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婚惊变》
永和三年·惊蛰
喜烛垂泪,沈青凰握着血玉凤簪的手指微微发颤。子时更漏声穿透雕花木窗,外头宾客的喧闹声忽然沉寂得反常。
小姐,该梳妆了。陪嫁丫鬟捧着金丝璎珞的手在发抖,铜镜里映出窗外飘摇的红灯笼,像是悬在夜雾里的血珠子。
沈青凰正要抬手取下凤冠,忽听得瓦砾碎裂声如冰雹炸响。十二扇雕花木门轰然洞开,凛冽夜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她看见父亲陆尚书倒在门槛外,胸前插着柄熟悉的短刀——正是三日前她亲手为萧景弈打磨的定情信物。
弑父逆女!禁军统领的暴喝震得耳膜生疼。沈青凰踉跄后退,绣鞋踩碎满地合欢花瓣,背脊撞上冰冷鎏金屏风。屏风后暗格里藏着的手稿图纸雪片般纷扬,那是她耗费三月绘制的雷火弹构造图。
黑衣刺客从梁上倒悬而下,利刃挑断她腰间玉带时,将染血的凤簪塞进她掌心。沈青凰看清那人左眼下的月牙疤痕,喉间涌起腥甜——这分明是两年前坠崖失踪的胞妹沈青鸢!
钦天监说今夜朱雀星犯紫微...禁军的铁链缠上脖颈时,她听见有人低语。额间突然灼痛难当,自幼被脂粉掩盖的朱砂胎记遇血生光,在铜镜里映出振翅欲飞的火鸟形状。
冷宫枯井映着残月,沈青凰将浸透哑药的帕子按在喉间。暗渠传来石板挪动声,砖缝里《天工遗录》的残页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她摸到发间凤簪暗扣,北疆地图的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残卷上的火龙图纹渐渐重合。
2
《寒潭骨香》
腊月里的雪粒子敲打着冷宫窗棂,沈青凰蜷在霉烂的棉被里数铜漏。入宫二十七日,送膳太监总会将木匣在门槛磕三下——这是第三十一次传来空饷。
月光从瓦缝漏进来,照在墙角青砖的划痕上。她用凤簪尾端的银针沿着砖缝游走,忽然触到块松动的方砖。砖后藏着张鲛绡帕,浸了雪水显出朱砂字迹:亥时三刻,西墙第三砖。
子夜打更声刚过,沈青凰摸到西墙根。指尖触到砖面时猛然顿住——这青砖的苔藓竟被人刻意摆成朱雀尾羽的形状。砖缝里卡着半片龟甲,刻着丙寅年冬的字样,正是父亲生辰。
姑娘好巧的手。阴恻恻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掌事太监王德全的灯笼照出她惨白的脸。沈青凰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住龟甲,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
王德全翕动着鼻翼突然逼近:这冷宫地界,可葬着前朝三十八位娘娘。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她发间凤簪,血玉遇怨气会生邪祟,姑娘夜里可要当心...
话音未落,北边偏殿传来重物落水声。等沈青凰挣脱钳制跑去查看,只见枯井水面浮着件玄色大氅,金线绣的螭龙纹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分明是摄政王才能用的规制。
五更天时,送膳木匣破天荒装着碗红枣粥。沈青凰用银簪试毒,簪头的朱雀眼突然渗出黑血。瓷碗摔碎在青砖上,七颗红枣滚出来竟摆成北斗形状,枣核处皆嵌着淬毒的银针。
暴雪封宫的第七日,沈青凰在庑房后墙发现个狗洞。爬出去时被什么扯住裙角,回头看见冻土里埋着半截小指——戴着与她相同的翡翠戒指。那指根处的烫伤疤,是十二岁替妹妹挡烛火留下的。
阿姐还是这般心软。娇笑声从枯树后传来,沈青凰惊见妹妹穿着贵妃服饰倚在梅树下。沈青鸢腕间的金镶玉镯叮咚作响,抛来块染血的残玉:当年坠崖时,摄政王给的定情信物可还认得
更鼓声撕破幻象,沈青凰惊醒时发现枕边真有块残玉。玉中血丝蜿蜒成萧字,正是她大婚那夜被刺客夺走的信物。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有人用朱砂在窗纸画了幅双凤缠斗图。
冬至祭天那日,禁军突然闯入冷宫。沈青凰被按在雪地里时,看见王德全捧着个桐木匣子从井里爬出来。匣中鲛绡婚书浸着冰水,渐渐显出传位九皇子的字样——那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三年前暴毙的闲王。
子时梆子响过七声,沈青凰摸到井壁结冰处有块凸起。凤簪撬开冰层的瞬间,青铜虎符带着彻骨寒气落入掌心。井底突然传来铁链拖动声,有个女声幽幽叹道:朱雀开眼时,记得还欠本宫一支血簪...
3
《井底骨影》
寒鸦掠过枯枝时,沈青凰正用银簪挑开药渣里的朱砂。七日前发现的《天工遗录》残页浸在雪水里,渐渐显出血线勾勒的密道图,与冷宫北墙苔藓的纹路竟分毫不差。
叮——
铜盆里的药汤突然泛起涟漪,井台铁链发出刺耳刮擦声。沈青凰攥紧藏着虎符的袖袋,瞥见水面倒影里闪过玄色蟒纹衣角。那是摄政王亲卫才有的服制。
戌时三刻,掌事太监王德全送来的素粥里浮着片金箔。沈青凰用银簪挑起对着月光,箔面赫然映出亥时三刻的篆书小字。簪头朱雀眼突然渗出黑血,在碗沿拖出条蜿蜒细线,竟与密道图中标注的火药库方位重合。
子夜梆子刚响过三声,井底传来女子幽咽的哼唱。沈青凰顺着麻绳往下攀,指尖触到井壁青苔下的刻痕——是镇北侯府独有的暗码,写着丙寅年霜降。
麻绳突然剧烈晃动,井口传来瓦片碎裂声。沈青凰贴在冰凉的井壁上,看见王德全的灯笼在井沿晃了半圈,落下几粒带血的糯米。等声响渐远,她摸到刻痕凹陷处藏着个铜匣,匣面双头蛇图腾正与残玉缺口吻合。
姑娘在寻这个阴恻恻的嗓音贴着后颈响起。沈青凰猛然转身,王德全惨白的脸悬在头顶,枯手攥着截断指——指节戴着北疆商人惯用的狼头扳指。
铜匣坠入深潭的刹那,沈青凰扯断颈间璎珞。玉珠迸溅时,藏在第三颗珠子里的磷粉遇水自燃,霎时照亮井底冰层下的森森白骨。那具骸骨腕间金镶玉镯的纹样,竟与她及笄时母亲所赠的一模一样。
五更天飘起红雪,沈青凰蜷在庑房角落描摹密道图。炭笔突然在宣纸上洇出个死字,窗缝渗进的冷风卷着硫磺味,将未干的墨迹吹成北斗七星形状。
阿姐还是这般怕冷。铜镜里映出沈青鸢的笑靥,妹妹指尖绕着截染血的麻绳,三年前你把我推下鹰愁涧时,水可比这冷多了。
沈青凰抓起妆奁砸向铜镜,碎瓷片里飞出只血翅蛾。蛾子扑到残玉上瞬间化作青烟,烟雾凝成丙寅年冬的字样——正是父亲书房失火那日的黄历。
惊蛰雷声炸响时,冷宫西南角的梧桐树突然拦腰折断。沈青凰在树根处挖出个桐木匣,匣中丝帕裹着半枚青铜兵符,符身刻着前朝皇陵才用的镇墓兽纹。帕角绣着瑾字,浸了雨水显出首残缺的童谣:朱雀瞳,白虎冢,青龙断角凤凰冢...
