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牛头小怪 本章:第一章

    1.

    五年前,未婚妻白薇在婚礼现场与豪门公子私奔,留下

    废物

    二字羞辱。五年后,萧战以

    北境战神

    身份回归,却发现白薇成了自己的下属。当她哭着求复合时,萧战冷然将甩她一巴掌:就你现在也配跟我

    【正文开始】

    水晶吊灯在头顶刺得人眼睛发疼。

    我盯着白薇婚纱上的珍珠装饰,它们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极了她昨天晚上哭着说

    萧战,我终于要嫁给你了

    时,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宾客们的窃语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我听见有人在说

    这西装剪裁真好,有人在议论

    听说新娘是京圈名媛,而我的右手还悬在半空,掌心全是汗,那句

    我愿意

    卡在喉咙里,像块生锈的刀片。

    萧战,对不起。

    她的声音比香槟塔的玻璃碰撞声还要清脆。白薇挣脱我的手,婚纱拖尾在红毯上扫出沙沙的响,她奔向那个男人时,头纱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颈那颗朱砂痣

    ——

    我曾在无数个夜晚亲吻过的痣,此刻正对着我,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林天豪的定制西装袖口擦过我的肩膀,他身上是白薇以前最喜欢的雪松香水味。这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

    兄弟,正牵着我未婚妻的手,在三百位宾客的注视下,把一枚鸽子蛋钻戒套进她无名指。那枚戒指我见过,上周白薇还在珠宝店对着它叹气,说

    太贵了,咱们还是选小一点的吧,现在它在她手上闪得刺眼,像某种讽刺的隐喻。

    多谢你替我挡了这么多年风头。

    林天豪冲我挑眉,他左眼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那是十六岁时我们替他挡刀留下的纪念,这家族产业,本就是我的。

    宴会厅里突然响起低低的抽气声。我看见母亲捂着嘴踉跄了一下,父亲的背影像突然被抽走了支撑,歪斜着靠在椅子上。白薇的父亲在角落猛灌红酒,杯壁上留下深深的口红印

    ——

    那是他情妇的唇色,我曾在白薇的化妆镜上见过同样的印记。

    你早就知道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像从别人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得可怕。白薇垂着眼帘,婚纱上的珍珠随着她的颤抖轻轻晃动,像一串即将断线的眼泪。她无名指上还戴着我送的银戒,那是我们大学时用奖学金买的,她说

    这样就算以后分开,看到戒指也会想起我。

    萧战,你什么都好。

    她终于抬头,睫毛下的眼睛里有我熟悉的雾气,却没有我期待的歉意,但你太没用了。五年了,你还窝在这个小城市,连套像样的婚房都买不起。我不想一辈子住在郊区的老破小里,不想连护肤品都要算着钱买

    ——

    林天豪能给我的,你永远给不了。

    宾客们的议论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蜂鸣,在我太阳穴上嗡嗡作响。我看见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有人交头接耳时嘴角上扬,还有个穿香奈儿套装的贵妇正在发消息,屏幕上的光映出她幸灾乐祸的表情。母亲起身时碰翻了香槟杯,玻璃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像某种东西在我胸腔里裂开的声音。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婚纱上的珍珠硌得我掌心生疼,大学时的社团相遇,图书馆的偶遇,还有你说你最喜欢我穿白衬衫的样子

    ——

    都是假的

    白薇猛地抽回手,头纱上的碎钻划过长袍,在我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她退到林天豪身边,像只受惊的鸟躲进猎人怀里,却在低头时露出冷笑:不然呢你真以为京圈名媛会看上你这个穷酸书生萧战,你根本不知道我爸为了把你塞进我们家公司,花了多少钱

    ——

    你以为你的项目经理职位是凭本事得来的笑话。

    周围突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我看见父亲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母亲脸色惨白地抓住他的胳膊。林天豪大笑起来,他拍着我肩膀的手重得像在施舍,袖口的袖扣是林家祖传的翡翠,我曾在他十八岁生日时见过这对袖扣,当时他说

    以后哥罩着你。

    看在你替我挡过刀的份上,今天的喜酒管够。

    他冲服务员招手,香槟塔里的气泡正在迅速消散,像我这五年的青春,喝完这杯,就滚出这个圈子吧。记住,别说是我赶你走的,传出去不好听。

    我盯着香槟塔里渐渐平息的气泡,突然想起大二那年,白薇说想喝香槟,我攒了三个月生活费买了瓶最便宜的起泡酒,在宿舍天台陪她看星星。她靠在我肩上说

    以后我们的婚礼一定要有香槟塔,要那种最高的,倒酒时会发出好听的声音。现在这塔香槟足有三层高,倒酒的侍应生穿着雪白的手套,可她靠在别人怀里,笑得比当年更甜。

    萧战,你发什么呆

    白薇的母亲走过来,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角向下撇,赶紧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我们白家养了你五年,也算仁至义尽

