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真真,毕业不到五年,工作换了三十几份。这不又失业了,原因是老板带小白脸跑路了。一起跑的还有我从学校开始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没错,小白脸是我男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和男朋友同在一家酒楼工作,我做迎宾,他做领班。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我本来就没什么事业心,想着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也挺好。
秦真真,是吧听说你是许文涛的女朋友。这家咖啡厅的光线暗得不像话,我甚至看不清对面男人长相。
是是是!老板跑路了,但总经理还在啊,好歹上了两个月班,工资总该给我结了吧。听说别的姐妹已经拿到手了。我态度诚恳。
你也是个人才,自己男人在眼皮底下都看不住吗。白瞎了这么大个花架子。对面男人激动的站起来摸了把自己额头又坐下。我们这个总经理鲜少露面。名字叫肖宇杰还是什么的。反正姓肖。大家私下都叫他肖总。
他的产业几乎都在北方,我们这里他一个月只来一次。一次能待上两三天。听说这个酒楼是他给我们老板出资开着玩玩,打发时间的。
他心里有气是应该的,情人跑了;对我发火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男朋友犯的错。我不打算和他争论,他狂由他狂,清风拂山岗,由着他一顿输出。半个时辰后,可能他也觉得无趣,戴上墨镜离开了座位。
看出他想走,我忙站了起来,那个,肖总,我这两个月的工资能不能给结一下。
他低头眸子从墨镜上方露出来。什么工资,你工资不是早就被许文涛领走了吗,我们酒楼从来不拖欠工资。
山岗拂不平,清风没卵用。我从同事那里求证了肖总的话。
从咖啡厅回来后,我没有力气再出门。一直窝在这个往日温馨,而今冰冷的出租屋里。饿了就给自己泡包泡面。直到第三天,房东上门催缴房租。
不得已,我拨通家里的电话。:爸爸,我,你能不能给我打点钱过来。算我借你的。毕业后我没给家里寄过钱,现在反而还得问家里要钱,我无地自容的舔着脸说完。
一个小时后,手机里收到了来自爸爸的转账——五千块钱。交了房租手机里还剩下四千。
我扔掉了和许文涛有关的所有东西,不就是女老板吗,狗男人,当小白脸就那么舒服。望着手机里的四千块,我决定宁愿睡地板,也要当老板。
我重新给自己找了个靠近大学城的房子,房租是一个月一千二。大学城学生多,人流量大,房租是贵点,但摆小吃摊再合适不过。
五天后我终于将自己的真真炒粉摊支了起来。上午没什么人吃炒粉,我选择下午三点半再出摊,主要卖晚饭和宵夜的时间。上午用来准备材料。
如今正是九月的天气,学校刚开学不久,许多新来的学生还保持着对校园周围环境探索的新鲜劲,一到下午四点半,成群结队的从校门口出来。看得我们这些摆摊人充满力量。
开摊第一天,我信心满满,出门前把需要的东西挨着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后,穿戴上围裙,拖上我花八百块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小推车,向着大学校门口出发。
等我到时校门口已经有好些小吃摊贩支起了棚顶。我看过天气预报,最近几天都是多云。因为手头紧,能省则省,我暂时不打算买棚伞,等熬段日子再看。
我将我的炒粉摊位摆在了最末尾靠着一辆卖烤肠摊子旁边。毕竟是第一天,先观察下情况再说。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学生从校门口出来。靠前面的摊子慢慢围满了人,有卖炸串、摊饼的、饭团的…简直五花八门。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老板,来两根烤肠,不要辣椒。旁边的烤肠摊位也来了生意。
下一个该我了吧,我摩拳擦掌,严阵以待。只看到一个又一个,一团又一团人影从我摊位前走了过去。不是,是我这摊子太小,他们看不到吗。
吃炒粉吗,我请客。几个女生走过,为首的在我摊位前停了下来。
唉,来同学,里边坐。几位我招呼着这来之不易的关顾。
炒粉啊,我知道前面有一家不错,我之前常去,我们去那里吃吧。走在后边的女生上来带走了几人。
别人忙得汗流浃背,我站在锅勺前吹冷风。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是得挣扎一下。之前在网上看了些摊贩吆喝的视频,我有样学样吆喝起来。刚开始,那话像卡在喉咙里的痰,半天吐不出来。炒粉了,吃炒粉…
卡了十几分钟后气息渐渐顺畅了起来,吃炒粉额,真真炒粉,美味迷人…吃炒粉,送果汁了!来来来,同学,里边坐,吃得辣不,加葱花不。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卖力的吆喝声中,我的小摊也慢慢来了生意。
