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被天雷劈得焦黑的裙角,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退婚书,突然笑出了声。
青曜神君要退婚
就因为我被雷劈的时候,糖渣子溅到他的新战袍了
(1)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姻缘殿的房梁上,晃了晃手里焦黑的糖葫芦。
司命星君扶着快掉到地上的下巴,胡子都翘成了问号,
玄音丫头,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被九霄玄雷劈了三次都没死啊!
我舔了舔糖葫芦上最后一点糖衣,咂咂嘴,意犹未尽,啧,这雷劫不行啊,连个糖葫芦都劈不熟。
司命星君:……这是熟不熟的问题吗!
我耸耸肩,抬头看了看天上又开始聚拢的雷云。黑压压的,跟谁欠了它八百两银子似的。
我拍拍司命的肩膀,语重心长,老司啊,要不您先让让这次雷劫范围可能有点广,我怕误伤无辜。
司命星君胡子一抖,你管这叫误伤!上次你被劈的时候,姻缘殿的屋顶都掀了!
我眨眨眼,那不是正好反正青曜神君要退婚,姻缘殿塌了也算应景。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嗓音——
且慢。
我手一抖,糖葫芦啪叽一声,精准砸在了来人绣着金纹的云靴上。
空气凝固了一瞬。
我缓缓抬头,正对上青曜神君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垂眸看着鞋面上的糖渍,眉心那点朱砂痣红得妖异,像是随时要滴出血来。
我干笑两声,神君,这糖葫芦……挺甜的哈
青曜神君抬眸,眼底似有寒潭深不见底,本君改主意了。
我:……啊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婚,不退了。
我:
不是,等等,这剧情走向不太对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神君,您是不是被雷劈傻了
青曜神君冷冷扫我一眼,本君清醒得很。
我:那您为什么突然不退婚了
他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糖葫芦签子上,语气淡淡:
因为本君突然发现,你挺耐劈的。
我:……
司命星君在旁边疯狂咳嗽,差点把肺咳出来。
我沉默三秒,诚恳道,神君,您要是想找个抗雷的,我建议您去聘个避雷针,经济实惠,还不会顶嘴。
青曜神君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不必,就你了。
我:……
完了。
这婚退不掉了。
我悲愤地咬了一口空气——糖葫芦早没了,只剩根棍。
这日子没法过了!
(2)
我盯着青曜神君那张俊美如寒玉的脸,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惜,没有。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雪白锦帕,弯腰擦了擦靴子上的糖渍,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什么上古神器。
我忍不住嘴贱,神君,您这洁癖……是祖传的吗
青曜神君动作一顿,抬眸看我,眼神凉飕飕的,你想试试
我立刻后退三步,干笑,不了不了,我命贱,怕脏了您的手。
司命星君在旁边疯狂给我使眼色,眼珠子都快转抽筋了。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作死,那什么……神君啊,您要是不退婚了,是不是得表示表示比如……
我搓了搓手指,精神损失费
青曜神君眯了眯眼,精神损失
对啊!
我理直气壮,您这婚退得突然,不退得更突然。我这小心脏啊,扑通扑通的,都快吓出心魔了!
青曜神君忽然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直接按在我心口。
我:!
他垂眸感受片刻,淡淡道,心跳平稳,灵力充沛,比本君养的玄武龟还能活。
我:……
这特么是什么鬼比喻!
我刚要反驳,突然感觉胸口一烫。
低头一看,他指尖不知何时凝出一缕金光,正顺着我的心脉游走。
你干什么!我一把拍开他的手。
青曜神君收回手,若有所思,果然耐劈。
我:
司命星君终于看不下去了,颤巍巍插话,那个……神君啊,玄音丫头毕竟是女子,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青曜神君瞥他一眼,本君检查未来道侣的身体,有何不可
我:……
司命:……
救命!
好歹也是神君。
怎么突然就不要脸了!