    ——

    哦对了,你明天不用去公司了,财务部会把赔偿金打到你卡上。

    赔偿金。这个词像根钢针,猛地扎进我太阳穴。我想起上个月加班到凌晨三点,白薇打电话说

    别太累了,我等你回家,想起我冒雨去给她买感冒药,想起我把攒了半年的奖金换成她的包

    ——

    原来这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交易。

    不用了。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出奇地平静。松开白薇手腕时,她婚纱上的一颗珍珠被我扯掉,滚落在红毯上,像颗掉在血里的泪。我转身走向宴会厅大门,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背后传来林天豪的笑声,还有白薇母亲的嘀咕:早该让薇薇嫁个正经人,跟这种穷小子耽误什么青春……

    玻璃旋转门在眼前越来越近,门外的阳光刺眼得让人想流泪。我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面还装着今早刚买的戒指盒,铂金戒托上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昨天晚上白薇还说

    婚礼上交换戒指时,我一定会哭,现在这个盒子大概永远不会打开了。

    萧战!

    她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带着我熟悉的颤抖。我顿住脚步,却没回头。皮鞋跟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白薇的婚纱拖尾扫过我的脚踝,她身上的玫瑰香水味混着林天豪的雪松味,像团令人作呕的迷雾。

    其实……

    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当年在图书馆,我第一次看见你穿白衬衫的样子……

    够了。

    我打断她,盯着旋转门外的梧桐树,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白薇,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废物

    ——

    连自己未婚妻被人算计了五年都不知道。

    她猛地抬头,睫毛上的雾气终于凝成泪珠,滚落在涂着精致腮红的脸颊上。我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还有某种一闪而过的东西,像恐惧,又像愧疚。但很快,那抹情绪就被她惯有的高傲掩盖,她挺直腰板,婚纱上的碎钻重新在灯光下闪耀。

    祝你幸福。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干得像塞进了把沙子。推开旋转门的瞬间,五月的热风扑面而来,带着远处工地的轰鸣声。我摸出烟盒,才发现里面只剩一根烟,还是白薇上次逛街时塞给我的

    男士专用款。

    打火机擦亮的瞬间,我听见宴会厅里传来《婚礼进行曲》的旋律。浓烟呛进喉咙,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自己倒映在橱窗里的影子

    ——

    笔挺的西装,精心打理的发型,还有口袋里没送出去的戒指盒。橱窗里的倒影突然模糊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小战,回家吧,我们……

    我删掉那条未写完的信息,把手机关机。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夕阳把天空染成血红色,像极了五年前我替林天豪挡刀时,染透衬衫的鲜血。指尖的烟烧到过滤嘴,我碾灭它,看着火星在地面上挣扎着熄灭。

    口袋里的戒指盒硌着大腿,我摸出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金属盒撞在桶壁上发出清脆的响,惊飞了两只停在路边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我望着它们远去的影子,突然想起大二那年,白薇指着天上的飞鸟说:萧战,你说要是我们能飞,是不是就不用被困在这个小城市了

    现在我知道了,有些鸟天生就不属于笼子,比如白薇。而我这个曾经以为能给她一片天的人,不过是她飞往更广阔天空时,踩在脚下的一根树枝而已。

    夜风卷起地上的传单,哗啦啦地拍在橱窗上。我站起身,西装裤腿上沾了片梧桐叶,我拍掉它,像拍掉这五年的荒唐。远处的便利店亮着暖黄色的灯,我走过去,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坐在台阶上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烧着喉咙,却暖不了胸腔里那块结冰的地方。

    手机在垃圾桶里震动,我知道是白薇打来的。但我没有捡,只是又灌了口酒,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马路对面的婚纱店橱窗里,模特身上的白纱还在随风轻摆,像极了今天早上白薇穿婚纱时,在镜子前转圈的样子。

    那时候她笑着问我:萧战,我好看吗

    现在我终于能回答了

    ——

    好看,可惜不属于我了。

    酒瓶见底时,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夜色里。身后的宴会厅传来阵阵掌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喝完那座香槟塔,不知道白薇有没有在众人祝福中落下眼泪。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就像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就像我口袋里的辞职信,都将成为这场血色婚礼的注脚。

    路过天桥时,我摸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扔进了乞讨者的铁盆。硬币落下的声音里,我听见自己轻笑一声。五年青春,终究是错付了。但没关系,从今天起,那个任人践踏的萧战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带着满身伤痕,却终于清醒的男人。

    远处的钟楼敲响九点的钟声,我抬头望着漫天繁星,突然想起白薇说过的话:人总是要往上走的,萧战。

    是的,往上走。只不过这次,我不会再带着任何人的影子,只带着这一身的伤,和一颗被碾碎后重新拼凑的心,去看看更高的天空。

    至于那个曾在我生命里掀起风暴的女人

    ——

    白薇,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踩着大理石地面走进会议室,军靴跟部撞击地面的声响在空旷空间里格外清晰。中央空调的冷风灌进军装领口,我余光扫见白薇站在落地窗前,她的手指正一下下敲着玻璃,指甲还是当年那抹刺眼的红。