不知不觉,街道被黑夜侵蚀,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旁边的烤肠摊已经开始关火,看样子是准备收摊了。我拿出围裙里的手机瞧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我今天一共准备了八斤左右的粉,到现在篮子里还剩有大概一斤多的样子。
哥们,收摊了啊。卖烤肠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几岁。
哎,收了,卖得差不多了。
嗯,是有些晚了,我也准备收摊了。
还没吃饭吧,来,尝尝我这手艺。我将一盒炒好的粉合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了过去。从我摊位支他旁边后,他中途没见他吃过饭,他生意不赖,也没时间吃。这会儿想来也该饿了。
哎呀,这…这多不好意思。大哥接了过去,我也给自己盛了一盒。靠着摊位狼吞虎咽了起来。甩锅真的耗费体力,还好感谢我母亲将我生得人高马大。
没什么人了,我这些卖不完了。拿回去也该报废。我指了指篮子里的粉。
大妹子,你这是第一次卖吧。之前没怎么见过你。
哎,是了,这不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想着出来自己找点事做。
那你这第一次还算卖得不错了,刚开始客人是要少些,只要你味道做得好,慢慢得知道的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起来了。
我吃完盒里的炒粉,又听这大哥说了些他的生意经。才慢慢拖上我的小推车往出租屋里走。
天空很晴朗,月亮旁边的星星看得很真切。白天的暑热褪去,此时吹来习习凉风。我暂时忘却了我没有男朋友的事实,在看见漆黑的出租屋之前。
一回到出租屋,好像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溺水的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起来又将自己今天的收入计算了一番。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七十六块。每份炒粉八块。也就是刚好卖了二十二份。虽然不多,但对我是个不错的开始。下楼去买了两罐啤酒和两包辣条,全当是庆祝自己开张大吉。
昨夜没睡好,今天起床的晚了些,看了眼手机,赶快准备今天晚上需要的食材。
在我忙碌了一个星期之后,我的小摊终于稳定了下来。前面每天都带的八斤粉过来,昨晚卖完时还早,想着看今天能不能多守一会儿摊。一狠心给自己准备了十斤的粉。
我总共支了四张桌子,中和能保持两张桌子是一直有人的。加上要自己打包带走的,我估摸着卖完今天这十斤粉应该是稳了。
哪知天公不作美,就在我撸起袖子加油干时。一颗豆大的雨点儿砸进了我的锅里,发出嗞的一声。接着两颗,三颗…无数颗,像发射的珠子砸了进来,砸得我心里拔凉。
我既没带雨伞也没棚伞。我推着车子躲进旁边的摇钱树下。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我和摊子都没能避免被雨水浇透的命运。秋分已过,雨水渐渐的多起来,我这个买棚顶的预案早该提上日程。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雨渐渐小了下来,街边也只剩下三两举着雨伞的行人。此时天已经黑了,我将桌椅收进车子。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拖着破旧的小推车,望着路灯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往出租屋方向走去,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走着走着,一柄雨伞移到了我头顶。
姐姐,你也住在佳苑小区吗我抬头遇上一张美少年明媚的脸。
我,你…我抹了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额,那个,是!你是…
我是商学院的学生,我吃过姐姐的炒粉。没想到我和姐姐住一个小区呢。
原来是学生,这声姐姐我倒是当的。交谈中得知,来人名叫杨帆,北方人;是一名大一的学生,因在学校宿舍住不惯,这不刚军训完,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头仍旧昏昏沉沉,有感冒的预兆,我翻出一包三九感冒灵颗粒给自己灌了下去,连抖音都精力刷,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经过一夜的休整,我的血条已经充满。在去买食材的路上,遇到了昨晚的杨帆正在跑步,一身白色运动装和额前微微湿漉的碎发,只能说年轻真好。我向他打招呼,感谢他昨晚送我回来。