未时三刻,送膳太监的食盒里多了碗猩红汤药。沈青凰佯装失手打翻,药汁泼在青砖上竟蚀出北斗七星凹痕。她摸出怀中的龟甲对照,裂纹走势正与当年镇北侯府灭门案卷宗里的刀痕吻合。
暮色四合时,井台铁链再次作响。沈青凰将凤簪卡进冰缝,撬出块刻满梵文的青砖。砖后暗格里躺着卷鲛绡,浸了井水显出密密麻麻的人名——皆是三年前参与北疆战事的将领,每个名字都被朱砂划去,唯余萧景弈三字泛着诡异金光。
更鼓骤停的刹那,沈青凰听见梁上传来机括转动声。她扑向床榻的瞬间,三支淬毒弩箭钉入枕芯,箭尾系着的银铃铛刻着北戎文字。月光透过窗纸上的孔洞,在地面投出个残缺的狼头图腾。
子时暴雨突至,沈青凰摸到密道入口的砖石微微发烫。推开暗门的瞬间,硫磺气息裹着热浪扑面而来。石阶尽头的祭坛上,七盏青铜灯摆成北斗形状,灯油里浮着数十片带咒文的指甲。
最中央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火星,火光中浮现出半张焦黄的婚书。沈青凰用染血的指尖触碰残页,看见九皇子的玺印下压着道暗纹——正是她在摄政王书房见过的幽冥军虎符拓印。
惊雷劈中古槐时,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沈青凰攥紧虎符循声而去,在尽头石室看见具冰棺。棺中女子穿着与她相同的嫁衣,额间朱砂胎记处插着柄短刀——刀柄刻着萧景弈的私印。
冰棺突然渗出黑血,沈青凰踉跄后退撞倒灯架。火苗顺着灯油窜上冰棺,在烈焰中显出幅壁画:双生子站在悬崖两端,其中一人手持虎符纵身跃入火海。壁画角落题着血字:双凤相噬,天下易主。
沈青凰的绣鞋刚踩上朱雀纹地砖,整面宫墙突然向内翻转。三百斤青铜闸门擦着她鬓角砸落,扬起的尘烟中露出九具持戟人俑。沈青鸾甩出缠金丝勾住穹顶蟠龙雕,却听机括声炸响——人俑眼眶迸出三十六枚透骨钉,钉尖淬着幽蓝蛇毒。
坎六转巽四!沈青凰挥剑斩断人俑左臂,断口处铜管喷出朱砂迷烟。她反手将残玉嵌入人俑胸腔八卦锁,齿轮骤停的刹那,九具人俑突然摆出九宫阵,青铜戟交叉成死亡囚笼。沈青鸾趁机踢翻长明灯盏,灯油泼洒处显出一条密道——石阶上布满淬毒蒺藜,每级台阶都压着发丝细的银铃索。
铜镜组成的迷宫里,每个镜面都映着沈青凰七窍流血的倒影。沈青鸾挥刀劈碎西侧铜镜,镜后却涌出滚烫水银,凝成国师狞笑的脸。小心脚下!沈青凰拽住妹妹后领,她方才站立处的地砖突然塌陷,露出布满倒刺的蛇形铁蒺藜。
十八盏人皮灯笼从穹顶垂下,灯罩上绘着《河图》《洛书》。沈青凰割破手指将血抹在残玉上,玉面突然折射出星图光斑。姐妹俩踏着光斑方位疾行,每步都触发镜中冷箭,却在金铁交鸣声里悉数击落。当最后一面铜镜破碎时,镜后竟藏着父亲布满刀痕的铠甲,护心镜上刻着丙火镇煞的篆文。
深渊底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九条青铜链桥在浓雾中时隐时现。沈青凰刚踏上第三条链桥,整座桥突然翻转成刀轮。她腾空抓住垂落的铁索,下方却升起逆流瀑布——水流中夹杂着淬毒铁砂,擦过她脸颊时燎起血泡。
是活板浮桥!沈青鸾掷出袖箭钉住岩壁机关,瀑布骤然停歇三息。姐妹俩踩着浮桥残影飞掠,每步都引发链桥重组。当沈青凰跃至最后一条链桥时,桥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沸腾的铅液池。千钧一发之际,她将残玉掷向池中青铜柱——玉与柱身饕餮纹严丝合扣,铅液瞬间凝结成莲花踏脚石。
沈青凰触碰祭坛中央浑天仪时,九条陨铁链破土缠住她四肢。国师从青铜兽首中现身,手中罗盘指针正滴着沈青鸾的血:丙火命格的血,最适合作这机关引信!
