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高，卫淮川就特地把婚礼设在悬崖。
并故意将我逼到边缘。
为什么
卫淮川说：
我要你，把你姐姐的命，一点一点。
还给她。
后来我如他所愿，
穿着婚纱从悬崖边上一跃而下。
他彻底疯了。
1
来宾们在台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卫淮川逐步向我逼近，
那眼神里却没有爱，
只有恨。
好啊。
我被逼到边缘，心口狂跳，
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他冷着脸地拉过我的手。
距离拉近。
空气里只剩卫淮川身上的松木香。
我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他当然没有吻我。
而下一秒，
我头顶一凉，
被人用红酒从头泼到脚。
耳边响起林秘书的叫骂：
沈如意，为了上位害死自己的亲姐姐，你还是人吗！
沈如风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有你这样的妹妹。
你一点也不像她！
台下唏嘘声一片。
听到姐姐的名字，
我心一阵揪痛。
面前的男人身躯一震，声音冷冽：
够了。
下去。
见他发话，林秘书怨恨地扔下酒杯离开。
场面很是难堪。
酒水顺着汗液流进我的礼服里。
随着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
良久。
卫淮川眼角扬起，看着我泛红的眼眶。
一字一句尽是嘲讽：
确实，一点也不像。
2
卫淮川没有责怪他的秘书泼我红酒，
他只介意，
有人说我和沈如风像。
松开我后，
卫淮川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擦拭：
你刚才闭眼，是以为我要亲你吗
悬崖上冷风呼啸，
我几乎麻木地苦笑。
没有。
我哪敢。
他知道我恐高，
特地把婚礼设在了悬崖。
他知道我花粉过敏，
特地在现场布满了鲜花。
在卫淮川眼里，我或许连一只狗都不如。
泛红的皮肤像火烧般地疼，
我咬着牙止不住颤抖。
主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请新人交换戒指。
电子屏开始播放恋爱纪录片。
但里面的女主角不是我，
而是我姐姐，沈如风。
卫淮川身姿挺拔，眉目含情地看着屏幕，像是在回味。
而我穿着满是红酒的婚纱站在一旁，像个小丑。
耻辱，羞愧感瞬间布满全身。
羞辱我，
是卫淮川最喜欢做的事。
直到主持人提醒。
他才回过神来。
哦，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
悬崖刮起大风，花粉纷飞。
我的喉咙，全身，开始止不住地瘙痒。
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可卫淮川看不见。
他只是拉着我的手，低声说：
如风，我好想你。
他在借我的身体，和她说话。
我弯下腰，满头大汗地乞求：
淮川，我...我发病了...
半晌。
却只得到冰冷的一句：
所以呢。
他双目通红，像是疯了一样地给我套上小一圈的戒指。
我想缩回手，却被牢牢抓住，
这是我姐姐的尺寸。
不是我的。
不...不...
直到无名指上鲜血淋漓，他才作罢。
争执间，我看向脚底下一望无际的深渊，
心头涌上酸涩。
意识涣散。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
卫淮川就会放过我，原谅我了，
是不是只要我跳下去，
就可以见到姐姐了。
后来。
卫淮川见我越走越远，声音才有些急切。
你干什...