姐姐不用客气,我刚到这里不久,以后可能还有麻烦姐姐的时候呢。可以加一个姐姐微信吗
也好,反正我们这也离得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啊!我翻出手机,将二维码递了过去。
将食材买到家后,我又去二手市场淘了一把棚伞装到我的小推车上。
姐姐,你今天出摊了吗,想吃炒粉了。是杨帆发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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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呢,要到下午三点半才出摊。
哦,好吧。后面跟着两个委屈的小表情。
今天的粉卖得很快,到晚上十点时我看了眼篮子里,剩下的还能炒个两份。我自己还没吃饭,我一起炒了,准备给旁边卖面筋的大姐也端一份来着。
卖烤肠的大哥把摊位搬到前面去了,如今我摊位旁边是一个才来两天的大姐。
刚炒好,正往一次性盒子里装呢。哇,姐姐,这是给我留的吗姐姐你真好。杨帆来到锅前,直接端过我手里的盒子,坐到桌旁吃了起来。
额,看来是真的喜欢吃粉啊,我无奈的摇头。盛好粉我坐到他对面。
我辣椒加得多,吃得惯吗他说过他是北方人,北方人好像不太能吃辣吧。
吃得惯,吃得惯。然后我就看见了什么叫脸红脖子粗。不是吃个粉至于这么拼吗。
吃完粉杨帆执意要帮我收摊,本来回家也顺路,我没有坚持,由着他帮我把推车也拖到了楼下。
这车可不轻啊,我看姐姐每次都一个人拉。姐姐的男朋友都不来帮忙,可真不会怜香惜玉。
男朋友。我自嘲,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啊。我好吃好喝伺候着还跑呢,男人,谁敢指望啊。
是吗。我就不跑!杨帆嘟囔着放下推车。我没在接他的话。他是还没离开过校园的孩子,经历的太少,什么话都能说得笃定。
以前的许文涛还说永远爱我呢,结果还不是一样。果然他们说大学生有一种清澈的愚蠢是有道理的。
收拾完躺在床上,刷下不要钱的抖音放松一下心情。啧啧啧,还是抖音里的男人靠谱,一个接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有点如意才艺有才艺,刷得我哈喇子直流,一边点赞,一边收藏。
不是,这个名为纯情男大的露背视频有点东西啊。这男人宽肩蜂腰,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背部未着寸缕,为了取悦我真是无下限。只是全程没露面,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一看左下角,对方可能是你认识的人。好家伙,我能认识这种极品,高低得看看是谁。点开他的主页,统共只有这么一个作品;还是三分钟前发的。可惜了,评论一下,表示尊敬。渣男,勾引了我,又不负责。
此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原来网上不是非法之地,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口嗨之人要时刻警惕身败名裂的危险。
后面接连几天没看到杨帆,日子仍旧忙忙碌碌的过着。
今天大学的微信群里有人在提起毕业时说的五年之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毕业后的变化,有的已经结婚,有的事业有成,有的初为人父…颇有烂柯棋缘之感。并表示要在一个星期后的国庆节开一个同学会,想缅怀一下过去的学生时代,地点就定在商学院后街的酒楼。
班级群里我一直是潜水的那批人,从来没发表过什么看法,最多回个收到,好的。可是这个同学会我是真不想去啊,倒不是说怕混的不好,被丟面子。主要是我之前和许文涛是一个班,如果同学会上撞见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毕业后我一直这座城市,班里有不少人知道,如果一开始就说不去好像也不太好,我打算等快到时间时再说临时有事去不了。计上心头,此事丢开不管。
距离我第一次出摊已经过去了十五天,算了下收益,毛收入在四千六百块钱的样子。除去成本九百块,比上班还是划算些。
虽然累点,但不用听领导歪歪。人啊,一旦体会过当老板的快乐,就再也做不回打工的牛马了。
我正躺在床上幻想着怎样把我这个真真炒粉做大做强,手机响了起来。是杨帆打来的视频。这小孩儿,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我接了起来。
姐姐,姐姐…我想…你…接我,呕…他那边的画面晃来晃去,看不清在什么地方。只是声音很吵,应该是KTV或者酒吧之类的吧。
我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想再问问时,他身旁的人拿过了手机。你好,我是杨帆的同学,你是杨帆的姐姐吗。
额,我是!
