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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点卯，命筹扣寿

    郭平在会议室猝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投影仪上那行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23:47。连续加班第三天的深夜，季度财报的柱状图在他视网膜上烧出青紫色的残影。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有人用铁锤敲打他的颅骨。

    郭组长，市场部这个季度的数据......总监的声音忽远忽近。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Excel表格里密密麻麻的数字开始扭曲变形。突然，一股滚烫的液体从喉咙涌上来，溅在键盘上。郭平低头，看见鲜红的血珠在F5键上弹跳，像一串被碾碎的。

    快叫救护......同事的尖叫戛然而止。

    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咚！咚！咚！

    建安十五年，春。

    震耳欲聋的鼓声将郭平从混沌中拽出。他猛地睁开眼，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几缕黑烟扭曲着升向天际。身下不是办公室的地毯，而是夯实的黄土，混杂着某种刺鼻的腥臭味。

    卯时三刻未到者，扣三日命筹！嘶哑的吼声在不远处炸响。

    郭平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身上穿着粗麻短褐，腰间系着草绳。更诡异的是，他的右手腕上套着一个青铜圆环，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正泛着幽绿色的光。环上浮现一行小字：【命筹余额：92天3时辰】。

    这他妈是什么......他下意识去拽那个环，指尖刚碰到就传来钻心的刺痛。青铜环突然收紧，勒进皮肉里，郭平疼得跪倒在地。

    新来的阴影笼罩下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站在面前，穿着皮质胸甲，腰间挂着带刺的短鞭。建安十五年三月初七，铜雀台西侧地宫工地，郭平——他展开竹简，卯时点卯迟到，依丞相令，扣三日命筹。

    郭平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的青铜环就咔嗒一响。绿色数字飞速跳动，最终定格在【89天0时辰】。与此同时，一阵剧痛从心脏炸开，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他蜷缩在地上，感觉有无数根针在骨髓里搅动。

    丞相的福报，你得感恩。监工蹲下来，黄牙间喷出腐臭的酒气，搁十年前，迟到直接拖去喂铜雀。现在还能用命筹抵，多慈悲他拽起郭平的衣领，我是张校尉，这片工区归我管。记住，辰时前搬不完三十块花岗岩，再扣五天。

    郭平被扔进一队衣衫褴褛的工匠中间。他们手腕上都戴着相似的青铜环，只是光泽黯淡得多。有个佝偻老者扶住他，低声道：别抬头，铜雀在飞。

    空中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郭平偷眼望去，差点惊叫出声——三只翼展超过两丈的青铜巨鸟正在低空盘旋。鸟眼中射出猩红的光束，扫过地面的人群。每当光束照到某个工匠，那人手腕上的青铜环就会爆出电光，疼得倒地抽搐。

    那是......

    铜雀监工。老者拽着他躲到石料堆后面，看你面相不像流民，怎么沦落到这鬼地方

    郭平喉咙发紧：我......我刚才还在开季度会议......

    老者突然捂住他的嘴。铜雀的红光扫过他们头顶的石料，在墙上投下狰狞的阴影。等那怪物飞远，老者才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半块发霉的饼子塞给他：吃吧，死也得做个饱死鬼。我叫王五，在这砌了七年台基。

    郭平机械地咀嚼着酸涩的饼，目光扫过工地。数千名工匠像蚂蚁般搬运着巨石，稍慢一步就会挨鞭子。更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青铜建筑正在成型，飞檐上蹲踞着无数铜雀雕像，眼窝里跳动着鬼火般的绿光。

    那是铜雀台

    嘘！王五紧张地四下张望，别直呼其名，要说丞相的福报工程。他压低声音，你小子命大，分到西侧工地。东边那批工匠上周全被优化了，听说要浇筑进承重柱里......