我没听到后半句，
只听见风在耳边呼啸，人群在头顶尖叫。
3
沈如意啊沈如意。
这辈子事事都未曾如意，
哪怕是死。
我醒来是在一个小木屋里，
救我的老人家见我穿着婚纱，很是疑惑：
是嫁给不喜欢的人了吗
我摇摇头，苦笑一声。
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爱他爱了整整十年。
可惜他的心里只有我的姐姐，沈如风。
面对我的表白，卫淮川说：
我只拿你当妹妹。
沈如风劝我：
他不适合你。
那时的我不甘心，
在他们订婚前夕，赌气跑到山顶散心，
却不料沈如风却在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夜之间，
我成了害死自己亲姐姐的凶手。
那时卫淮川的公司面临上市，
他不得不娶我。
也由此恨上了我。
那天雨夜。
他红着眼把我摁在墙上，一遍又一遍。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血腥味弥漫整个房间。
我哭得喉咙嘶哑，求他停下。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如同发疯的野兽。
如果不是你，如风根本不会死！！
她的命，我要你一点一点，还给她。
那个晚上，卫淮川俯在我的耳边，
喊了无数次她的名字。
老人家听我回忆到这，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就没想过逃跑吗
我当然想过。
可是已经晚了。
老人家问我：你怀孕了
是啊。
思绪被勾起。
发现自己怀孕那天，
我拿着验孕棒颤抖着找到卫淮川时，
他的怀里还有一个人。
4
这不是沈家二小姐吗居然有脸出现在这。
林秘书勾起卫淮川的领带，挑衅地看向我。
姐姐死后不久，
卫淮川就把她招了进来。
原因很简单，她的侧脸和姐姐有五分相似。
手里的验孕棒被我攥出汗来。
半晌，
卫淮川一只手抬起女人的下巴，声音野性又嘶哑。
像吗
你觉得，是你像，还是她更像
他在问，
谁更像我的姐姐。
思忖片刻，我颤抖着走到他面前。
淮川，姐姐的事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但求求你...
话音未落。
他像是被触发了敏感地带，
发疯似的突然从沙发上弹起。
下一秒，
大手将我死死抵在墙上。
浓烈的酒气扑面。
卫淮川和我，相隔不过半寸。
沈如意，你是不是以为我只能娶你
他力气大地像要把我的下巴捏碎。
最不配提如风的人，就是你。
好疼。
我心口一颤，
手中的验孕棒不慎滑落在地。
鲜红的两条杠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卫淮川突然松开我，目光垂下的那一刻，
空气仿佛静止。
他一脚踢开了验孕棒。
真恶心。
我滑落跌坐在地，
膝盖撞上地面的酒瓶碎片。
好疼。
淮川，我...
我话没说完。
他早已单手揽起林秘书的细腰，
声音冷冽的如同刀子。
杂种该怎么处理还要我教你吗
晦气。
月色如水，
我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在滴血。
所有情绪缩成一团，
最后碎了满地。
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心如刀绞。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第二天，
直到进手术室的前一刻，
卫淮川突然打电话给我：
孩子留下。
5
医生见我踌躇，也忍不住劝我。
你要不和家属好好考虑一下吧。
灯光照的我有些晃眼。
泪水在眶里打转。
不，这孩子不能留。
如果因为卫淮川突然的一句话，
或者是我的自私，
就把这个孩子带来这个世界上，
对他太不公平。
姐姐之前对我说过，
如果给不了孩子最好的爱，有时候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手术过程中，
我好像梦见了姐姐。
相依相伴数十载，她从未对我发过脾气。
直到得知我喜欢上了卫淮川，
她对我说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狠话。
你给我离卫淮川，要多远有多远！
你再喜欢他，就当没我这个姐姐。
我不懂。
一向温柔恬静的她，为何会如此生气。
哪怕我说了自己不会和她抢。
从那天开始，
她便经常当着我的面和卫淮川说我的坏话。
打翻我煲给他的汤，
撕烂我的情书。
也与我渐渐疏远了情分。
手术结束后不久，
我就被病房外的喊叫声吵醒。
听说沈家二小姐未婚先孕，是真是假
她姐姐过世不久，居然就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
记者的闪光灯紧紧贴在玻璃上，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打开手机一看。
置顶的卫淮川发来语音。
语气满是嘲讽。
要上电视了，紧张吗
我和姐姐在父母离婚后，就跟了爸爸。
他常年居住国外，又在那有了新的家庭。
十年见过的面不到五次。
我和姐姐只有彼此可以取暖。
可现在姐姐不在了，
我拿起手机，急的泪水狂掉，也不知道打给谁。
那些记者就要冲进来的前一秒，
我赤脚下床，
忍着小腹传来的阵痛，冲了出去。
沈小姐，你真的怀孕了吗
这件事对沈家和卫家的婚约有影响吗
听说你的姐姐是你害死的，这件事...
