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地点开过世暗恋对象的微信,手抖多点了一下,变成拍一拍。
微信自动发出拍一拍消息:姐姐,抱抱!
半分钟后,我居然收到已故女神白凝冰的消息:【你老婆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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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大学毕业,内向的我终于鼓足勇气,向高冷美女教授白凝冰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表白信。
只是递给白凝冰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
终于在一个礼拜之后,收到白凝冰的回复:【来我家!】
这三个字充满暧昧的气息,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去。
用勤工俭学的钱买了一套合身的西服,打车去她家的路上,我心率都没下过110,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般。
只是当我推开那扇门,直接就呆住了。
客厅里三个女人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迷离的眼睛看向我,带着几分暧昧与审视。
白凝冰慵懒地靠在沙发旁,白嫩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杯红酒,高高盘起的黑发,成熟中带着妩媚。
身边端坐着一位帅气年轻的男子,男子朝我努了努下巴,凝冰,你的小男朋友
白凝冰语气冷淡疏离,实验室勤工俭学的学生。
她说的没错,我大学四年都在她实验室打杂兼助理。
沉默寡言,犹如跟在她身后的影子一般,暗恋是一剂慢性毒药,日渐加深,深入骨髓。
只是年少的我,终究没能按捺住内心的感情,向她表露了心意。
帅气的男子上下打量着我,不置可否地笑着,身上这身西装不便宜,这可不像一个贫困生哦。
在众人玩味的目光中,我只能尴尬地低下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叶凡同学,帮我收拾一下。
听到白凝冰这句话,我才明白她叫我过来的理由,原来就是过来干杂活的。
耷拉着脑袋走向开放式厨房,身后传入帅气男子的话,看来他很喜欢你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嬉笑声。
我那幼稚而拙劣的爱意,在他们面前无所遁形。
边收拾卫生边侧耳倾听。
有个女人开玩笑道,人家小帅哥那么稀罕你,要不凝冰你就从了吧。
感觉耳根发烫,用力擦洗着餐具,心跳却再次不争气地加速起来,想要听听她的回应。
隐隐听到白凝冰的嗤笑声,不可能,想都别想。
哎呀,人家小帅哥懂事乖巧还吃苦耐劳,给你这老母牛嫩草吃,你还不乐意了
白凝冰反讽道,哼,谁会喜欢一个残疾人!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白凝冰家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马路上了。
崩溃的我直接蹲在路边无声抽泣。
是啊,我从小就双耳失聪,家里倾尽全力也只能给我配上一副最便宜的助听器。
难道残疾人就不配拥有爱情吗
被人冷嘲热讽二十几年我都没有倒下,今天却惨败在白凝冰面前。
哭完我握紧拳头,再也不要喜欢白凝冰!
离开实验室的工作,我没日没夜的准备,终于拿到常青藤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并立刻启程出国。
这一走就是六年,顺利毕业就留校任教,直到母校给我打来电话,希望我返校任教。
在国外终究不习惯,而且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最终还是接受了母校的人才引进邀请。
搬进专门给我准备的办公室,架子上放着一份老旧的校刊。
封面是灰白色的:我校知名教授白凝冰英年早逝!
享年33岁。
封面白凝冰的照片冷漠疏离,但隐约能感受到一丝笑意,似乎她在临终前完成了什么重要的心愿。
咦,这不是白教授吗身旁帮忙整理的学生见到我拿着校刊迟迟没有动作,上来一眼就看出了封面上的人。
我难以置信地指着封面上的人,同...同学,她怎么突然就走了
生病吧我记得。同学摸了摸后脑勺,我记得她为了完成最后一项研究,废寝忘食,也不去住院治疗,单靠药物苦苦支撑了三年。
同学后面的话逐渐变得虚幻起来,我再也没听进去一个字。
直到同学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叶教授你没事吧。最后白教授研究出来生物耳蜗,研究成功后没几天她就过世了。叶教授您这间办公室以前就是白教授用的。
耳朵里的高档人工耳蜗此时似乎短路一般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脑壳一阵阵刺痛。
这种感觉很快消失,遣退同学,关上门。
此时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窗外就是芒果树,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办公桌上。
身上晒着阳光,我却感觉浑身冰凉。
这些年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白凝冰,只是思念最后都化作怨恨,也就没有再联系她。