    郭平手腕突然剧痛。青铜环上浮现新字：【任务：辰时前搬运三十块花岗岩至三号夯土台。剩余时间：两刻钟。惩罚：未完成扣5天命筹】。

    快走！王五推着他冲向石料堆，系统发任务了！

    花岗岩每块至少有百斤重。郭平刚搬起第一块，腰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现代办公室生涯让他肌肉退化严重，才搬三块就满手血泡。王五默默帮他多扛了两块，自己累得直不起腰。

    为什么......郭平喘着粗气问，为什么我们的寿命会显示在......

    命筹环是吧王五苦笑，建安十三年开始的。曹丞相说天下大乱是因为百姓不惜命，所以让左慈仙师造了这个。他掀起袖子，露出黯淡的青铜环，【17天6时辰】的数字微弱闪烁，看见没我最多再活半个月。

    远处传来惨叫。一个年轻工匠被花岗岩压断了腿，张校尉带着两个兵卒走过来。工伤按律补偿。他咧嘴一笑，抽出短刀剁下那人的左手。断腕处的青铜环自动脱落，被张校尉揣进怀里。伤者被拖走时，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补、补偿郭平牙齿打颤。

    王五麻木地点头：断手补十天命筹，断腿补十五天。那人环里剩二十天，现在张屠夫白赚五天。他指了指远处冒着黑烟的大坑，残肢都扔进福报炉，炼成延寿丹献给丞相。

    郭平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上个月公司推出的健康积分计划，迟到扣分，加班加分，积分可兑换体检套餐。当时他还夸HR有创意。

    当啷——王五的凿子掉在地上。郭平帮他捡起时，发现石料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这是......

    我砌过的砖。王五抚摸着那些刻痕，每五块记一画。七年，两千九百三十一块。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听说铜雀台要砌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才完工。可惜我看不到了。

    铜雀的尖啸声再度逼近。郭平本能地扑倒王五，红光擦着他们头皮掠过。他感觉后背火辣辣的，麻布衣服被烧出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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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命了王五惊魂未定，被铜雀照到会触发情绪检测！

    果然，几个工匠正被红光笼罩，青铜环上疯狂闪烁着【焦虑值超标】【抑郁倾向检测中】。其中一人突然崩溃大哭，下一秒，他的环爆出刺目电光，整个人像烂泥般瘫软下去。

    情绪管理是保命技能。王五拽着郭平继续搬石头，麻木是最高忠诚——这是张屠夫的口头禅。

    辰时将至，郭平终于搬完最后一块花岗岩。青铜环弹出提示：【任务完成。奖励：无】。他瘫坐在石料上，发现王五正用凿子偷偷刮自己的环。

    没用的。老人苦笑，我试过所有办法。火烧会触发惩罚机制，刀砍会释放剧毒。去年有人跳水自杀，尸体捞上来时环还在倒计时......

    郭平突然抓住王五的手：你刚才说左慈那个会法术的方士

    嘘！王五紧张地环顾四周，他现在是丞相府的首席命筹师。每月初一带着铜雀来收割，把富余的命筹炼成......他的话戛然而止。

    张校尉的鞭子抽在王五背上，麻布绽开一道血痕。老东西，偷懒他又举鞭要打，郭平鬼使神差地抓住鞭梢。

    空气凝固了。张校尉的黄眼珠瞪得溜圆，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反抗。郭平自己也愣住了，现代社会的法治观念还在他血液里流淌：你凭什么随便打人

    哈！张校尉的狞笑让郭平毛骨悚然，系统，有人违抗监工！

    郭平的青铜环突然变得滚烫，【违抗上级】四个血红的字浮现出来。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全身，仿佛有人把他的神经抽出来放在砂纸上摩擦。他在地上疯狂抽搐，嘴里泛出白沫。恍惚间，看到王五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人开恩！新人不懂规矩！

    疼痛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当郭平能重新思考时，发现自己蜷缩在臭水沟旁，王五正用脏兮兮的布条蘸水给他擦脸。青铜环显示：【命筹余额：84天6时辰】。

