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舟对祁宴并不了解。
在小绿出现之前，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小绿曾经简单聊过除江舟舟外的三个主角，其中关于祁宴的内容少之又少。
江舟舟只知道祁宴是祁家的私生子，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家里人的关系十分紧张。
就连这面试的幌子，都是小绿从网上下载出来的。
江舟舟定了定神，“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我找了所有你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段时间小绿罗列出许多祁宴可能会出现的场景，她挨个找过去，直到今天才找到了他。
不算撒谎。
祁宴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江舟舟的眼睛圆圆的，像幼鹿的眼睛，湿漉漉的不夹杂一丝杂质。
让人莫名地想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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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见过不少别有目的变着花样来接近他的人，像江舟舟这样的，他第一次见。
他的心中泛起莫名的情绪，那份情绪表现在脸上，变成了嘴角的笑。
江舟舟觉得祁宴长得很好看，也不排斥他过分审视的目光，迎着看回去。
祁宴靠在墙边，吊儿郎当的看着江舟舟的简历，看到文化程度那一栏时，他抬起头，“你辍学了？”
江舟舟高考时恰好遇上父母出事，她被要债的人堵在家门口，考试考了个稀巴烂。
后来她就在家附近的影视城跑龙套，勉强混口饭吃。
“嗯，没考上大学。”
祁宴问，“你缺钱。”
“缺。”江舟舟观察着祁宴的表情，“所以想找工作。”
祁宴垂眸看着手里的简历，把它折好装进了口袋里，“入职的事，你直接找周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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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公司续存等一众事情他都直接甩给了周远，如今有个小姑娘跑来面试，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
他看了眼手表，估摸着这会儿周远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着了，于是又说，“先出去吧。”
周远站在酒店门口，祁宴明黄色的骚气的跑车就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见二人出来，周远默不作声的转身替他们拉开车门。等祁宴和江舟舟上车后，他才绕到驾驶位。
“周远，去公司。”
周远听到祁宴这么说，犹豫着问，“哪个公司？”
祁宴凝眉想了会儿，“我内个空壳公司叫什么来着？”
周远说，“银灰色。”
“挺好。”祁宴想起来了，“够敷衍，我喜欢。”
江舟舟和祁宴并排坐在车后座，听到名字后给了小绿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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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检索了一会儿：只能查到是个续存企业，公司有几个龙套小演员。
车一路飞驰到了市中心的写字楼。
祁宴张口闭口空壳公司，江舟舟以为只是租了一间办公室当工作室，没想到整整一层都被租下来。
员工的办公区域坐的满满当当，若是祁宴不提，就这么一眼看过去，江舟舟还以为自己踏进了国内顶尖的经济公司。
“周远，你带她去办入职。”祁宴留下这一句话，转身朝着门口的前台小姑娘招招手，“通知b组开个会。”
周远和祁宴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向江舟舟，“江小姐，请把身份证给我，我帮你去复印一下。”
江舟舟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周远。
路过办公区域时，她能听到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怎么都不像“空壳公司”的样子。
小绿沉默许久，脸上的代码乱闪：祁宴的公司没查出什么，但周远名下有家公司，dark。
江舟舟看着操作复印机的周远，小声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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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晃了晃脑袋：我觉得祁宴没这么简单。
江舟舟对这些没兴趣了解，她的眼神已经飞到了工作合同上，一个月八千还有餐补，还有这种好事！
小绿：喂！
小绿扫描了合同，确认没问题后，江舟舟二话不说就签下自己的名字。
先不说攻略祁宴什么的，这个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工作，已经足够让她生活好过不少。
见江舟舟一气呵成的签完名字，周远有些诧异，“江小姐没想问或者想了解的吗？”
江舟舟以前跑龙套时，工资日结，也不需要签订什么合同，现在突然正式起来，她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她想了许久，问，“能接私活吗？”
周远觉得江舟舟的问题有些奇怪，但公司并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当然。”
空间又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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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整理好江舟舟的合同后就忙于自己的工作。
江舟舟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祁宴。
祁宴开会开了四十分钟，他推开周远办公室的门，进来时还带了些凛冽的气息。
