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我靠在副驾驶席上，
余光观察着徐冬雪精致的侧脸。
她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皮囊有多美丽，背后的算计就有多令人作呕。
徐冬雪的声音轻柔，仿佛真的很关心我。
虽然医生说你的恢复比预期好很多。
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我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
这也多亏有你照顾。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还有王堃，最近我不在家他也帮了你不少忙吧
徐冬雪的手指在那一瞬猛地收紧，又立刻放松。
他、他偶尔的时候会来看看，毕竟是你救了他。
她的声音显得十分刻意。
我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转而谈起晚餐的安排。
一会儿到家我去开瓶好酒，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们了。
咱们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王堃没有接话，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
这个曾经我以为只是徐冬雪普通朋友的男人，原来早就在我背后捅了无数刀。
火灾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未遂。
想到这里，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车子驶入小区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公司员工发来的消息。
设备已经调试完毕了。
按计划进行。
我简短回复。
徐冬雪停好车，绕过来要扶我。
我摆摆手表示不用，却故意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她不得不伸搀住我的手臂。
我感到她的不耐烦，却假装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
王堃快步走来，脸上堆满假笑。
他明显是看到她扶我吃醋了。
齐哥，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来扶你吧。
我仔细观察着这个差点害死我的男人。
王堃体格健壮，长得比我高，长相还算英俊。
但他的眼睛里总是藏匿着一种狡黠的光。
此刻他正上下打量着我。
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的恢复好了。
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我意味深长地说，看着他的表情瞬间僵硬，
我是说，幸好那天把你从火场拉出来了，不然现在可没人陪我喝酒。
王堃干笑两声，伸手想拍我的肩，又在看到我脖颈处露出的烧伤疤痕时尴尬地收回了手。
电梯上行时，狭小的空间里沉默几乎要把空气凝固。
王堃则频频看向我，试图判断我是否察觉了什么。
我假装专注于手机，实则激活了公寓内的隐藏摄像头。
这套两百多平的大平层是我三年前全款买下的。
装修花了近百万，每处都是按她的喜好设计。
现在看着她在我的房子里如女主人般自如，我只感反胃。
哇，齐哥，嫂子的手艺可真不错啊！
王堃看着餐桌上精致的菜肴夸张地赞叹。
我微笑着为二人倒酒。
82年的拉菲，一直舍不得开，但今天是个好日子。
徐冬雪认出了酒的价值，这是我酒窖里的珍藏，如今是喝一瓶少一瓶了。
她细品一口，舌尖舔过嘴唇的样子曾经让我心动，现在只让我觉得恶心。
对了，治安员说火灾调查有了新进展。
王堃摇晃着酒杯，娓娓道来。
酒杯在徐冬雪手中微微一颤，红酒险些洒出。
我立刻接过话题。
什么进展
他们说不是意外。
我盯着两人的眼睛。
电瓶被人动过手脚，而且现场还发现了汽油。
没想到王堃居然不打自招了。
徐冬雪的脸色刷地变白。
这、这也太可怕了，究竟谁会做出这种事
是啊，谁会呢，可能是想谋杀某个仇人吧
治安员找到嫌疑人了吗
我故意诈他，心中得意的说。
王堃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面带微笑。
找到了，除了她不可能有别人。
5
看着坐在对面满脸自信侃侃而谈的王堃，我内心错愕。
最近我刚和王萌分手。
监控拍到火灾之前她在楼梯间鬼鬼祟祟。
不过图像有些模糊，目前还在进一步确认。
徐冬雪浑身颤抖地站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
晚餐仍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
你是说，点火的人是王萌
我内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没错，有且仅有她一个嫌疑人。
那晚，嫂子打算去安慰她，结果被拒之门外。
我来安慰嫂子，结果没过多久就有浓烟飘过来。
他不断抛出关于火灾的细节，看的我如坐针毡。
王堃一步步解开了我对火灾的疑虑。
可是王萌为什么要谋害她
就在这时，徐冬雪回来了。
我突然深情地唤她，
冬雪，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你点了蛋糕，却因为紧张把奶油沾到鼻尖上。
徐冬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
铭铭，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住院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想要抽离又强忍住的僵硬。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我们应该珍惜彼此。