拿出手机,往下拉到底部,那是我出国后的第四年,白凝冰破天荒地给我发了条信息:【叶凡同学,新春快乐,祝你往后人生平安喜乐常在!】
推算下来,那是她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春节。
只是那时候我心里对她仍是怨恨,一个字也不愿意回复她。
早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我一定会回来看她最后一眼。
牙齿莫名其妙颤抖着,右手抖动着抚摸着白凝冰的头像。
突然手机一阵震动,我吃惊的发现,自己不小心用手指双击了白凝冰的头像。
用过微信的都知道,双击对方头像就是使用拍一拍功能。
但是拍一拍发出的消息,是由对方设置的。
随后我就看到那条拍一拍消息:【姐姐,抱抱!】
悲伤的情绪还没缓过劲来,就被这一条拍一拍消息给整懵了。
高冷的白凝冰教授也会这么调皮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对话框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就是久违的消息:【你老婆不介意】
我直接回复:【我没结婚。】
发完消息我才突然发现,不对,白凝冰不是过世了吗
那本报道她过世消息的校刊此刻还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而且白凝冰明明过世几年了,那个时候微信还没有推出拍一拍的功能。
她更不可能在亖后来设置拍一拍回复的消息内容。
我连忙发消息:【你是谁!】
【白凝冰】
随后又调侃我一句:【叶凡同学都不舍得给我一个备注吗】
这语气跟白凝冰非常像,但不可能,【你到底是谁白凝冰已经过世了,为什么要假扮她】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叶凡同学这么盼着我早点走吗】
我不知道对面的人安的什么心,正思考这个问题。
对面再次发来消息:【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白凝冰,现在正在地下三米的棺材里跟你发消息。】
那个女人轻笑戏谑的模样浮现在我脑海中,只感觉自己灵魂一阵颤动,我这是大白天见鬼了
【周围好黑啊】白凝冰再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手一抖,手机直接从指尖滑落,一阵激灵迅速手舞足蹈亲接手机。
如果不是别人用她的手机恶作剧,那跟我发消息聊天的是什么
堪堪在手机落地前接住,直接拨打一个视频通话过去。
心脏都跑到嗓子眼,焦急地等待着。
片刻,终于接通,只是对面没有声音,一片黑暗。
我颤颤巍巍地喊了声,白凝冰!
沉默几秒钟,嗯,是我。
那头传来期盼已久,温柔低沉的声音。
抬眼望了望窗外的烈日,接受高等教育的我是压根不信鬼神之说。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作为物理学博士,我只能用虚无缥缈的平行时空来解释。
这个想法很疯狂,不过我还是试探性地问道,白凝冰,你那边现在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2021年4月24日。
说完白凝冰无奈地笑道,傻瓜,我就算在棺材里,时间也是跟你一样啊。
听到这个时间,我直接崩溃了,因为现在是2025年4月24日。
我们之间相隔了四年之久。
我颤抖地说道,白凝冰,我说我这边现在是2025年4月24日,你信吗
视频通话传来一阵沙沙的通信不稳声音,随后滴的一声直接挂断。
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她这是把我当精神病了吧。
毕竟这么不着调的事情,如果对方不是白凝冰,打亖我也不信。
叮咚,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我连忙打开手机。
【抱歉,地底下信号不太好。】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记忆中的她,高冷、禁欲、淑女,不经意间会在我面前露出调皮娇俏的小女人模样。
那时候年轻的我,以为她只有对我是不同的,才有了毕业前的告白,以及那不堪的夜晚。
我有点生气地问道:【你自己信吗】
【我相信...】
打完这三个字,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就没消息发过来。
难道是白大教授准备给我讲授一段时空间与平行宇宙的理论
只是没想到最后发过来的是一段简短的几个字:【叶凡同学的话我都信。】
我冷哼一声,话里带刺,【残疾人的话你也信】
那边再度沉默下来。
我以为白凝冰会就此不理我,没想到不到一分钟,她居然岔开话题,【28岁的叶帆过得好吗】
带着一股复仇的酸爽赌气回复:【非常好,学业有成,受母校邀请回校任教,现在还用的你的办公室。】
白凝冰:【嗯,很好。】
思考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打出那句话:【白凝冰你看,残疾人也可以获得成功,也会有人喜欢。】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后白凝冰居然回了我一句:【冒昧的问一下,下一期的双色球号码是多少】
这TM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直接发去语音:白凝冰,还要不要脸!
想想就来气,晚上拉着好兄弟张涛喝酒,边喝边骂,我TM那么难过的时候,她居然管我要彩票号码!
