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
一顶顶军帐错落在一片平地之上,持着□□的卫兵们在营帐间来回巡逻,步伐沉稳,森然有序,让人见了轻易不敢冒犯。
将军的主账里。
“你说什么?”顾秉南把茶杯重重往案上一搁,“还要等十日才能面圣?!”
来传话的官员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
他忙赔笑道:“皇上也是体恤将军您从边关来,一路舟车劳顿,想让您先养精蓄锐几日。”
顾秉南是朝廷驻守西北的大将军,他们大兴朝的战神。
他出身边陲普通人家,不是名门之后,也没任何家族后台,年纪轻轻能有今日的成就,全是他用功勋一点点堆出来的,战神的威名也是他在一场场战役中杀出来的。
今年开春,他只用五万兵马,智击敌国二十万大军,抓了他们好几位将领,大获全胜。
如今两国停战,敌国派使臣来求和,顾秉南这个一直在边疆打仗的大将军,第一次有机会进京,接受皇帝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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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好么,他都到这城外了,皇帝居然要他等十日才见他。
真是岂有此理!
“养什么精蓄什么锐,老子精神得很,”顾秉南一点都不买账,“你回去跟皇帝说,老子等不了十日,让他搞快点。”
传话官员干笑:“皇上已经定了十日,那就是十日,君无戏言,哪里能说改就改。”
“不管,老子还赶着回边疆去端黑沙帮的老巢,还是说你觉得边关民众的性命和财务不重要,让土匪先猖獗一阵子?”
“”
官员心中叫苦不迭。
他以为这顾秉南就是个只知行军打仗的莽夫,此次来传话也是个轻松差事。
谁知道他不但是个莽夫,还是个有脑子的莽夫。
瞧这话说得,他敢反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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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可要是不反驳,等于没办妥差事,回头还要跟朝堂上那位说顾秉南不愿久等,那位肯定会觉得他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怪罪下来
官员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苦着脸道:“顾将军,您就别为难下官了,这话带回去,下官项上人头不保啊。”
顾秉南:“让你传个话而已,皇帝不爽也不爽本将军,要你人头做什么。”
官员的脸更苦了:“皇上只会认为是下官办事不利。”
顾秉南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他出身边疆,对于朝堂之事并不太了解,只听说当今皇帝谢昭冷酷残暴,喜怒无常。
谢昭的母妃只是一个宫女,因生了他才被封了美人,由于母妃位份低下,他常常被其他皇子欺负,是个柔弱可欺的小可怜,也是全部皇子中最没可能上位那一个。
然而,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弱小无害的皇子,却把所有人都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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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靠离间皇子后妃以及朝臣关系,挑起各方矛盾,自己在背后坐收渔利,踩着这些人的尸首,一步步走上那九五至尊之位。
登基后,他暴君的本性毕露无疑。
有次某个二品大官只是说错一句话,便被他削了官职。
不但如此,他还把这大官和他全家都关进了大牢,谁给求情都不好使,不讲理到了极点。
偏偏这么一位霸道独裁的君王,却是一位难得的治国之才,是以朝中官员惧他怕他,却没人反他。
顾秉南对他行径不做评价,反正给他发军饷,不干涉他打仗就行。
现在看这大臣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顾秉南“啧”了一声,摆手道:“行了行了,老子就等他十日行了吧。”
他其实并不急着回去,黑沙帮早八百年就被他剿了。
他只是习惯了西北的辽阔,来这胳膊腿都伸不开的京城怪不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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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帝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要他等,难不成怕他自持功高会太自傲,所以先晾晾他?
别说,可能性很大,他前面那任将军就在老皇帝那里被这么晾过。
呸!这些玩阴谋的,都不是东西,心真脏!