王堃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我松开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
冬雪，嫁给我吧。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
徐冬雪瞬间被钻石的光芒吸引，但很快又充满警惕。
这太突然了，你刚出院，我们应该先考虑你的健康。
正因为我死里逃生，才更确定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我深情款款地说，内心却在冷笑。
难道说你有了其他想法
不！当然没有！
徐冬雪急忙否认，眼神飘向王堃，
我只是刚被王萌背叛，现在的我谁也不敢信。
我故作深情地说道。
可我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王堃突然站起来。
我该走了，明天还有早会。
我没有理会他，接着说。
其实我还有件事要宣布。
二人的目光突然紧张地朝向我。
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
公司即将完成融资，估值至少翻三倍
我已经安排律师准备文件，将我名下三成的股份转给冬雪作为嫁妆。
徐冬雪的瞳孔瞬间放大，贪婪的光芒几乎掩饰不住。
三倍那岂不是…
接近两个亿。
我比着二的手势，微笑着说出这个数字，看着两人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当然，前提是我们顺利结婚。
齐铭，我。
徐冬雪似乎被这天文数字冲昏了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王堃的表情则复杂得多，既嫉妒又算计。
我能猜到他正在想如何在这笔横财中分一杯羹。
不用现在回答，考虑清楚。
戒指你留着，等你愿意的时候就戴上它。
我将戒指盒推向徐冬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这一刻，我确信鱼儿已经咬钩。
6
晚餐后，王堃借口有事离开。
徐冬雪去厨房收拾，我回到了卧室休息。
她迫不及待联系王堃商量对策。
即便火灾的幕后主使无法确认，但出轨是不争的事实。
一进卧室，我立刻打开手机上的监控。
果然，徐冬雪躲在厨房角落在低声通话。
他今天太奇怪了，我不太确定他知不知道。
那戒指至少值五十个！股份才是重点，两个亿！
徐冬雪的脸庞因贪婪而扭曲着，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直到关节发白。
够了，即便证据不足我也不想听下去。
我立刻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启动计划。
半小时后，整个公寓突然断电。
我按下手机上的按钮，事先安装的扬声器播放起诡异的哭声。
黑暗中，徐冬雪惊慌的叫声从客厅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徐冬雪的声音颤抖着。
我摸黑走出卧室，假装困惑。
可能是电路问题，这个季节物业总是检修。
突然，客厅的智能电视自动开启。
画面播放着她与王堃在沙发上密谋的录像，声音清晰可闻。
徐冬雪尖叫一声，身子直接跌坐在地。
那场火灾没成功，等他转让股份后，下次必须确保。
这放的都是什么东西，关掉，快关掉！
徐冬雪疯了似的扑向电视，在一片漆黑中根本找不到插座。
我站在阴影中，冷冷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
电视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十分钟前她在厨房的通话内容。
齐铭，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终于转向我，脸色惨白。
我按下手机，灯光重新恢复。
缓缓走到的客厅中央，按下了暂停键。
不全是。人工智能会根据关键词自动剪辑精彩片段。
怎么样，公司的新技术不错吧。
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声。
从你在医院走廊打电话开始，我就已经怀疑了。
我平静地说。
顺便告诉你，这间公寓布满了隐藏摄像头。
这一年你做了什么都被录得清清楚楚。
徐冬雪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
齐铭，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你想要钱我可以把你给的都还给你！
钱你觉得我需要吗
我几乎要笑出声。
火灾都是王萌干的，和我无关！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说的对，可你们不是还在计划第二次吗
徐冬雪终于崩溃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齐铭，原谅我，我是被王堃蛊惑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伤害你！
徐冬雪哭的梨花带雨，眼妆在脸上留下两道黑线。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我报案，你们两个数罪并罚，加起来至少十年。
第二呢她急切地问。
你配合我指认王堃是主谋，然后戴上这个。
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戴上它，和王堃断联，我只提交他的犯罪证据。
作为交换，你下周和我结婚。
7