听说你们住在一起,你过来接下他吧,他今晚喝得有点多。一个人回去让人不放心,我们宿舍又要查寝,没办法留他。我把他带到商学院校门口等你啊,姐姐。
还没等我考虑好要不要去,对面已经挂了电话。好吧,人生在世,多做好事。总不能让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子深更半夜流落街头。
到校门口老远就看见了蹲在地上低着头的杨帆,看来是醉得不轻。他身旁的同学朝我挥手。因为是同学生日,大家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姐姐你可千万别骂他。同学解释了一番,将人交给我后进了校门。
姐姐看起来有这么凶吗,我无奈蹲下,视线与面前的人持平。还能走吗
此时的杨帆脸色绯红,双眼迷离,见我蹲下,冲着我乖巧的笑。这样子倒真像个犯错后的年下弟弟。
姐姐,你自己来了。
嗯,走,跟姐回家吧。我伸出手。
好,我跟姐姐回家。人喝醉了会变傻吗,这家伙怎么一直在笑,不像醉汉,倒像个痴汉。
他拉着我的手走在后面,他走得很慢,有时候看他实在难受的紧,我们就蹲在路边歇一会儿。好在这里离出租屋不远,没多久我们到了小区门口。
你住的几楼我因为摆摊有推车之类的,为了方便租的一楼,之前看见杨帆从楼上下来,知道他和我住在一栋,但具体是几楼却不清楚。
我住姐姐上面。说着往上面指了指。上面。是二楼吗这栋楼十六层,有十五层都在上面啊。
我再问,也没问不出什么。应该是说的二楼吧,我死马当活马医。拖着他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我掏遍他的衣服裤子口袋,却发现这家伙压根没带钥匙。问他啥也只知道傻笑。这是赖上我了
果然现在这社会,好人好事不能随便做啊,路边上的男人更是不能捡。没办法,看来只能将他暂时安置到我屋子里的沙发上对付一宿了。
给我躺下吧你。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弄到了沙发上。这大晚上的哪有这样折腾人的,况且我与他非亲非故。
姐姐别走.在我不经意间左手被人一拉,身体偏移了重心,一个踉跄,眼看我就要摔在眼前的人身上。好在我用手撑住了沙发的靠背才幸免于难。我长吸一口气。
再看沙发上的始作俑者,双眼紧闭,嘴唇微张,呼吸平稳而深沉,胸膛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起伏,衬衣领口第二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开的,我伸手......秦真真,你清醒点,你是做好事,不是当女流氓啊。我缩回伸出的手。好吧,就算他不是故意的。
转身闻了下自己身上,只剩下汗味和酒味,真是狐狸肉没吃到还惹一身骚。赶紧去卫生间冲了个凉回到卧室,关了房门四仰八叉的睡了过去。
早晨我是被闹钟吵醒的。自从上次睡过头后,意识到保持规律作息的重要性。我就给自己定了闹钟,不管要不要出摊,都保持早晨七点半起床的习惯。我起床打了个哈欠,顶着鸡窝头出了卧室。
姐姐,早!客厅里的男人除了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外,身上别无长物。此时这一声姐姐直接让我血气上涌,精神状态垂死病中惊坐起。何方妖孽,乱我道心。鼻血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早上的就要我接受这么重大的考验。
那个,不好意思,我衣服刚洗了。看我直直的盯着他,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眼窗台上晾着的还在滴水的衣物。
哦,没事,没事,你自便。我干瘪的呵呵两声。
真没事他指了指自己嘴唇上方,抿嘴歪着头看我。我会意往自己鼻子下方摸了下,好家伙,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慌忙捂着鼻子往卫生间逃去。
姐姐
姐姐,你没事吧
秦真真…
半个小时后卫生间外传来了杨帆敲门的声音。
要死啊,喊什么啦此时我目空一切,顶着两只塞了卫生纸的鼻孔拉开门出去。
杨帆见我出来,侧身给我让道。我看姐姐这么久没出来,想问你需不需要帮助。我谢谢你额,离我远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我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宽松的睡裙扔他脸上。呐,去换上。我一米七三,他最多也就一米八七,应该能穿上。
你确定要我穿这个。
需要我帮你我可不想年纪轻轻死于非命。
额,不用,不用。杨帆见我上前,忙转身闪进卫生间,反手锁上了门。
十分钟后杨帆换好裙子扭捏着出来。