    战神萧战,欢迎加入天宸集团。

    她转身时脸上堆着笑,睫毛膏刷得老长,把当年哭红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她伸出手,腕间戴着块百达翡丽,表带是新换的鳄鱼皮,不像五年前,她总戴着我送的红绳手链。

    我没理她的手,径直走到首座坐下。椅子扶手还残留着林天豪的古龙水味,恶心。我解开军装第一颗纽扣,勋章在灯光下晃了晃,听见后排有人倒吸冷气。白薇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像极了当年她在暴雨里求我时的模样。

    林总的位子,我坐得惯。

    我翘着腿,看她强撑着把手收回去,白总监这是认不出老熟人了

    她咬了下嘴唇,口红蹭到牙齿上:萧总说笑了,五年不见,您倒是……

    换了副行头。

    她眼神扫过我胸前的勋章,又迅速移开,落在我虎口的狼头纹身上。

    行头

    我笑出声,白总监当年嫌我穿地摊货,现在见了军装,倒是认不出人了

    我故意把

    当年

    两个字咬得很重,看见她耳尖猛地红起来。

    会议室里有人咳嗽,气氛僵得能结冰。我翻开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天宸集团的财务报表,赤字多得刺眼。白薇往前半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萧总既然接手集团,想必有您的打算只是这烂摊子……

    烂摊子

    我打断她,抽出一份股权协议拍在桌上,白总监不如先看看这个。

    她瞳孔猛地收缩,盯着协议上林天豪的签名,手指捏紧桌沿。我知道她认出了那行小字

    ——因经济犯罪,股权全数转让。五年前,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林天豪把戒指戴在自己手上。

    萧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发颤,却还在硬撑,林天豪是集团创始人,您这么做……

    创始人

    我冷笑,他不过是个偷了别人产业的贼。

    我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她下意识往后退,后腰抵在玻璃上,白薇,你当年跟他私奔时,是不是也觉得他风光无限现在怎么,看见他倒台,怕了

    她仰头看着我,睫毛剧烈颤动,我闻到她身上的香奈儿五号,和当年她用的廉价身体乳味道混在一起,让我胃里翻涌。她忽然笑了一声,指尖抚过锁骨:萧总这么针对我,是还忘不了当年

    我一把攥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她脸色发白:忘不了的是你吧当年你爸躺在

    ICU,是谁跪在军区门口求我用军功换手术费是谁说等我退伍就结婚

    我凑近她,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现在你翅膀硬了,就当没这回事

    她猛地挣扎,高跟鞋歪到一边,踉跄着扶住桌子:萧战,你以为你现在当战神了,就能来报复我

    她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我告诉你,天宸集团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

    哦

    我慢悠悠翻开另一份文件,那白总监不如解释解释,你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三百万,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林氏集团的资金往来,我可是查得清清楚楚。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会议室里有人窃窃私语,她忽然挺直脊背,把头发往后一甩:萧总既然这么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她捡起地上的高跟鞋,要是没别的事,我还有工作。

    我看着她一瘸一拐往外走,忽然开口:白薇。

    她顿住脚步,没回头。

    五年前你说我是废物,

    我盯着她颤抖的肩膀,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废物的前女友,能在我手底下撑多久。

    她猛地推开门出去,高跟鞋声噔噔响,像敲在我心上。我摸出根烟点燃,听见身后保镖小声说:头儿,这女人……

    查她。

    我碾灭烟头,尤其是和林家的关系。

    窗外下起雨,白薇在楼下拦车,雨水很快打湿她的西装外套。我想起那年她在雨里等我,也是这样把自己浇得透湿,最后发烧到说胡话,还抓着我的手说

    别走。

    手机震动,助理发来消息:林氏集团仓库起火,所有账本烧毁。

    我冷笑,站起身活动手腕,军靴踏过白薇刚才站过的地方,鞋尖沾了点她掉落的睫毛膏。

    下楼时路过安全通道,听见里面有动静。我推开虚掩的门,看见白薇靠在墙上,手里夹着根烟,正在发抖。她抬头看见我,迅速把烟掐灭,烟灰落在手背上,她却像没知觉一样。

    萧战,

    她声音沙哑,我们能谈谈吗

    我没说话,盯着她发颤的指尖。她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当年我没得选,林天豪说要是我不跟他走,就断了我爸的药……

    她抹了把脸,妆花得一塌糊涂,我以为你死了,他们说你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所以你就跟了他

    我打断她,用我的军功换你爸的命,转头就跟仇人上床

    我逼近她,她退到墙角,头顶的安全出口灯一闪一闪,照得她脸色发青,白薇,你知道最让我恶心的是什么吗是你明明怕得要死,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忽然扑过来,指甲划过我脸颊:你以为我想这样!