快门声，尖叫声。
如同毒蛇在后面疯狂追赶。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只是一味地逃。
直到来到天台。
冷风灌进衣袖，眩晕感瞬间布满全身。
我是真的无路可逃了。
血！她流血了！！
一同追上来的记者捂着嘴尖叫，
6
他们摁下手中的快门。
我蹲坐在天台旁边的护栏上，
意识和身体都摇摇欲坠。
我恐高，
但现在，我更害怕他们。
沈家二小姐想要跳楼，头条啊这可是...
小腹处传来的绞痛更甚，
我低头，
发现自己流的血浸透了病号服。
那些记者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怪物。
泪水不受控地奔涌而出。
我突然好想好想我的姐姐。
如果她在的话
她会抱着我，
她会捂住我的耳朵和眼睛，
她会说：
别怕，姐姐在这。
可我害死了她，
我亲手害死了最爱我的人。
都是因为我一时胡闹，她才会大半夜地开车，
都是我。
全都是因为我。
卫淮川说的对，
我是这个世界上，
最对不起她的人。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我听见不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音。
泪水好像已经哭干了。
与此同时。
卫淮川发来短信。
只要你敢跳，我就娶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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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抚过脸庞，
我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
好像当年我贪玩爬到树上，不敢下来。
她张开双臂，朝我笑：
姐姐会稳稳接住你的。
她好像就在楼下。
她好像和小时候一样，对我张开了双臂。
姐姐在的话，
那我不怕了。
于是我闭上了双眼。
可是如意没能如意去死，
如风也不能如风回来。
我醒来时，是在卫淮川的房间里。
能跳到垫子上，也算是你命大。
他站在旁边，满眼的红血丝。
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大圈。
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叹了口气。
我强撑着扭头。
我不想嫁了。
良久。
卫淮川走到床的另一边，缓缓蹲下。
熟悉的松木香扑面。
他看着我的眼睛，冷笑一声：
想死
没那么简单。
他缓缓起身。
我说过，如风的命，要你一点一点还给她。
卫淮川走后派了很多人来监管我的一举一动。
他说：
我欠如风的婚礼，由你来还给她。
所以他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
不准我死，
但也不让我好好活。
卫淮川定制的所有礼服，都是姐姐的尺寸。
那天宴席，
他逼着我穿上给来宾敬酒。
衣服在后背崩烂的瞬间，
我听见林秘书那充满恶意的笑声在一旁响起。
真以为穿上就真成了沈如风吗真是可笑。
卫淮川也在笑。
灯光下，
他就站在对面，看我惊慌失措，
然后笑着举起酒杯。
这样的日子。
一直到婚礼当天，我从悬崖边上跳下才结束。
听完我的故事，老人久久说不出话。
他走到屋外。
过了很久才进来。
这是那天我在你旁边捡到的。
一小块心型石头。
这是姐姐送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老人家缓缓说道：
那天我捡到你的时候，发现悬崖边上很多树枝为了救你都断了。
或许是老天吧，也或许是你姐姐在帮你。
我相信，她更希望你勇敢地活下去。
我接过石头，
心口开始颤动。
老人是游历四海的人，他在离开木屋前安慰我：
这里不远处就有警察，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
我的伤在老人的照料下好了大半，
估计再静养一个多月就可以离开这了。
打开木屋的小电视，
第一条新闻就是那日我坠崖的画面。
视频里，
卫淮川趴在边上，声嘶力竭地哭喊。
新闻里说，
他还在找我。
后来媒体不止一次拍到他在雨夜里独行，
时不时走到悬崖边上喝闷酒。
还为我创立基金会，为我写歌。
外界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深情
说他找我找疯了已经。
可我越看，
心里就越觉得恶心。
现在卫淮川公然对外界承认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
他甚至还在镜头面前声泪俱下地说爱我。
可我看着这一切，
心里除了麻木，也只剩反胃了。
他爱我。
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一日，
我在木屋里思考自己康复后的去向时，
手里的心型石头不知为何，
突然裂开。
屋外也忽然电闪雷鸣起来。
石头的里面，
有一张纸条。
远离卫淮川，他会害了你。
是姐姐的字迹。
我心口狂跳。
紧接着。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如意，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空划过闪电。
我如遭雷击。
8
如意，我知道你在里面。
卫淮川的声音如同雨点，
猛烈地敲击。
你骂我，打我都可以，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自从你出事以后，我没有一天睡好觉，对不起。
我靠近门口，
心里只觉得奇怪。
此刻的他，和当时将我逼到绝境的几乎判若两人。
求求你，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我摸索着打开手机查看卫家的股市，
果不其然。
从我坠崖那日开始就逐日走低，
哪怕卫淮川在镜头面前做了那么久的戏。
也无济于事。
你走吧，你再在这闹的话我就叫警察了。
如意，我...