边骂边哭,更要命的是,嘴上刚骂完,心里就后悔了。
担心她是不是没钱看病,完犊子了,我这比舔狗还严重。
知道我能跟白凝冰隔着时空对话,张涛一脸的难以置信,直到我把微信记录给他看过。
吃惊过后,张涛也是摇摇头,还真是,你这舔狗舔的,以后狗见到你都要叫祖师爷。
舔狗就算了,关键白凝冰她不知道自己过段时间就要过世了。
这些年卧薪尝胆,不对,头悬梁锥刺股的奋斗,拼了老命地要证明自己更加优秀,在她身后疯狂追赶。
就是想着自己哪天衣锦还乡,能够抬起头高傲地告诉她,当年是她瞎了眼。
可回来却发现她人无了。
张涛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她不是生病没住院治疗吗会不会真的是没钱,大学教授虽然工资不低,但如果是大病的话。。。
拎着酒瓶的我瞬间愣住,难道真的是。。。
假如哈,我说假如,你现在能让白凝冰及时接受治疗,顺利的话,她是不是就能活到现在,这样你就可以再见到她。
张涛这番话直接让我茅塞顿开,酒瞬间醒了一半。
仿佛黑夜中突然看到一丝曙光,赶忙掏出手机,搜索隔天的双色球中奖号码,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视频通话拨打过去。
已经是深夜了,不知道白凝冰能不能接到。
好在那边没几秒钟后就接通了,我赶忙喊道,白凝冰,中奖号码我发给你了,赶紧去买!
喝酒了白凝冰看起来有点无语。
此刻我整个人轻飘飘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脑袋里没有其他的想法,抱着手机边哭边喊,拿到钱赶紧去看病,好好配合治疗!
想到不久后她就会死,我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低声祈求她,别死好不好!
晚风吹拂头顶的树叶,路灯透过树枝照过的影子摇摇欲坠,周围一片寂静,让我的哭声显得如此突兀。
白凝冰轻轻叹息了一声,笨蛋。。
对,我就是笨蛋白痴,笨到看不出你嫌弃我,笨到这么多年还喜欢着你!
其实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叫内向,或者沉默寡言,唯一一次大胆诉说自己的情感,还被无情嘲笑。
酒精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喝完就能让感情放大。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白凝冰,就算我求你,别死好吗
即便她看不起我这个残疾人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就行。
白凝冰好像把手机移开,随后用手捂住嘴巴咳嗽了两下,能听出她在尽量控制自己的咳嗽声。
再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略显沙哑,却突然温柔了起来,别哭了好吗,哭得我更痛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哪里疼
心疼。。
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看着即将关机的手机,以及微信上的聊天记录。
还有记忆中残存的,昨晚我疯狂的倾诉片段。
后悔得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回想起她那句【心疼】,心里又是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越接近越看不懂,洗把脸舒缓一下情绪,点开她的头像,彩票买了吗
那边秒回【怎么想分一半】
刚升起来的一点好感顿时消散,这分明就是一个坏女人。
昨晚暧昧地撩拨我,现在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调侃我,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没有发生的梦。
气不过的我接下来几天都没理她。
白凝冰也没有联系我,微信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也开始正式授课,下课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一个女同学叫住,叶教授,有个问题能请教吗
我点点头,说。
听说您以前是白教授的助理,是真的吗
我收拾东西的手一僵,是的,不过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你想问什么
见她扭捏支支吾吾的样子,我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正准备开口,她却先开口了,大家都在说,您以前跟白教授是情侣,是真的吗
此时的我恍然大悟,感情这些小娃儿是来探听八卦的。
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不是。
同学瞪大眼睛,明显不信,怎么可能!
我哑然失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回母校任职后,确实有听到一些关于我跟白凝冰的传闻,只不过我没当一回事。
没想到现在的大学生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当面问我。
见我转身准备离开,女同学一急直接拉着我袖子,不可能,叶教授你一定在说谎,白教授一个研究物理的,最后花几年的时间研究生物耳蜗,还把研制成功的产品取名【凡声】,这不就是用教授你的名字命名的吗!
教室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夏天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让我心中泛起涟漪。
什么按我名字命名
女同学很是惊讶,叶教授你都不知道吗学校里还有专门一个白教授跟你的论坛呢,白教授就是为了给你研究生物耳蜗,才放弃治疗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的!
呆愣在讲台上,突然感觉耳朵里的助听器再次刺痛我,滋滋的电流声不断袭来。
这次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回到公寓的时候,我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点开白凝冰微信头像,几经犹豫,打字又删掉,如此反复,良久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我离开的那一段岁月里,似乎隐藏了不少事情,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么难开口吗】
白凝冰突然发来信息,语气俏皮轻佻。
想见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不管她的调戏,发过去一个消息【我能看看你吗】
对面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沉默了几分钟。
没等到她的回复,我按捺不住直接拨通视频通话。
只是她没接通,也没挂断。
铃声在安静的公寓内回响,直到自动挂断。
我不死心再次拨打过去,依然没有接听,也没挂断。
痛苦地挨着沙发坐在地上,【求你当个人好吗!】
眼睛酸胀,下一刻眼角湿润,既然当初要无声无息地离开,为什么最后还要留下来这些暧昧的线索。
此刻我想接近她,她又不乐意。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我绝望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见是她的视频邀请,明明刚才我急切地想要见她。
马上能看到她,却又突然害怕起来。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整理好衬衫跟头发,这才点击接听键。
手机屏幕变换,我屏住呼吸,心跳在这一刻似乎也停了下来。
那边是她家书房桌子旁,我看过一次,昏暗的灯光,挡不住从窗户投射进来的皎洁月光。
她就这么静静坐在窗户旁,星光点缀她斑驳的衣裳,清瘦的身形仿佛随时要虚无飘散一般。
她侧过脸来,对着镜头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月色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涂上一抹白霜,模糊了棱角,温柔细腻。
说说吧,我怎么就不当人了,谁看到我这样的美女都会挪不开眼好吗!
