姜璃问。
程默看着她，目光深邃：因为姜明远教会我看财报，我欠他的。他顿了顿，也因为...我喜欢看你专注的样子。
这句话在姜璃脑中炸开。她仓皇起身，却不小心绊到地毯。程默一把扶住她的腰，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
小心。他的声音沙哑。
姜璃挣脱开来，脸颊发烫：，程老师。
接下来的两周，每晚夜深人静时，姜璃都会溜进书房与程默会面。他教她读财报、分析项目、识别财务造假痕迹；她则分享父亲日记中的线索和母亲的往事。有时学得太晚，姜璃会趴在桌上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程默的外套。
一个雨夜，姜璃冒雨跑回主宅，全身湿透。程默在走廊遇见她，立刻脱下毛衣裹住她发抖的肩膀。
会感冒的。他皱眉，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引起一阵战栗。
姜璃抬头看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程默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缓缓低头...
姜小姐管家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两人迅速分开。姜璃裹紧还带着程默体温的毛衣，心跳如雷。那一刻，她意识到一个危险的事实：她开始期待这些秘密会面，不只是为了学习或调查。
而程默注视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第四章
真相之钥
父亲日记中的那一页在台灯下泛着微黄。姜璃用指尖轻轻描摹着上面的字迹：北湖项目有问题。世诚坚持是系统错误，但我太了解数字了...
窗外，初夏的暴雨敲打着玻璃，仿佛在回应她翻腾的思绪。三个月了，自从搬进姜家老宅，她每晚都会溜进父亲的书房，在程默的指导下学习商业知识和调查技巧。但北湖项目的线索始终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看这个。程默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俯身指向摊开的文件，温热的呼吸拂过姜璃的耳廓。
姜璃猛地坐直，掩饰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程默似乎没有察觉，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移动：北湖项目竣工前三个月，有一笔两亿的资金转到了一个叫绿野咨询的公司账户。
绿野咨询姜璃凑近，发丝垂落，与程默的手指几乎相触。
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一年后注销。程默调出电脑上的资料，有趣的是，这笔转账需要董事长和财务总监共同签字。
父亲和林世诚姜璃皱眉，父亲不可能参与资金挪用。
除非他被骗了。程默打开另一份文件，看这个审批单，附件是一份虚假的建材采购合同。你父亲签字那页是单独夹进去的。
姜璃突然站起身，在书架上翻找起来。程默挑眉看她：找什么
父亲2012年的工作日志。姜璃指向书架上一排皮质笔记本，他习惯每天记录工作细节，如果有问题，一定...她的手指停在一本深蓝色日志上，找到了。
日志显示，北湖项目资金审批那天，父亲在国外参加峰会，根本不在公司。
签字是伪造的。姜璃声音发紧，但谁能拿到父亲的签名章
程默与她对视：姜夫人或者...
姜臻。姜璃吐出这个名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当时她已经是副总裁，有权限接触父亲的办公室。
雨声渐大，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书房一角。程默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严肃：林世诚和姜臻关系不一般。我查到他女儿在英国的学费是姜臻私人账户支付的。
这算是贿赂
或者封口费。程默合上电脑，时间不早了，明天再继续。
姜璃点点头，却在他转身时拉住他的衣袖：等等。她从日记本夹层中取出一张照片，这是我母亲和父亲的合影，背面写着真相并非你所见。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程默接过照片，眉头紧锁：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车祸。姜璃声音干涩，官方说法是酒驾，但她从不喝酒。
又一道闪电照亮房间，程默的表情在那一瞬变得异常复杂。他将照片还给姜璃：小心林世诚。明天开始，我会教你识别财务欺诈的常见手法。
第二天早餐时，姜家多了一位陌生面孔——一位四十出头、妆容精致的女性。
这是赵秘书，姜臻介绍道，我的得力助手。考虑到你最近对集团事务感兴趣，我安排她协助你了解公司运作。
赵秘书向姜璃微笑，眼角泛起细纹：久仰姜小姐大名，很荣幸为您服务。
姜璃啜了一口咖啡，掩饰眼中的警惕。姜臻突然示好这比直接对抗更危险。
太贴心了，姐姐。姜璃甜甜地回应，正好我对财务流程有些疑问。
姜臻的筷子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优雅的用餐姿态：赵秘书会解答你所有问题。
离开餐厅时，姜璃与正在修剪走廊盆栽的程默擦肩而过。他低垂着头，却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赵雯，姜臻大学同学，跟了她十五年。别相信她。
姜璃几不可察地点头，继续向前走。她知道，游戏进入了新阶段。