他欲言又止。
透过门眼，我看见卫淮川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
他红着眼：
我会等到，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深情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
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他走后，
我看着姐姐留下的纸条，
心里渐渐掀起波澜，
害我
记忆里，
卫淮川是卫家未来的掌权人，
年少有为，行事杀伐果断。
和姐姐更是青梅竹马，很是般配。
为什么她会说卫淮川要害我呢
我坐下，思绪开始飘远。
对卫淮川动心是在一个夏天，
那天姐姐不知为何，没有来接我放学，
就连司机也不知所踪。
一帮小混混把我围在巷口。
听说你爹很有钱，养了很多小老婆是吧。
你觉得他愿意出多少钱来买自己的女儿啊
我想逃，
却被他们直接拎住领口。
想跑
领头的直接把烟头摁在我的脖子。
我疼地止不住颤抖，
恐惧布满全身。
就在他们笑着要掀开我裙子的前一秒，
住手。
冷峻的男声划破凝滞的空气。
9
闪光灯瞬间照亮了整条巷子。
也照亮了我。
我靠，卫家的人，快走快走。
那些人仓皇而逃，
后来在路边，
卫淮川用食指沾取药膏，在我被烫伤的地方轻轻按揉。
疼吗
灯光在他的鼻梁处打下好看的光影。
我红着脸低下头。
不疼。
可是少女的心刚开始萌芽，
就被掐灭在了摇篮。
你姐姐最近身体不舒服，最近就由我来接你放学。
他笑着捏捏我的脸。
我一味地溺在他的体香里，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从那天起，
卫淮川就成了我心里的秘密。
直到很多年后，
姐姐想要出国逐梦，卫淮川想要结婚。
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那天在医院，
我听见他们好像说了分手。
心里波澜壮阔。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
姐姐都在医院养病。
你姐姐得了抑郁症，你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卫淮川告诫过我。
为什么
他没告诉我原因，只是叹气。
那天我去病房里，
姐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冲我笑，却比哭还难看。
后来我告诉她我喜欢卫淮川，
她怔住，一把掀翻了手里的饭。
如意，什么事姐姐都可以答应你，除了这个。
她说，
是为了我好。
我不死心，
又找到卫淮川表白。
姐姐想出国，就让她出国，我嫁给你不行吗
他哈哈大笑。
并不放在心上。
姐姐出院的第二天就是订婚典礼。
我赌气跑到山上，
把手机关机。
本来只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却在回家后得知了姐姐的死讯。
思绪回笼。
我点开手机，
里面都是卫淮川发来的大段道歉短信，
内容无非是什么他看开了，
想和我重新开始，
求我原谅之类的，
他甚至承诺，会给我卫氏集团的股份。
起初，
我以为这只是他想把我骗回家的幌子。
可到了后来，
他直接买下了附近的房子，
这是我亲手做的糖醋排骨，你喜欢吃的。
卫淮川每天，
都会在我的房门口放下他亲手做的饭菜。
这在以前，
是独属我姐姐的待遇。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
我忍不住问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弥补。
月光下，
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里面溢满了当年的温柔与真诚。
我的心还是塌陷了下去。
对于卫淮川，
我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感情。
那不是纯粹的爱或者恨。
两者交织在一起，
像一张网将我牢牢裹挟。
心中隐隐觉得，他像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夜里，思考无果后，
我拿起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
却不料误触了置顶的号码。
语音信箱里传来姐姐的声音。
如意，当你发现这条信息时，姐姐估计已经不在了。
手机里，
发送时间显示为，
她出事的前五分钟。
10
回家的路上，
卫淮川问我，
为什么突然答应回家了
我看着窗外败落的树枝，
心里有些泛酸。
我想姐姐了，我想回去看看她。
他转过头，
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
不怪你，都过去了。
我低声道：姐姐去找我那天，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闻言。
卫淮川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
脸色有些泛白。
她只说要去找你，其余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是吗
我冷笑一声。
他脸色一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事，那肇事司机怎么样了现在
他上个星期就在监狱里畏罪自杀了。
事发当天的监控可以调出来看吗
话音未落，
卫淮川便紧紧踩下刹车。
看我的眼神也没了当时的温柔。
如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事发地段根本没有监控。
我怔住。
他大手抚上我的脸颊。
又换上往日的笑容。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回家吧。11
后来我又问了几次，
卫淮川要么说东西不见了，要么则是装作听不见。
他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温柔善良的形象。
刚下车，
我的手臂就突然被人攥住。
沈小姐，救救我我不是故意要泼你红酒的，不要在界内封杀我求求你...