她喜上眉梢,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呆呆地看着她坐着的轮椅,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声音颤抖,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知道我问的是她坐轮椅的事情,薄唇轻启,忘了,有几年了吧。
此刻的她平静得让人难以接受,仿佛坐在轮椅上的不是她一样。
汹涌悲痛的情绪在胸口翻涌,感觉吸一口空气都有一股刺痛。
连忙把脸别开,下一刻泪水止不住地从鼻梁滑落。
当年白凝冰那句,谁会喜欢残疾人
我一直以为是在羞辱我,没想到她说的是自己。
整个空间安静异常,只有我强忍着无声地哭泣。
白凝冰轻叹一声,三十而立的男人了,别动不动就哭好不我也想跟你视频,但就是怕你看了要哭。
白凝冰不说还好,一说我的哭声直接绷不住。
叶凡,你再不理我,就挂断了啊。
听到她威胁的话,就像小时候被爸妈拿着竹条威胁一样,强压着哭声,深呼吸一口气,移到镜头前。
虽然已经故意把手机移远一点,不过哭红的双眼还是藏不住。
白凝冰轻笑,这么多年过去,还改不了这个毛病。
撇开脸,赌气地不去看她。
想想又不对,她也没说什么严重的话,只是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不让别人知道。
吸了吸鼻子,反问道,残疾人怎么了,喜欢残疾人又不违法!
脾气倒是有长进。白凝冰嘴角微微翘起。
刚想回怼过去,却瞄到她捋耳旁秀发的手。
修长惨白,瘦骨嶙峋,比以前更瘦,瘦得让人见了心疼。
本想着好好说话,没想到一出口就是,哼,我没给你做饭,饭都没得吃了吧。
是啊,白凝冰这人,醉心于研究,食色性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生活寡淡,毫无波澜,不食人间烟火,她这样的人,这个浮躁的世界留不住她。
白凝冰不以为意地笑着,都怪你,当初天天做饭给我吃,胃都被你养刁了。
心中泛起一阵酸痛,如果当初没有误会,我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会不会出现另一种结局
白凝冰!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她的名字。
我在。
定定地看着她,该死,泪腺好像不受我控制一般,赶忙别过头,抬手擦了擦眼角,我能抱抱你吗
她明明就在我眼前,却无法触碰到她。
真实的世界,两个人哪怕相隔十万八千里,只要想见,也有见面的那一刻。
可处于平行时空的我们,我该如何去拥抱她
白凝冰闻言,微微低头,神色黯然,低声呢喃,傻瓜...
随后眼角发红。
突然想起那封告白信,我直接问道,给你的信,为什么不回我!你要是回信,我就绝对不会离开。
白凝冰叹了口气,我回了...
在哪里!明明我都没有收到回信。
还想继续追问,白凝冰如同当初,作为老师一般劝说,别犯傻了,和你灿烂的一生相比,任何人都不是不可磨灭的。
印象中白凝冰不屑于对别人谈人生道理,三观什么的,突然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感觉气氛莫名地沉重起来。
别让任何人阻止你前进的脚步,包括我。
用力地摇了摇头,这个由我自己决定!
白凝冰愣了愣神,薄唇轻启,欲言又止,随后眉头微皱,似是强忍着疼痛。
夜深如漆黑的湖水,月色如寒霜铺满她面前的书桌,以及她身上。
此刻的她置身清冷之中,被孤寂吞没,一束束月光仿佛白刃刺进我胸膛,刺得我心脏支离破碎。
想要瞬移到她身边的想法,犹如烈焰灼烧心肺。
沉寂许久,白凝冰缓缓说道,一个人独自前行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想想这些年人在异乡的时光,确实不容易。
似乎知道我在回忆国外的艰难日子,白凝冰轻笑,那就不要回头看,继续往前走。
听到这里,我突然感觉她好像要再次消失一般。
刚想说点什么,那边继续轻声低语,叶凡同学,余生能再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要!我慌忙喊住,甚至都喊破音。
白凝冰伸手挡住镜头,屏幕上一片黑暗。
她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更为清晰,给时间时间,让过去过去,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通话便被挂断。
我突然感觉浑身如坠冰窟,指尖再次双击她头像,确定了,我被她拉黑了。
连续发去数条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我清楚地知道,白凝冰那样的人,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变。
望着手机屏幕熄灭又再次亮起,又再次熄灭,时隔多年又再次让我体会到那种钻心的疼痛。
白凝冰这个女人真狠心,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切的开始和结束都在她掌控中游刃有余。
最后我再发出一条消息:我恨你,但不及爱意的万分之一...
