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落日透过不清晰的花纹格玻璃洒落在我布满灰尘的缝纫机上,绯红的日光与那缝纫机上翠绿色的桌布显得格格不入。
揉着睡得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缓慢的起身。
双脚往地上探了探,却探不到我摆放在地上的拖鞋。
算了。
我打着赤脚打开了房门,那门仿佛跟我作对似的,用了五分力气也拧不开。
看着被我拧下的把手,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快点下楼出现在家人面前,免得说我整日好吃懒做的偷懒,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夏日炎炎,为何我感觉踩在地板上的双脚发寒
思索片刻,看到自己穿着短袖短裤,觉得是自己感觉错了,明明是夏日,怎么会发寒。
快步下楼。
只见楼下就只有爷爷一人,轻摇着蒲扇扇风,躺在C字形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摇椅被晃的咯吱咯吱的响。
看了看四周,电视正在开着,但没有声响,剧情又是这个剧情,莫名的感觉到熟悉,我应该是看过了,但为什么记不起来了呢。
我轻声唤了一声爷爷,但并无回应。但爷爷的手始终轻摇着蒲扇,摇椅也始终咯吱咯吱的响。
爷爷是生气了
气我整日不见人影,躲着他
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这个表是在老房子拆了的时候带过来的,年纪比我都大,应该有十来年了吧。
认真的看了看,才下午五点,时间尚早,回来在煮饭吧,六点半吃晚饭正好。
听着村里播放的广播声,不知不觉往大门方向走出去,双脚踩在用碎石铺平的院子里,大约走了五米,双脚隐隐作痛,但居然还能忍受得住。
院外的南边是一条乡村小路,路宽大概三四米左右,小路两边长着稀疏的树木,一株株树木无序排列,树种混杂,在夕阳的照射下,树影倒影在河中。
小路沿着河水而建,蜿蜒曲折,但河水清澈见底,我透过那条马路,感觉就能看到河里拇指大的小鱼儿正与我对视,莫名的冷汗一出,真是奇怪。
河上有座小桥,那小桥便是通往对岸田地的连接点,田地旁边便是这个大土坑,儿时与三两好友的游戏场所,青山绿水,四野空旷,是个极佳的好地方。
我看到河边就放着我平时穿的鞋子,没多想,兴高采烈的去把鞋子穿上了,慢悠悠的往村中心的大榕树下走去,那个地方是整个村信息的聚集地,这个点,也是干完农活回来歇一口气的地方。
路感觉越走越远,怎么都走不到头,明明距离也就是个百来米,明明我一眼都可以望到在树下嬉戏打闹的孩童。
我赌气的换了一条路走,决定先去叔叔家,奶奶已经好几天没见我了,应该有想我吧。
路上,我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我加快了脚步,想把身后的人给甩掉,并安慰自己,应该是同路人,只是农村的农活把腰给累弯了。
不对!
这路以前我天天在走,怎么走不到头!
这个时间,为什么没有一点烟火气息!
记忆中,我路过这户人家门口,他应该养了一条大黄狗,狗呢
狗呢
卖了
杀了
我呢喃着,脑子里总是冒着一点念头,但总是抓不住。
于是,我开始小跑。
总觉得跑到奶奶身边就没事了,她能保护我,总觉得她有天大的本事,定能护我周全,如同小时候那般。
跑不到了,我清晰的知道,因为我脚下的路如同在跑步机上在移动,永远在原地踏步。
身后的人越靠越近,仿佛他伸出手来就可以够的着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想看清楚到底是谁,但头始终不听我使唤,如同傀儡般,一动不动。
就像……
那头不是我的。
身体也不是我的。
我只剩下灵魂了。
隐约间,我听到了一声鸡鸣,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遥不可及,感觉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但我清晰的知道,它在帮我,它在帮我逃离这个地方。
那一刹那,我的身体可以移动了,头也恢复了,不再僵硬的定定立在我的脖颈上,如同像是年近百岁的老人,突然能健步如飞的出门运动了。
惊喜!
我内心雀跃。
恐惧!
