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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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死亡,脑死亡......
傅宴周不断咀嚼这句话,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赤红着双眼抓住医生的衣领:你骗我的对不对,一个小手术而已,医生明明告诉我一颗肾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医生被逼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患者刚经过流产,刚刚还发着高烧,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差,她没有撑过去。
傅宴周跌坐在地上,痛苦的说:流产怎么会流产
医生讶异的说:这位小姐半个月前,因严重的酒精过敏导致的流产,她没有告诉您吗
傅宴周大口的呼吸着,用手不断的敲打自己的胸口,感觉焖的喘不上气。
半个月前就是那天的酒局,当初是他逼着青青喝下的酒,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傅宴周扶着墙站起来:她的尸体呢我要见她的尸体。
医生摇了摇头,带着傅宴周进了手术室。
傅宴周颤抖着手揭开白布,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瞬间跌坐在地,他跪着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道:青青,你别吓我。
我错了,我再也不让你喝酒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迎接他的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他对着薛青青的尸体说了很久的话,一会儿哭一会笑。
坐了一整夜后,仿佛终于明白薛青青真的死了,他眼中只剩下空洞。
他抱着薛青青的尸体,想离开医院。
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带你回家,没有人再能把我们分开。
一旁走过一个护士开口道:您是她的家属吗
傅宴周麻木的点了点头。
她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傅宴周呆滞的表情逐渐有了希望,期待着这句话。
她说她恨您,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跟您在一起,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恶心。
护士的话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傅宴周的心上,他稳住身形,以免把薛青青摔倒。
傅宴周将尸体带回了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一具尸体自言自语,抱着她睡觉。
保姆都吓坏了,纷纷提出辞呈。
一个周后薛婉婉出院,闯入了别墅。
一进门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让她险些吐出来,她强忍着干呕走了进去。
却看到傅宴周抱着一具尸体,薛婉婉惊呼出声。
宴周哥哥你疯了吧她怎么还没有被火化她都臭了!
傅宴周看到来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并没有接话。
我已经痊愈了,宴周哥哥。
她死了正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傅宴周眼里的阴鸷。
傅宴周看着薛婉婉这张看过无数次的脸,从来没有一刻让自己这么觉得厌恶。
宴周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赶紧给姐姐下葬吧,然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傅宴周大吼道:闭嘴!
薛婉婉瞬间眼眶中蓄满泪水,委屈道:你为了她吼我,你忘了跟她在一起的目的了吗
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傅宴周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愤怒的说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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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傅宴周去了一趟薛家,他想将薛青青的遗物保存下来。
宴周啊,快进来。薛母笑盈盈的将他带进门,丝毫看不出是刚失去女儿的母亲。
薛婉婉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开心的说道:宴周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既然主动来找我了,我就原谅你。
她的手刚要碰到傅宴周,就被闪身躲开了。
薛父坐在沙发上,脸上也是笑意:快来吃饭。
傅宴周盯着这一家人,想从他们神态中找出一丝难过,可惜薛青青的死对他们仿佛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是来将青青的东西带回去的。傅宴周开口嗓子搞哑低沉。
几人笑容凝固,薛母最先反应过来说道:青青这孩子搬出去的早,她的东西找的话可能比较麻烦。
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不如就算了。
薛父补充道:宴周,人要往前看,青青已经走了,重要的是眼前人。
薛婉婉突然靠近抱住傅宴周的手:姐姐她生性孤僻,跟我们也不亲近,所以......
傅宴周反应很大的将她推倒在地,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薛青青死后,傅宴周对薛婉婉的触碰有生理性厌恶,就算简单的触碰都难以控制。
薛婉婉着急的说:宴周哥哥,你没事吧
别碰我!
她吓一跳,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我现在很乱,青青的东西在哪你先带我去。
傅宴周被带到了一个小小的阁楼上,他几乎没有办法站直腰。
阁楼里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一面小小的化妆镜。
他难以想象薛青青曾经过着这样的生活,明明薛婉婉曾经说自从薛青青被接回后,薛家人都偏爱薛青青。
薛青青曾经说过的遭遇原来都是真的,所有人都在欺负青青,而他明明是她的丈夫,居然也是帮凶。
这个认知彻底的击碎了他。
他将阁楼找了个遍只翻到几身洗得发白的衣服。
几天后傅宴周收到了一份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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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周盯着收件时间出神,那时候青青一定很痛苦吧。
当时他在干嘛呢他在陪薛婉婉。
傅宴周头痛欲裂,用力的锤自己的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他颤抖着手点开第一个文件夹,离婚协议书,薛青青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薛青青为了快点逃离他,意愿净身出户。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了电脑上。
打开第二个文件,是一张验孕棒的照片。
可以这个孩子是他亲手害死的,傅宴周捏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继续打开了第三个文件,是一段录音和一段视频。