我咬牙切齿,神君,强扭的瓜不甜。
青曜神君淡定拂袖:本君就爱吃苦瓜。
我:……
淦!
这天没法聊了!
就在这时,我腰间的伴生玉佩突然发光。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哟,这年头连战神都好你这口了看来本君得重新评估你的市场价值。
我:……闭嘴!
青曜神君眸光一凝,你在跟谁说话
我面不改色,我在跟我的良心对话,它让我赶紧跑路。
玉佩在我识海里笑得打滚,你的良心那不是早被你当糖葫芦嚼了吗
我:……
这破玉佩,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它拿当铺当了!
青曜神君忽然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既然婚约继续,你今日便随本君回神殿。
我大惊,等等!我还没答应呢!
他头也不回,抗议无效。
凭什么!
凭你打不过本君。
我:……
好气啊!
但无法反驳!
被拖出姻缘殿时,我悲愤地朝司命星君伸手,老司!救我——!
司命星君默默转身,假装在数柱子上的雕花。
叛徒!!!
玉佩还在我脑子里幸灾乐祸,恭喜啊,成功把自己作进了狼窝。
我望着青曜神君挺拔的背影,欲哭无泪,我现在装死还来得及吗
玉佩:建议你直接装乖,毕竟……
它顿了顿,这位的战力值,怕是能把你骨灰都扬了。
我:……
完了!
这下真完犊子了。
(3)
我被青曜神君一路拎回他的玄霄神殿,姿势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
路过南天门时,守门的巨灵神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神君,这是......新抓的妖兽
我:
你才是妖兽!
你全家都是妖兽!
青曜神君面不改色,嗯,会说话的那种。
我狠狠踩了他一脚——可惜,这厮的云靴硬得像玄武壳,反倒硌得我脚趾生疼。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你们战神殿的鞋,是拿诛仙剑磨的吗
青曜神君垂眸看我,这是你第三次试图攻击本君。
我龇牙咧嘴,这说明我持之以恒!
他忽然勾了勾唇角,很好,继续保持。
我:.....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玄霄神殿比我想象中还冷清。
白玉铺地,寒雾缭绕,连个仙侍都没有。
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神君,您这儿是冰窖改装的吧
青曜神君袖袍一挥,殿内突然亮起千万盏琉璃灯,现在呢
我被晃得睁不开眼,您这是打算烤了我
本君在适应。他淡淡道,听说凡人怕黑。
我:.....
谁跟你说我是凡人了!
腰间玉佩突然震动,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我咬牙切齿,他对我全身上下都是误解!
青曜神君忽然转身,我差点撞上他后背。
你住这间。他推开偏殿雕花门,本君住隔壁。
我探头一看——
好家伙,两间房中间的墙是镂空的!
这、这不太合适吧我结结巴巴,孤男寡女......
青曜神君指尖一弹,镂空处唰地垂下珠帘,现在可以了。
我:......
这是珠帘的问题吗!
这分明是道德的问题啊!
玉佩在我脑中狂笑,恭喜,喜提开放式婚姻!
半夜,我饿得睡不着。
摸到厨房时,发现青曜神君正在......熬糖浆
月光下,他执勺的手骨节分明,糖浆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甜香弥漫。
我鬼使神差凑过去,神君好手艺啊。
他头也不回,偷看的习惯不好。
谁偷看了!我理直气壮,我是来偷吃的!
青曜神君:......
糖浆熬好,他居然真的串了山楂,做了根糖葫芦递给我。
我愣愣接过,.....给我的
嗯。他擦了擦手,赔你的。
就因为我白天掉了那根
我咬了一口,酸甜瞬间在舌尖炸开。
奇怪,这味道......熟悉得让人心尖发颤。
好吃吗他问。
我鼻子突然有点酸,还、还行吧。
青曜神君忽然伸手,拇指擦过我嘴角,沾到糖了。
他的指尖很暖,像冬日的朝阳。
玉佩突然在我脑中尖叫,警告!心跳过速!灵力紊乱!