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我转头，
对上林秘书那惶恐的神情。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就被卫淮川的人拉开了。
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以后不想再看见她。
我暗自吃惊的同时，
心里越发的不安。
卫淮川现在做的这一切，
都好像是在为我出气。
就连别墅旁所有的鲜花，都被摘了个一干二净。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轻敲我的脑门。
今晚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来做。
我对上他的笑眼，嘴角弯起。
好啊，好久没吃酒酿豆腐了，姐夫真好。
酒酿豆腐是我姐姐最喜欢吃的菜，
而姐夫这两个字，
无疑踩在了他敏感的神经上。
卫淮川笑意减退。
行。
他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俯身在我耳边：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淮川。
11
厨房里热汽氤氲，时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他弯着腰忙前忙后，笑着和我聊天。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曾经的卫淮川，
也是这样为我姐姐做饭的。
我去收拾一下行李，你做好叫我就行。
好。
我离开了厨房，
在转角处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里面一尘不染，
抽屉里只有她平常吃的药物，
就在我有些郁闷想要离开时，
相册最尾页，
掉落了一张她被双手双脚捆住的照片。
画面里，她不着一物，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昏迷了过去。
我心口狂跳，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犹豫片刻后，我走进了卫淮川的房间。
翻找半天却一无所获。
就在我踌躇不定时，
发现了藏在枕头下的一个照相机。
就在扭动开关的前一秒，
如意，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卫淮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他快步向我走来。
12
相机上了锁。
卫淮川一把把它夺了过去。
我想走，
被他一把拉住。
回答我的问题。
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哽咽。
我就是想找几张姐姐的照片而已，你们都和我说过去了过去了，可她是我的亲姐姐。
你能看开，可我不能，你不想她，我想啊！
我一下子就红了眼，
卫淮川也瞬间慌了神，只得轻轻拍着我的背。
好好好，我帮你找。
他抬手，为我抚去脸上的泪珠。
听话，我们先吃饭。
卫淮川笑了，
可此刻的他在我眼里，
和恶魔别无二致。
饭后回到房间，
夜深人静时，
我躺在床上，抬头45度的位置，
不知何时，
多了一幅画。
和姐姐房间里的那幅，
一模一样。
13
后来的日子里，
卫淮川带着我，做了很多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
我闻不得花粉，
他便为我亲手用毛线编织花束。
我恐高，
他便带我去看海。
沙滩边，我不慎被蚊虫咬伤。
卫淮川用食指沾取药膏，在红肿的地方轻轻按揉。
疼吗
落日余晖，
耳边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我看着阳光在他鼻梁处打下的侧影，
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下午。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疼。
他笑着捏捏我的脸。
声线温柔：怎么哭了
没事，可能是眼睛进沙子了。
下一秒，
温热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空气里只剩下淡淡的松木香。
我们回酒店吧。
卫淮川将我拦腰抱起，声音低哑。
好。
14
后背抵住冰凉的镜面。
卫淮川的袖口擦过我裸露的肩头。
别开灯。
好。
湿润的唇顺着水滴下滑。
就在大手即将解开衣服的前一秒。
他忽然停住了。
你很紧张
嗯。
卫淮川挑起我的下巴。
你怕我。
我别过头，声音微微颤抖。
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心里有些后怕。
月光下，他的眼里泛起心疼。
将我的头轻轻揽进怀里。
是我不好。
他还是打开了灯。
我去拿点酒过来，你可以放松些。
红酒入杯之际，
我看着他的那专注的神情，
思绪纷飞。
喝吧。
他把酒推到我面前。
与此同时，
烟花在不远处绽放，引得我们纷纷转头。
酒杯里，紫红色的液体闪烁着诡谲的色彩。
他一饮而尽后，见我迟迟不喝。
怎么，你怕我下毒啊
怎么会。
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笑了。
我也笑了。
酒当然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我的唇。
卫淮川不知道，我把那台相机偷偷带了出来。
15
回程那天。
如意，经过了这么多事，我想...
