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昱相恋七年，他告诉我北极光下的誓言是最坚固的承诺。
可等我们真正来到北极时，却和大部队走散，意外遇到了北极熊围剿。
眼看程昱即将被抓住，我立马将他推开。
北极熊一掌将我的右眼抓裂，紧接着只熊趴在我的身上。
身体的各个地方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拼命爬向程昱。
意识消失前却望见他正躲得远远的，眼里全是厌恶。
2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病房。
我躺在床上，全身缠满绷带，连翻个身都痛得像是被千刀万剐。
右眼处传来的剧痛提醒着我，那里已经永远失去了光明。
医生说我的面部被北极熊撕裂了大半。
颈部到胸腔的皮肉几乎被啃食殆尽，腹部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他们说我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可这哪是什么奇迹，分明是最残酷的惩罚。
“学长，你快进来看看！这段视频也太精彩了吧！”熟悉的声音从病房外的走廊传来，是程昱的青梅竹马妹妹
——
苏樱。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自从住院后，程昱就再没来看过我。
此刻他们的对话透过虚掩的门缝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你看她被北极熊扑倒的瞬间，那个表情，简直绝了！”苏樱兴奋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快感。
“还有她为了救你，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手臂送进北极熊嘴里的画面，”“天哪，把这个视频放到网上一定能火！”我的心脏猛地抽搐。
“嗯，效果确实不错。
”
程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不过下次别让摄影师跟得太近，差点暴露了。
”“没事啦，反正她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就算看到摄影师也不会怀疑的。
”苏樱咯咯笑着：“不过学长你也太狠了，为了让画面更真实，连求救电话都没打。
”“你不是说要真实感吗？”
程昱轻笑。
“再说了，本来就打算做个了断，她这样的丑八怪，我留着也没用。
”“那当时在大学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啊？”“还不是因为你去国外了，我一个人太无聊，和她不过是玩玩而已。
”程昱的语气轻佻：“谁知道她还当真了，缠了我整整七年。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泪水从我仅存的左眼中涌出，浸湿了脸上的纱布。
我颤抖着手摸向腹部的纱布，那里有一道最深的伤口。
医生说我的子宫受到了严重损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程昱端着一束白玫瑰走了进来。
我强忍着内心的恶心，闭上了仅存的左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夏夏，醒醒。
”
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他脸上挂着我曾经最爱的那种温暖笑容。
如果不是刚才的对话，我可能真的会被他完美的表演所欺骗。
“昱哥。
”我虚弱地开口，连说话都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剧痛让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别说话，医生说你现在需要静养。
”他把玫瑰放在床头，温柔地抚上我缠满绷带的脸。
我看到他的手指碰到绷带时微不可察的一丝嫌恶。
那双手刚才还拿着手机，和苏樱一起欣赏着我被北极熊撕咬的视频。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提议去看极光，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
看着他故作心疼的表情，我心里泛起恶心，面上却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你没事就好。
”“夏夏，这七年来，你为我付出了太多。
这次你更是用生命在保护我。
”他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我看着他打开盒子，一枚钻戒在日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嫁给我好吗？让我用余生来补偿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明明刚才他还是万分厌恶的态度。
可现在，他却在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向我求婚。
“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艰难地开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你永远是我最美的新娘。
”
他的声音轻柔。
最美的新娘？我几乎要笑出声。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等待抛弃的丑八怪罢了。
但我不能拒绝，不能在这时候暴露。
我的身体太虚弱了，现在离开他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
“好。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头，任由他把钻戒戴在我满是疤痕的手指上。
“太好了！”他激动地想要拥抱我，却在触碰到我伤痕累累的身体时明显地僵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嫌弃什么。
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完美，而是布满了可怖的伤疤。
“我去给爸妈打电话，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他站起身，迫不及待地离开。
订婚的日子选在我出院的那天，苏樱是我唯一的伴娘。