当然,我知道她看不到。
故事从大一开始,听闻白教授实验室招学生助理,一个位置引来几百个学生排队。
别人也许是想要早点搭上白教授这层关系,而我是因为穷。
助理给的钱比勤工俭学要高得多。
只不过负责招聘的人员看到我带着助听器,话不多说直接把我拒绝了。
倒也没说我残疾人怎么地,只是说不合适这个岗位。
从对方的眼神中,我看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名为嫌弃。
打小就习惯被嫌弃,也谈不上委屈,只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莫名地眼睛开始发酸。
没想到为人师表的辅导员也会如此看待我。
垂头丧气转身准备离开,恰巧撞上一个人。
连忙道歉,抬头就看到一张清冷美丽的脸,不是单纯的漂亮,而是有着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眸。
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学楼的空隙照到她身上,显得清瘦而颀长,同时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她扶稳我,短暂对视过后,我听到刚才的辅导员喊她白教授。
想来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年轻教授白凝冰。
只见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后看向我,以及我手上的简历。
为什么想来我实验室当助理
穷。勤工俭学贯穿我整个大学时期,我已经习惯承认自己的处境。
当然,每次说出这个理由,心里也是没由来一阵凄凉。
白教授从我手上抽走简历,声音低沉,跟我一样,我是因为懒。
这一句自嘲恰如其分缓解我周围的尴尬气息,引得附近同学一阵笑声。
快速看完简历,白教授看着我,眼神专注而礼貌,叶凡同学,合作愉快。
温柔清澈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裹着夕阳的温暖驱散我身上的自卑。
能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让我想要拼尽全力去回报。
少年的心房也许就在那时被打开了。
星星之火最后烧成燎原之势。
白凝冰的性格不能说清冷,应该说孤僻更为确切。
不合群,几乎全躲在实验室里,专注着她的研究。
一天下来,有时候甚至我都没跟她说上一句话。
即便如此,时间久了,我们之间还是养成了难以言说的默契。
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一抬手我就知道她要拿什么。
而我一对上她的眼睛,她便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笑我是个爱哭鬼,生活没能将我打倒。
但看到她做实验被割伤,感冒咳嗽,甚至熬夜通宵做实验,我都会悄悄躲起来难过一阵子。
也许她知道,有个没长大的小伙子,爱哭是因为心疼她。
那些年,她用无声的温柔抚慰了我孤寂的心灵。
就是如此成熟冷静的一个人,会在见到我眼睛发红后举手投降。
然后自嘲,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
她这可爱俏皮的瞬间,鲜活生动,让我总能在第一时间想起那个独树一帜、鲜活的她,远胜人间惊鸿宴。
那些年的时光,我们彼此比任何人都要亲近,但不是恋人关系。
接连几天都联系不上白凝冰,胸口一直压着一块石头。
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请假后开车来到公墓。
令人意外的是,居然有人已经在那边了。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头来,眼角微湿。
见到男人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来,他就是那晚坐在白凝冰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帅哥。
而且跟白凝冰很是亲近的样子,他们的亲密如同雷击,在初见那一刻把我打击得体无完肤。
叶凡...男人轻声喊出了我的名字,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点点头,也不管他为什么记得。
把手上的向日葵放在黑色墓碑前。
还记得她喜欢向日葵,难得。此刻略显成熟的帅哥看了我一眼,眼里居然有了一丝欣赏。
我知道白凝冰不喜欢鲜花,她办公室跟实验室也从来不放花。
有次去他家路上,经过一家花店,便拍了张照片发给她,【喜欢什么花,给你送过去。】
【都不喜欢!】
她回答得干脆,只是我不禁感觉有点失落。
白凝冰仿佛就站在我身边一般,【我在研究照片,看选哪一束花合适。】
不多时,她再次发来消息,【向日葵吧。】
之后,向日葵就成了她桌子上、实验室里的常客。
微风吹拂黄色的向日葵,白凝冰在窗前端着书本看着,脸上带着大号眼镜。
岁月静好,让人不忍叹息时光的流逝。
深吸一口气,不禁反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鲜花呢!