接下来的日子，姜璃表面上与赵秘书打得火热，虚心学习公司运作；暗地里却与程默每夜在书房分析北湖项目的资金流向。她故意在赵秘书面前表现出对市场营销的兴趣，而将真正重要的财务问题留到深夜与程默探讨。
周五下午，赵秘书偶然提到集团即将举行半年一度的家族聚会。
所有姜家亲戚都会来，赵秘书笑着说，包括老爷子最疼爱的堂叔公，他手里有5%的集团股份。
姜璃立刻明白了姜臻的算盘——在家族长辈面前出丑，比在董事会失利更具破坏性。
谢谢提醒。姜璃微笑，我一定好好准备。
当晚，姜璃在书房向程默转述这个消息时，他罕见地露出了紧张神色。
堂叔公姜远山是家族最德高望重的长辈，程默翻出一本相册，指着一位白发老人，他和你父亲情同手足，北湖项目就是他和你父亲一起发起的。
姜璃眼睛一亮：那他可能知道项目内情！
前提是他愿意跟你谈。程默皱眉，姜臻一定会设局，你需要万全准备。
家族聚会当天，姜家老宅张灯结彩。姜璃选了一件保守的藏青色旗袍，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她提前一小时来到花园，找到正在布置会场的程默。
姜远山有什么喜好她低声问。
程默思考片刻：老派作风，重视礼节。最讨厌现代艺术，喜欢古典音乐。他顿了顿，还有，他痛风多年，从不碰海鲜和酒精。
姜璃眼睛一亮，迅速离开。当她再次出现时，宴会厅已经宾客云集。姜臻一袭火红礼服，挽着林世诚的手臂，正向一位白发老人介绍着什么。
姜璃深吸一口气，端着茶杯走了过去。
...所以这个季度集团净利润增长了12%，姜臻正说着，看到姜璃，笑容更深，堂叔公，这就是我提起的那位...妹妹。
姜远山转身，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姜璃：明远的女儿眉眼是像他。
堂叔公好。姜璃恭敬地行礼，双手奉上一个古朴的木盒，听说您喜欢普洱茶，这是家母珍藏的50年代红印，一直没舍得喝。
姜远山眉毛微扬，接过木盒仔细查看，眼中闪过惊喜：真品！现在市面上几乎绝迹了。他态度明显缓和，你母亲是
苏雯。姜璃轻声说，她总说这茶该送给懂它的人。
姜臻的笑容僵在脸上。林世诚适时插话：姜小姐有心了。不过收藏这么贵的茶，令堂生前想必收入不菲
话中带刺——暗示她母亲靠姜明远的钱过活。
姜璃不慌不忙：家母是茶艺师，这茶是一位云南老茶农送的谢礼。当年他孙子重病，是家母资助了全部医药费。她转向姜远山，家母常说，姜家人最重情义，比如堂叔公为北湖村小学捐赠图书馆的事。
姜远山眼睛一亮：你母亲知道北湖项目
她只提过那是父亲最骄傲的项目之一。姜璃故意说，注意到姜远山表情微变。
姜臻突然轻笑：妹妹这么了解家族历史，不如给大家讲讲北湖项目的创新之处她眼中闪着危险的光，毕竟你在董事会表现那么出色。
厅内安静下来。这是个陷阱——北湖项目十年前启动，相关资料早已封存，姜璃按理说不可能知道细节。
姜璃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北湖项目的创新在于生态补偿机制。当时国内还没有先例，父亲坚持每开发一亩地，就补偿两亩生态林地。她看向姜远山，堂叔公还因此和父亲争执过，认为成本太高。
姜远山手中的茶杯咔嗒一声落在茶托上：明远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父亲在日记里写，堂叔公后来想通了，还夸他眼光长远。姜璃微笑。这细节是程默昨晚告诉她的。
姜远山表情复杂，良久，长叹一声：明远啊明远...他拍拍姜璃的手，有空来老宅喝茶，我有些你父亲的东西给你。
姜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林世诚见状，立刻举杯：为姜家新一代干杯！宾客们应和着，话题被巧妙转移。
宴会进行到一半，侍者端上一盘盘精美的海鲜料理。姜璃注意到姜远山面前被放了一份龙虾浓汤。
请等等，姜璃拦住侍者，轻声说，堂叔公不吃海鲜，能否换一份松茸清汤再加一杯温热的陈皮水，对痛风有好处。
姜远山惊讶地看着她：你这丫头，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父亲日记里提过，您最爱松茸，但嫌价格太贵总舍不得吃。姜璃微笑。这又是程默的情报。
宴会结束送客时，姜远山特意落在最后：下周二下午三点，我派车来接你。他压低声音，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姜臻站在门廊阴影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等客人走光，她一把拽住姜璃的手腕：别以为讨好老头子就能在姜家站稳脚跟。
姜璃轻轻挣脱：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尽晚辈的本分。她故意提高声音，对了，赵秘书帮我找的市场营销资料很有用，明天能再聊聊财务流程吗
姜臻眯起眼睛，松开了手：当然，赵秘书随时为你服务。
回到房间，姜璃刚关上门，就听见阳台传来轻微的敲击声。程默站在落地窗外，头发上还沾着雨水。
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姜璃放他进来，忍不住嘴角上扬：堂叔公约我下周二见面。
程默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太顺利了。姜臻不会坐视不管，接下来几天你要格外小心。
我知道。姜璃点头，突然注意到程默右手手背有一道血痕，你受伤了
没什么，修剪玫瑰时被刺划的。程默想把手藏到身后，却被姜璃抓住。
别动。姜璃从床头柜取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为他消毒伤口。程默的手掌宽大温暖，指腹有常年劳作的薄茧。姜璃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皮肤，感到他的脉搏突然加快。
