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谷谷底。
谷底风不大，依旧将火把上的焰火吹得左右摇摆，上下跳动。
忽明忽暗的昏黄光芒，照亮整片山谷。
最中心巨大的建筑，通体漆黑。
像极了宽大高耸的魔剑，直冲苍穹！
那建筑入口处，一个巨大的牌匾，被一柄通体漆黑的剑，钉在墙体上。
牌匾四四方方，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被周围昏黄的火把照亮：剑魔殿。
三个字，笔走龙蛇，上面透着一股子凌厉与煞气，一看便是强者亲笔所写！
殿内。
穹顶极高。
上面泛起星星点点的光芒，宛如满天星辰。
配合着大殿内的灯火，将整座大殿照的灯火通明！
数十道身影分立于大殿两旁，皆为长老与内门弟子中的强者。
从合欢宗外逃回来的内门弟子林平跪在大殿中心。
此刻虚弱无力，呼吸急促，身子微微颤抖着。
宋林与苏鹏，这两位外门弟子第一次进了大殿，此刻跪在那中年男子身后，全身匍匐下去，剧烈颤抖着！
“你说……腾儿如何了？”
大殿最深处，平和的声音传来。
林平那张虚弱的脸上，带着惶恐的神色，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大殿最深处，呼吸急促无比！
大殿最深处，一座宽大的座椅横陈。
座椅后方的靠背，又高又宽，像极了一柄巨剑。
宗主欧阳瀚，正襟危坐。
靠背像是一柄大剑，背在他身上。
看似平和的脸上，肌肉在微微抽动着，压抑着怒意。
林平身子一颤，猛地垂下头，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声音颤抖着道：“弟……弟子不……不知……”
“大长老……令弟子在山下等着接应……”
说到这里，林平吞咽了一下口水，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开口道：“大长老吩咐弟子，若两日内没有任何消息传下来，便即刻回宗门求援！”
“弟子两日皆未得到任何消息……”
“山门突然被合欢宗弟子封锁，弟子察觉不对，便第一时间赶回来求援！”
大殿内安静下来。
只听得到林平粗重的呼吸声。
沉寂了许久，欧阳瀚才缓缓起身。
一张脸面无表情，只是眼眸中隐隐带着几分阴森。
“通传……”
“魔剑门所有长老，内门弟子，立即出发，前往合欢宗！”
“屠了合欢宗！”
轰！
低沉的声音在高耸的大殿内嗡嗡作响，剧烈回荡着。
站在大殿上的众长老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沉默了许久，站在人群最前方的二长老向前一步，满脸的褶皱跟着身子颤了颤，沉声劝阻道：“宗主，此事万万不可！”
“我魔剑门向来与合欢宗共同进退，此事本就是个误会！”
“合欢宗不敢乱来，或许就是个误会，若是我等如此便直接冲杀上去，恐怕……”
话音还未落下，宗主欧阳瀚侧过头，眼眸阴鸷，嗤笑一声。
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嘲讽：“当初提议要趁火打劫去合欢宗得那件宝物的是你。”
“如今阻止我等杀上去的，也是你！”
挑起眉头，欧阳瀚面容一点点变冷：“本就是魔门，讲什么规矩？”
二长老的老脸一哆嗦，脸皮变白了几分。
“众长老听令……”
欧阳瀚看都不看二长老一眼，沉着脸，抬眸，看向殿外。
大殿两旁昏黄的灯火被混乱的气息吹动，上下跳动着，将那张脸映出了几分狰狞，
“今夜……屠了……”
命令还未下达，身子猛地颤栗了一下。
呼吸一滞，看向大殿门口。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大殿内回荡。
一位身材佝偻的老者，一步三晃地走着。
每走一步，都让人感觉那老者下一步便可能跌倒在地上。
只是……
看清那张微微垂下去一些的老脸，殿内所有长老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见过太上长老！”
宗主欧阳瀚最先反应过来。
远远地，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长老们也跪了一片！
“哒……”
脚步停顿了下来。
周围的气息停滞，所有强者，只感觉到一阵心脏被攥住了般，压抑的令人心悸！
实力弱小的两个外门弟子，却并未感受到那股压抑，全都跪在地上，只是小心翼翼地侧着头看去。
那老人弓着背，塌着腰，一身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苍老的头颅上，头发也几乎掉光了，微微垂着。
脸皮甚至都垂落耷拉下来。
似是感受到了宋林与苏鹏的注视，老人侧过头。
那张苍老到几乎看不清楚五官的脸上，脸皮微微展开。
似是在笑。
可却让宋林与苏鹏身子一僵，如坠冰窟！
缓缓又转过头去，太上大长老轻咳一声，嘶哑的声音自喉咙中缓缓传出：“咳咳……”
“腾儿已没了……”
“青山也没了。”
仅仅两句话，大殿内惊雷滚滚！
所有长老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睛！
跪在地上的欧阳瀚，呼吸一滞，猛地粗重地喘息起来！
“嗬嗤……嗬嗤……嗬嗤……”
放在地面的手掌，死死的攥成拳头，手背的青筋剧烈滚动！
太上大长老依旧站在原地，看起来依旧平和，可脸上那层叠的肉皮，却微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几下。
“此事……暂且作罢！”
“就当……未发生过！”
声音嘶哑，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周围的长老们从震惊中纷纷清醒过来，表情变得狰狞了些。
“这是为何？”
“我魔剑门少主被杀，长老被杀，便这样忍气吞声？”
“未来我魔剑门还如何立足？”
“这如何让我等当做未发生过？”
质疑声不断，愤怒声也不断。
所有长老都在义愤填膺。
跪在大殿最深处的欧阳瀚始终未开口。
在所有声音都逐渐平息下来时，才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起来有些木然。
可额头上的青筋却在止不住地跳动着。
一双眸子落在太上大长老的脸上，呼吸平静，却带着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谨遵太上长老喻令！”
欧阳瀚沉沉地开口。
好像方才大长老说的那些，与他完全无关。
手掌虽已松开，可胳膊上的肌肉，却在止不住地跳动着。
太上大长老点点头，缓缓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路过宋林与苏鹏时，停顿了一下，侧过头，淡淡道：“老夫看这两位弟子资质不错，稍后送到老夫闭关之处……”
话音落下，太上大长老缓缓走出大殿。
“咳咳咳……”
站在殿门外，太上长老手掌轻轻捂住嘴。
半晌之后，停下了剧烈的咳，侧过手掌，看着喷在手心的血，脸皮颤抖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后怕。
合欢宗背后之人……不是自己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