见到江舟舟，他眉眼之间的情绪收敛了些，像是找到了救星，“江舟舟，帮老板个忙，时薪五百。”
没等祁宴说是什么，江舟舟听到时薪五百后立马一口应下。
祁宴笑了一声，“你不怕我卖了你。”
江舟舟实话实说：“你就算卖了我，收入也得aa。”
江舟舟很穷，房子租的是酒店顶楼二十平米时不时漏雨的小阁楼，一个馒头恨不得分成两顿吃。
除了还债外，江舟舟从不乱花钱，大概是因为主角光环变弱的原因，整个人异常倒霉，丢钱、被抢劫、被花盆砸这些都是常事，偶尔还会闹到要去医院住院的地步。
总之都是需要用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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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被江舟舟的话逗笑了，“行，不枉我给你走后门。”
江舟舟满脑子都是时薪五百，她看了眼小绿，恰巧小绿也给了她一个睿智的眼神。
江舟舟表示明白，一边跟着祁宴往出走，一边问，“老板，时薪五百的活是什么？”
小绿：我t让你勾引他。
江舟舟充耳不闻，“我力气很大，什么都可以干的。”
小绿：你真来打工的啊喂！
出了公司，祁宴拉开了他明黄色的骚气跑车，“上车。”
江舟舟快速钻进车里，乖巧的系上安全带。
祁宴把着方向盘，“和我回祁家吃顿饭，演的好给你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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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舟脑中快速闪过几个场景，豪门恩怨啊，她跑龙套的时候接触过，专业对口。
她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剧情，问，“那我要不要包装一下？”
祁宴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抽空看她一眼，“不用，做你自己就好。”
车子驶进了汕市东区的别墅群。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连路灯都装饰得精致考究。
江舟舟的脸贴在车窗上，看着眼前闪过的一个个小花园。这样的场面她只在电视上见过。
“到了。”祁宴停好车，立刻就有人上前替他们拉开车门。
江舟舟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小洋楼。
这栋房子比一路上见过的别墅都要大，从外观上看已经有些年头，墙面有翻新的痕迹，几个穿着黑色长裙的保姆正蹲在一旁擦拭楼梯的雕花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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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祁宴下了车，那几个保姆急急忙忙起身，朝着他笑，“您回来啦，我去通知老爷。”
她们口中的老爷是祁宴的爷爷，已经八十五岁高龄，老爷子依旧保持着保守古板的做派。
在家里工作的保姆都是已经干了数十年的老人，称呼也一直维持着老爷子习惯的方式。
“不用，你们忙吧。”祁宴锁好车，朝着江舟舟伸出手。
江舟舟立刻会意，恭恭敬敬的拿过祁宴手里的车钥匙。
祁宴：“”
祁宴嘴角的笑越来越深，“没谈过恋爱？”
谈恋爱？
江舟舟愣了下，回想自己是不是落下什么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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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江舟舟满脸不解，祁宴才察觉到问题所在，压低声音对她说，“你演我女朋友。”
“啊？”江舟舟不情不愿的凑到祁宴身边，“我跑龙套的时候只演过丫鬟，没演过女朋友。”
祁宴垂眸看她，江舟舟一副不会骗人的乖巧模样，站在他身边的略显局促，他伸手牵住她，“你可以把我当成哥哥或者其他关系亲密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就不用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江舟舟点头，但她其实很擅长应付人，毕竟每日和债主周旋，她的脸皮已经和城墙一样厚了。
上台阶时，一旁擦栏杆的几个保姆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江舟舟看，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似的。
江舟舟被祁宴牵着走，注意力分散了一大半，临进门前，她听到了其中一个保姆的评价。
“这次带回来的不怎么样嘛，没上一个好看。”
其他几个人“哎呦”几声推了她一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重新投入工作。
小洋楼的家具都是实木家具，装修风格还维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家里的家电很少，除了冰箱外，只在客厅有一个硕大的黑色老式收音机，连电视机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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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带着江舟舟径直到了饭厅。
饭厅的餐桌很长，餐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看到祁宴后，几个人轻嗤了一声，其余的人偶有点头，大多数都当没做看到。
祁宴也不尴尬，吊儿郎当的拉开一张椅子，把江舟舟安置好，才扭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者。
“爷爷。”
祁老爷子的视线越过祁宴看向江舟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答应。
祁宴喊完后就自顾自的坐下，并没有等老爷子的回应，他端起一旁的小茶壶给江舟舟倒了一杯茶，“尝尝。”
之前轻嗤的祁二叔也抿了口茶，“都说子随父，你这身边儿的人也是换的勤啊，和你内个没出息的爸真是一模一样。”