祭坛突然塌陷成八卦池,池中水银涌动成山火贲卦象。沈青鸾咬破舌尖将血喷向浑天仪,铜球表面星图骤变。青铜兽瞳迸出红光,兽口突然咬住国师右臂——那伤口处竟露出与父亲佩剑相同的错金纹。
父亲...沈青凰趁机震断铁链,残玉刺入浑天仪核心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青铜兽腹中传来机括转动声,吐出一卷染血的《鲁工秘卷》,扉页赫然是母亲笔迹:丙火为钥,九连环破。
崩塌的浑天仪碎片上,每块青铜都刻着大胤城池名。沈青鸾从国师袖中摸出半枚虎符,断口处与父亲遗物完全契合。青铜兽胸腔掉出七宝璎珞——正是沈青凰及笄礼失踪的那串,其中一颗玛瑙上刻着景和元年历法。
4
《血祭残章》
寅时三刻,冷宫檐角的铜铃无风自鸣。沈青凰将染血的鲛绡铺在冰棺上,瞧见瑾字绣纹遇热竟生出细密鳞片。昨夜从井底捞出的青铜灯盏突然爆响,灯油泼在冰面蚀出幅残缺的舆图——正是《天工遗录》里缺失的火龙出海航道。
姑娘可知前朝怎么处置窥探皇陵的罪人王德全鬼魅般出现在石阶尽头,手中提着盏绘有双头蛇的宫灯,活剥的人皮蒙成鼓,骨头碾碎掺进长明灯的鲛油里。
沈青凰攥紧袖中虎符,忽然嗅到灯油里混着曼陀罗香。她佯装踉跄跌坐,袖口金线勾住王德全的蹀躞带。玉扣崩落的瞬间,露出内侧刻着的北戎文字——正是三年前劫杀镇北侯府的流寇图腾。
五更梆子敲响时,井底传来铁器刮擦声。沈青凰顺着麻绳往下探,发现昨夜挖出的青砖背面刻满镇魂咒。咒文缝隙里嵌着半枚银香囊,镂空花纹间残留的磷粉,与摄政王书房暗格里的迷魂散成分相同。
阿姐连夫君的信物都认不得了沈青鸢的笑声从井口飘落,扔下个染血的锦囊。沈青凰解开金丝绳,里面裹着截婴孩的脐带,系着块刻有景弈字样的长命锁。锁芯暗格里藏着张生辰帖,日期竟与她当年小产之日重合。
暴雨骤至,井水暴涨漫过腰间。沈青凰摸到冰棺底部凸起的兽首机关,虎符卡进獠牙的瞬间,棺盖轰然移开半尺。棺中女子嫁衣内襟绣着首藏头诗,血线勾勒的萧郎负我四字,笔迹与摄政王府的密函如出一辙。
申时三刻,送膳太监的食盒夹层渗出黑血。沈青凰用银簪挑开松动的底板,发现里面躺着七枚人牙。牙根处钻着细孔,拼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最末一枚刻着丙寅小字,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密匣的开启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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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染红窗纸时,梁上传来幼猫般的呜咽。沈青凰踩着冰棺攀上房梁,在积灰处摸到个油纸包。展开是半幅《璇玑图》,缺失的角落用朱砂补着句谶语:双凤缠颈日,白虎衔尸时。图中璇字被血渍浸透,对着月光显出张美人面——竟是她每日梳妆时铜镜里的模样。
子夜惊雷劈开古槐,沈青凰在树洞中发现个鎏金匣。匣面饕餮纹的瞳孔处镶着残玉,与她颈间玉佩严丝合缝。掀开匣盖的刹那,数十只血翅蛾扑面而来,翅膀上的金粉在地面聚成个弑字。匣底压着张泛黄的庚帖,写着沈青鸢与九皇子的合婚八字,落款处盖着先帝崩逝当日才启用的殡天印。
娘娘们最爱在此处说体己话。王德全阴恻恻的嗓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沈青凰转身时踩到块活动的青砖,砖下暗格里躺着把生锈的钥匙。钥匙柄铸成朱雀衔环状,环上铭文与冷宫井台铁链的锁头纹路完全吻合。
暴雨倾盆的黎明,沈青凰潜入禁军废弃的兵器库。在积灰的盾牌背面发现幅炭笔画:双生子各执半块虎符立于祭坛,空中盘旋的火龙眼里镶着摄政王私印。画角题着半阙《鹧鸪天》,墨迹与当年她为萧景弈抄录的兵书批注同源。
回到冷宫时,井台边多了滩粘稠黑血。沈青凰顺着血迹摸到偏殿佛龛,发现鎏金佛像的掌心藏着卷羊皮。羊皮上用处女经血写着《往生咒》,咒文间隙浮现出数十个人名——皆是三年前参与北疆之战的将领,每个名字都被朱砂划去,唯余萧景弈三字泛着诡异的金光。
姐姐可知什么是活祭沈青鸢的声音混着铁链拖拽声从地底传来。沈青凰掀开佛龛下的蒲团,暗门里涌出浓重的犀角香。顺着石阶往下,尽头祭坛摆着七盏人皮灯笼,灯芯竟是浸过尸油的婴儿臂骨。
祭坛中央的青铜鼎突然嗡鸣,鼎身饕餮纹的瞳孔射出红光。沈青凰怀中虎符剧烈震颤,残玉从衣襟滑落贴向鼎耳。玉面浮现的舆图与冰棺女子嫁衣上的血字重叠,指向皇陵地宫深处的某处暗室——那里画着幅壁画:戴镣铐的孕妃被推入火海,腹中胎儿额间亮着朱雀图腾。
五更天的梆子声撕破死寂时,沈青凰在祭坛角落发现个桐木偶人。人偶后颈插着三根银针,针尾系着摄政王府专用的金丝线。掰开人偶胸腔,里面塞着半张合婚庚帖,写着她的生辰与九皇子的殡天时辰。
