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将东西给移藏到了另一个地方,或是那晚上看见的本是她的错觉,连带着妃湫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一张红唇紧珉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指尖不受控制的微微发着颤。
檐下挂着的干辣椒与柿饼,不时被呼啸的寒风吹得相互缠绕,宛如冰天雪地中的唯一一抹艳色。
用竹片围着的小花圃中,满脸凝重之色的欧晃正将养在兔笼中的一只兔子给扭断脖子而死。
边上则摆放着不少用以今夜做火锅的材料,而那个乌木小盒子俨然被菜篮中的一颗白萝卜给掩在了最下面。
晚上吃的自然是先前说好的火锅,吃完后连带着人的身子都暖和了起来,竹窗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似给整个大地盖上一层雪白绒被一样才肯善罢甘休,
等着入了夜,正在泡着药脚的妃湫看着已然洗干净回来的少年,略带几分不满的出声道;“你都多大个人,不知道晚上洗头不容易干嘛,更何况还是在冬日。”
“我这不是知道有师叔在吗,再说师叔又岂会真的允许我头发不干便睡觉了。”显然有恃无恐的欧晃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白棉布递到她的手里,而他人坐在床沿边背对着她。
“好啊,我看你就是自己懒得动,你说你以后要是在这样,小心讨不到媳妇。”话虽如此,妃湫还是接过了白棉巾,细细的帮少年擦干尾稍上的水渍。
好在现虽是冬日,可在室内染了炭火的情况下,总是干得格外之快。
等晚上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时,妃湫总忍不住恶寒的想到了啥,比如她和女主的男人同床共枕多年,哪怕清清白白的,是不是也算是给女主戴上了一顶绿得发光发亮的绿帽。
在比如,她以后会不会死得比那拦腰直斩的时候更为痛苦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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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归根结底,好像哪一个死法看起来都不大好看的样子。
“师叔可是睡不着。”睡在外侧的少年见着她翻来覆去许久,不由担忧的出了声,一双手更是在竭力控制着不去搂住她那纤细得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
“许是白日睡多的缘故,导致夜里困意不重。”妃湫见他出声,以为是她吵到了他,连忙不在动作,遂又道;“睡吧,明日我可记得你还要早起去山下一趟。”
“那么明日师叔可会随素言一同下山去,眼见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师叔也得置办几件新的衣裳首饰才行。”何况师叔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这屋子里的衣橱里哪怕是堆满了他们俩人一年四季所着之衣,依旧显得有那么几分空旷。
“不了,这屋里总要留下那么一个人看家的,再说现在天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出门的性子。”妃湫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何况她不是真的不喜欢出门,只是每一次出门都会遭遇飞来横祸,久了,她觉得宅着也挺香的。
“说到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正好买点年货回来,还有我要吃上一次你买的白糖糕可好。”妃湫顿了顿,继而才满脸凝重之色的想起什么,道;
“家中的银子可还够?若是不够的话你将我秋日那段时间挖到的野山参和草药拿到同福掌柜那处换了银钱。”
“自是够的,师叔放心即可,家里的那几颗山参我还想着留到过年用来煲汤喝,怎么能那么随随便便的卖给他人。”毕竟在他的潜意识中,师叔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岂能在容忍外人染指半分,亦连这人也是。
冬日的相拥而眠,即使过了那么久都总会令人无意识的回想起来。
今年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可那说好要每年和他一同看雪景之人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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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院中的秋千上不知何时已覆盖上了一层白雪,院中的丫鬟担心放在外面的娇贵名花会被冻到,连忙将其给移到了暖房中,其中一个身着桃红袄裙的丫鬟正是再一次被安排在院中伺候的红杏。
正吃着甜甜烤红薯中的妃湫猛的打了一个喷嚏,又伸手揉了揉鼻尖,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人在骂她一样。
“姨娘可是冻着了,还是前面洗澡的时候泡太久了,导致寒气入了体。”一旁伺候着的白烟担忧出声道。
毕竟前脚大少爷走的时候还让他们小心的照顾着夫人,可这后脚便感冒了,即使大少爷人真的好,也说不定会迁怒到他们这群底下伺候的人。
“没有。”妃湫摇了摇头,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正当他们说话间,兰院门口吵吵闹闹了起来,其中还伴随着丫鬟的推搡与尖叫辱骂声。