为什么要冒险帮我姜璃低声问，仍低着头为他贴创可贴，姜臻发现的话，你会有麻烦。
程默沉默片刻，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我答应过你父亲，会照顾你。
这个距离太近了，姜璃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闻到他身上雨水和青草的气息。她的心跳失去了节奏。
只是...因为这个她几乎是用气音问道。
程默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就在他微微低头的那一刻，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姜臻的尖叫。
两人迅速分开。程默闪到窗边：明天开始，不要单独行动。说完，他敏捷地翻出阳台，消失在雨夜中。
姜璃摸着发烫的脸颊，思绪纷乱。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那个被打断的吻，但有一点很清楚——关于北湖项目和父亲死亡的真相，她越来越接近了。而随着调查深入，危险也在成倍增加。
第五章
夜袭老宅
姜氏集团总部大楼23层，档案室的门锁在姜璃手中的钥匙下轻轻转动。这是赵秘书不小心留在办公桌上的钥匙，姜璃恰好看到并好心归还时，默默复制了一把。
你确定这里会有北湖项目的资料姜璃压低声音对着耳机说。
程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轻微的电流声：2008年到2014年的项目档案都在23层，按编号存放。北湖项目的编号是NH-2010-17。
姜璃轻手轻脚地穿过昏暗的档案室，手指掠过一排排金属档案柜。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渗入，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她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仿佛随时会被人听见。
找到了。她停在最角落的一个柜子前，柜门上贴着NH字母标签。
柜子里塞满了文件夹，姜璃很快找到标着NH-2010-17的厚重档案盒。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翻开。
财务报表、施工日志、验收报告...姜璃快速翻阅，看起来都很正常。
检查下有没有单独的USB或光盘。程默指示道。
姜璃摸到档案盒底部，手指触到一个硬物——一个小小的银色U盘。她刚把它抽出来，耳机里突然传来程默急促的警告：有人来了！安保巡逻提前了！
档案室的门把手转动声清晰可闻。姜璃迅速将U盘塞进口袋，把档案盒放回原处，闪身躲进两排柜子之间的缝隙。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姜璃屏住呼吸，后背紧贴金属柜面，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
奇怪，门怎么没锁保安嘟囔着，手电筒又扫了一圈。
就在光束即将照到姜璃的瞬间，她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保安立刻转向声源：谁在那里
姜璃的大脑飞速运转。就在她准备冲出去时，档案室另一头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什么鬼保安的手电筒转向声源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现在！从东门出去！程默在耳机里低声命令。
姜璃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相反方向的出口。她轻轻推开门，溜进消防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直到确认没人追来才停下，大口喘着气。
你...你怎么做到的她对着手机问道，声音还在发抖。
火灾报警器的扬声器，程默的声音带着笑意，远程触发了一下。安全了就下楼，我在B2停车场等你。
十分钟后，姜璃坐进程默那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轮廓分明。姜璃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不像个园丁的手。
给。姜璃掏出那个银色U盘，希望值得这番冒险。
程默接过U盘，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擦过，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他没有立即启动车子，而是拿出一台轻薄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
屏幕亮起，显示需要密码。
果然加密了。程默吹了声口哨，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一连串代码在屏幕上滚动。
姜璃凑近观看，发丝垂落，擦过程默的肩膀。他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像雨后的松林。姜璃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数着他睫毛的根数，赶紧移开视线。