我恢复理智之后,想起身后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撒腿就跑,头也不敢回的奔跑。
我在村里的小道上躲藏,就如小时候捉迷藏一样,寻找能遮挡住自己的物体,明明闭眼都能走的路,在这一刻,竟一处藏身之所都寻不到。
明明是夏日,那晚风却吹的树上的枝叶哗哗作响,如同寒冷的冬季,让人心底发寒。
跑着跑着,我跑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
那屋破旧,布满了蜘蛛网。
木门上落了把锁,门上左右两边各贴了门神,虽然那红纸门神已经被风化褪了色,也被纸虫咬的七零八落破败不堪,但对于此时来说,如同真神就站在我的面前,威武霸气,安全感十足。
这是我家老宅。
……
这是我家老宅
老宅位置是在这么
不是已经被拆了吗
我开始分不清了,头脑开始模糊。
只听见吱吱吱吱的叫声,我寻声而找。
只见木板墙上还爬着几只老鼠,我们互相注视着,我试图用眼神吓退它,它试图用叫声来恐吓我。
我弯了弯腰,正前方的空地上刚好有几粒散落的小石子,伸手捡起,做势要扔过去,瞬间四散奔逃,它们败下阵了。
毕竟我也是害怕老鼠的,这老宅从前也是有很多老鼠的。
望了望四周,天色尚早,夏天的天空天黑的就是比其他季节迟些,我便踏步走到屋前的木楼梯上,拍了拍楼梯上的尘土,就如同小时候一般坐在门口等着晚归的家人,傍晚的微风从我面前拂过,温柔的扬起了我额前的碎发。
好惬意!
此时的我感觉进到了安全地带,只要在这里,就会感觉到心安。
我怀疑刚才的是错觉。
小坐片刻,也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但脑子里塞很多疑惑,没有人能给我解答,我也只能抛之脑后。
起身踏步而下。
回首再次望了望红纸门神,他们依然还是屹立在那,似乎让我安心别怕。
我慢慢的搜索记忆里的路线往回走,走出了老宅的范围,走了三分钟,四周再也看到老宅的影子。
害怕刚才的疑惑是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
不知道是起雾了,还是天黑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路开始有点看不清了,明明是水泥做成的小路,恍惚间变成了泥土路,鞋子和裤子上沾满了泥水。
又开始了。
难道我回不去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我左边的肩膀,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我心下大喜,仿佛遇到了救命稻草,并安慰自己别老是疑神疑鬼的。
我准备转身回应,却突然想起奶奶告诫过我的土话。
顿时越来越害怕,也不管是真是假,埋头跑就对了,穿在脚上的鞋子都跟随不上我的节奏,便落下了一只。
奶奶曾与我说过,人身上有三把火,也称为三盏灯,一盏在额头上其他两盏各在左右两个肩上。
右肩上那把火叫无名火,无名火照亮人的整个右身子。
左肩膀上的那把火,与右肩膀上的火形成对称,照亮人的左半边身子,加上头上那把火,三把火可照亮全身。
这三把火是人的阳气,阳气受到波动,易招邪祟。
身后有脚步声,越靠越近,声音很嘈杂,脚步也杂乱无章,感觉有好多人。
趁着间隙,我扭头瞄了一眼,那一眼,感觉双腿不听自己使唤了,如同灌了铅,皮肤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牙齿紧咬着下唇,脸色煞白。
鬼
是人是鬼
鬼!