我慌得后退三步,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司命找我算命!先走了!
青曜神君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声道,跑得倒快。
锅里剩下的糖浆渐渐凝固,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后半夜,我被雷声惊醒。
窗外电闪雷鸣,却不是冲我来的——雷光全劈在主殿屋顶!
我冲过去时,只见青曜神君单膝跪地,眉心朱砂痣红得滴血,手中长剑插地,勉强支撑着身体。
你怎么——
他猛地抬头,瞳孔竟变成血色,出去!
我这才发现,他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像活物般蠕动。
玉佩突然在我脑中炸响,是心魔劫!快走!他现在认不出人!
已经晚了。
青曜神君一把掐住我脖子,声音沙哑,为什么......背叛我......
我拼命掰他手指,大哥......你认错......仇人了......
就在我眼前发黑时,他突然松开手,痛苦地抱住头,阿音......快走......
雷光劈落的瞬间,我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扑上去抱住了他。
轰——!
剧痛中,我听见玉佩崩溃大喊,你疯了吗!用魔纹硬接九霄神雷!
模糊的视线里,青曜神君错愕的脸越来越近......
最后印在唇上的温度,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我的泪。
(4)
我被九霄神雷劈得七荤八素时,脑子里居然在想——
青曜这混蛋的口脂是什么做的怎么又苦又甜,还带着铁锈味
哦,是他咬破的舌尖血。
你......青曜神君染血的指尖悬在我颈间,那里正浮现出暗紫色的魔纹,果然是魔族。
我瘫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才发现你们战神殿的情报部门该裁员了。
他眉心朱砂痣突然迸发红光,我腰间的玉佩猛地炸裂,小心!
一道寒光擦着我耳畔划过,叮地钉入身后梁柱——是通体漆黑的镇魔钉!
好家伙,我摸着差点开洞的耳朵,谋杀亲妻啊
青曜神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缚魔索,声音比极北寒冰还冷,玄音,或者该叫你......魔尊
我被五花大绑扔在寒玉榻上时,终于看清主殿全貌——
好家伙!
三面墙都挂满我的画像!
有蹲在蟠桃树上偷果子的,有在瑶池边钓仙鹤的,甚至还有我上个月喝醉后抱着哮天犬唱《十八摸》的!
变态啊!我扭得像条蛆,你暗恋我早说啊!
青曜神君正在擦拭弑神剑,闻言剑尖一顿,这是监视记录。
监视需要画我挠屁股的背影我指着角落里一幅小像,您老画得还挺细致,连我腰带歪了都......
闭嘴!他耳尖突然泛红,剑锋唰地指向我咽喉,本君留你性命,只为查清魔党残部下落。
玉佩的残魂突然在空气中凝结成虚影,那你倒是问她啊!绑着人家看画像算什么本事
青曜神君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只刺猬。
当夜我做了个梦。
三百年前的天河畔,红衣少年跪在血泊里,怀中抱着个与我七分相似的女子。他哭着抬头——居然是眉间尚无朱砂痣的青曜!
阿姐......他颤抖着去堵女子心口的血窟窿,你说过要教我熬糖葫芦的......
画面突然翻转。
我看见自己(准确说是前世的我),站在魔气滔天的城楼上,手中弓箭对准的——正是青曜的后心!
不要!我猛地惊醒,正对上一双血色未褪的眼眸。
青曜神君不知何时坐在榻边,手里还拿着我白日吃剩的糖葫芦签子。
做噩梦了他把签子尖头转向自己,钝头递给我,咬着。
我:
免得咬到舌头。他起身背对着我,袖中手攥得发白,下次心魔发作.....别扑过来了。
月光透过窗棂,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得像是要够到三百年前那个哭泣的少年。
第二天我发现玉佩残魂不对劲。
它凝出的虚影越来越淡,却疯狂在殿内翻找,阵眼呢明明该在......