进去了。程默突然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屏幕上展开一系列文件夹。程默点开标注财务-核心的文件夹，里面是一组复杂的资金流向表。
看这个。他指着一行数据，2012年5月，一笔8000万的款项从项目账户转到了绿野咨询，备注是生态补偿款。
姜璃皱眉：但父亲日记里说生态补偿是直接与当地政府对接的，不可能通过第三方公司。
程默继续翻找：同一个月，又有一笔1.2亿...接着是6000万...全都是转到绿野咨询。他快速计算，总计4.6亿，远超出项目预算中的生态补偿条款。
能查到绿野咨询的背景吗
程默打开另一个程序，输入公司名称。几分钟后，一组注册信息显示出来：开曼群岛注册，唯一股东是...看这个名字。
姜璃盯着屏幕上的Winston
Lin，血液仿佛凝固了：林世诚的英文名。
聪明。程默冷笑，他用假名注册了空壳公司，挪用了北湖项目近5亿资金。
姜璃突然想到什么：父亲发现后发生了什么
程默调出另一个文件：2013年1月，你父亲发邮件要求全面审计北湖项目。三天后，审计团队刚出发，就接到通知返回。邮件说董事长改变了主意。
有人阻止了审计。姜璃声音发紧，父亲日记提到北湖项目有问题后不到两周，他就...去世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都明白这个时间点的敏感。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程默最终说道，合上电脑，明天集团年度晚宴，林世诚和姜臻都会出席。你可以趁机...
我不能去。姜璃打断他，姜臻明确说过，家族内部活动不欢迎我。
程默露出神秘的微笑：今年不一样。年度晚宴同时也是老董事长逝世周年纪念，作为女儿，你当然要出席。他递过一张烫金请柬，李文渊律师特意安排的。
姜璃翻开请柬，上面果然印着她的名字。她抬头看向程默，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园丁的男人背后有着怎样的人脉网络。
你到底是谁，程默她轻声问，真的只是个园丁吗
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他转头看她，眼神深邃：我是帮你的人。现在，我们得回去了，否则老陈会起疑。
次日傍晚，姜家老宅灯火通明。姜璃站在穿衣镜前，审视着自己的装扮：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衬得肤色如雪；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耳边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颈间只戴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首饰。
敲门声响起，程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姜小姐，车准备好了。
姜璃打开门，呼吸为之一窒。程默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整个人挺拔如松。平日里被园艺工作服掩盖的宽肩窄腰此刻展露无遗。
你...姜璃一时语塞。
程默微微勾唇：园丁偶尔也要客串司机。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喉结滚动了一下，很美。
简单的两个字让姜璃耳根发热。她匆忙拿起手包，率先走向楼梯：走吧，别迟到了。
晚宴在姜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行。姜璃下车时，闪光灯立刻如暴雨般袭来。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在程默的陪同下步入会场。
记住，程默在她耳边低语，周董事和李律师都在，安全词是茶花。
姜璃点头，独自走进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厅内装饰着父亲最爱的白色茶花，宾客非富即贵。她很快注意到姜臻站在主桌旁，一袭猩红礼服，正与几位董事谈笑。看到姜璃，姜臻的笑容僵在脸上。
姜璃！一个洪亮的声音解救了她。周董事——董事会中最支持父亲的元老——大步走来，来，我介绍几位老朋友给你认识。
接下来的半小时，姜璃被引荐给各路商界名流。她表现得体，言谈间不经意提到父亲的一些商业理念，赢得不少赞许的目光。她能感觉到姜臻的视线如刀子般扎在背上。
宴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宣布纪念环节开始。大屏幕上播放着父亲生前的照片集锦，姜璃在几张工作照中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父亲办公室的书架上，摆着一个熟悉的青瓷茶壶，和她母亲收藏的那只是一对。
下面有请姜明远先生的女儿致辞。主持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姜臻优雅地走上台，发表了简短感人的讲话。就在她准备下台时，主持人突然说：姜明远先生还有一位女儿，姜璃小姐。姜小姐，您愿意分享几句吗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到姜璃身上。姜臻站在台边，眼中寒光闪烁。这显然不在计划内。
姜璃深吸一口气，从容起身走向讲台。站定的瞬间，她看到程默不知何时已站在宴会厅最后排，对她微微点头。
感谢各位出席父亲的纪念活动。姜璃的声音清亮而稳定，我与父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留给我的不仅是血脉，更是一种精神...