    她眼里全是泪,睫毛膏糊成一片,我每天都要陪林天豪演戏,看着他害人,还要笑着说‘老公真棒’……

    她哽咽着喘气,我没得选,萧战,我真的没得选……

    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墙上。她身上有雨水和眼泪的味道,混着廉价烟草味,像极了当年我们挤在出租屋里的日子。我低头看着她,她忽然踮起脚,嘴唇擦过我下巴,像当年那样轻轻说:对不起……

    我猛地推开她,后退两步。她滑坐在地上,头发遮住脸,看不清表情。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离开,听见她在身后轻声说:萧战,其实我……

    我没听完,推门走进雨里。保镖递来伞,我没接,任由雨水浇在脸上。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白薇又犯了什么病。我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加快进度,我等不及了。

    手机屏幕映出我脸上的血痕,是刚才白薇抓的。我舔了下嘴角,尝到铁锈味。五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让她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路过停车场时,我看见白薇上了辆黑色轿车。车灯亮起的瞬间,我瞥见车牌号有点眼熟。没等我细想,轿车突然加速,冲进雨幕里。我皱眉,掏出手机想查车牌,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接着是一声闷响。

    我心里一紧,拔腿往声源处跑。只见白薇那辆车撞上了护栏,车头凹陷,车灯碎了一地。我冲过去拉车门,看见她靠在座位上,额角流血,眼睛半睁半闭。

    白薇!

    我喊她名字,她费力转头,冲我扯出个笑,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

    救我。我刚要抱她出来,忽然看见后方有辆车飞速驶来,车灯在雨夜里格外刺眼。

    我咒骂一声,把她护在怀里,滚到旁边。那辆车擦着我们冲过去,消失在雨里。白薇浑身发抖,抓着我军装的手劲大得惊人。我低头看她,她眼里全是恐惧,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没事了。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温柔,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她闭上眼,晕了过去。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摸出她的手机,解锁密码还是我们的纪念日。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她和林天豪的合照,两个人都笑得很假。我删掉照片,看见相册最底下有个隐藏文件夹,点进去,是一张婴儿的超声波照片,拍摄日期是三个月前。

    我攥紧手机,抬头看向雨中的天宸集团大楼,白薇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把她抬上车。我跟着上车,听见护士说:孕妇受了惊吓,得赶紧检查。

    孕妇我看向白薇苍白的脸,想起刚才在安全通道,她没说完的那句话。救护车呼啸着穿过雨夜,我摸出烟盒,里面掉出半张纸条,是白薇的字迹:萧战,我后悔了。

    烟被雨水浇湿,再也点不着。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光,想起五年前那个血色婚礼,白薇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与愧疚。原来有些事,早就埋下了种子,只是我一直不愿相信。

    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天宸集团走廊的玻璃幕墙把阳光切割成碎片。我坐在办公室真皮椅上,听着门外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节奏乱得像漏了拍的鼓点。白薇推开门时,领口的珍珠项链晃了晃

    ——

    那是五年前我送她的订婚礼物,现在配着她剪裁精致的职业装,倒像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

    萧总,这是修改后的方案。

    她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指甲在封面敲出两声轻响。我扫了眼标题,《东南亚市场拓展计划》,宋体三号字印得端端正正,跟她脸上的妆一样,挑不出错,却透着股假模假式的用力。

    重做。

    我随手把文件丢进垃圾桶,金属桶发出闷响。白薇的睫毛猛地颤了下,像被风吹折的蝴蝶翅膀。她弯腰捡文件时,我看见她后颈有颗淡褐色的痣

    ——

    以前我总说这痣像落在雪地里的咖啡豆,现在只觉得碍眼。

    萧总觉得哪里需要调整

    她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下去的颤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我往后靠进椅背,指尖摩挲着桌面的檀木镇纸

    ——

    这是昨天从林天豪办公室搬来的,边角还留着他的指纹,五年前你跟林天豪上床时,怎么没问他姿势哪里需要调整

    她猛地抬头,脸色比墙上的大理石纹路还白。我盯着她瞳孔里炸开的慌乱,心里漫过一丝钝钝的快感,像用生锈的刀划开结痂的伤口。五年前她在婚礼上说出

    废物

    时,眼里也是这样的光,只不过那时藏在得意后面,现在赤裸裸地抖落出来。

    萧总一定要这样羞辱我

    她把文件摔在桌上,珍珠项链滑到锁骨处,晃出一道苍白的弧,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你现在已经是战神,何苦跟我一个女人过不去

    女人

    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时椅子在地毯上拖出刺耳的响,你配得上这个词吗白薇,你不过是林家养的一条狗,现在狗主人倒了,你就想摇尾巴换条生路

    她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办公桌沿,指尖死死抠住桌角。我逼近时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是当年那款玫瑰调,只是混着冷汗的咸涩,像腐烂的花束。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跳出条短信:陈默已到岗,随时待命。