惊恐如潮水般涌来,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它的每次跳动,都在提醒我刚才看的的不是梦。手指无意识的开始扣紧仿佛要将手心的肉挖出,以此来缓解心里的恐惧。告诫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双腿一路狂奔回家,明明几百米的路程,我却用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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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步踉跄的踏进家门,几乎要跌倒在地,四周的景物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混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声,踏进家门看到熟悉的事物后,顿感轻松,感觉安全感十足。
家里的电视机播放着依然还是刚才出门前的剧情,爷爷躺在摇椅上,手拿着蒲扇轻摇着扇风,摇椅跟着他摇晃的节奏,依旧还是咯吱咯吱的响。
爷爷
我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心绪轻声喊道。
爷爷
我抬起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把我刚才的经历跟他讲述一遍,同他说不是我的错觉,我亲眼看到与经历过的。
但爷爷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还在生气
爷爷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低头看了看满身的泥泞,与丢失了一只鞋的脚,觉得还是得去换洗一下。
我疾步上楼,三步并作两步走,只想快点结束,想把刚才的事情讲给爷爷听,看看是怎么回事。
花了十分钟,把自身给解决好,抬起腿便要下楼走。
二楼的窗子被风吹起了响声。
咚,咚,咚
窗户正对着南边。
我抬起手,打算把窗户给关了,窗户质量不好,卡槽松动,风一吹,便有了响声,已经见怪不怪了。
忽然间,抬眼往远处看去,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人
我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有些疑惑。
我想看仔细清楚些,但眼睛像是蒙上了薄纱,怎么看怎么揉都都是带着朦胧的。
缓了一会,那薄纱仿佛是被掀开了,我正欣喜着,映入眼帘的不是人。
鬼!
我惊恐万分。
但好奇心使我镇定了下来,我猫着腰,歪着头,缩在窗边的角落里想看看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小河边的土坑坑里,站满了人,有点像小学升国旗时,操场上站满了学生。
但此时站的不是学生,场地也不是学校操场,而是魑魅魍魉。
他们好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嘴里一直在默念着东西,但距离有点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以他们为中心的中心点,围绕着一个用架子抬起的年轻男子,看不清样貌,只见身形修长,他盘坐在架子上,嘴里也不懂在嘀咕什么。
原来鬼也逃不开开会。
躲在墙角边偷看的我瞬间看乐了。
我的目光紧盯着他们,也不知道是我的目光太炽热了,还是我探出去的漏的太多了,盘坐在架子上的男子眼神与我的眼神碰撞了一下,随即紧盯着我,面露凶光,随后他嘴动了动,他周围的人好似听到他的发号施令般,齐刷刷的转身紧盯着我。
这一刻,我似乎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了。
他们有的脸上沾了血,陈年老血,不是鲜红色的,而是暗红犹如猪肝红沾在了脸上,脸部重度腐烂,脸型呈现扭曲状。脸上还挂着几只白胖的蛆虫在脸上蠕动,只是稍微移动,脸上扭动的蛆虫便会随着抖落下来。身穿的衣服破破烂烂,感觉一靠近,便可以嗅到浓浓的腐臭味夹杂着泥土味,他们腐烂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嘴里低语着让我别跑,如同恶魔,仿佛我是只待宰的羔羊,随时被吞入腹中。
暴露了。
顿时我吓出一身冷汗,以前被骂进水的脑子,此时正在疯狂想对策,似乎以前挨骂的不是它。
跑!
死腿,快跑!
但我能躲去哪
在我愣神之际,楼下有了响声,我立刻关上窗户,转身下楼。
爷爷,我的救命稻草。
爷爷,正南那边有东西!我没有迟疑的脱口而出。
此时,坐在躺椅里的爷爷一顿,摇椅也不响了,手里的蒲扇也不扇了,睁开了迷雾般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
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大厅空间很大,声音很空旷,但我却很清楚的听到他肯定的语气。
看着我满脸的疑惑,他一边回忆一边陈述的说了出来。
我们所在的这所房子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但风水极佳,依山傍水,交通方便。傍的山是这里的一座矮山,名唤醒山,有着类似皇家帝王陵墓的外型,村里只要有人过世,首选地便是醒山。
村子是千百年的老村子了,醒山上埋葬了数不胜数的坟墓,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土堆,犹如一张人脸,脸上布满了青春痘。醒山常年如春,植被茂盛,阳光洒落在山顶上,照耀着这一片土地,但也更加的加速了草木的生长,使得草木郁郁葱葱,让人感受到一股阴冷恐怖气息。
而山旁边的土坑,原本是一块平地的。里面的土是被一点一点的挖出来当了墓土了,经过时间的洗礼,小土坑变成了大土坑,坑越来越大,山上的墓越来越多,那座醒山变成为了逝去亲人另外的家。
当然,为什么我看到了那件怪事,是因为河水与桥引起的。
这条河水常年水量充足,河水把整个村子一分为二,一边是适应人们生活的居住地,另一边便是让人们填饱肚子的田地,为了方便村民劳作,村里便修了一座简易小桥,约能两人并肩通行。
桥建起来了,怪事也发生了,时不时的有人半夜起夜看到有人在行走,但也不足为奇,但村里犬吠声不止,从半夜叫到天明,吵到村里村民个个都无精打采,连续数日。
村里有个懂行的长辈拄着拐杖,白天出门逛了一天,这才知道这是桥的问题,桥建的位置不对,这桥一建,便成了连接阴阳两间的连接点,火为阳,水为阴,让这阴间之物在这做桥上来往阳间更是如鱼得水。
我不禁思索了起来。
这桥是从我记忆中开始才建成的,那至于是如何过桥
划船渡河
效率太慢了吧!