5
《骨画谶言》
子时的更漏渗出三声呜咽,沈青凰攥着血翅蛾残留的金粉后退。祭坛青铜鼎突然震颤,鼎耳嵌着的残玉迸出青光,将七盏人皮灯笼映得森绿。
姐姐的胎记真好看。沈青鸢提着盏灯笼从阴影里走出,火光舔舐着她袖口的北戎狼头纹,当年父亲用朱砂替你点这朱雀印时,可说过这是活祭的标记
沈青凰背抵冰棺,摸到棺底凸起的兽首机关。虎符卡进獠牙的瞬间,祭坛石砖突然翻转,露出条向下的密道。腥风裹着腐烂的犀角香涌出,石阶上黏着片未烧尽的黄符——符纸画着双头蛇缠朱雀的图腾。
密道尽头的石室摆着九口黑漆棺椁。沈青凰推开第三口棺盖,里面蜷着具穿嫁衣的骷髅,指骨套着与她相同的翡翠戒指。骷髅胸腔塞满泛黄信笺,最上面那封印着摄政王府的蜡封,日期竟是她大婚前夜。
娘娘们总爱藏些体己话。王德全的灯笼突然在头顶亮起,照亮棺内刻满咒文的金锁。锁芯暗格里滚出颗琉璃珠,浸了沈青凰掌心血后显出丙寅年霜降的星象图——正是镇北侯府灭门那夜的天狗食月。
五更梆子敲响时,石室东南角的烛台突然自燃。沈青凰用残玉承接滴落的蜡油,地面霎时显出道血线,指向第七口棺椁。棺内女子面容栩栩如生,嫁衣内襟绣着首藏头诗,针脚与冷宫冰棺里的尸体如出一辙。
阿姐可知什么是画皮沈青鸢的笑声在石室回荡,第七口棺椁突然渗出黑血。棺中女子的脸皮如蝉蜕般剥落,露出张与沈青凰九分相似的面容,额间朱雀印渗出的血珠竟与残玉纹路重合。
暴雨突至,密道开始渗水。沈青凰在棺底发现个鎏金匣,匣面饕餮纹的瞳孔镶着半枚狼头扳指。匣中羊皮卷用婴胎血写着《往生咒》,咒文间隙浮现出北疆舆图——三处朱砂标记恰是萧景弈遇袭之地。
姑娘好眼力。王德全鬼魅般出现在棺椁旁,枯手指向舆图某处,这里埋着三百具童尸,镇着前朝龙脉。他灯笼忽明忽暗间,舆图上的朱砂标记竟组成了个弑字。
惊雷劈中石室穹顶时,沈青凰发现壁画在闪电中变幻。九尾狐撕咬朱雀的图案褪去后,显出幅活人祭祀图:戴镣铐的孕妇被推入青铜鼎,腹中胎儿额间亮着与她相同的朱砂印。
子夜时分,井底铁链声再次响起。沈青凰循声撬开祭坛暗格,里面封着卷泛黄的《璇玑图》。残片拼合的瞬间,丝线突然勒进皮肉,血珠滴在图中央显出张美人面——竟是她每日对镜梳妆的模样。
双凤缠颈日...沈青鸢幽幽念着谶语从暗处走出,腕间金镯突然爆开,飞出数十只血翅蛾。蛾群扑到《璇玑图》上啃噬,残存的丝线在地面拼出寅时三刻的字样——正是当年她与萧景弈私会被撞破的时辰。
破晓前,沈青凰在祭坛香灰里摸到把生锈钥匙。钥匙插入石室兽首机关时,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间挂满人皮的暗室。每张人皮后背都刺着生辰八字,最新那张墨迹未干,赫然写着沈青鸢的及笄年月。
暗室中央的青铜镜突然映出冷宫景象:沈青鸢正将半枚虎符按进冰棺,棺盖移开的刹那,井水倒灌形成的漩涡里浮出块石碑。碑文用梵文刻着段诅咒,落款处印着先帝的殡天印与萧景弈的私章。
辰时三刻,送膳太监的食盒里多了碗猩红浆液。沈青凰用银簪搅动时簪头突然断裂,露出截刻满符文的细针。针尖沾了红浆后在地砖划出北斗七星,斗柄指向庑房梁柱——那里藏着个油纸包,裹着半幅绘有火龙出海图的《天工遗录》。
暴雨倾盆时,冷宫古槐轰然倒塌。沈青凰在树洞发现个鎏金匣,匣中玉珏浸血后显出北戎文字:双生子祭,朱雀衔印。匣底压着张合婚庚帖,男方生辰竟与九皇子殡天时辰完全重合,而女方八字比她真实生辰早了整三年。
姐姐可知自己是谁的祭品沈青鸢的声音混着铁链声从地底传来。沈青凰掀开暗室蒲团,看到密道深处摆着七盏青铜灯,灯油里浮着的指甲拼出她的小字。最末那盏灯芯竟是截婴孩指骨,套着与她相同的翡翠戒指。
6
《双生祭影》
暴雨裹挟着冰雹砸向冷宫檐角时,沈青凰攥着人皮的手剧烈颤抖。暗室东南角的青铜镜突然映出诡异画面:沈青鸢正用金簪挑开冰棺女尸的唇齿,取出半枚刻着幽冥军符印的玉琀。
娘娘可知何为蝉蜕葬王德全的声音混着铁链声从地底传来。沈青凰转身时踩到块活动的青砖,砖下暗格里躺着把青铜钥匙,柄端饕餮纹的獠牙间嵌着粒带血的东珠——与三年前北疆进贡的夜明宝珠如出一辙。
子时梆子敲到第三声,井台铁链突然绷直。沈青凰顺着铁链锈迹摸到冷宫西墙,发现藤蔓遮掩处有个兽首铜环。钥匙插入的瞬间,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间堆满桐木偶人的密室。每个偶人后颈都插着银针,针尾金丝线系着的生辰八字,皆与当年选秀暴毙的宫妃吻合。
阿姐可认得这个沈青鸢的笑声在密室回荡,最末的偶人突然爆裂,飞出数十片染血的碎瓷。沈青凰用嫁衣广袖遮挡,发现瓷片拼成的竟是当年她赠予萧景弈的定情玉佩图案,缺口处却多出道符咒纹路。
五更天惊雷劈中古槐,树洞中渗出粘稠黑血。沈青凰挖出个鎏金匣,匣面九尾狐图腾的瞳孔处镶着残玉。掀开匣盖的刹那,七只血翅蛾扑向密室东南角的烛台,火焰突然转为幽蓝,在墙面映出幅活祭图:双生子被铁链缚于青铜鼎两侧,鼎中沸腾的尸油里浮着半块虎符。