    我瞥了眼白薇煞白的脸,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明天早上十点,带新方案来见我。

    我抓起西装外套甩在肩上,擦肩而过时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如果再让我看到这种垃圾,就去清洁工办公室领拖把。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的身影缩成

    tiny

    的一团,像被踩扁的蚂蚁。我摸出烟盒,指尖触到内衬里的金属片

    ——

    那是五年前在林家老宅捡到的监听设备,至今还留着白薇的指纹。电梯下行的嗡鸣声里,我忽然想起婚礼那天她穿的婚纱,裙摆上绣着细小的玫瑰,跟现在香水味里的一模一样。

    晚上七点,手机准时弹出白薇的邀约信息。我对着镜子调整领带,看见左肩上有道淡粉色的疤痕

    ——

    那是三年前在缅北,为救一个被拐卖的女孩,被毒贩用匕首划的。指尖抚过疤痕时,门铃响了。

    萧总肯赏脸,是我的荣幸。

    白薇站在门外,换上了黑色露肩礼服,颈间的珍珠换成了钻石项链,在走廊灯光下闪得刺眼。她身上的香水味浓了些,盖住了冷汗的味道,却盖不住指尖的颤抖

    ——

    她递请柬时,卡片边缘在我掌心戳出一道红印。

    餐厅是顶楼的旋转包厢,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像撒了把碎钻。白薇举杯时,钻石项链在锁骨处晃出光斑,当年的事,是我鬼迷心窍。萧战,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的指尖蹭过我的手背,像条滑腻的蛇。

    我盯着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忽然抓起桌上的冰水泼过去。玻璃杯砸在墙上迸裂的瞬间,她惊叫着后退,礼服前襟湿透,钻石项链挂着水珠,像串廉价的玻璃珠子。

    五年前你让我在三百人面前丢脸,

    我扯下领带扔在她脚边,现在想用几滴眼泪换原谅白薇,你把人心当菜市场的烂菜叶了

    她浑身发抖,水珠从下巴滴到锁骨,混着睫毛膏的黑,在皮肤上画出脏污的痕。我转身时,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的皮肉:你以为自己多干净萧战,当年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怎样

    我反手扣住她手腕,听见她倒吸冷气的声音,说啊,接着说。

    她眼底闪过恐惧,像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兔子,半晌才挤出句:没什么。

    走出餐厅时,夜风卷着细雨扑在脸上。我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查清楚她今晚想对我说什么。

    刚把手机塞回口袋,拐角处突然窜出辆黑色轿车,大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里,我猛地把白薇推向路边。车身擦着我肩膀掠过,后视镜刮破了我的衬衫袖口。白薇瘫坐在地上,盯着远去的车尾发抖,雨水顺着她下巴往下淌,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没事吧

    我伸手拉她起来,指尖触到她手臂上的湿痕

    ——

    不是雨水,是冷汗。她抬头时,我看见她眼底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释然,像藏在乌云后的星光,稍纵即逝。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松开她的手,转身走进雨里,听见她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被雨声撕成碎片。雨水浸透衬衫,贴在背上像层冰冷的皮,我摸出烟点燃,火光在雨幕里晃了晃,照亮街角闪过的黑影

    ——

    那身影穿着黑色连帽衫,后颈有块月牙形的胎记,跟陈默档案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烟抽到一半时,手机震动。陈默发来条消息:目标与林家旧部有联系,需进一步确认。

    我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灯火,想起白薇在餐厅没说完的话,指尖的烟灰簌簌落在地上,被雨水碾成黑色的泥。

    回到公寓时,镜子里的人头发滴着水,衬衫领口撕开道口子,露出锁骨下方的军功章纹身。我扯下衬衫扔进洗衣篮,看见垃圾桶里白薇的方案露出一角,上面有块水渍,像朵开败的花。

    手机又响了,是白薇发来的消息:谢谢你救我。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想起五年前她在婚礼上看我的眼神,忽然笑了。删掉消息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

    ——

    那是关于林家军火走私的最新证据,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穿着碎花裙,站在林家老宅的樱花树下,笑得天真烂漫。

    雨越下越大,我摸出瓶威士忌倒进玻璃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远处的雷声里,我忽然想起陈默说过的话:林家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仰头灌下烈酒时,喉咙里泛起灼烧感,像把火在烧,烧穿五年前的伤疤,烧向更深的黑暗。

    玻璃杯重重砸在桌上,溅出几滴酒液,在桌面画出蜿蜒的痕迹,像条通往深渊的路。我关掉台灯,任由黑暗吞噬整个房间,只有窗外的霓虹偶尔掠过,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五年前婚礼现场破碎的香槟塔。

    我坐在别墅的真皮沙发上,指尖捏着半支雪茄。水晶吊灯在天花板投下冷光,茶几上的玫瑰开得正艳,花瓣却被我碾出汁液。白薇说今晚要赴我的私人酒会,此刻落地钟敲了七下,她还没出现。

    玄关传来响动时,我以为是她回来了。抬眼却看见两个黑衣人架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拖进来