“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满听着好害怕。”妃湫小口的咬了一口手中甜甜的红薯,望着门外忽的出了声。
白烟想到不久前白芍姐姐吩咐的话,连忙将妃湫带到了侧间里,轻声安抚道;“许是出了一些事,姨娘先在这里等奴婢,奴婢去去就回,还有姨娘记得千万不要突然跑出来才行。”
“好。”妃湫乖巧的点了点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烤红薯。
让她乖乖地在房间里不许出去的事,今日已经是第三个人和她说了,虽然她也很好奇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要乖乖听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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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推搡辱骂声越来越大,连带着那些字眼也变得越发拙劣不堪。
彼时冲进院中人与原先兰院中的早已处于剑拔弩张之态,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燃烧起了噼里啪啦的□□味。
白烟出去时见到的便是昨日大少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正在几个粗使婆子的拥护下走了进来,旁边站着不让人靠近屋子半步的都是院中伺候的丫鬟,此时已经有不少人不但身上,就连脸上都亦带了伤。
彼时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红梅见到又一个穿着料子极好的衣物贱人走出来后,便猜想到了她的身份,立马横眉冷竖的对地啐了一口唾沫,讽刺道;
“哟,难不成你便是爷昨日新纳进来的姨娘,看着就是一个清水煮萝卜的粗鄙模样,也不知爷怎的就会看上你这等无盐之女,说不定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不过啊,贱人就是贱人,哪怕爬上了爷的床也改不了是个下贱之人的身份,反倒是你这贱人胆子倒是挺肥的,进门的第一日不但不去给我家夫人敬茶就算了,还恬不知耻的睡到了这个时间点才起,也够是不要脸的。”双手抱胸,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红梅显然不知道何为主何为仆。
否则当年的她又岂敢在拦下了状元郎游街时的马后,又胡言乱语的倒打一耙。
“住嘴,你一个奴婢岂敢污蔑我们夫人!”涨红了一张脸的白烟在以前何曾听过如此污话,更别说那等不堪入目的腌臜之话还是从大少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嘴里说出的。
有些话连他们一些当奴婢的听到了都觉得刺耳,更别说当主子的了。
“这是我们兰院,即使你是大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又怎么样,信不信我们将你此举禀告给大少爷听,到时候让大少爷治你一个私闯院落的罪名。”一旁再也忍受不住的红杏硬气出声,掩藏在袖口下的拳头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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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她可没有忘记当初的大少爷是如何将当初的妃姑娘,现在的兰姨娘给放在心尖上宠的日子,还有当时因着害了兰姨娘摔倒的红玉后面被活生生的打死扔在了乱葬岗中的一幕。
“我和你主子说话轮得到你这条狗乱叫了吗,我可告诉你,我红梅可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信不信我等下就请夫人将你这小贱蹄子给发卖到那最下等窑子里去,让你去你那位主子待过的地方一起待着。”见着这里居然还有敢胆反驳她的贱蹄子,无需红梅多说,便有几个谄媚着的婆子将人群中的红杏给架了出来。
“做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王八蛋!”被拉扯出人群中的红杏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可脸上却满是一副她骂得没有错的表情。
“姑奶奶看你这小贱蹄子嘴挺硬的,也不知道到时候将你这贱人卖进窑子是不是也能这么硬骨头。”眉间高扬,眼眸中满是淬了毒的红梅朝对淬了一口浓痰,随挥着高高举起的巴掌往红杏的脸扇去。
“既然姨娘不懂得如果管教丫鬟,这次便让我这个夫人身边的一等大大丫鬟好好的给她管教一下。”红梅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姣好的容颜,脸上狠意更甚。
“你这张满嘴喷粪的嘴,信不信我马上将你给撕了。我们兰院的人岂允许你动手!”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的白烟忍无可忍的出了声。
连带着兰院中的下人对着新来的少夫人也没了多大好感,毕竟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主子便能养出什么样的狗。
妃湫听见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重,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的躲在了角落里,原先捧在手上的烤红薯不知掉落在了何处。
她觉得她好害怕,好像冲进院中的那些恶人下一秒就要冲破大门,将她给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