    顶撞监工扣五天。王五叹气，何必呢

    郭平望着青铜色的天空，突然笑起来。这太荒谬了——昨天他还在为KPI焦虑，今天却在东汉工地被扣除实际寿命。如果这是梦，疼痛未免太真实；如果是穿越，系统未免太现代。

    那是什么他指着远处高台上旋转的青铜装置。那东西像浑天仪，但表面嵌满人眼般的绿色晶体，无数铜管从底部延伸出去，扎进地面。

    王五声音发抖：命筹核心。所有环的数据都汇总到那里，听说直通邺城的丞相府。他压低声音，有人说......那里面住着曹操的魂魄。

    正午的梆子声响起。工匠们排队领取黑乎乎的糊状物。郭平分到半碗，尝出是掺了麸皮的豆粥。王五把自己碗里的倒给他一半：多吃点，未时还有一轮搬运。

    吃饭时，郭平注意到王五的环偶尔会闪烁不正常的蓝光。老人发现他的目光，迅速用袖子遮住：快吃，铜雀又要来了。

    下午的劳作更加残酷。烈日把花岗岩晒得滚烫，郭平手上的血泡全磨破了。有三次他差点晕倒，全靠王五暗中搀扶。每当铜雀飞过，老人就会哼起古怪的调子，那旋律让郭平想起奶奶念的往生咒。

    日影西斜时，变故突生。一个年轻工匠突然发狂，举着凿子冲向张校尉。还我阿姊的命！他嘶吼着，你们的延寿丹是用活人炼的！铜雀的红光立刻锁定他，但这次，青铜环的电击没能阻止他扑到张校尉身上。

    系统错误！系统错误！张校尉的环发出刺耳警报。

    年轻工匠的凿子离张校尉的眼球只有一寸时，命筹核心方向射来一道绿光。他的身体瞬间僵直，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青色纹路。郭平惊恐地看着那些纹路越来越亮，最后——

    砰！

    活生生的人炸成一团血雾。碎肉和骨渣溅到郭平脸上，还是温热的。血雾没有落地，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化作一道细流向命筹核心飘去。张校尉爬起来，擦着脸上的血骂道：妈的，浪费三十天命筹！

    郭平跪在地上干呕。王五死死按着他的后颈，不让他抬头：别看，别想，别问。这是规矩。

    收工梆子终于敲响。工匠们被赶进地穴般的工棚。郭平和王五分到靠墙的位置，地上铺着发霉的稻草。借着气窗透进的月光，郭平发现墙上刻满歪歪扭扭的字迹，有些已经褪色，有些还很新。

    这是......

    前辈们留下的。王五摸着那些刻痕，每个字都是用命写的。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里渗出黑血，我大概也会很快加入他们。

    郭平辨认着那些字迹：【广陵陈氏子

    建安十四年卒】【徐州李三

    命筹尽于冬至】【阿绵

    我想回家】......最下方有行新刻的小字：【铜雀台是谎言

    命筹是骗局

    我们都在给鬼打工】。

    睡吧。王五蜷缩在稻草上，明天寅时就得起。

    但郭平睡不着。他摩挲着腕上的青铜环，突然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字：【郭平

    建安三年制】。这是他的名字，奇怪的是，当他用沾血的手指触碰那些字时，环上的数字突然模糊了一瞬。

    墙角传来窸窣声。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溜进来，叼走了地上沾血的布条。郭平望着它消失在夜色中，突然注意到墙角砖缝里长着一株野，白花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就在他伸手想触碰花瓣时，青铜环突然收紧。剧痛中，他恍惚听见一个电子女声：【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启动镇静程序】。

    最后的意识里，王五惊恐的脸与办公室总监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总监的嘴一张一合，说的却是张校尉的台词：丞相的福报，你得感恩。

    2

    地砖误差率，KPI吃人

    寅时的梆子声像把钝刀捅进太阳穴。郭平从噩梦中惊醒，手掌下意识摸向手腕。青铜环冰冷坚硬，上面显示【命筹余额：84天5时辰】。稻草堆里的跳蚤在他小腿上咬出一串红点，痒得钻心。