找这个我从枕头下摸出块刻着符文的玉简,昨晚你说梦话时掉出来的。
残魂突然剧烈闪烁,快毁掉它!这是洗髓篡忆阵的......
话音未落,青曜神君破门而入。他盯着玉简,脸色瞬间惨白,谁给你的
玉佩残魂突然暴起,化作流光撞向青曜眉心,混账!你竟敢对她用禁术!
在两人相触的刹那,整座神殿地动山摇——
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洪水般灌入我脑海。
城楼上射箭的根本不是我!而我当时......是在扑过去救他!
想起来了残魂的声音突然变成清朗男声,它彻底消散前在我耳边轻笑,小妹,这次可别再被糖葫芦骗了......
青曜神君跪在阵法中央,朱砂痣渗出的血线爬满半边脸。
为什么......他手中的弑神剑在悲鸣,我明明用半颗神格洗去你的记忆......
我摸着自己重新长出的魔族尖耳,突然笑了,神君,您这禁术学得不太到位啊。
一脚踹翻阵眼玉简,我当着他的面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是与他朱砂痣同源的封印!
当年替你挡箭时,我就下了同命咒。我歪头看他煞白的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殿外突然传来天兵吼声,魔女就在神殿!
青曜神君猛地将我拽到身后,弑神剑横扫出门,滚!
趁着这间隙,我翻窗就跑。
傻子才留在这!等他反应过来同命咒意味着什么......
跑得掉吗
腰间突然缠上缚魔索,青曜神君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委屈,三百年前骗我喊阿姐,现在又骗我当夫君......
魔族的嘴,才是三界最毒的东西。
(5)
我被青曜神君扔进浴池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厮绝对是想烫死我!
嘶——!
我扒着池边白玉砖就要往上爬,你们神族洗澡都用开水吗!
青曜神君单膝压住我妄图逃跑的腿,指尖唰地划开我后背衣衫,别动。
冰凉的空气贴上裸露的皮肤,我瞬间僵住,等等!我魔族也是有贞操观的!
贞操他冷笑一声,手指突然按在我脊梁某处,魔纹都裂到尾巴骨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氤氲热气中,我后腰的魔纹正泛着诡异紫光。
青曜神君沾了药膏的指尖划过时,激起一串细小的电光。
疼疼疼!我反手去挡,你这抹的是药还是雷劫
他扣住我手腕按在池壁上,再乱动,本君就用捆仙索把你倒吊在凌霄殿门口。
我立刻闭嘴,但嘴闭上了,眼睛可没闲住——
青曜神君此刻只着雪白中衣,被温泉水浸透后近乎透明。
水珠顺着他锁骨滑落,流过肌理分明的胸膛,最后消失在那道横贯心口的狰狞伤疤处。
看够了他突然抬眸。
我咽了咽口水,还行吧,比蟠桃园看门的金丝猴壮点。
......
药钵被他捏出一道裂痕。
当他的手指触到那道伤疤时,水面突然浮现血色符文。
同命咒。青曜神君盯着水纹,你什么时候下的
我玩着水面花瓣,你哭着喊阿姐的时候
池水哗啦巨响,他把我整个转过来抵在池边,玄音,本君在认真问你。
温泉热气熏得他眼尾发红,水珠顺着下颌滴在我锁骨上。太近了,近到能数清他睫毛上沾着几颗水雾。
我也在认真回答啊。我伸出脚尖蹭了蹭他小腿,神君若不信,不如把伤口再剖开看看
他呼吸骤然一滞。
我趁机凑近他耳畔,看看里头是不是......
住口!
青曜神君突然捏住我后颈,力道大得像是要掐死我,又像是要......吻我。
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我颈间魔纹突然暴起!
轰!