她没有准备讲稿，只是真诚地分享记忆中与父亲有限的几次见面，以及从日记中了解到的他的为人。讲到动情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眼神始终坚定。
...父亲常说要做有温度的商业。今天，我以姜明远女儿的身份承诺，会继承这一理念，让姜氏不仅强大，更有担当。谢谢大家。
掌声雷动。姜璃下台时，看到几位董事正低声交谈，不时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姜臻的脸色则难看得可怕。
晚宴结束后，程默送姜璃回姜家老宅。车停在花园深处的小亭子旁，两人默契地没有立即进屋。
演讲很精彩。程默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小蛋糕和一瓶气泡酒，值得庆祝。
姜璃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园丁的秘密。程默眨眨眼，打开酒瓶倒了两杯，敬我们的调查取得进展。
月光如水，倾泻在两人身上。姜璃抿了一口酒，气泡在舌尖炸开，甜中带涩，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我今天看到照片，她轻声说，父亲办公室里有和我母亲一样的茶壶。他...一直记得她。
程默沉默片刻，突然说：我第一次见你父亲，是在剑桥的讲座上。他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我说想用金融手段帮助贫困地区。他当场给了我名片。
姜璃睁大眼睛：所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
毕业后我进了摩根士丹利，他偶尔会找我聊国际金融市场。程默转动酒杯，直到三年前，他突然联系我，说需要我帮个忙...
什么忙
程默的目光变得复杂：他说，他可能活不长了，需要有人保护他从未公开的女儿。他直视姜璃的眼睛，他给了我姜家老宅园丁的工作，让我等你出现。
姜璃的手一抖，酒液洒在裙子上：你是说...父亲预感到自己会死
他知道有人要害他。程默的声音低沉，但他不确定是谁。
月光下，姜璃的脸色苍白如纸。程默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手掌温暖粗糙，姜璃不自觉地蹭了蹭。
我会找出真相。程默低声承诺，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
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已近到呼吸可闻。姜璃能看清程默眼中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和松木气息。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程默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划破静谧的夜空。
程默皱眉看了一眼屏幕，表情骤变：李文渊。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更加凝重，什么时候...好，我们马上回去。
怎么了姜璃问，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程默迅速收拾东西：有人闯入了姜家老宅，目标可能是你父亲的日记。
两人匆忙赶回主宅，刚冲进大厅，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姜璃和程默对视一眼，同时奔向声音来源——她的卧室。
门大开着，房间被翻得一片狼藉。床垫被划开，藏在里面的日记和照片不翼而飞。姜臻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一把裁纸刀，脸色惨白。
姐姐姜璃警惕地问。
姜臻转过身，眼神狂乱：不是我...我来时已经是这样...她的声音发抖，有人在找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程默快速检查了房间，在窗台上发现半个模糊的脚印。他看向姜璃，眼神凝重——入室者不是姜臻。
姜璃突然想起什么，摸向自己的项链——珍珠项链的吊坠里，藏着父亲保险箱钥匙的照片。幸好，它还在。
丢了什么程默故意问，给姜璃使眼色。
没什么值钱的。姜璃平静地回答，只是些母亲的老照片。
姜臻狐疑地看着两人，最终冷哼一声离开。程默等她的脚步声远去，立刻关上房门。
他们找的是钥匙。姜璃低声说，从吊坠中取出微型照片，父亲保险箱的钥匙。我上周发现后就拍了照，原件藏在更安全的地方。
程默接过照片仔细查看：银行保险箱我们需要尽快查看里面的内容。
姜璃点头，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调查父亲死因的路上，危险比她想象的更近。而此刻，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眼前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
月光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