暴雨突至,密室地面开始渗水。沈青凰踩到块刻着梵文的青砖,砖缝间渗出猩红液体。用残玉承接的瞬间,液体凝成丙寅年霜降的字样,每个笔画里都嵌着细小的狼牙——正是北戎贵族成年礼必备的信物。
姑娘好造化。王德全提着绘有双头蛇的灯笼现身,枯手指向密室穹顶。沈青凰抬头看见北斗七星状的凹槽,每颗星位都嵌着片带咒文的指甲。最末的天枢位空缺处,与她昨夜在冰棺女尸掌心发现的半月形指甲完全吻合。
寅时三刻,送膳太监的食盒里多了碗凝着血膜的参汤。沈青凰用银簪挑破血膜,簪头突然吸附出根婴儿胎发。发丝在烛火中蜷曲成北戎文字,拼出双生祭三字。碗底残渣里浮着片金箔,映出冷宫地底祭坛的构造图——正是《天工遗录》缺失的最后一页。
暴雨如注时,沈青凰循着胎发指引撬开佛龛。鎏金佛像的莲座下压着卷人皮,皮上刺着首残缺的童谣:朱雀泣血白虎醒,青龙断角换新庭...字迹浸了雨水显出暗红批注——竟是萧景弈三年前北疆战报上的朱批。
姐姐可知自己才是祭品沈青鸢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沈青凰转身时撞翻长明灯,灯油泼在青铜镜面蚀出密道图。图中标注的火药库方位,竟与她及笄那年父亲书房爆炸的位置完全重合。
子夜惊雷劈开祭坛,沈青凰在裂缝中发现个桐木匣。匣中丝帕裹着半枚带血的玉珏,浸了雨水显出前朝文字:双生子祭,可改天命。帕角绣着的瑾字褪去金线,露出底下暗纹——正是沈青鸢襁褓时戴过的长命锁图案。
五更梆子骤停时,密室穹顶开始渗落腥臭黏液。沈青凰用残玉承接,液体凝成幅北疆舆图。三处标注朱砂的位置涌出活物般的血珠,顺着狼头图腾的纹路汇聚成弑君二字——正是当年镇北侯遭弹劾的罪名。
暴雨冲刷出暗室墙面的裂缝,沈青凰挖出卷用处女皮装帧的古籍。翻开《往生咒》残页的刹那,夹在其中的合婚庚帖突然自燃,灰烬在地面拼出个残缺的婴孩轮廓。那眉眼竟与她每日梳妆时,铜镜里时常浮现的鬼影一模一样。
娘娘可听过画魂术王德全的灯笼突然爆出绿焰,照亮密室深处的壁画。画中孕妇被剖开的腹部爬出对连体婴,其中一个额间点着与她相同的朱雀印。壁画角落题着血诗:双生双死双局破,九重宫阙九灯灭。
辰时三刻,冷宫突然涌入三尺深的积水。沈青凰在漂浮的桐木偶人中发现个鎏金匣,匣面裂纹组成了北斗七星。开启的瞬间,数十只血翅蛾托着半幅《璇玑图》飞出,丝线在墙面交织出沈青鸢的脸——那右眼角多出的泪痣,分明是当年被她推下悬崖时留下的疤痕。
7
《魂锁天枢》
暴雨裹着冰碴砸向祭坛时,沈青凰腕间的翡翠镯突然爆裂。碎玉溅在青铜鼎面,竟蚀出个北斗七星的凹痕,天枢位缺口与她颈后胎记严丝合缝。
娘娘可算找对地方了。王德全提着双头蛇灯笼从暗门转出,灯影掠过墙面时,那些梵文咒语突然扭曲成数百只血手印。最中央的掌纹里嵌着半枚狼牙——正是三年前北戎使臣进贡的婚仪信物。
沈青凰退至冰棺旁,掌心被棺底突起的青铜兽首硌出血珠。血滴渗入兽瞳的刹那,整具冰棺轰然侧翻,露出底下暗格里蜷缩的童尸。尸体裹着褪色的朱雀纹襁褓,心口插着把鎏金匕首,刀柄刻着沈氏宗祠祭祀专用的饕餮纹。
阿姐连亲弟弟都认不得了沈青鸢的声音混着铁链声从地底涌出。童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爬出数十只血翅蛾。蛾群扑到祭坛壁画上啃噬,露出底下鎏金篆刻的族谱——沈青凰生辰旁竟用朱砂批注着祭品二字,而沈青鸢的名字缀着北戎皇族的狼头图腾。
子时梆子声撕裂雨幕时,青铜鼎突然溢出粘稠黑液。沈青凰用残玉承接,液体凝成丙寅年霜降的字样,每个笔画里都嵌着细小的骨针。最末的霜字突然爆开,射出七枚带倒刺的银钉,钉尖淬着冷宫古槐树汁炼制的剧毒。
沈青凰翻身躲过银钉,撞翻了东南角的烛台。火焰顺着地缝渗入地下,照亮个丈余宽的密室。九具冰棺呈北斗状排列,每具棺盖都刻着北戎祭司的狼头咒。中央棺椁里的女子双手交叠,指间缠着的金丝串着十二颗人牙——正是镇北侯府灭门那夜失踪的暗卫齿列。
姑娘可知什么是锁魂钉王德全的灯笼突然爆出绿焰,映出密室穹顶的七星图。天枢位的凹槽里嵌着片带咒文的指甲,与冰棺女尸掌心的半月形缺口完全吻合。沈青凰抬手触碰的瞬间,整面穹顶开始渗落猩红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沈氏族徽的朱雀纹。
五更天惊雷劈中祭坛时,沈青凰在青铜鼎耳后发现个暗格。鎏金匣中丝帕裹着半块头骨,额间点着与她相同的朱砂印。骨缝里塞着卷血书,展开竟是当年她与萧景弈私定终身的婚书,落款处却盖着沈青鸢的掌纹血印。
暴雨如注时,密室地面突然塌陷。沈青凰坠入冰窖,在堆积的桐木偶人间发现具琉璃棺。棺中女子穿着北戎嫁衣,腰间玉佩刻着萧景弈的私印。嫁衣下摆用胎发绣着首谶诗:双生缠颈断,朱雀泣血时,针脚与冷宫冰棺中的藏头诗同源。