男人轻笑一声,似是而非地点点头,是啊,我姐很麻烦吧,想要什么从来都不说。
你姐我呆立当场。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亲姐弟,但跟我一点都不亲近。
说完看了我一眼,她和任何人都不亲近,除了你。
我鼻子发酸,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墓碑前的痕迹很冷清,想来她性格孤僻,也没什么朋友。
她那样的人,居然也懂得心疼人,真是难以置信。男人耸耸肩,对着我笑着讲述那晚过后的事情。
那晚我强忍委屈收拾卫生,随后直接离开她家。
他当时看热闹不怕事大,跟着起哄,小帅哥眼睛都红了,要哭了哦。
白凝冰沉默不语,只是一味的喝酒。
向来冷静克制的她,破天荒的喝得大醉。
喝醉后才跟这个弟弟多聊了几句,一看到他眼睛发红,我就心疼,所以第一次碰见他,我才决定招他当助理。
随后白凝冰望着窗外的天空,回想起第一次跟我相遇的画面。
一个孤独的灵魂居然碰上同类,感觉真奇妙。感觉跟他莫名的契合,那四年的相伴,是心灵上的慰藉,也是上苍的恩赐。
他疑惑地问,那为什么不去追他。
白凝冰眼眸低垂,无法给他未来,还让期待继续放纵,那就是谋杀。
故事到此告一段落,白凝冰弟弟轻轻擦了擦眼角,我当时还没法理解她这话的意思,直到她病重得隐瞒不住...
想来白凝冰的过世对这个弟弟影响很大,当年意气风发的帅气小伙,如今额头居然已经有了少许皱纹,耳鬓旁更是有些许白发。
眉宇间尽是忧愁。
只见他蹲下来整理着墓碑前的杂草,声音哽咽,你出国后一年,她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微风吹过低矮的灌木丛,发出沙沙作响,然后在我耳蜗中消散,脑袋里白茫茫一片,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言罢,男人起身准备离开。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追上去叫住他,请允许我提出一个冒昧的请求,能让我看看凝冰的遗物吗
他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钥匙不是在你身上吗家里的东西我们都没动,想看的话自己去。
说完便径直离开。
从公墓驱车回家,那是我出国之前藏起来的小盒子,里面有跟她曾经的回忆。
没想到多年过去,还会有需要再用到它的时候。
拿起钥匙来到曾经梦魇的地方,再次踏步进入。
屋内的摆设跟六年前别无二致,窗户前还有干枯的向日葵。
大部分已经风化飘落窗沿。
似乎是她家人怕睹物思情,所有东西都没有动,也许也没再来过。
书房里的摆设也没动,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木质盒子。
那是当初我花一个月勤工俭学的钱买来的仿古董盒子,在当时对我而言是一笔巨款。
白凝冰喜欢好看的老物件,这个木盒子就被她放在桌子上。
那时她还认真的说,以后要将重要的东西放进去。
不过很显然,她单调孤寂的生活,不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我印象中那个木盒子长期都是空置的。
慢慢掀开盖子,里面居然躺着两封信。
一封是我当初给她的,长长的告白信。
另一封则不清楚。
信封已经泛黄,封面写着叶凡两个字,想来这就是她的回信吧。
拉开窗帘,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打开信封。
在窗台前静坐,感受凉风拂过,晨光肃穆,回首岁月沉淀下的回信。
叶凡同学:
崭新阳台的门敞开着,绿树枝梢轻摇,斑驳光影落在纸上,阳光正好。我坐在这里给你回信。
你的来信我已反复翻阅,字字触心,欢喜难掩,只是两心相惜却终憾不能同老。
此事思量许久,终是不知如何落笔。
我的人生旅途行程将至,爱意已走投无路,若再多言便成罪孽。
听闻你将远赴他乡求学,前程似锦繁花相送,我亦暗自为你欢喜良久。
叶凡同学,天使降临人间时总会留下残缺,但请别为世俗偏见伤怀。
你前方的路必定阳光万里,沿途鲜花自会为你绽放。
我在此处一切安好,只是近日逐一与旧友道别,昨夜独斟珍藏许久的酒。
待这封信写完,还要去街角买一束你常带来的向日葵。
生命中散聚本是常态,莫要为我的离去徒增感伤。
冬日的暖阳总令人疲惫,此刻眼睛酸涩难忍,许是倦意袭来,就此停笔作罢。
惟愿我的小心肝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落笔
白凝冰
信的内容不长,也不难懂,我却查看了良久。
字字珠玑,依稀可见那人的文墨风采,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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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再次见到她,心中总是带着浮躁,想索求的太多,情绪波动也是潮起潮落。
现在看完她的信,方才发现我的幼稚,内心反而变得平和安宁,信如其人,总是有一股让人安下心来的独特魅力。
抽屉里是她的手机,拿出来时已经落灰了。
鬼使神差地给手机充上电,开机,然后从黑名单里把我自己移出来。
然后给她发了条嘚瑟的短信:【想甩开我草帽盖房子,门都没有!】
约摸半小时后白凝冰才回消息,是六个点,也就是省略号。
她很聪明,很快便想到事情的缘由:【你到我家了】
我看着手机傻笑:【对,还坐在你书桌旁,正给你发消息呢。】
【信看了!】