为何建桥时不找个风水先生
我满脑子都是疑惑,但也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打断爷爷的思路,于是又认真的听了起来。
找出原因,大家都清楚后,有的人建议拆除,一劳永逸。但有的人建议保留,因为桥虽然简陋,但也大家伙一点一点捐出来,也花费了金钱与劳力,除了这一点,确实也缩短了出行的时间,方便快捷,怎么能说拆就拆。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老村长头大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比他更苍老的老头身上。双眼真挚且满含热泪的望着他。
我倒是知道有一法,年轻时在外面学了点皮毛,不过应该管用。莫阿爷手拄着拐杖,眯着浑浊且有点朦胧的眼睛看向众人。
原本喧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就怕一不小心错过了要点,而且这种事情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解决的。
嗯!
得认真听!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瞬间安静了下来,犹如认真听课的学生。
村里有谁画画还不错的,手抬一抬。
画画
坐在下方的两三个男子抬起了手,其中有一个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阿贵,你怎么回事
抬就抬,放就放,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名为阿贵的男子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手慢慢放了下去。
但又张了张嘴,憋了一会才说道。
我不会画画,但是我闺女会,我不知道您找画画的干嘛,但这个事我觉得是要事,不管用不用得上,我觉得还是说一下。
一口气说完,看大家都盯着他,瞬间脸色绯红,怪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继续看向坐在上方的老头。
好!等下把她喊过来干活。
大家去家里找出清明时所需的白纸,没有的大家互相匀一匀。
白纸统一拿到我这里,裁剪到相同的尺寸,会画画的人今天就在我这里。大家门上贴的门神对现在的形情已经不管用了,我们重新画。家里有三年往上的大公鸡都拿来我这里,有朱砂的也拿过来。
白纸浸泡在公鸡血中,晾干后用黑墨混着朱砂画上门神。
纸一定要半干就贴在门上,不要涂任何东西粘贴,往后要留意,不要被风吹下来。
其他人点头回应,起身离开。
听着爷爷所说的往事,我沉思良久。
门神!
对了,门神!
我立即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定睛一看,门神只有一边了,难怪!我马上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得回来继续贴上。
门神我没有找回来,我失望至极。
转身回到房内,把刚才的一切说给爷爷听,并等待他的回答,毕竟他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应该是知道怎么解决的。
我也没想到这门神这么厉害,贴了这个门神后,怪事确实没有发生了,后面我们就习惯了,久而久之就觉得是心里作用,后面就没有管了,一般两三年也才换一次,也没见它掉过。
看着爷爷呢喃细语的样子,我顿时不知所措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再去上去看看,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能找到破解之法呢!
我蹑手蹑脚的上楼,轻轻的打开窗漏出窗缝,眼睛半眯着看向远处。
不见了!
那里空荡荡的,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我沉思良久,甚至开始怀疑上了我自己。
刚才是错觉
突然,楼下的咳嗽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转身朝楼下走去,带着满腹疑惑。
你去盛碗饭,在饭上插三根香烟,拿去桥头放好就回来。
楼下,爷爷依旧躺在摇椅上,手上的蒲扇继续轻摇着,闭着眼睛嘱咐我道。
好!