好。
卫淮川满是惊喜，
他或许没想到我会答应地这么快。
戒指是我专门找人定制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我接过，套上自己的无名指。
刚好遮住了那日婚礼时留下的疤痕。
合适，很合适。
接下来的数十天，
卫淮川一直忙前忙后地筹备婚礼的事，
并全程不让我插手。
我有时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心里在想，
卫淮川，
你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呢
16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相，
我姐姐沈如风不是死于意外，
而是自杀。
那夜在小木屋里，
语音信箱里声线温柔。
如意，当你发现这条信息时，姐姐估计已经不在了。
你或许会怪姐姐吧，毕竟当初答应了永远不会离开你，可现在却要食言了。
那天卫淮川给了我一杯酒，说喝下就答应我出国。可等我再次醒来时，他手里已经有了一堆不堪入目的照片。
他想结婚，把我一辈子都捆在身边，我说我不怕，这些照片哪怕满天飞我都不怕。可他却拿出了你写给他的情书。
如意，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害怕，你是姐姐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不顾自己，可我不能抛下你。
为了困住我，卫淮川在任何可见的地方，都装上了监视器。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爱一个人很极致，恨一个人也是。所以姐姐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把你推开。
可随着日子的过去，姐姐真的撑不住了，我知道你今晚跑出去只是赌气，姐姐不怪你，可当我看见卫淮川也派人出去找你时，我真的很害怕。
他说要把你关起来，直到婚礼结束。我太了解他的心狠手辣，所以跟了出来。
录音里，
汽车的轰鸣声渐大。
如意，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姐姐永远支持你相信你。原谅我的自私，不能亲眼再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出嫁。
我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所以答应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是姐姐，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直直踩下油门，撞上卫淮川派去的车。
录音到此结束，
我蜷缩在墙角哭了很久很久。
后来，
我趁卫淮川不注意时，去过医院。
他手下的那个司机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他醒来的那天，刚好是我坠崖的日子。
卫淮川应该也是那天知道的真相。
他没有说谎，事发路段的确没有监控。
夜里，
他把我揽在怀里，声音温柔。
如意，我挑了几个海边的场地，你看看喜欢哪个
屋外夜色如水。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还是上次那个悬崖吧。
他身子一震，翻页的手也停在空中。
我解释道：
你不是说如果没有悬崖那件事，我们就不会在一起吗那也算我们的开始了。
可你不是恐高吗
我笑着牵过他的手。
心里像有万丈波澜。
现在不怕了。
姐姐。
我不怕了。
这一次，该我为你报仇了。
17
悬崖上的风比记忆中更冷。
卫淮川穿上了那日一模一样的西装。
我提着婚纱，
从远处慢慢走近。
这一次的婚礼现场，
台下的宾客席空无一人。
只有舞台和显示大屏。
很美。
卫淮川说这话时，眼里似有泪花。
掌心交叠时，
我的心情却愈发地平静，
这一幕，
在十年前是我遥不可及的幻想，
而现如今却无法在我的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主持人让我们宣读誓言时，
我垂下头，没有跟着念。
如意，是不舒服吗，还是风太大...