    新来的，领工具。监工扔来一把青铜矩尺。尺身上刻着细密的刻度，每隔一寸就嵌着颗绿豆大小的绿松石，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王五佝偻着背凑过来：你走运，被分到验收组。他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向工棚外排队的人群，比他们强，不用搬石头。

    郭平摩挲着矩尺。尺尾有个凹槽，正好能卡住手腕上的命筹环。当他无意中这样做了时，尺身上的绿松石突然亮起，空中浮现半透明的绿色光幕：

    【今日任务：验收西区地宫300块青砖】

    【误差率标准：≤1%】

    【奖惩规则：每超0.1%扣1天命筹；连续3日达标奖励2天】

    这他妈是东汉版的Excel表格......郭平喉咙发紧。光幕最下方还有行闪烁的小字：【当前区域排名：3740】。

    王五突然拽他跪下。铜雀的阴影掠过地面，红光扫过他们头顶。等那机械怪鸟飞远，老人才压低声音：验收组上月死了六个。误差率超标的，全被张屠夫塞进优化通道了。

    工地西侧已垒起半人高的砖墙。郭平学着其他验收员的样子，将矩尺贴在砖面上。绿松石亮起，光幕弹出数据：【长44.5cm

    宽22.3cm

    高10.2cm】。标准数据随即浮现：【标准值45.0×22.5×10.0cm】。

    误差0.5%，合格。郭平刚要刻验收标记，矩尺突然震动。光幕变成血红：【区域平均误差率0.3%，建议重新测量】。

    身后传来抽气声。一个瘦小的验收员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人明鉴！小人是按规程......张校尉的鞭子抽在他背上，溅起血珠。

    超0.8%还敢放行张校尉一脚踹翻那人，踩住他手腕。命筹环发出刺眼的红光：【误差瞒报

    扣5天命筹】。瘦子像虾米般蜷缩起来，皮肤下浮现蛛网状的青纹。

    郭平浑身发冷。这场景太熟悉了——上周他还在会议室里，市场部的小李因为数据误差0.5%被当众羞辱。当时投影仪的光打在总监脸上，和现在张校尉眼中的凶光如出一辙。

    看好了！张校尉拽起瘦子的头发，拖向工地中央的深坑。坑边架着青铜滑轨，十几个工匠被铁链拴在轨道旁，机械地往坑里倾倒冒着泡的黑色粘液。

    优化程序启动！张校尉吼着，把瘦子推上滑轨。命筹核心射来绿光，笼罩住惨叫的躯体。皮肤下的青纹越来越亮，最后噗地一声——人像蜡像般融化，化作粘稠的数据流滑入坑中。黑液沸腾起来，冒出带着甜腥味的紫烟。

    郭平双腿发软，胃里翻江倒海。王五死死掐住他胳膊：别吐！呕吐物会影响地砖强度检测！

    午时的梆子声救了郭平。他瘫坐在石料堆后，发现青铜环在微微发烫。光幕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心理波动，建议选择减压方案】。下面列出三个选项：

    1.

    【举报同事】奖励3天命筹

    2.

    【甩锅前序工序】可能免于处罚

    3.

    【自我调节】消耗2天命筹

    选第三个。王五突然说。他撩开衣襟，露出肋骨间一道狰狞的疤痕：去年我想举报别人领赏，结果那人被优化前咬了我一口。老人眼中闪着浑浊的光，命筹系统最爱的把戏——让人互相撕咬。

    郭平颤抖着选了【自我调节】。青铜环猛地收紧，两缕青烟从环缝里飘出，钻入他鼻孔。突如其来的愉悦感冲刷着神经，仿佛有人往他大脑里倒了蜜糖。他看见办公室里的绿植，听见总监说这个季度大家表现不错，甚至闻到咖啡香气......

    幻觉散去时，王五正用石片刮他虎口。疼痛让郭平清醒过来，发现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了血。

    甜毒入脑了老人叹气，每次系统给你甜头，都是在喂慢性毒药。

    下午的验收更加残酷。郭平发现第七十二块砖误差达到1.2%。当他犹豫时，矩尺自动弹出光幕：【检测到犹豫情绪

    建议选择】：

    1.