温泉炸开数丈高的水花,我眼睁睁看着青曜神君被魔气掀飞,后背重重撞上玉屏风。
屏风碎了。
藏在后面的暗格也碎了。
几十个水晶罐咕噜噜滚出来,每个里头都泡着......糖葫芦
青曜神君嘴角溢出血丝,却第一时间去遮那些罐子,不准看!
晚了。
我已经抄起最近的一罐,透过琉璃壁看到里头飘着的山楂果上,刻着极小的音字。
三百年份的糖葫芦我晃了晃罐子,神君好雅兴啊。
他撑着池壁站起来,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那是......
是您每天偷窥我之后做的纪念品我拔开罐塞闻了闻,啧,都用仙术防腐了,不如新鲜的甜。
青曜神君突然夺过罐子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中,他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药苦,还有某种压抑了三百年的疯狂。
当我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松开,拇指擦着我唇瓣哑声道,现在......甜了吗
(6)
殿门轰地一声被天兵撞开。
玄音魔女!速速伏——
司命星君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衣衫半褪泡在温泉里,青曜神君湿发凌乱地扣着我后颈,唇上还沾着我的血——场面怎么看都像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描述。
司命手里的照妖镜咣当砸在地上。
打扰了。他僵硬转身,你们继续。
天兵天将们集体石化,最前排的巨灵神甚至开始默背清心咒。
我淡定地往水下缩了缩,戳青曜神君胸口,神君,你们仙界捉奸...都这么突然吗
他额角青筋直跳,本君没......
证据确凿!司命突然转身,痛心疾首地指着满池狼藉,战神殿下!您竟然用疗伤温泉做这种事!
我低头看了眼飘在水面的糖葫芦罐、碎成渣的玉屏风,以及青曜神君被我扯开的衣襟......
确实挺像事后现场。
青曜神君一把将我按回怀里,弑神剑铮地出鞘半寸,滚出去。
司命星君却掏出了天帝手谕,挤眉弄眼,玄音乃魔族余孽,殿下若执意袒护......
余孽我扒着青曜肩膀探头,你们仙界抓人都不更新词库的吗三百年前就叫余孽,现在好歹该升级成‘余孽Pro’吧
天兵堆里有人噗嗤笑出声,被司命一拂尘抽闭嘴。
青曜神君突然捏我后腰软肉,别拱火。
我疼得嗷一嗓子,巨灵神立刻抓住把柄,冲到司命身前,魔女竟敢袭击战神!众将听令——
且慢!
殿外突然传来清越女声。
一袭月白纱裙的仙子飘然而入。
我瞳孔一震,
她
那个站在城楼上背刺,挑拨魔族和天庭绿茶
青曜神君身体骤然紧绷。
那仙子盈盈下拜,皎月参见神君。抬头时眼波流转,三百年不见,神君可还记得......
不记得。青曜冷声打断。
现场一度非常尴尬。
皎月仙子笑容僵了僵,突然指着我惊呼,这魔纹!她是当年暗算神君的......
我反手就是一捧温泉水泼她脸上,姐姐,栽赃也要讲基本法。甩甩手上的水,我要是能暗算他,现在被按在池子里亲的就是你了。
全场死寂。
皎月仙子突然祭出本命法宝,眼中难掩妒恨之色,既如此......
她手中玉簪化作流光直刺我心口!
青曜神君挥剑去挡,我却看见皎月嘴角诡异的笑——那簪子中途突然拐弯,直奔青曜后心!
小心!我扑过去要挡。
青曜神君却比我更快。
他徒手攥住玉簪,在皎月惊骇的目光中......反手捅进了自己心口!
鲜血溅上我的魔纹,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现在......青曜染血的手指抚过皎月惨白的脸,你伤的是本君了。
弑神剑嗡鸣出鞘,他眼底漫上血色,按天规——谋害战神,当诛九族。
(7)
青曜神君的血溅在我锁骨上时,我魔纹突然活了。
那些暗紫色的纹路像饿疯了的蛇,扭曲着爬向血迹,甚至发出滋滋的吸吮声。
皎月仙子尖叫后退,她在吸食神君精血!