祁宴笑眯眯的听着，时不时还应一句，“二叔说的有道理。”
一点生气的痕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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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二叔把茶杯摔在桌子上，“祁家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门的，你上上次带回来一个小明星，上次是一个主播网红，你看你这次，这次……”
祁二叔看着江舟舟，逐渐语言匮乏。
江舟舟从进门后一句话都没说，就乖巧的坐着，加上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看起来像个未成年一样。
和祁宴以前带回来的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江舟舟眨眨眼，期待着祁二叔的评价。
祁二叔拍了下桌子，“禽兽，未成年你都能下手！”
江舟舟摘下头上的鸭舌帽，顺了顺额前的碎刘海，随着祁宴叫他二叔，“二叔，我成年了。”
“谁是你二叔。”
江舟舟默了一瞬，祁二叔看起来年纪确实很大了，她换了个称呼，声音糯糯的，就像在公交车上让座的三好学生，“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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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二叔：“……”
没来得急发火，祁二叔就听到江舟舟问，“祁宴他经常带女孩子回家吗？”
“经常？”祁二叔耸着肩膀笑，“但凡回家就带一个回来，这么多年没重复过。”
江舟舟看了眼小绿，照着它的提示继续问，“都是什么样的呀。”
祁二叔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怎么总结祁宴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多到他根本记不住都见了些什么人。
“性感美人，美食专家，天才球员，当红小花。”一道微凉的声音传来，江舟舟扭头去看，看到一个眉眼和祁宴有三分相似的男人解开西装扣子，在祁宴身边落座。
江舟舟记得祁宴有个哥哥，立马点头打招呼，“哥哥好。”
祁鹤松了松领带，听到江舟舟的称呼，才扭头瞧她一眼，“你知道我。”
“你们长得像。”江舟舟如实说，说完又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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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和祁鹤同父异母，都说祁宴是祁父在外面厮混生的，那祁鹤很介意这件事。
她想解释，没想到祁鹤点了下头，好像并不介意。
人陆陆续续到齐，餐桌很快坐满。
保姆上了餐具，等上菜的功夫，江舟舟终于得空看向一旁飞上飞下分外忙碌的小绿。
“你在干什么？”
小绿：我在记录祁宴的喜好。
小绿的屏幕闪过几行字，是刚才祁鹤的总结。
性感美人，美食专家，天才球员，当红小花。
小绿解释道：我在网上给你下单了性感睡衣和一百道家常菜的做法。这个球员，按照我们国家的平均水平，你努努力应该差不多。至于美人、专家、天才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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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迷之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定祁宴现在口味变了呢？你说是吧。
江舟舟看向身侧的祁宴，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交缠了片刻，祁宴率先移开视线。他看着江舟舟突然殷勤起来的眼神，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菜上齐后，餐桌上只剩下筷子和碗偶尔碰撞的声音。
祁鹤率先放下筷子，他用一旁的湿巾擦了擦嘴角，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你也该收收心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整日游手好闲。”
几个祁家的叔叔婶婶互相看一眼，祁鹤没点名，但整张桌子上对的上号的小辈只有一个，于是纷纷跟着劝，“是啊祁二，集团现在就你哥一个人挑大梁，东岗的地皮马上就开工了，你也该帮衬帮衬。”
祁鹤表情凝重，看不出在想什么。
祁宴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很快恢复，“我的公司发展得也挺不错的，你说是吧，舟舟。”
江舟舟只在公司待了简短的一个小时，但还是敬业地拍起了彩虹屁，“是啊，祁宴兢兢业业上班，勤勤恳恳工作，是不可多得的好老板，体恤员工，节假日三倍工资，从来不会拖欠员工工资，说好五百非要给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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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给她夹了几个大闸蟹，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乖，多吃点。”
江舟舟从上菜的时就瞄到了那几个大闸蟹，但席间一直没人动筷子，她也不好意思夹。
她不怎么会剥螃蟹，怕丢祁宴的面子。
现在祁宴给她夹到了碗里，正中江舟舟下怀，她用筷子戳了戳，又看向四周，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江舟舟索性放下筷子，打算直接上手，动作雅不雅观先不说，反正按照祁二叔的说法，祁宴不会带她来第二次了。
她笨拙地撬开蟹壳后，刚闻到香味，还没来得及细品，就看到一道明黄色随着蟹壳飞出。
闪着油光的汤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准狠的甩在了一旁的祁宴身上，连带着远处的祁鹤都遭受到这无妄之灾。
江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