姐姐的眼泪真金贵。沈青鸢鬼魅般出现在琉璃棺后,腕间金铃摇出摄魂的调子。沈青凰怀中残玉突然发烫,玉面浮现的舆图与冰窖墙面的血痕重叠,指向祭坛深处的暗门——门环上悬挂的青铜镜里,赫然映出萧景弈将虎符按进沈青鸢掌心的画面。
辰时三刻,送膳太监的食盒里多了碗凝着霜花的燕窝。沈青凰用银簪搅动时簪头突然吸附出根脐带,末端系着的玉坠刻着北戎文字祭。碗底残渣里浮着片金箔,拼出冷宫地脉图,标注着火药库的位置竟与沈氏宗祠的龙脉穴眼重合。
暴雨冲刷出冰窖墙面的裂缝,沈青凰挖出个玄铁匣。匣面九连环机关的纹路,与她及笄时母亲所赠的妆奁暗锁如出一辙。开启瞬间涌出浓重的曼陀罗香,匣中羊皮卷记载着画魂邪术,末页画着的连体婴图腾——其中一个心口插着鎏金匕首,另一个额间点着滴血的朱雀印。
双生祭,天地裂...王德全的吟唱声突然在四面八方响起。沈青凰怀中的残玉与青铜镜同时迸发青光,在墙面投射出幅活祭图:沈青鸢高坐祭坛,而她被铁链缚于青铜鼎中,鼎下烈火映出萧景弈冰冷的面容。
子夜时分,井台铁链突然绷断。沈青凰顺着铁索摸到暗河入口,在漩涡中发现块刻着梵文的石碑。碑文浸血后显出北戎文字:以血亲骨为引,朱雀魂破玄武壳。落款处印着的狼头纹,竟与沈青鸢腰间玉佩的裂纹完全吻合。
五更梆子骤停时,祭坛穹顶坠下七盏人皮灯笼。沈青凰斩断灯笼金线,发现每根线芯都裹着婴儿胎发。发丝在血水中自动编织,最终结成个带咒文的金锁——锁眼形状,正是她与沈青鸢胎记拼合后的朱雀衔环图腾。
未完,待续……
8
《血谶》
子夜惊雷劈裂冷宫檐角时,沈青凰腕间的血玉镯突然发烫。碎冰裹着暗红色液体从檐角滴落,在地面凝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天枢位正对着井台暗河入口处浮出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沈青鸢正用狼头纹匕首挑开冰棺女尸的眉心。
娘娘可知玄武泣血是何征兆王德全的灯笼从暗河漩涡中浮出,烛火竟在水中燃烧成青紫色。沈青凰俯身打捞时,指尖触到镜面突然被吸住,整条手臂的血管暴起如蚯蚓,血珠顺着镜缘渗入冰棺底部的玄武纹凹槽。
暴雨如注,冰棺突然裂开蛛网纹。沈青凰撬开棺盖夹层,发现块刻满北戎咒文的龟甲。甲片浸血后浮现出地图,标注着冷宫密道与沈氏宗祠间的暗河,河道交汇处画着枚带倒刺的青铜钥匙——竟与她及笄时母亲遗物中的妆奁锁头形制相同。
寅时三刻,送膳太监的食盒里多了碗凝着霜花的杏仁酪。沈青凰用银簪搅动时,簪头突然吸附出片带符咒的指甲盖。指甲在烛火中蜷曲成环,内侧刻着细小的瑾字——正是沈青鸢幼时失踪的乳名。
阿姐的眼泪还是这般金贵。沈青鸢的声音混着铁链声从暗河深处传来。沈青凰循声掷出银簪,簪尖刺中岩壁时迸出火星,照亮了潜藏在暗河顶部的九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的提手上都系着婴儿脐带,末端金铃铛的纹路与冷宫祭坛的青铜鼎如出一辙。
暴雨冲刷出冰棺底座的裂痕,沈青凰挖出卷用胎发装订的血书。展开时涌出浓重的曼陀罗香,字迹竟是用朱砂混着骨灰写成:双生子祭,可破玄武。最末的玄字突然渗出黑血,在纸面腐蚀出个狼头图腾——与三年前北戎使臣呈上的国书印鉴分毫不差。
五更梆子骤停时,密室穹顶开始坠落粘稠的猩红液体。沈青凰用残玉承接,液体凝成把青铜钥匙的形状。钥匙齿纹与冰窖墙面的玄武浮雕突然产生共鸣,整面墙轰然坍塌,露出背后深不见底的甬道。石壁上嵌着的骷髅眼眶里,突然爬出数百只血翅蛾,翅膀磷粉在黑暗中拼出沈青鸢的脸。
姑娘可听过换命蛊王德全提着双头蛇灯笼从甬道深处走出,枯手指向沈青凰颈后的朱雀胎记。灯笼照到胎记的刹那,暗河水面突然浮起九具桐木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北斗星位。天枢位的棺椁突然爆开,飞出件染血的襁褓——正是当年沈青鸢出生时裹着的朱雀纹锦缎,此刻却浸满黑褐色的尸油。
辰时暴雨突至,沈青凰在襁褓夹层中发现半枚带齿痕的玉珏。玉面浸了雨水显出暗纹:双生子被铁链缚于祭坛两侧,其中一人心口插着的鎏金匕首柄端,赫然刻着萧景弈的私印。玉珏断裂处渗出腥甜液体,在地面凝成丙寅年霜降的咒文——正是镇北侯府灭门那日的天干地支。
暗河漩涡中突然浮出块石碑。沈青凰用残玉刮去青苔,发现碑文竟是前朝古梵文。血水滴落的瞬间,文字扭曲成北戎咒语:以嫡女骨为匙,可启玄武门。最末的门字突然裂开,涌出数十条带倒刺的铁链,将沈青凰拖向暗河深处的青铜门。
姐姐可知自己才是那把钥匙沈青鸢的笑声在青铜门后回荡。门环上悬挂的青铜镜突然映出骇人画面:冰棺女尸的双手正缓缓抬起,指间缠绕的金丝串着十二颗人牙——每颗牙齿的裂纹都与沈青凰幼时换下的乳牙完全吻合。
暴雨裹挟冰雹砸向青铜门时,沈青凰腕间的血玉镯突然碎裂。碎玉迸入门环上的饕餮纹凹槽,整扇门轰然开启。门内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中,沸腾的黑液里浮着半块头骨——额间点着的朱砂印,竟与沈青凰每日梳妆时描绘的花钿分毫不差。