我手忙脚乱去捂魔纹,别瞎说!这是......是汗蒸!魔族的汗蒸疗法!
青曜神君突然扣住我后脑勺,把我的心口按在他流血处,继续。
我:
温热的血浸透衣衫,魔纹欢快地绽开成曼陀罗花纹。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尝到了味道!
唔......甜的我惊恐地抬头,你们战神血里掺蜂蜜了
青曜神君喉结动了动,是三百年前......
妖女受死!皎月突然祭出捆仙索,却被弑神剑斩成碎片。
青曜剑锋直指她咽喉,本君说过,你伤的是我。
司命星君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大腿,殿下三思啊!皎月仙子是西王母......
西王母养的药人。我脱口而出。
我魔纹还在贪婪吮血,三百年前的画面却强行灌进脑海——
西王母殿后的药圃里,皎月浑身泡在血池中,而池水里沉浮的......全是青曜的神血!
原来如此。我盯着皎月瞬间惨白的脸,你能活三百年,是因为偷了他的......
闭嘴!皎月袖中飞出十二根毒针。
青曜挥剑去挡,我却发现针尖泛着和自己魔纹同样的紫光!
小心!我拽着他一个翻滚。
温泉炸起巨浪,等水花落下时,皎月已经掐诀遁走,只剩司命坐在地上疯狂揪胡子,完了完了,西王母要发飙了......
青曜神君突然闷哼一声。
我低头看去——他心口伤处竟长出几根嫩绿细芽!
这......我戳了戳颤巍巍的芽尖,你们神族受伤还带开花结果的
司命连滚带爬扑过来,是相思引!当年殿下用半颗神格种下的......
青曜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眯起眼睛看向漂在水面的糖葫芦罐——那颗泡了三百年的山楂籽,不知何时已经裂开,细根正疯狂吸收着血水。
神君。我拎起湿淋淋的罐子,解释下
青曜神君耳尖泛红,......本君忘了扔。
哦我晃着罐子逼近,那怎么偏偏这颗,指尖突然戳他心口嫩芽,和你伤口上的......
玄音!他一把攥住我手腕,有些事现在不能说。
殿外突然传来天钟轰鸣,司命面如土色,糟了!西王母敲了震天鼓!
我颈间魔纹突然灼烧般剧痛。
某个沉睡已久的声音在耳边低笑,小音儿,你啃战神啃得很开心
我僵在原地——这声音......是兄长的!
青曜神君似乎也感应到什么,弑神剑突然横在我颈前,谁在说话
魔纹自动凝结成虚影,兄长残魂懒洋洋倚在我肩头:三百年不见,妹夫还是这么......
剑锋唰地穿透虚影。
暴躁。
兄长残魂在剑尖上晃荡,突然冲我眨眼,糖葫芦罐底,有惊喜。
虚影消散瞬间,整座温泉池突然沸腾!
青曜神君猛地将我推出水面,走!
池底传来锁链崩裂的巨响,我最后看到的,是他被血色吞没的身影......
(8)
我被温泉水冲上岸时,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破糖葫芦罐。
咳咳咳......我吐出半口血水,发现罐底黏着张泛黄的纸卷——被糖浆和血水泡了三百年,居然还没烂透!
刚掀开一角,司命星君就扑过来抢,使不得啊!这是天机!
我抬脚把他踹进池子里,天机个屁!这特么是......
纸卷彻底展开的瞬间,我魔纹轰地燃起紫焰。
泛黄的纸上,赫然是三百年前的字迹:
以神格为聘,以魔心为媒,青曜与玄音结永世之契——
落款处两个血指印,旁边还画着......俩歪歪扭扭的糖葫芦
这玩意,我抖着纸卷看向水里扑腾的司命,是婚书
司命边吐泡泡边喊,是战神殿下拿半颗神格写的啊!泡在糖浆里是为了防虫蛀......