想来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也不需要我来回答。
紧接着那边再发来一条信息:【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
【我就是在你现在的位置溘然长逝的。】
阳光暖洋洋地照耀在身上,我倒是希望一转身就能看到那个身影。
嘴角轻轻翘起:【然后呢】
白凝冰继续吓唬我:【屋子里可能有阿飘。】
我笑着摇摇头:【刚好,请她出来一下。】
沉默片刻,我知道此刻我很想她,便发去消息:【白凝冰】
【在呢】
我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的意思,是在另一个时空,她也正坐在阳台旁的椅子上。
我们在同一个位置,不同的时空。
位置重合却又相隔甚远,远到我永远无法到达。
日月轮转,斗转星移。
时光飞逝,窗外的树枝换上新芽。
视线回到手机上:【白凝冰,我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江山如此多娇,只是我很确定,有些东西比这个世界更值得追逐。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我能想象到,此刻的她,清瘦的双手拿着手机,柳眉微皱,试图找一个理由说服我。
没等她想到那个理由,我继续在手机上打字:【不用想着说服我,也不要为我的执拗叹息,请你一定努力好好的活着,殉情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传说。】
白凝冰一直没有回消息,但我知道她都明白。
放下手机,将大门敞开,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橘风唱晚,收拾完我才向外走去。
路过街角的花店,门口摆放着各种各样绽放的鲜花。
一束向日葵对着夕阳摇头。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比当年更多了些许风霜。
哟,小伙子你回来啦。说完不等我回话,指着不远处的马路,以前我在那里摆摊,你经常来买向日葵的。
我记得很清楚,笑着点点头。
随后他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听白教授说你出国留学了,现在终于回来了吗
对,回来了。
听他提起白凝冰,不由得多问一句,她经常来买向日葵吗
老板笑着点点头,对呀,有一段时间经常来,后来好像说身体不好,就让我给她送,再后来,她说要出远门了,就没再让我送了。
轻笑着摇摇头,白凝冰这人,说谎都要说得这般温柔。
伸手拿起刚才看到的向日葵。
老板笑着靠近过来,白教授跟你都对向日葵情有独钟啊。
老板很是健谈,头侧过来悄悄说道,向日葵适合送给暗恋的人,表示悄无声息的爱,她一定也喜欢你很久了。
我呆愣在当场,恰巧此刻有顾客上门,老板去招呼对方了。
我没再去追问后续的事情,看到向日葵的花语,我也终于明白,匆匆岁月,那些年的暗恋,她在无声的岁月里给出了答案。
生死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我们都有意避开不谈。
讨厌生活琐事的我,居然无时无刻不在给她絮絮叨叨,分享的欲望埋藏多年,似乎终于得见天日。
除了上班,我都会跑到白凝冰的家,在每个闲暇的日子,点开手机跟她连线。
视频的另一头跟我身后的背景一模一样。
很奇妙,我们在同一个地方,不同时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偶尔闲聊两句,天文地理,历史人文,往事如风。
也有静谧的时候,我看电影,她看书。
有次张涛来找我,看到一屋子的老物件,不由得吐槽,你们这种谈恋爱的方式当真是独一无二。
张涛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跟白凝冰事情的人,有时候我也不免跟他分享。
想把她介绍给整个世界。
张涛见我满脸幸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兄弟,我知道这么说有点过分,不过你们这样饮鸩止渴的恋爱很危险。
闻言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清楚,只是有人一针见血地提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抬头望向窗外,轻轻叹息,我知道。
张涛无奈地摇摇头,用力拍一下我的肩膀,多的就不说了,希望你得偿所愿。
九月初的时候,白凝冰突然跟我说要出国接受治疗。
我心中一慌,连忙问她,不是说治疗效果不错,继续维持吗
白凝冰柔声地安慰我,是啊,国外有个更好的治疗方法,不是因为病情恶化,别乱想。
隔着手机屏幕,我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然后我就信了。
此后的日子,我们彼此之间视频通话的次数少了,不过发消息联系依然如同往常一样。
九月的最后一天,我看了纽约当地的天气,随后发消息给她:【你那儿今天天气不错哦!】
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怎么早上莫名地感觉胸口烦闷。
到了中午没有收到消息,不过我还是一样继续跟她唠嗑:【学校的烧鹅饭很好吃,有空你一定要回来试试。】
到了晚上,白凝冰依然没有给我回复消息,视频跟语音都没有接通。
任由我一遍遍拨打都无人接听。
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让我彻底慌了神。