    ——

    不是白薇,是她的秘书。那姑娘喉咙被割开,临死前朝我伸出手,指甲缝里沾着半片香奈儿五号的碎瓶渣。

    我的雪茄掉在地毯上,烫出个焦黑的洞。白薇的手机在这时打来,接通后是电流杂音,紧接着传来她压抑的尖叫。我

    Reize

    那声音,五年前婚礼现场她扑进林天豪怀里时,也发出过类似的颤音,只是那时带着得意,现在只有恐惧。

    萧战。

    男人的声音带着变声器的沙哑,背景是潮湿的滴水声,来西郊废弃工厂,带林氏集团的三号密档。

    对方顿了顿,别报警,否则你的小情人会像刚才那个秘书一样,血溅在我新买的皮靴上。

    我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碎片扎进掌心的瞬间,五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

    ——

    也是这样的雨夜,我在婚房里发现白薇留下的纸条,字迹被雨水晕开,废物

    两个字像两条扭曲的蛇。楼下传来汽车轰鸣,她坐着林天豪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溅起的泥点糊在喜字上,红得像血。

    现在我坐在防弹越野车里,后视镜里跟着三支黑色特战队。雨刮器拼命摆动,仍看不清前方路况。导航显示还有三公里到工厂,车载电台突然响起杂音,接着传来白薇的抽泣:萧战...

    他们说要剁了我的手指...

    闭嘴。

    我冷冷打断,却在她说

    对不起

    时,踩油门的脚顿了顿。五年前她也是这样带着哭腔说抱歉,却在我转身时,把我家传的翡翠镯子套上了林天豪的情妇手腕。

    工厂大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白炽灯在头顶摇晃,照亮了绑在柱子上的白薇。她的婚纱碎成布条,膝盖磕在生锈的铁钉上,渗出血来。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正用军刀挑起她的下巴

    ——

    是陈默,五年前被林天豪一枪爆头的陈默。

    战神阁下,别来无恙。

    陈默摘下面罩,嘴角有道狰狞的刀疤,当年多亏你未婚妻通风报信,不然我这颗子弹,可打不进林天豪的太阳穴。

    白薇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你...

    你不是死了吗

    死的是替我挡枪的小保镖。

    陈默踢翻脚边的汽油桶,萧战,你想知道为什么白薇会在婚礼上背叛你吗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林家的棋子

    ——

    你以为她爱你她只是在执行任务,哄着你这个继承人交出集团机密。

    我看见白薇的瞳孔剧烈收缩,她摇头的动作扯动绳索,木屑扎进后背。陈默扔来一份档案袋,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十六岁的白薇站在林天豪身边,父女俩笑得刺眼。照片背面是鲜红的批注:培养对象,代号玫瑰。

    五年前你要揭发林家走私军火,

    陈默的刀抵住白薇咽喉,她怕任务暴露,故意在婚礼上激怒你,让你负气离开会场,给林家转移证据的时间。你以为她眼里的愧疚是良心发现不过是看你没被当场打死,觉得可惜罢了。

    白薇突然剧烈挣扎,绳索在手腕割出血痕:不是的!萧战,我当时...

    我怀孕了,林天豪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杀了你全家

    ——

    怀孕

    陈默哈哈大笑,从口袋里掏出张病历单,你在仁爱医院做掉的那个野种,父亲是林天豪的司机吧白薇啊白薇,你可真会给自己找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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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震耳欲聋。五年前我在垃圾桶里发现的验孕棒,原来只是场骗局。白薇的哭声突然变得刺耳,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混着恐惧和哀求,像极了当年在婚礼上,她看见我握紧拳头却最终松开时的表情。

    现在该算算总账了。

    陈默点燃打火机,汽油沿着地面流向白薇,林家欠萧战的命,欠我的仇,都该用血来还。至于你

    ——

    他踢向白薇的腹部,就先断根手指,让战神阁下听听你求饶的声音。

    军刀落下的瞬间,我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白薇的发丝飞过,精准击碎陈默手中的刀。特战队从四面八方涌入,灯光亮起的刹那,我看见白薇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我腰侧露出的枪套

    ——

    那里别着她送我的钢笔,五年前我总用它在她的备课笔记上写情话。

    萧战...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才收购天宸集团,故意让我当你的下属,看着我一点点崩溃...

    我走近她,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味道

    ——

    和我母亲生前用的一模一样。指尖触到她手腕的脉搏,跳得像受惊的兔子。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默被按在地上挣扎,而白薇突然抓住我的袖口,指甲掐进我的皮肤:求你,别把我交给林家...

    他们会杀了我的...