别说,我这裙子你穿着还挺合身,除了短点,没啥毛病。我承认他胸肌发达,好在我也不赖。
这叫短…点超短裙也没这么短的吧。说着他又不自在的往下拉了拉。
没事,没事,你腿又不黑,怕啥。
秦真真。
在呢,但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姐姐。总算找回一局,昨晚可是把我累的够呛。
早餐是我煮得两碗面条。姐姐,你是当过厨师吗,怎么平平无奇的面条也能煮得这么好吃。我真是太幸福了。
无他,唯手熟尔!说来可笑,我这身厨艺还是受益于许文涛。许文涛肠胃不好,吃不惯外面的食物,自从和他在一起后,我天天苦练厨艺,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各种好吃的。都说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是我本人没错了。
你住几楼
九楼怎么姐姐这么迫不及待是想跟我回去见家长吗,会不会太快了。
又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对我笑,是要闹哪样。闭嘴吧你,吃完滚回你窝去。姐姐这里可不是难民营。
戏子无义,姐姐无情,看来是弟弟昨晚没让姐姐满意啊。
我面条里也没放黄油啊,嘴不需要可以捐给更有需要的人。
姐姐需要我的嘴吗
我需要你的安静。
得嘞,我都听姐姐的。
吃完早饭,送走了杨帆,我开始准备出摊事宜。
一定是水逆开始了的原因,从早上我就应该发现,今天这日子不会太平。
这不,下午出摊不到一个小时就碰到了一对冤家。
秦真真
还真是意外啊,我们眼高于顶的班花居然沦落到卖炒粉的地步。怎么,被许文涛抛弃了要不你求我一声,我给你介绍个金主。
面前披着一头金色波浪卷的女人正是我大学时的情敌——苏婉婷。站在她身旁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我大学时的追求者——刘明章。这俩怎么走到一起了。
当年苏婉婷和我一个宿舍,结果两人都喜欢上了许文涛,你来我往私下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最后许文涛选择了我,这梁子也算彻底结下了。
哟,我说这街上也没卖臭豆腐啊,咋味儿这么大,感情是你苏小姐来了啊。小可爱,膈应谁呢。我故意用手在面前扇了扇。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小姐还惦记着许文涛呐,正好我也玩腻了,要不送你玩玩。反正苏小姐也喜欢捡别人不要的。她当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秦真真,你可要点脸吧,来这大街上抛头露面不说,你看你现在哪还有一点女人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泼妇。明章当年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你少说两句吧。身旁的刘明章拉着苏婉婷转身要走。
你放手,刘明章,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你都能忍。这刘明章如今倒是拾掇得人模人样了,可惜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知道苏婉婷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是怎么看上他的。
秦真真,你也不用和我嘴硬,就问你同学会敢来吗
来就来,谁怕谁啊。你别到时候当缩头乌龟就行。送到门口的战书没有不接的道理,输人不输阵,我刚刚的样子一定很酷。
怎么,还恋恋不忘呢,你看人家拿正眼瞧你了吗,你别以为…苏婉婷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叫什么事儿,看来这场同学聚会是躲不过了。
既然接了战书,总不能单枪匹马得去,那还不得被苏婉婷笑死,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个队友才是。
姐妹,同学会去吗
去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不去啊。
去,那到时候咱俩组个队呗。
行,到时候把我男朋友带给你看看。
你男朋友也去啊我真是两眼一黑,你带男朋友,虐我单身狗啊。
夏莹莹是我的首选战友。口风紧,和苏婉婷又不对付。以前同一个宿舍里就和她走得最近。在我追许文涛这件事情上,她可是功不可没。
是啊,怕我和初恋旧情复燃,占有欲太强,你懂得。
完了,还没开战呢,我方率先折损一员猛将。