这一年多来的联系,白凝冰会跟我分享身边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需要接受治疗或者手术也会提前跟我说。
她怕回不了信息我会胡思乱想,像今天这样直接失联还是第一次。
也许那个治疗方法需要的时间久一点。
抱着手机躺在客厅地毯上,隔一会儿看一下手机。
直到凌晨迷迷糊糊睡着,又在凌晨突然惊醒。
担心她回信息我没有看到。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都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
初秋的晚风夹杂着莫名的凉意袭来,让我不禁一阵哆嗦。
互诉衷肠的这一年多,那些被我们刻意忽视的,对未来的恐惧,在此刻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幻想过无数种画面,白凝冰在视频通话中无力地垂下骨瘦如柴的手臂。
或者她在说一声再见后杳无音讯。
浑浑噩噩地来到她的书房,书柜里一本杂志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我从办公室带来的,报道白凝冰过世的那本校刊。
打开玻璃书柜,颤巍巍地抽出那本杂志。
上面写着:我校知名教授白凝冰于2022年9月30日罹患重病不幸离世...
耳朵里突然传来电流滋滋的声音,伴随着太阳穴持续刺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痛苦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过了约半分钟才缓解。
时间还是一样,历史没有改变,白凝冰依然是在同一天去世。
之后的日子,仿佛浑身被抽干了力气,授课也没去。
呆在白凝冰昏暗的房子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被张涛一把掐醒,叶凡,醒醒!你干什么啊,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出什么事了!
我瘫倒在地上,想要坐起来,只是连坐起来都费劲。
张涛被吓到了,连忙倒一杯糖水给我。
没有喝水的欲望,他直接把杯子怼到我嘴边,大有我不喝他要把杯子塞我嘴里的趋势。
张开嘴巴,任由糖水跨过喉咙,只是这糖水怎么是苦的。
干涸许久的泪腺,此刻再次迸发出活力,顺着眼角滑落,那是湿热的感觉,随后消散不见。
我联系不上她了...联系不上了...
联系谁你眼睛都流血了,跟我去医院!张涛拉过我的手放他肩膀上。
准备把我抓起来。
我看着他,白凝冰啊。
你找她
我点点头,前几天突然消失了,联系不上了...
张涛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呢啥时候你跟白教授联系上了,你回国那会儿她已经去世了好吗!
听到这里,我浑身一个哆嗦,仿佛力气一下子恢复,按着张涛的肩膀,你都忘了吗
张涛傻了,忘记啥
我给你看过的,我跟白凝冰聊天的信息。
说完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白凝冰的头像。
你看...
手指着微信聊天框,我直接呆住了。
我跟白凝冰一年多的聊天记录全都不见了。
最后一条聊天信息,是2022年的春节,她发来的新年祝福。
不可能,明明有的,怎么会这样!
我摇着头,不断用手指刷新聊天框,只是无论怎么翻找,都没有找到一丝我跟白凝冰聊天通话的记录。
张涛瞪大双眼看着我,你中邪了!
看着他微胖的脸,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精神病,人格分裂了。
还是我做了一个一年多的梦,我的世界混乱虚幻,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完全分不清了。
口中低声呢喃着不可能,努力想要站起来寻找其他证据。
刚起身,感觉眼前一黑,直接跌倒在地。
疯癫的样子直接把张涛吓哭了,叶凡,你清醒点,别吓我!
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张涛扶着我在白凝冰的家里到处看着。
这里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打扫卫生了,到处落灰。
可我明明记得上个礼拜才大扫除过。
走到白凝冰书房,拉开抽屉。
看到那个熟悉的木盒子,此刻满是灰尘地躺在那里。
轻轻擦拭灰尘,打开木盒子。
里面的场景我很熟悉。
孤零零放着两封信,一封我的告白信,另一封是白凝冰的回信。
颤巍巍的打开,看到那熟悉的内容,不禁热泪盈眶。
黄粱一梦吗
张涛给我带稀饭,吃完才恢复些许力气,谢谢,应该是我做梦了,让你操心了。
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张涛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第二天是重阳节,让张涛带我去公墓。
手捧着向日葵,走向那熟悉的位置。
那边已经有个男子,见到我来,他低沉地问了声,叶凡
我点点头,嗯,你是她弟弟吧。
男人有点错愕,你怎么知道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将向日葵放在白凝冰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