她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我太了解她了，此刻她正在权衡利弊。
最后，她一把拿过项链。
项链很贵，别弄丢了。
她咬了咬嘴唇，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聪明的选择。
蓝宝石吊坠正好落在她的锁骨之间，美丽而致命。
当夜，徐冬雪跑到外面和王堃私会。
那个项链其实是监听器。
王堃的声音通过监听器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冬雪，这次必须万无一失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病态的兴奋。
药我已经备好，只要他吃下去一天内就会心衰。
医生会以为是烧伤引发的并发症，没人会怀疑我们。
徐冬雪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确定这不会被查出来吗
放心，这种药代谢很快，尸检查不出痕迹。
等他死了，他的财产就都是你的了。
和你结婚的，只能是我。
我坐在书房里，面无表情地听着这段对话。
王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
这一颗就足够致命，你找机会混进他的药盒里。
徐冬雪接过药片，手指微微颤抖。
我有点害怕。
王堃一把搂住她。
怕的时候想想我们以后的生活！
我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胃里一阵翻涌。
我叫医生找来了一种能导致类似症状但不致命的药物。
王堃正在详细描述毒药的症状，而徐冬雪则认真地记着。
这画面荒诞得可笑。
我的未婚妻和她的情人正在策划如何谋杀我。
而我就坐在不远处，冷静记录着这一切。
第二天，徐冬雪主动提出要帮我整理药物。
我看着她将那颗白色药片混入我的维生素中。
今天怎么这么贴心
她挤出一个笑容。
我只是希望能让你好的快点嘛。
目送她离开房间，然后立刻将那盒药丢进垃圾桶，
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三天后，我当着她的面服下了那颗药。
不到两小时，我开始发病。
面色苍白、冷汗直冒、捂着胸口痛苦呻吟。
徐冬雪的反应堪称影后级别。
她惊慌地叫了救护车。
声音的颤抖源于内心的兴奋而非恐惧。
救护车呼啸而至，我被抬上担架时，瞥见她正在给王堃发消息。
急诊室里，医生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宣布了我病危的消息。
我被推进抢救室，各种仪器连接在身上。
眯着眼，我看到徐冬雪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8
他快不行了，医生说要准备后事。
她压低声音，但监听器却捕捉到了每一个字。
你快点过来，我们得在他死前准备好文件。
半小时后，王堃带着文件匆匆赶到医院。
他们躲在楼梯间热烈拥吻，庆祝即将到手的财富。
等他断气，你就以未婚妻的身份签字。那些股份就都是我们的了！
我终于要摆脱这个废物了，
徐冬雪的声音里充满恶毒。
想到自己曾经假装爱他这么多年，我就恶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抢救室里的只是一场表演。
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听着他们恶毒的对话，同时用手机报警。
当徐冬雪和王堃回到急诊室外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死亡通知，而是全副武装的治安员。
徐冬雪、王堃，你们因涉嫌谋杀未遂被逮捕了。
治安官给他们戴上手铐。
徐冬雪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在说什么我未婚夫在里面抢救，我。
别装了，齐先生已经提供了你们策划谋杀的全部证据。
就在这时，我推开门走了出来，身上还连着一些做样子的监测导线。
王堃瞪大眼睛看着我，瞬间哑口无言。
这毒药的效果貌似不太好，很失望吧。
徐冬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齐铭，真的都是他逼我的！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一言未发，直接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她和王堃讨论如何下毒的对话。
治安员给他戴上手铐时，王堃还在疯狂挣扎。
齐铭，你这盘棋下的够久啊。
没错，从我发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局就开始了。
火灾、监听、假中毒。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徐冬雪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齐铭，你算计我！你不得好死！
我面无表情，治安员拖走了这对疯狂的男女。
我站在走廊上，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五年的感情，最终以这样荒唐的方式结束。
卖掉充满不堪回忆的公寓，搬到了另一个城市。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够幸运，结果会怎么样。
也许我已经葬身在那片火场里。
又或是因心脏病突发而暴毙。
但生活没有如果。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这场背叛中学会保护自己。
他们将在监狱里度过漫长的岁月。
那条项链最后成为了定罪的有力证据。
蓝宝石象征着忠诚与坚贞。
这是最讽刺的告别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