子夜惊雷劈中祭坛穹顶时,沈青凰在青铜鼎耳后发现个暗格。鎏金匣中的羊皮卷用胎发绣着《往生咒》,展开时涌出浓重的尸臭。咒文末端的血色指印突然蠕动,在卷轴空白处蚀出幅地图——冷宫地脉与北疆狼头山的地气走向完全重合,交汇点正是沈青鸢此刻站立的位置。
五更梆子敲响时,暗河水突然倒流。沈青凰被漩涡卷至密室底层,在堆积的桐木偶人间发现具琉璃棺。棺中女子穿着北戎巫女的服饰,腰间玉佩刻着萧景弈的私印。嫁衣下摆用朱砂写着:双生缠颈日,玄武裂地时,字迹与当年沈青鸢代笔的家书如出一辙。
暴雨冲刷出琉璃棺底的暗纹,沈青凰用血玉残片刮开涂层。鎏金篆刻的族谱显示,沈青鸢生辰旁竟用骨灰写着祭品二字,而她自己的名字缀着北戎皇室的狼头图腾。最末突然浮现滴血珠,在祭品二字上腐蚀出个半月形缺口——与冰棺女尸掌心的指甲印完全契合。
娘娘的血脉果然精纯。王德全的灯笼突然在祭坛四周同时亮起。沈青凰抬头看见穹顶七星图开始旋转,天枢位的凹槽中缓缓降下柄青铜剑。剑身符咒浸血后显形,竟是当年镇北侯府祠堂供奉的斩马刀上失传的铭文。
9
《骨咒缠心》
子夜暴雨突转赤红,沈青凰被铁链拖入青铜门时,腕间碎裂的血玉镯突然灼烧起来。碎玉在暗河水面漂成北斗状,天枢位的玉片沉入漩涡时,竟浮起具青铜兽面棺——棺面饕餮纹的獠牙缝隙里,嵌着十二颗刻满符咒的乳牙,每颗齿缝都塞着缕暗红胎发。
娘娘的血唤醒了守墓兽。王德全提着盏人皮灯笼从兽口爬出,灯影照在棺面时,那些饕餮纹突然扭曲成北戎文字。最中央的祭字裂开,涌出数百只血翅蛾,翅膀磷粉在青铜门框上蚀出幅舆图——冷宫密道与北戎皇陵的地脉竟在沈氏宗祠下方交汇,交汇点正是当年沈青凰母亲难产而亡的东厢房。
沈青凰割破指尖点在兽目处,棺盖轰然开启。棺内铺满发黑的朱雀纹锦缎,缎面用金线绣着连体婴图腾。当她触碰绣线时,金线突然活过来般缠住手腕,勒出的血痕与冰棺女尸腕间的勒痕完全重合。更骇人的是,锦缎下压着卷胎发编成的绳结,末端系着的玉珏缺口,竟与沈青鸢周岁时摔碎的平安锁严丝合缝。
寅时暴雨裹着冰雹砸向祭坛,青铜鼎突然渗出腥臭黏液。沈青凰用残玉刮取时,液体竟凝成她母亲的轮廓。虚影手指突然指向穹顶七星图,天璇位的凹槽里滚出颗琉璃眼珠——瞳孔中映出的画面,竟是沈青鸢戴着北戎巫女的面具,在宗祠地宫点燃九盏人皮灯笼。
阿姐可知何为血亲咒沈青鸢的声音混着铁链摩擦声从地底传来。沈青凰循声撬开祭坛石板,在丈余深的坑洞里发现九具桐木棺椁。首棺里躺着个穿北戎服饰的男童,心口插着的鎏金匕首柄端刻着萧景弈的私印。最恐怖的是男童脖颈处的牙印,齿痕与沈青凰幼时咬伤沈青鸢的疤痕分毫不差。
五更梆子声穿透雨幕时,暗河水突然倒流。沈青凰被漩涡卷至密室底层,在堆积的青铜器中找到半幅羊皮卷。残卷记载的换命邪术令她血液凝固——图示中双生子被铁链穿透琵琶骨,一人心口插着鎏金匕首,另一人天灵盖钉着七枚骨针。而骨针的排列方位,正与冷宫祭坛七星图的缺损处完全对应。
暴雨冲刷出青铜门后的暗道,沈青凰在石壁上发现串带血的指甲抓痕。刮开青苔后露出幅壁画:北戎巫女高坐祭坛,脚下跪着的女子捧着个襁褓——那婴孩额间的朱雀胎记,竟是用沈青凰母亲的眉间血点成。壁画最下方突然渗出黑血,血线蜿蜒成沈氏族徽的朱雀纹,而朱雀的独眼位置,正对着暗河漩涡中心浮起的青铜镜。
姑娘的血脉果然精纯。王德全提着双头蛇灯笼从镜面走出,灯影照到沈青凰颈后胎记时,整面石壁突然坍塌。暗格里滚出个玄铁匣,匣面九宫锁的纹路竟与她母亲留下的妆奁暗扣同源。开启瞬间涌出的尸臭味中,匣底铺着层婴儿头骨磨成的粉末,骨灰上压着卷血书——正是她父亲当年失踪前写的绝笔信,可字迹转折处分明带着沈青鸢特有的顿笔痕迹。
辰时惊雷劈中祭坛穹顶,沈青凰在坠落的砖石间发现块龟甲。甲片浸血后浮现北戎密文:双生缠颈断,骨咒现天机。当她的血滴在天机二字时,龟甲突然裂成七片,每片都刻着北斗星位。天枢位的甲片自动飞向暗河,在漩涡中拼出半枚玉珏——缺口处涌出的黑血,竟在地面凝成沈青鸢生辰八字的咒文。
暗河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啼哭。沈青凰循声潜入水下,在青铜镜背面发现具琉璃棺。棺中女子穿着北戎皇后的嫁衣,双手交叠处压着卷胎发绣成的《往生咒》。展开咒文时,丝线突然断裂,每根断头都渗出黑血,在琉璃棺盖内侧蚀出幅地图——冷宫密道与北戎皇陵的龙脉走向,竟在沈青凰此刻站立的位置形成个血咒漩涡。
姐姐的眼泪还是这般值钱。沈青鸢鬼魅般出现在漩涡中心,腕间金铃摇出摄魂的调子。沈青凰怀中的残玉突然发烫,玉面浮现的星象图与穹顶七星产生共鸣。天枢位突然射下道青光,照出青铜鼎底部暗藏的凹槽——槽内嵌着的半块头骨,额间朱砂印竟是用沈青凰出生时的脐带血点成。