我放下饭碗,起身点了三支香烟插在了米里。
看了爷爷一眼,我惴惴不安的往门外走去,心里虽有疑惑,但这个可能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等等,别去!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拦住了我的去路,目测一米八一米九,五官模糊,看不清。穿的服装是我不认识的衣服,有点类似民国中山装,仔细一看却不是,这时我马上警戒了起来。
不是人!
这时只听见他说话的声响。
信我,别去,咳咳。
看着眼前虚弱的人,我很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为什么听你的,你是谁
你别管,你别去,他在害你,他不是你爷爷。
我满脸震惊,想反驳却反驳不出来,一张嘴就只说出骗人二字。
不可能!
于是他说起了爷爷的奇怪之处,我细细回想,大为震惊。
爷爷不是爷爷
那是谁
鬼吗
那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紧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要把眼前之人盯出窟窿,只有盯出窟窿了,才能发现他的破绽。
那我该怎么办,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眼前之人虚弱的抬起了手,手往我家大门的方向指了指。
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
门神
是门神吗
你看看你自己这么虚,你能护得住我
我半信半疑到,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能,信我,我这样是因为少了一个人,你去把另个给找回来,我在家里护住你爷爷,另一个在正北方向,你见过的。
说完便领着我往家里大门方向走去,让我去撕门上红纸的一角。
这个可一时护你平安,快去快回。
听完,我把饭上的三柱香拔了下来,踩灭。米饭拿到了鸡舍喂给了鸡,这插了香的饭我可不敢吃。
回想到他说的正北方向,而且我还见过,这让我半信半疑。
一个路痴的我怎么会知道正北方向,平时出门都是别人跟我说往前走多少多少米,然后下个路口右拐多少多少米。
头疼!
好在在家里呆久了,想了想月亮升起的方向,思绪开始清晰。
我见过
门神!
于是我鼓起了勇气迈起了腿,一路小跑的往傍晚时走过的路在走了一遍,路上炊烟袅袅,路过时还能闻到邻家烹饪晚饭的香味,时不时的遇到三两个邻居打招呼问候,仿佛刚才我经历过的一切都是梦,好不真实,恍恍惚惚。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我在老宅的十来米处,发现躺在泥水里的一抹红。
我疾步过去,仔细一看,确实是我要找的红纸门神,我急急忙忙的捡了起来,看着湿哒哒淌着泥水的画像,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还能用吗
算了,用水冲一冲,带回去再说。
回到家门口,看着大门左边缺了右下角的红纸门神,在低头挑眉的看了一眼手里在滴水的红纸。
这真的,真的……有用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缺了一角的门神闪身而出,瞄了瞄我,又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红纸,嘴里一阵嘀咕,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好像是说:怎么比我还惨!
给我吧,我有办法,剩下的你就别管了。
他伸手朝我抬了抬。
我麻溜的递给他。
拿吧拿吧!
要是知道他是被我从泥潭里捞出来的,这位是会嘲笑呢还是会同情呢
正在我低头不语时,他的右边显出了一个人,同样也是虚弱无力,如同花甲之年的老头,就差拄个拐杖了。
我看了一下,继续低头不语。
这两个病秧子能行这弱的,都不忍心让他们看门了,要不还是我自己看
我还是低头不语时,这两个人好像看出了我沉默的原因,对我解释道。
我们两个分开太久了,所以才这样,缓一会就好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们!
就这样不信他们吗好歹他们也是守家护宅红纸门神啊!
听完,我收起对他们不信任的眼神,他们这样子,谁看了谁谁信啊!
小片功夫,他们面容开始变得红润有血色,为不再有咳嗽声,五官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嗯,长的还不错。
一个文弱书生翩翩公子。
一个一看就很有劲,能抗打。
我在两人脸上端详,在看了看贴在门上的画像,这是差的也太大了吧!
咳,别看了,他们画工不好。
那些画他们的人又没见过他们,网传的不能信。
把他画的确实有点丑了!
不过画阿迟画的还挺像!