“新娘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她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化妆刷，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我透过镜子看着自己的脸。
右眼是永远无法睁开的疤痕，左眼周围被她用浓重的紫色眼影晕染得像个熊猫。
腮红厚重得遮不住伤疤，反而让疤痕更加狰狞。
这身重达二十斤的婚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繁复的蕾丝和珠钻压得我伤痕累累的身体生疼。
程昱特意选的这件，说要让我在订婚宴上惊艳所有人。
“谢谢你，樱樱。
”我扯出一个微笑，伤疤让我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不客气呀，准嫂子，学长最近一直在说，想让你美美的出现在订婚宴上呢。
”她拿起口红，涂了一个艳俗的大红色。
“樱樱真贴心，难怪昱哥一直把你当亲妹妹。
”
我轻声说。
她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准嫂子过奖了，对了，这个头纱可是学长精心挑选的哦。
”她拿起一个巨大的蓬松头纱，用力往我头上按。
尖锐的发卡刺进了我头部未愈合的伤口，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她假意道歉，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
我强忍着疼痛，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容：“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好意。
”这时，程昱推门进来：“准备得怎么样了？”“学长你来得正好！你看我给准嫂子化的妆，是不是很漂亮？”
苏樱欢快地跑过去。
我看到程昱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他走到我面前，故作温柔地说：“夏夏，你真美。
”又或许是真的装不下去了，他转头不再看我。
拉着苏樱去了前厅招待客人。
化妆间的门虚掩着，外面传来阵阵议论声。
3“天哪，你们看到新娘的样子了吗？简直吓死人了。
”“可不是，那道疤把整张脸都劈成两半了，连眼睛都瞎了一只，怎么好意思穿婚纱啊？”“听说是为了救程昱才变成这样的，真是傻得可以。
”“救什么救，我看八成是为了拴住程昱吧。
”我死死攥住婚纱的裙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很快，婚礼进行曲响起，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聚光灯都打在了我的身上。
宾客们坐在两侧，窃窃私语声不断。
我看到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对准我伤痕累累的脸拍照。
他们大概等不及要把怪物新娘的照片发到朋友圈了吧。
程昱站在神坛前，一身纯白西装，英俊得令人心碎。
他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目光却从未真正落在我身上。
穿着伴娘裙的苏樱正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当我一步步走到神坛时，却没有等到程昱的搀扶，而是突如其来的言语。
“亲爱的来宾们，在交换戒指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不在流程中。
“在三个月前的北极之旅中，夏夏为了救我，失去了太多。
”他转向我，眼中是我曾经最爱的那种深情。
“她用自己的生命护住了我，这份恩情，我此生难忘。
”台下响起一片感动的抽泣声。
“所以今天，我想用这场婚礼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我握着捧花的手微微发抖。
“但是，婚姻需要的是爱情，而不是感激与愧疚。
”
他轻轻叹了口气。
全场一片寂静。
“夏夏，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不能用虚假的婚姻来报答你的付出。
”他转向我，声音温柔得像一把刀。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优雅地摘下订婚戒指。
“从今以后，我们还是朋友，这场婚礼，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还有人在感叹程昱的诚实和负责。
他用这种方式，既收获了大众的同情，又体面地抛弃了我。
我站在神坛上，双腿像是灌了铅，无法迈开一步。
恍惚间，身后的掌声突然变得热烈。
程昱单膝跪地，手里捧着那枚刚从我手上摘下的戒指。
“樱樱，你知道我最爱的人就是你，从大学时代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他深情地注视着苏樱，声音温柔得让我心痛。
苏樱捂着嘴，眼中闪着泪光：“学长。
”“这枚戒指，本就应该属于你，嫁给我好吗？”4他将戒指轻轻戴在苏樱的手指上。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我看到宾客们激动地站起来鼓掌，有人甚至喊着
“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像个笑话一样站在上面被无尽的羞辱。
“我就知道！程昱怎么可能真的要娶那个怪物！”
有人兴奋地说。
“是啊是啊，苏樱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教堂里的钢琴声响起，不知是谁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
程昱牵着苏樱的手，走向尽头。
他们站在我原本该站的位置，在牧师面前交换誓言。
身上的婚纱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我的后背撞在教堂的石柱上。
没有人注意到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那对璧人身上。
他们在热烈的掌声中相拥，相吻。
而我这个被他们玩弄、羞辱、抛弃的可怜虫，连一个同情的眼神都不配得到。
我扶着墙壁，一步步向外走去。
沉重的婚纱拖在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步步走出教堂，阳光刺得我左眼生疼。
跪坐在教堂外的台阶上，我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姐，带我离开这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