他急忙扶住我的身子。
卫淮川。
空气静止。
他转身的那一刻，
我飞快地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不留余力地朝他刺去。
嘶...就差一点点。
他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刀刃划破的皮肉，在空气里绽开血腥味。
如意，你当真要杀我吗
听起来，
他像是早就知道了。
皱起的眉头里，不是愤怒，而是难过。
是啊，我早就想杀你了。
我笑中带泪，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卫淮川吃痛地松开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
他的血溅到婚纱上，晕开点点红痕。
像极了我们那短暂的温馨时光。
我踉跄着，将刀再次捡起，
姐姐，
我来为你报仇了。
再等等我。
却在起身时被他从后面牢牢锁住。
下一秒。
冰冷的刀刃贴紧我的喉咙。
空气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吞咽声。
你和我一样，也带了刀。
话散解在冷风里，
我和卫淮川好像爱过，
但从未相爱过。
闻言，
他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冷笑一声，血顺着嘴角流下。
卫淮川，你对我的好到底有几分出自真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演这么久，难道不累吗
他却逼着我，调转了个方向。
声音有些许哽咽。
好，很好。
电子显示大屏突然开始播放那天在酒店里，
我翻看相机的画面。
我心口一颤。
原来你早就知道，为什么还答应我
我在赌。
赌你对我，还有感情。
18
冷风拂面。
卫淮川的话让我很是意外。
你坠崖那天，我一个人在边上坐了很久。
他压着我坐下，声线疲惫。
那种感觉，和当初得知如风的死讯一模一样。我以为自己恨透了你，可...
冰冷的刀刃在我的喉咙处颤抖。
我常常能在你的身上，看见她的影子，所以我后悔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爱上了我，是吗
现在，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是爱你，还是爱她，但至少，
我不希望你死。
卫淮川俯在我的耳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意，我会对你好的，会像对如风那样，一直一直对你好。
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无止境监视和控制的那种好吗
害死了我姐姐，那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害死我呢
他身子僵住。
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
他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话说到这，
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奔涌而出。
十年前那个在巷子口迎着光走来的他，在这一刻，
在我心里，
彻底地死去了。
卫淮川趴在我的肩膀上喃喃自语。
我的人很快就到，等婚礼结束，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是吗
话音未落，
电子显示大屏的画面一转，
开始播放卫淮川在医院里威逼司机自杀的片段。
19
不远处响起的，
不是他卫家车的轰鸣，
而是警笛声。
我轻轻拨开脖子处那颤抖的刀尖，声音平淡。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卫淮川。
良久。
我感觉到肩膀似有泪水滴下。
卫淮川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笑。
我赌输了。
刀子落地的清脆声响回荡。
我输了。
他自说自话，一个人走到悬崖边上。
警笛声渐近。
如意，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永远忘不了我了
20
在卫淮川掉下去的前一秒，
我冲了过去。
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紧接着，
赶来的警察迅速把他拉起并控制了起来。
为什么要救我
此刻的他，
眼神涣散，整个人已经开始有些神智不清。
我站起身，
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
狠狠扔到他的脸上。
这样死，太便宜你了。
卫淮川，
我要你，把你害死的那些人的命，一点一点还给他们。
卫淮川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
我心口的那张网终于破开。
恨比爱容易，
但活着比死需要更多勇气。
悬崖边上，
乌云散开。
阳光照进手心里，也照进了深渊里。
风拂过发梢。
姐姐，
你看到了吗，
如意不恐高了，
如意真的做到了。
21
我在监狱探视窗见到卫淮川时，
他正在用血在墙上画画。
狱警说，他会突然尖叫：
如意别跳！！
紧接着把整桶水泼在自己头上。
卫淮川的左眼已经浑浊，
那是坠崖时被树枝戳瞎的。
好不容易看清是我，
他突然扑过来，
手指在防弹玻璃上抓出血痕：
你是如风还是如意
我没说话，
静静地站在那。
思绪纷飞。
走出监狱时，
初夏的阳光正好。
手机响起提示音，是福利院发来的消息：
沈老师，新来的小姑娘说想学放风筝。
风掠过耳畔，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十岁时，
姐姐拉着我的手：
握紧线轴，逆着风跑。
那时的风里没有血腥味，
只有干净的花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