我:
你们仙界防虫蛀都用糖腌的!
池底突然传来喀嚓脆响,青曜神君破水而出,心口那株嫩芽已经长成藤蔓,开出一朵......
等等,我指着那朵花,为什么是喇叭花的形状
青曜神君一把捂住那朵花,......本君喜欢。
那花突然扭了扭,发出清脆童声,因为她三百年前说喇叭花可爱!
我:......
青曜神君:......
司命星君:......嗝。
喇叭花继续叭叭,主人每晚都对着婚书练习画糖葫芦!画坏一张就泡一罐!
我低头看向满地糖葫芦罐——所以这三百个罐子里,泡的都是......
闭嘴。青曜神君耳尖通红地去掐花茎。
喇叭花灵活躲开,他还总偷看你洗澡!
本君那是监视魔族动向!
监视需要记《玄音今日裙带系法汇总》吗
我猛地扭头,什么汇总
青曜神君手中突然凝出火系法术。
喇叭花:救命!主人要灭口——
一道金光突然劈开殿顶,西王母驾着青鸾怒喝,谁敢动本座药引!
我这才发现,皎月正像条死鱼被她拎在手里,浑身血管都泛着诡异的青金色——和青曜心口嫩芽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兄长残魂突然在我耳边低笑,老太婆用我妹夫的血种长生药。
西王母拂尘直指我眉心,魔尊残魂正好一并炼了!
青曜神君闪身挡在我面前,弑神剑与拂尘相撞迸出火星,本君的人,轮不到你动。
你的人西王母冷笑,三百年前你为保她魂魄,自愿当本座药人时......
什么!我一把拽住青曜衣袖,你自愿给这个死老太婆当血包
喇叭花突然大喊,小心后面!
皎月的尸体猛地弹起,十指化作藤蔓朝我刺来——
噗嗤!
青曜神君的心口藤蔓突然暴长,直接把皎月捅了个对穿!
西王母惊呼,你竟把相思引炼成武器!
错。青曜擦掉嘴角血迹,是聘礼。
藤蔓突然绽放出千百朵喇叭花,齐声高唱,嫁给他!嫁给他!
我:......
这特么是什么仙界土味求婚啊!
(9)
西王母的拂尘还悬在我眉心三寸处,我体内的魔纹已经彻底暴走。
死老太婆。我舔了舔嘴角裂开的魔纹,你刚说要把谁炼成药引
三百年来第一次,我主动释放了颈间封印。暗紫色的魔气如巨浪般炸开,整座浴池瞬间结冰!
西王母的金冠被魔气掀飞时,她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不可能!你明明被洗髓阵......
洗得像个傻子我伸手掐住她保养得宜的脸,多亏您老的药人,天天用神血浇灌我的魔纹呢。
青曜神君突然在背后闷哼一声——
他心口的相思引正在疯狂吸收我外溢的魔气。
忍着点。我头也不回地甩去一道魔息,待会儿给你补血。
西王母趁机想逃,被我一把按进还剩半坛的糖浆罐里,仙界腌菜,讲究个糖醋口味。
司命星君看着在糖浆里扑腾的西王母,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株发芽的糖葫芦籽突然疯长,藤蔓缠上皎月的尸体。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它已经钻透她心口——
噗通!
一颗青金色的心脏被藤蔓卷到我面前。
小音儿。心脏突然发出兄长带笑的声音,把这玩意塞进糖葫芦罐。
青曜神君突然暴起,那是本君的神格!
现在是我的花盆了。兄长心脏得意地跳动,谁让你当年把我剁成饺子馅
我手比脑子快,抄起罐子就把心脏按进去,还顺手浇了勺糖浆,这样
完美!心脏在糖浆里舒服地冒泡泡,再泡三百年就能长出新身体......
青曜神君一剑劈开罐子,做梦!