我这些年一心扑到许文涛身上。与同学和同事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这两天翻遍通讯录,除了夏莹莹竟然找不出一个可靠的队友。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姐姐,在家吗我来收下衣服。是杨帆发来的消息。
在,下来吧。
这小子倒是挺快,两分钟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拉开门看到的不是杨帆,却是一身酒气的许文涛。真是晦气,我正要关门,他撞开门挤了进来。
许文涛,你要干什么。我怒不可遏。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自己倒找上门来了。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宝宝,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只有你对我最好。说着就要凑上来抱我。
以前和他在一起时,每次吵架他也是这样,不论他犯了怎样的错。只要抱着我,再说两句服软的话,我就再也计较不起来。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他,却只剩恶心。
啪我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迎过来的脸上。他没想到我会动手,一时愣在了原地。
喝了二两马尿就找不着床了是吧,从哪里来你回哪里去。
对着一个醉汉有什么道理可言,我推他出门。不想他气急败坏,一只手揽住我腰将我推到墙上。一只手将我双手钳住举过头顶。他一米九的身高。我没他力气大,拼命挣脱却动弹不得。楼道昏暗的灯光看不清我猩红的眼。
秦真真,我真是给你脸了。说完野蛮的啃了上来。我再有什么话,已经发不出声音,泪水不争气的划过两颊。
混蛋。还不放手。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许文涛侧头的瞬间被打了一拳,退开两三步。
我说什么呢,原来是找了小白脸啊。许文涛用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望了眼男人便挥拳过来。此时来得不是别人,正是杨帆。我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和杨帆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凌晨。许文涛被揍得不轻,杨帆也没讨到什么甜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不像话。
好在楼道里有监控,事情始末被拍的一清二楚。许文涛私闯民宅,寻衅滋事证据确凿,被判拘留五日。
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是凌晨四点,心下叫苦,明天还要不要出摊了。
早上的闹钟响了一次又一次,我终于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自己当老板也苦啊,给别人打工时不想起床,随便找个理由请假就行,是赚钱还是赔本都是老板的本事。可如今给自己打工,盈亏都关系着自己的荷包,根本不敢偷懒。
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吃炒粉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今天我带了十五斤粉过来,现在篮子里的粉也没剩下多少。
炉灶上的火舌窜起半米高,我熟练的架锅,浇油......现在的我,强得可怕。什么男人啊,就像我旁边的这瓶酱油,有呢自然美味,可如果没有,也可以用盐替代嘛。
阿姨,一份牛肉炒粉,带走。
好嘞,妹儿,你先坐,等我把这个帅哥的炒了就给你炒啊。
这些时日,我早已适应了各种称呼。什么小妹,大姐,美女,老板,嬢嬢,婶儿......阿姨。没错,这些都是叫我。
妹儿,你们学校是三十一号放还是一号放啊。
这么久,那可以好好出去玩一玩了。
还有两天就是国庆节了,等学校放假了,应该就没什么生意了。到时候我也可以趁机休息几天,参加完同学会可以去趟南山......说到这个同学会,队友的事还没解决呢。要不我趁这两天把关系确定了,到时候就带杨帆去那家伙盘靓条顺,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放这么久假,他要不要回老家。
姐姐,收摊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嗯,今天早些。
那正好,一起吧!