暴雨最急时,祭坛地砖突然塌陷。沈青凰坠入个布满青铜人俑的密室,每个人俑心口都插着鎏金匕首。当她触碰中央人俑时,匕首突然自动拔出,刀柄饕餮纹的獠牙间滚出颗带符咒的眼珠——瞳孔里映出的画面,竟是萧景弈将虎符按进沈青鸢掌心,背景处的青铜鼎中浮着具穿朱雀纹嫁衣的女尸。
子夜时分,井台铁链突然绷直如弓弦。沈青凰顺着铁索摸到暗河源头,在岩缝间发现块刻满狼头咒的石碑。血水滴落的刹那,咒文扭曲成沈氏家训:嫡女祭天,庶女承运。最末的运字突然裂开,涌出数百条带倒刺的铁链,将她拖向石碑后的无底深渊——深渊尽头悬挂着九盏人皮灯笼,每盏都画着她母亲难产时的面容。
10
《镜魇缠魂》
暴雨裹着碎骨砸向祭坛时,青铜镜中突然伸出双青白的手。沈青凰后撤半步,那双手径直穿过镜面抓住她淌血的腕子,指甲缝里嵌着的朱砂竟与母亲陪葬的胭脂盒残渣如出一辙。镜中人影逐渐清晰——竟是穿着北戎皇后嫁衣的自己,可那具身体颈后并无朱雀胎记,反而生着块青黑的狼头咒印。
姑娘可认得这物件王德全提着盏新剥的人皮灯笼从暗河漩涡钻出,灯影掠过镜面时,镜中沈青凰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插着柄鎏金匕首,刀柄饕餮纹獠牙间卡着半枚玉珏——缺口处淌下的黑血,在地面凝成沈青鸢的乳名阿瑾。
子时惊雷劈裂祭坛穹顶,坠落的砖石中夹杂着婴儿头骨。沈青凰用残玉接住块刻满符咒的额骨,骨缝里突然钻出数百条血丝,将她右手与青铜镜牢牢黏连。镜面泛起涟漪,映出幅骇人画面:沈青鸢正将虎符按进冰棺女尸掌心,而那女尸穿着沈夫人难产时的血衣,衣摆处用胎发绣着北戎皇室的狼头图腾。
阿姐的魂魄果然最合衬。沈青鸢的声音混着铁链声从镜中传来。沈青凰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蘸着颈后胎记渗出的血,在镜面画起连体婴咒符。最后一笔落下时,青铜镜轰然炸裂,碎片中飞出十二颗带符咒的乳牙——每颗齿面裂纹都与她换牙时收在妆奁中的残齿完全吻合。
暗河突然掀起丈余高的血浪,浪尖托着具玄铁棺椁。棺面饕餮纹的獠牙缝隙里,塞满暗红色胎发。沈青凰用残玉撬开棺盖,浓重的曼陀罗香中,裹尸锦下竟压着卷泛黄的婚书——正是她与萧景弈私定终身时写的血契,可末尾的掌纹印鉴,指纹间距分明是七岁幼童的手掌。
寅时暴雨转成赤红色,青铜鼎耳突然裂开。沈青凰在裂缝中发现枚带倒刺的骨针,针尾刻着的北戎密文经血水浸泡,扭曲成丙寅年霜降的咒语。当她将骨针刺入祭坛七星图的天枢位时,整面地砖突然塌陷,露出底下九具呈北斗状排列的冰棺——每具棺盖都刻着沈氏族人的生辰,而本该属于她的棺椁里,躺着个穿北戎巫女服饰的男童,心口插着的正是父亲失踪时随身携带的玄铁短刀。
双生缠颈,魂归镜渊。王德全的灯笼同时映出七个残影。沈青凰怀中的残玉突然发烫,玉面浮现的星象图与穹顶七星产生共鸣。天枢位射下的青光中,冰棺男童突然睁眼,瞳仁里映出的画面令她肝胆俱裂——三年前镇北侯府灭门夜,沈青鸢戴着北戎巫女面具,将鎏金匕首刺入母亲心口,而父亲跪在血泊中,正往婚书上按着幼年沈青鸢的手印!
五更梆子声裹着婴啼传来,暗河水突然凝成血色冰棱。沈青凰在祭坛裂缝中发现半幅羊皮卷,图示中双生子被铁链穿透锁骨吊在青铜镜下,一人心口插着带符咒的骨针,另一人天灵盖钉着七枚鎏金钉。更骇人的是注解文字——以嫡女魂饲镜魇,可换庶女承天命,而嫡女二字旁按着的血指印,分明是沈青鸢及笄那日点在族谱上的朱砂印。
暴雨最急时,青铜镜碎片突然悬浮成北斗状。沈青凰被无形之力拖向镜阵中央,腕间伤口涌出的血在空中凝成谶语:朱雀泣血,玄武吞魂。当血珠滴落镜面时,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画面:沈青鸢戴着北戎皇后金冠接受群臣朝拜;萧景弈将虎符浸入青铜鼎中的胎发血;而她自己的尸身正被九条铁链拖向暗河深处的狼头碑——碑文赫然是沈氏家训嫡女祭天!
子夜时分,井台铁链突然绞成麻花状。沈青凰顺着铁索摸到暗河源头,岩壁上嵌着的琉璃棺突然爆裂。棺中女尸穿着她的嫁衣,可嫁衣下摆用金线绣着连体婴图腾——其中一个婴孩额间的朱雀胎记正在渗血,血线顺着绣纹游走,最终在另一个婴孩心口凝成萧景弈的私印。
姐姐可知自己才是镜中魇沈青鸢的笑声震碎最后块完好的镜面。沈青凰在飞溅的碎片中看到惊悚真相:所有冰棺女尸的右手小指都残缺——与她七岁为救沈青鸢被毒蛇咬伤后截去的断指分毫不差。而青铜鼎底渗出的黑血里,浮沉着数百片带咒文的指甲,每片都刻着她换牙时收集的乳牙纹路。
辰时惊雷劈开祭坛地砖,沈青凰坠入布满青铜人俑的密室。每个人俑掌心都托着盏胎发做的长明灯,灯芯浸泡在暗红色液体中。当她触碰中央人俑时,所有灯盏突然爆燃,火焰中浮现北戎巫女的身影——那女子掀起面纱的刹那,沈青凰在灼热的气流中看清,巫女眼角泪痣的位置,竟与自己每日对镜梳妆时点的花钿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