阿迟:……
我在屋里已经待了三四个小时了,和往常一样,与爷爷吃完了晚饭,我便让他回屋休息了,因为今晚要发生的事我没有告诉他。
在他睡觉时,我从鸡笼里抓了一只大公鸡放了血,重新让掉落的门神贴在了门上,屋外也撒了一圈公鸡血,这是他们教我的办法。
这是防止他们疏忽,怕那些鬼怪踏入屋内。
外面风很大,不对,那是鬼怪的呐喊声。
他们给我开了眼,不仅可以听到鬼怪的呐喊声,也可以看得到挤在大门外的鬼怪。
太近距离了,受不了!
我安抚了了抚自己受到伤害的心脏,眼睛与大脑,告诫自己这是在拍电影,平时鬼片不也没少看
手中紧紧端着还剩小半碗没撒完的鸡血,感觉有它在,这就是在看电影!
一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我起来看热闹!
看吧看吧,不看白不看,不然以后在发生这种事,我也好告诉后人。
拉开二楼的窗户缝往下看,下面躺满了鬼怪的尸体,尸血染红了河水,染红了小路,染红了那座小桥。
原来人死后变成鬼怪,血依然是赤红色的。
看着红纸门神已经把外面的鬼怪杀得精光了,我原本紧张的心也轻松了起来,他们确实挺厉害的!
你们以为杀这点就完了
鬼怪为首的男子出声大笑道。
那又怎么样,有多少我们收多少!
红纸门神不屑的说道。
两人一个对视,便打斗了起来。
鬼怪为首的男子拖住了门神,剩下的鬼怪便想冲破我们原有的保护圈。
数量太多了,一个一个前赴后继,保护圈很快就被冲出来了一个缺口。
阿迟,你去后面,这里我挺住,快!
门神阿迟一个转身,便回到后方的缺口处扬刀斩灭了一推鬼怪,用自己的法身堵住了缺口。
两位门神拉的时间线越来越长,体力等方面越来越弱,开始处在下风了。
鬼怪实在是太多了,鬼怪首领也很强,他们需合力才能把鬼怪首领杀了,剩下的才好解决,但奈何保护圈出现了缺口,必须有一个堵在缺口处。
怎么办
我在楼上一边心急如麻的踱步走着,一边又在注意着楼下的战况。
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在的处境。
只能干着急。
算了,我这种弱鸡,不给他们添乱已经很好了。
忽然,我与楼下的阿迟门神对视上了,我在他与我对视的眼神中,我读懂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有种感觉就像是班级里的差生,突然得到了班主任的认可的开心。
你把那小半碗鸡血泼在我们的神像上,公鸡血的阳气重,这样可以补充我们的体力和法力。然后你在去杀一只公鸡,下来把血滴在缺口处,缺口处等下就靠你了。
明明他只给了我一个眼神,这个眼神里的意思怎么会含那么多的意思
我按照他的意思逐步进行,杀了公鸡提着鸡直接来到了楼下缺口处,鸡血顺着鸡的脖子流到了地上。
阿迟看到我的到来后,便回到原来的战斗中,有了他的加入,为首的鬼怪首领节节败退,瞬间逆风翻盘。
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那边的战局,看的津津有味,果然大佬和大佬打架还是比较有看头。
看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手里的鸡,看看血流的怎么样了。
一转头看手里的死鸡血流完了,那些鬼怪也彻底冲不进来,顿时如释重负。
一抬头看到麻麻赖赖的鬼脸,保护圈就如同透明玻璃,一张张鬼脸贴在了上面,有的睁着一只眼定定看着我,有的没有下巴口水滴在了玻璃上,有的缺了半张脸看到了新鲜的大脑。
……
晕!
在我晕倒的同时,他们的打斗也结束了。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用法术清洁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弯腰一抱,便把我抱回了房间。他们扬手一挥,打斗现场恢复回之前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睡吧,睡醒就好了。
隐约间,好像这是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醒来时,朝光透过不清晰的花纹格玻璃洒落在年代久远的缝纫机上,淡黄色的朝光与那缝纫机上翠绿色的桌布显得房间内生机勃勃。
揉着睡得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缓慢的起身。
双脚往地上探了探,勾起了地上的拖鞋穿在脚上。
今日又是愉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