    我掰开她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摘一朵带刺的玫瑰。她不知道,两个小时前,我刚收到线报,林家的私人监狱里,关着一个声称是白薇生母的女人。也不知道,我西装内袋里的录音笔,正滋滋记录着她刚才的每一句真话。

    雨越下越大,玻璃幕墙外的城市霓虹闪烁。我抱起白薇走向车子,她的头靠在我胸前,像极了五年前我们在游乐园,她玩累了靠在我肩头的模样。只是现在,她的眼泪浸透了我的衬衫,而我的掌心还握着那半片香奈儿五号的碎玻璃

    ——

    上面沾着的,不知是她的血,还是我的。

    天宸集团年度股东大会的水晶吊灯扎得我眼疼。

    这盏灯还是五年前我跟着白薇来参加林家酒会时见过的,那时候她穿着香槟色的礼服,指尖勾着我的袖口说

    萧战你看,这水晶都是从奥地利空运来的。现在她站在主席台右侧,黑色高定西装裹着单薄的肩膀,指甲却还涂着当年那抹猩红。

    萧战!你凭什么罢免我和薇薇的职务

    白家老东西的拐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闷响。他身后站着七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领口别着统一的翡翠胸针

    ——

    这是白家核心成员的标志,五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站在林天豪身后,看着我被保安拖出婚礼现场。

    我捏着手里的微型存储卡转了个圈,金属边缘擦过掌心的茧子。身后传来罗铮压低的声音:老大,二楼左侧有三个可疑目标。

    我没回头,目光扫过台下交头接耳的股东们,其中几个正悄悄摸向西装内袋

    ——

    看来不止白家的人坐不住了。

    凭什么

    我把存储卡拍在会议桌上,亚克力桌面震得

    champagne

    杯里的气泡都碎了,就凭你们白家往境外倒腾的那些军火,每一笔都记在这玩意儿里。白老爷子,您当年让人往我酒里下安眠药的时候,怎么没问问凭什么

    白薇的身子猛地晃了晃,口红蹭到了嘴角。她想开口,却被白家老东西瞪了回去。我看着她无名指上还没摘下的钻石戒指

    ——

    那是林天豪上周刚送的,三克拉的方钻,和当年他抢走白薇时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放屁!

    白老爷子的拐杖朝我挥过来,被罗铮抬手握住。这小子力气大,虎口一压就把那根檀木拐杖折成了两段,你少血口喷人!天宸集团是正经企业

    ——

    正经企业会在地下室藏军火

    我打断他,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两名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押着个戴眼罩的男人进来,那人膝盖上还沾着仓库的水泥灰,林家养的那条狗,昨天刚把城西废弃仓库的坐标卖给境外武装。白总监,你说是不是

    白薇的嘴唇动了动,脸色比她身后的落地窗还白。她伸手去摸西装内袋,我知道那里藏着支小型手枪

    ——

    上周她让人在茶水间下泻药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往枪柄上缠防滑胶带。

    萧战,你别太过分。

    她终于开口,声音却不像平时在办公室那么冷硬,带着点我熟悉的颤抖。五年前她在婚礼现场说

    废物

    时,声音也是这样发颤,只是那时眼里全是得意,现在却像被踩在泥里的麻雀。

    我没说话,转身看向门口。玻璃门外突然闪过道黑影,紧接着

    砰

    的一声枪响,最近的一盏水晶灯碎了半边,玻璃碴子劈头盖脸砸下来。台下顿时大乱,女秘书们尖叫着往桌子底下钻,几个股东掏出枪来乱扫

    ——

    果然不止我带了人。

    保护萧战!

    罗铮的吼声盖过了枪声。我侧身躲过一颗擦着耳际飞过的子弹,余光看见白薇被罗铮按在地上,她的高跟鞋甩飞了一只,露出脚踝上淡淡的疤痕

    ——

    那是三年前她陪林天豪去狩猎场,被野猪拱伤的。

    老大,左边二楼有狙击手!

    罗铮压着白薇往掩体后挪,子弹打在他防弹背心上,发出闷响。我摸出腰间的手枪,借着倒塌的会议桌作掩护,看见二楼栏杆后闪过一抹黑色。刚要瞄准,右侧突然又冲进来三个蒙面男人,端着

    AK47

    就扫射。

    萧战!

    白薇的声音突然刺破枪声。我转头看见她挣脱罗铮的手,扑过来推开我

    ——

    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去,在她白衬衫上烫出个焦洞。她摔在我怀里,头发扫过我下巴,还是当年那股玫瑰香水味。

    你疯了

    我把她按在桌子底下,子弹在头顶呼啸。她喘着气,血从肩膀渗出来,染红了我的袖口。远处传来警笛声,但显然来不及了

    ——

    这些人是冲着灭口来的,林家不会留活口。

    他们……

    不会让我活着出去的。

    她的牙齿磕得厉害,眼睛却死死盯着我,五年前……

    是林家给我下了药,我什么都不知道……

    求你,至少让我……

    她的话没说完,又一波子弹打过来,桌子腿被打断,木屑扎进我手背。我拽着她往安全通道跑,罗铮和几个士兵断后,枪声混着玻璃碎裂声,整个会场像座正在崩塌的坟墓。

    萧战!