    【坚持原则】可能面临报复

    2.

    【通融放行】误差率将计入你的KPI

    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一个年轻工匠抱着不合格的砖块撞向铜雀，瞬间被红光肢解。血肉还未落地就被命筹核心吸走，化作数据流注入正在修建的铜雀台地基。

    郭平突然意识到——整座铜雀台就是一座吃人建筑。每一块砖都掺着骨粉，每一寸铜锈都沁着血丝。他想起总监最爱说的公司是大家的家，胃里泛起酸水。

    误差率不是数字......他喃喃自语。

    是生死簿。王五接话，用凿子悄悄在砖侧面刻了个三角形标记，这种砖会优先用在承重区。

    日落时分，郭平验收完最后一块砖。命筹环震动，光幕显示：【今日误差率0.9%

    区域排名2940

    奖励：无】。正当他松口气时，张校尉带着酒气走过来。

    菜鸟，他喷着唾沫星子，你放过了三块超1%的砖。鞭梢戳向光幕上的数据，知道惩罚吗

    郭平后背沁出冷汗。命筹环开始发烫，弹出刺目的警告：【徇私舞弊

    建议处罚方案】：

    1.

    【举报制砖工匠】转移责任

    2.

    【承认过失】扣9天命筹

    3.

    【申诉】需提供证据链

    王五突然扑过来跪下：大人明鉴！新人不识规矩，那三块砖是小老儿偷偷改的标记！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的奴隶烙印，贱奴愿领双倍惩罚！

    张校尉的鞭子在空中甩出爆响。郭平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突然抢过矩尺：是我测量的！误差在允许范围内！他颤抖着调出光幕记录，系统有存档......

    空气凝固了。命筹环疯狂闪烁，在【包庇同僚】和【据理力争】两个选项间来回跳动。铜雀的红光扫过来，在三人之间形成三角光斑。

    有趣。张校尉突然咧嘴一笑，系统判定你们形成了责任共同体。他掏出个青铜印章，在郭平和王五的命筹环上各盖一下，按丞相新规，连带责任者需接受同频惩罚。

    剧痛来得比以往都猛烈。郭平感觉有千万只蚂蚁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同时清晰地感知到王五正在经历同样的痛苦。这种诡异的共感持续了约莫十息，结束时两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扣了三天，便宜你们了。张校尉踢翻脚边的陶罐，黑浆洒在验收合格的砖上，明天这批砖全部返工检测！

    回到工棚，郭平发现王五的命筹只剩下【11天2时辰】。老人却反常地平静，从墙缝里抠出个东西塞给他——是那株野，现在居然结出了米粒大的青果。

    它会结果。王五眼中闪着郭平看不懂的光，就像铜雀台总会倒塌。

    深夜，郭平被窸窣声惊醒。月光透过气窗，照见王五蹲在墙角，用石片在砖上刻字。老人发现他醒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我可能熬不过下次同频了。王五指着新刻的字迹：【命筹是假

    铜雀是饵

    他们要的是】——最后几个字被刻意刮花了。老人用气音说：记住，验收时在西北角第三块砖下......

    铜雀的警报声突然炸响。王五猛地推开郭平，自己却被红光笼罩。命筹环发出尖锐的【泄密检测】警报，老人皮肤下的青纹瞬间暴起。

    跑！王五最后的表情定格在诡异的微笑上，成熟时......

    砰！

    血雾弥漫开来。郭平僵在原地，看着那些血珠凝成细流，向着命筹核心方向飘去。他下意识摸向手腕，发现青铜环正在发烫，光幕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情绪波动

    建议立即镇静】

    【是】

    【否】

    郭平鬼使神差地选了【否】。环身突然变得滚烫，但这次疼痛中夹杂着某种异样的清醒。他看见月光下的血雾里，隐约浮现出王五扭曲的面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气窗外，铜雀台的地基正在夜雾中生长。那些掺了人血的青砖泛着幽光，像无数双半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