本来那天说完那些话后,我还担心彼此再见面尴尬。他却好像没受一点儿影响,还是和以前一样和我相处着;后来也没有追问过我的答复。但有些事还是该说清楚的。
要去喝一杯吗,反正时间还早,我知道这条街上有家不错的酒馆。到小区门口时我提议。
嗯
或者去吃点什么也可以,我请客。上次你因为我受了那么重伤,还没有正式感谢你呢。我认真说道。
那还真是没办法拒绝呢。那就去喝一杯吧,等我十分钟,我上楼换套衣服。
嗯。
酒馆里昏暗的灯光伴着舒缓的音乐,浓郁的酒香中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让走近这里的人莫名的放松下来。
还有什么地方比酒馆更适合抒情呢,我将手中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我想好了,我没办法欺骗自己,我也喜欢你。我…
嗯你刚说什么
这种事我怎么说第二遍,我重新酝酿情绪。
不好意思,这音乐声音太大了。
哎,不管了。我直接站起俯身过去在他嘴唇上轻碰了一下;望着他那双震惊的眸子道:这就是我的答案。
后面是怎么回到家的我一点也不清楚,只记得那晚的月光很暧昧,空气里到处是我们恋爱的酸臭味。
比国庆节抢先一步的是母亲的电话:真真啊,你赶快到南山来,你姥姥不大好了,想见你最后一面。母亲尽力克制自己,可我还是从电话里听出了她的哭腔。
老爸老妈是自由恋爱,妈妈是家里独生女,他们这段感情一直没得到姥姥姥爷的支持,从母亲决定远嫁那一刻,二老就伤透了心。自结婚后极少往来,姥爷过世后,母亲本打算将姥姥接到咱们家里照顾,但姥姥宁愿去住养老院也不愿跟母亲走。
我赶到养老院时,姥姥已经神志不清,她拉着我手说:玲玲,你来了。玲玲是母亲的小名,姥姥这是把我当成了年轻的母亲。
你别走那么远好不好,我和你爹不能常去看你……老一辈说走是嫁人的意思,我知道,姥姥直到咽气之前,还是没能释怀母亲远嫁一事。
母亲跪倒在姥姥床边,一直说着:对不起,妈妈,我错了……但姥姥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
姥姥的丧事有条不紊的进行,其实我从小到大和姥姥见面的次数不多,并未建立特别深厚的感情,在我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少言寡语的倔老太。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请一定节哀,还有别忘记吃饭,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进来吊唁给老人家上炷香吗,当然,若是这样会给你造成困扰,我就不进来了。
杨帆的简讯传来,让我开始认真思考和他的关系,难道我也要走母亲的老路吗。
你在哪十分钟后,我回了一条简讯。
你眼前,离你三百米的地方。走出灵堂,我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西装的杨帆。
我赶忙上去把他拉走:不是,你想干嘛,一声不响追到南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高利贷了呢。
对不起,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面对。
等姥姥丧事办完已经是五天后。你觉得A市怎么样我坐在回程的高铁上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
你是说哪方面的,是学习还是个人情感
生活方面,你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念书的不是吗,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是回老家发展,还是继续留在A市
不同于平日的吊儿郎当,回应我的是身旁漫长的沉默,作为新生的杨帆明显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日子又平静下来,每天出摊,炒粉,收摊后回家躺着刷刷抖音。自从那天后我和杨帆默契得谁也没有再联系谁,他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吧。
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平静。这天,真真炒粉摊来了个特别的客人——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
这位老师,吃点什么,咱们这里有…
一份牛肉炒粉,不加香菜,谢谢!
好的,你稍等。此时学生们还没下课,很快我就将一盘炒粉制作好端到她面前。
您慢用。
秦小姐,是吧,有时间坐下来聊聊吗我惊讶于这贵妇能认识我。
啊,好。反正现在也没生意,我顺势坐到她对面。
你这手艺挺不错的,有考虑过扩大经营吗
扩大经营——多支两个摊子我一个人也照不过来啊。
我是‘鸿瑞轩酒楼’董事长,现在我们酒楼正在考虑引进一些具有地方特色的小吃,不知秦小姐是否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鸿瑞轩酒楼——那个全国连锁的‘鸿瑞轩酒楼’
是的
鸿瑞轩酒楼董事长要和我谈合作,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虽然我手艺还可以吧,但这运气是不是太好了。
当杨帆拿着拟好的合同来到我面前时,我才知道,这哪是天上掉馅饼,这是财大气粗好吗。
家母说细节方面她已经和你沟通过了,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你……你这人……
对不起,姐姐,你不是说我勾引了你,又不负责吗,我不想当渣男。
三年后,我牵着小小的杨佳妮出现在大学门口。
娘亲,我们今天不去学开飞机吗。
妮妮乖,咱们今天不学开飞机。
咱们今天啊——接你爹放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