糖浆四溅中,我和青曜同时去抢那颗心脏,结果——
啵!
我俩的嘴同时磕在心脏上,隔着滑溜溜的神格来了个间接接吻。
喇叭花突然集体尖叫,主人被绿了!绿他的是他自己!
......
青曜神君的表情像是生吞了八百个柠檬。
兄长心脏在我掌心狂笑,哈哈哈哈妹夫你也有今天......嗷!
青曜神君直接把它塞进了司命星君的鼻孔。
当夜,仙界头条炸了:
《惊!战神与魔女当众虐杀西王母》
《独家:三百罐糖葫芦背后的禁忌之恋》
《司命星君鼻腔取出神秘物体,疑似上古神物》
我翘着脚在玄霄殿顶翻八卦小报,青曜神君黑着脸给我脚踝套上缚魔索。
干嘛我晃了晃金链子,怕我跑了
他忽然低头咬住我后颈魔纹,三百年刑期未满。
哦我反手摸到他心口嫩芽,那神君打算怎么......关押我
缚魔索突然变成大红绸缎,相思引藤蔓自动编织成婚床。
喇叭花在梁柱上挂起灯笼,一拜天地——
青曜神君堵住我的嘴之前,我听见兄长心脏在房梁骂街:
臭不要脸!用老子魔格当婚床!
(10)
喜烛烧到最末一节时,烛泪突然凝固成血珀。
我盯着龙凤喜榻上那对歪歪扭扭的鸳鸯枕——左边绣着糖葫芦,右边绣着弑神剑,针脚潦草得像三岁小儿的手笔。
神君的绣活……我细细摩挲着枕上斑驳水痕,比熬糖葫芦的手艺还烂。
青曜神君没接话。
他正专注地往合卺酒里加山楂,琉璃盏中浮沉的艳红果肉,像极了三百年前天河畔的残阳。
房梁突然传来咔嗒轻响。
包裹着心脏的糖葫芦从梁上坠落,在青玉砖上摔得粉碎。
裹着糖衣的山楂籽骨碌碌滚到我脚边,裂开的缝隙里,隐约透出青金色的光。
青曜神君突然将青金色的心脏按回自己胸腔,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兄长的魂魄。
这是……我盯着他心口重新愈合的伤,了然,我的魔心
三百年前那支射偏的箭,原来早就洞穿了两颗心脏。
若不是青曜神君用一半神格来保我,我怕是……
青曜神君擦掉唇边血迹,从袖中抖出一张泛黄的糖纸,当年你说……要拿它当聘礼才会嫁我。
皱巴巴的糖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题字——
青曜与阿音,永世不分。
我魔纹突然灼痛起来。
骗子。我捏碎糖纸,拿我泡烂的草稿糊弄我
青曜神君忽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带着细碎冰晶——那是西王母种在他灵脉里的寒毒,神格不全,根本就无法抵挡毒性。
现在退货……他倚着糖葫芦罐滑坐在地,晚了。
我蹲下来戳他眉心朱砂痣,神君,你当年教我写‘永世不分’时……手指突然穿透那层皮肉,可没说要把自己分一半给我。
他的身影开始透明化,三百年来强行缝合的神格正在消散。
喇叭花哭喊着主人扑过来,却在触到我的瞬间枯萎——相思引从来就不是武器,而是殉情咒。
司命星君冲进来时,只看到满地糖浆里浮沉的碎纸屑。
玄音丫头!他颤颤巍巍捡起一片沾血的糖纸,战神殿下他……
嘘——我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窗外传来孩童笑闹声,两小儿举着糖葫芦跑过云端。红衣那个回头冲我眨眨眼,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灼眼。
司命吓得拂尘都掉了,这这这是……
我吞下喉间腥甜,一滴魔泪顺着脸颊滑落,是梦。
檐下最后一只喇叭花枯萎前,轻轻唱,不思量……自难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