    白家老东西突然从烟雾里冲出来,手里握着把冒烟的手枪。我侧身让过,他却直直朝白薇扑过去,枪口抵住她额头:既然活不成,那就一起下地狱!

    白薇的瞳孔猛地收缩,我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血珠。手指在扳机上扣下去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荒诞的解脱。五年前在婚礼现场,我也该扣下那把藏在袖口的手枪,崩了林天豪的脑袋。

    枪声响起的同时,白老爷子的身体向后飞去。我看着他眉心的血洞,再转头看向白薇

    ——

    她手里的枪还在冒烟,手指紧紧扣着扳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

    不是我父亲。

    她的声音像碎玻璃,今天早上……

    我才知道,我是林家养女……

    他们说我妈妈是被你爸害死的……

    我盯着她手里的枪,突然想起五年前婚礼现场,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恐惧。原来不是愧疚,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棋子的恐惧。罗铮跑过来要缴她的枪,我抬手拦住了。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是军方的支援到了。白薇的身体慢慢滑下去,靠在墙上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她摸出西装内袋的手机,划开相册

    ——

    里面全是林家地下室的照片,还有几段录音,林天豪的声音清晰可辨:萧战那小子不死,我们就睡不了安稳觉……

    原来我连棋子都算不上。

    她把手机递给我,血滴在屏幕上,他们让我接近你,又故意让我在婚礼上背叛你,就是为了让你对林家恨之入骨,这样你去北境后,他们才能借你的手除掉竞争对手……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还有她没发出去的短信,收件人是

    陈默:我好像知道萧战当年为什么没揭穿林家了,他早就发现了……

    罗铮在旁边低声说:老大,特派员到了。

    我点点头,听见白薇突然轻笑一声:萧战,你说要是我现在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

    她的话没说完,眼睛突然瞪大。我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手里拎着个金属罐子

    ——

    是毒气弹。罗铮立刻掏枪射击,那人却把罐子扔了进来,绿色烟雾瞬间弥漫整个走廊。

    我扯下领带捂住白薇的口鼻,拖着她往消防通道跑。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似乎已经模糊,手指却还勾着我的皮带扣。罗铮在前面开枪清路,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混着她肩膀上的血腥味,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我背着她跑过三条街找药店,她也是这样把脸埋在我脖子里,说

    萧战你跑慢点,我有点晕。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炸开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特派员带着一队士兵冲进来,我把白薇交给医护人员,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

    ——

    那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五年了,她居然还戴着。

    萧战少校,

    特派员递来一份密封文件,这是上级的新任务。

    我撕开封口,看见上面写着

    境外军火走私网络清缴行动,任务地点在缅北山区,出发时间是今晚十点。

    身后传来白薇的声音,微弱却清晰:萧战……

    我转身时,她正被抬上救护车,脸上罩着氧气面罩,眼神却死死盯着我。我想起她刚才没说完的话,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罗铮拍了拍我肩膀:老大,该走了。

    我点点头,摸出西装内袋的存储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远处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白薇的脸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上车时,我看见自己袖口的血迹,已经干成了暗褐色。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未知号码的短信:白薇的母亲是林家养女,她的真实身份……

    我删掉短信,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罗铮发动车子,轮胎碾过地上的玻璃碴子,发出细碎的声响。后视镜里,天宸集团的大楼越来越小,玻璃幕墙上的夕阳像团正在熄灭的火。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陈默的微信头像,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实验室,玻璃罐里泡着的人体组织上,赫然有和白薇脚踝上相同的疤痕。

    我关掉手机,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罗铮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报财经新闻:天宸集团今日突发枪战,董事长白振国当场死亡,据悉……

    我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心跳声逐渐平稳。五年前那个被踩在泥里的萧战,早就死在了那场血色婚礼上。现在的我,是北境战神,是该去赴下一场战争了。

    救护车的声音还在远处回荡,像某种老旧的警报器,为一个时代敲响丧钟。我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看着火星在黑暗中明灭。白薇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带着那年婚礼上的笑,和今天眼里的血光。

    车子拐过一个急弯,烟灰掉在裤腿上,烫出个小小的洞。我碾灭烟头,打开车窗,夜风卷着沙尘灌进来,模糊了后视镜里的城市轮廓。

    罗铮突然说:老大,前面有检查站。

    我抬头望去,前方的路被探照灯照得雪亮,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在检查车辆。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吞噬下一个猎物。

    我摸了摸腰间的枪,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白薇的红绳还在我手腕上晃荡,随着车子的颠簸,轻轻拍打着皮肤。远处传来狼嚎,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我的幻听。

    检查站的士兵走过来,罗铮摇下车窗。我看着士兵胸前的徽章,突然想起白薇最后那个没说完的问题。月光落在方向盘上,像一层薄薄的霜,很快就被车灯的光芒碾碎。

    请出示证件。

    士兵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青涩。我递出军官证,看着他瞳孔里倒映的车灯,突然笑了笑。

    下一场战争,或许不会比今天更糟。至少,我知道该瞄准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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