传话的官员走后,顾秉南把麾下跟着他一同回来的副将贺云天叫进来,如此这般地跟他吩咐了一番,然后自己骑着马,溜出了军营。
想要他老实在原地等待十日,那是不可能的。
他第一次来这样繁华的都城,怎么也得先去逛个够。
顾秉南骑着马,沿着进京的官道一路前行。
京城不愧是天下第一城,这官道人来人往,各色行人车马还有轿子,繁华程度比得上他出生那边陲小镇的大集市了。
此刻日头已经偏西,估计再有一炷香左右,城门就要关了,是以路人行色匆匆,赶着在关城门之前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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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秉南却在距离城门还有一里路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并不打算走城门。
顾秉南生得高大,五官也比一般的中原人深邃,他这样进城势必会被守卫拦下来盘问。
他的真身份不方便说,也没个假身份可糊弄,打算等天色暗点直接飞进去。
顾秉南见不远处有个茶棚,正准备进去歇歇,忽然感觉脚下动静不对。
作为一个领军打仗的大将军,顾秉南对于马蹄声非常敏感,需要靠马蹄声来辨认敌军的距离、数量、行进速度甚至战力。
现在,他感觉有一队人马,正在往东的方向去。
这队人离他大概一公里的距离,人数有五十人左右,马步声训练有素,一点都不杂乱,绝对是某个组织。
这里是天子脚下,除非大事,不然绝不会有这么多人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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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秉南职业病犯了,眼见天没那么快黑下来,翻身上马,循着那脚步声追去。
他骑的是普通的战马,即便他把马速提到最高,还是没追上那队人马。
跑了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顾秉南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几十匹马,以及不远处一处别院打斗的动静。
顾秉南用轻功靠近,看了眼打斗的人群,人多的一方人蒙着脸,应该就是他追的那群人。
人少的一方应该是保护这别院主人的,一个个武功都很高。
这该是怎么样的主人,才能养这么多一流高手保护他?
“后山有密道,他往密道跑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蒙面人这里有个声音命令:“追!别让他跑了!”
得到命令,蒙面人一窝蜂地要往后山去,被别院主人的护卫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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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住,别让他们去后山!”
“保护公子!”
顾秉南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叼着,饶有兴致地倚在一边看了会戏,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些人看样子都不像是官家的。
既然是民间恩怨,那他顾大将军就管不着了。
顾秉南悄无声息地离开别院,这些一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却谁也没察觉到他的来去。
他回到自己的马边,刚上马,忽然看到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往那群蒙面人留在路边的马跑去,看样子要骑一匹马走。
那人穿着和别院的护卫一样的衣裳,脚步轻浮,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顾秉南没看清那人的脸,不过看到了他露出来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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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纤白细嫩,犹如羊脂玉一般光滑。
这绝对不是护卫的手。
很有可能是他们要保护那位“公子”。
顾秉南摸了摸下巴,原来是声东击西之计。
那公子走到一匹马边,由于身体太虚弱,试了几次都没上去。
那马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嘶鸣,顾秉南暗想要糟,果然别院那边听到这里有动静,立刻有两个蒙面人过来查看。
顾秉南“啧”了一声,拍马过去,在那个人反应过来之前,伸手一捞,把他捞上了马。
接着,他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他的马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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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秉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被他救下的那人袖中滑出一把短刀,猛地朝他胸口刺来。
这要换成常人,根本反应不及,不死也得重伤。
好在顾秉南不是常人。
他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反应迅速地伸出两指,夹住那泛着冷光的利刃。
随即,他轻轻一旋,便把短刀抢了过来。
顾秉南丢下刀刃,抓住那人的手腕,附在他耳边道:“再不老实,老子直接把你丢下去!”
那人也不知道听见了没,他靠着顾秉南,顾秉南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喘息,和微微发着颤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后有追兵,顾秉南策马狂奔。
他没走官道,也没往入城的方向去,而是不断走各种岔路,以甩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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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个时辰后,顾秉南看到一处荒废的破庙。
他勒住马,没感觉到方圆五里内有任何跑马的动静,放心地下马,又半抱着把救的那人扶下来。
那人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已陷入半昏迷状态,顾秉南把他扶到一棵树下,让他靠树坐着。
顾秉南这才有机会看清所救之人容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军营里混迹多年,带过几十万的大军,可以说把天下各种男人都看遍了,美的丑的俊的俏的,却从没见到一个人,能和眼前之人一样好看。
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这公子看着二十出头,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上肩上,更衬得他肤白如雪,此刻落日已西沉,只残留一点霞光,朦朦胧胧地落在他身上,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特别是狭长眼尾下那一颗浅色的美人痣,妖冶媚人,像是万花丛中的一处点缀,让人挪不开眼。
公子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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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秉南伸手,要给他看一下脉象,手刚搭上他脉搏,漂亮公子忽然抬手扣住他脉门,紧闭的双眼也倏然睁开。
顾秉南眉毛一扬,警惕心这么强。
漂亮公子的双眼布满血丝,目光却如阴冷的毒蛇一般盯着他:“你是谁?”
顾秉南丝毫不惧他,看着被扣住的手腕,揶揄道:“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下来,你就这态度?”
漂亮公子的手瓷白细嫩,抓在他这常年舞枪弄棒的手上,色差极其明显。
漂亮公子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目光紧紧盯着顾秉南,重复:“你是谁?”
“你这么急着打听我名字,”顾秉南没个正型地吊儿郎当道,“怎么,是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漂亮公子一下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