录音中传来薛青青和薛婉婉的声音,在薛婉婉和张姨闯入家中时她就打开了手机录音取证。
只是在薛婉婉陷害她的时候发烧太严重无力反驳。
傅宴周目眦欲裂的听着薛婉婉和张姨联手为难青青,他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抱着旁边毫无生气的薛青青,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这幅场景在尤为安静的别墅内显得诡异至极。
平复好心情后他鼓起勇气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薛青青眼神恐惧,不断后退,跌坐在角落。
视频外穿出了熟悉至极的声音:把她的衣服扒光,让大家都看看这个骚货。
从前听起来悦耳的声音,此刻竟觉得无比刺耳。
薛青青想反抗,被一只手抓住头发被迫往后仰,她痛苦的求饶声和其他人刺耳的笑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傅宴周捏紧拳头,一拳挥向了电脑,滋滋啦啦声后彻底报废。
寂静的别墅突然传出诡异的笑声,傅宴周亲了亲薛青青的额头,温柔的说:青青,我会替你报仇的。
报完仇你会原谅我吗
不原谅也没关系。
我会想办法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一股暖流从我心头涌出,我不敢置信的睁开了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透明的。
只见我身处于一间寺庙之中,正式当年求手链的寺庙。
施主,何必放不下呢一位年迈的住持劝道。
这世间因果循环,你俩即有缘无份,她又早早离世,何不让她早入轮回。
傅宴周偏执的笑了笑:我一定要在见到她,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眼前的人我险些认不出来,平时一丝不苟的男人,现在满脸的疲惫,眼下满是乌青,胡茬也长出来了。
衣服也满是褶皱,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木娃娃,仿佛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住持摇了摇头,继续开口道:三十天,少一天都不行,我怕你撑不住。
傅宴周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却坚定的说:我一定要在见她一次,我想乞求她的原谅
我冷眼看着他们的对话,在发现一切的真相那一天,我已经不爱他了。
他现在的喜怒哀乐再也难以牵动我的心。
我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可惜,差一点我就可以离开这群恶心的人,开始新生活了。
傅宴周转身准备离开时,住持再一次叫住他:这位女施主,曾经也向我求过一物。
想必是为您求的吧。
傅宴周茫然的看着住持,脑子里在思索。
一条手链,我告诉她只有诚信的人才可以得到庇佑。
她就一步一跪的来到了此地。
傅宴周痛苦的捂住头,脑子里像是炸开一样。
他捂着头躺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流。
那条手链被他亲手送给了薛婉婉,青青知道以后有多难过,他恨不得杀死自己。
住持叹口气道:施主还是要让她入土为安。
我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但我发现只要离开他三十米远,就会被弹回来。
就这样我被他牵引着回了家,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他抱着一具快腐烂的尸体时,还是胃里不适。
尤其是这具尸体还是自己的。
傅宴周抱着我说:青青,我给当年欺负过你的人都发了追悼函,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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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天空低垂着,仿佛一块浸透了水的铅板压在别墅的屋顶上。云层厚重而凝滞,边缘泛着病态的暗黄,像一块久未清洗的旧棉絮。风偶尔穿过枯死的灌木丛,发出类似叹息的声响,又很快消失在爬满藤蔓的栏杆之间。
别墅外一行人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一点悲伤。
他们推开别墅的大门,最先看到的是一个棺材,整个客厅都装饰着黑白色调的背景。
傅宴周坐在了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胆小的女生此刻已经躲在了其他人身后:怎么感觉有点吓人
另一个女生道:傅总邀请我们,你能不能表现的得体一点。
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薛婉婉嫌恶的看了看棺材:宴周哥哥,把棺材放在客厅多晦气,我看还是直接火化了比较合适。
薛父薛母附和道:宴周,平时你最懂礼数,怎么今天连杯水都没人倒
薛母大声嚷嚷道:保姆呢都是死人吗
傅宴周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只是别墅的门已经悄悄关上了。
薛父见他神色不对,开口道:宴周,反正你也不喜欢青青,何必为了她伤心呢
葬礼之后这一切就过去了,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
薛母附和道:婉婉也痊愈了,我看不如你们明天订婚,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傅宴周似在微笑,眼神却冰冷无比的开口道:是啊,都皆大欢喜了,只有她一个人躺在那。
大家入座吧,吃完喝完也就结束了。明明毫无情绪的一句话,却听着让人后背发凉。
我飘在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场好戏,这群蠢货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
很快一个两个的都倒在了餐桌前。
傅宴周眼中流露出癫狂,他把所有人都捆起来,让他们跪坐在我的照片前。
一盆冷水下去,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陆陆续续都醒了。
薛婉婉最先反应过来,放声尖叫,想跑却挣脱不了绳子。
宴周哥哥,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她颤抖着问道。
其他人早就吓得腿软,只祈求这是一个玩笑。
傅宴周扯着薛婉婉的头发,将她往前拖。
薛婉婉,你对青青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真该死!
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薛婉婉尖叫着想挣脱,却无能为力,最终她被拖到了我的尸体前。
薛婉婉面色一白差点晕过去。
她哭着道歉:我错了,宴周哥哥,我只是太爱你了。
傅宴周来到这群人面前,冷漠的说:你们有做过对不起青青的事吗
他们纷纷摇头否认。
傅宴周一棍子打到霸凌过我的女生头上,血迹随着头顶往下流,女生吓傻了。
说
女生痛哭流涕的说:都是薛婉婉,她嫉妒她姐姐学习成绩好,长得漂亮,都是她指使的。
我错了我对不起薛青青,我给她磕头。几声闷响后她的额头泛出血红。
傅宴周走到薛父薛母面前,阴沉着脸。
宴周,青青是我们的亲闺女,我们怎么可能那样对她呢
薛母疯狂点头。
不诚实!傅宴周一棍子打在他的腿上,瞬间薛父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我说我说。
其实当年召回青青,就是为了让她给婉婉捐肾。
但婉婉毕竟是一手带大的,我们偏爱她也是正常对吧少一颗肾也不会死,我们也不想她死,她命不好,跟我们没关系的。
薛母补充道:而且那孩子跟我们也不亲近,发现我们别有目的后就从家里搬走了。
成年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特别爱带我和薛婉婉去做肾脏检查,当我知道薛婉婉肾衰竭时,我就预感不好,趁机远离了这一家人。
原来他们一开始带回我就是为了给薛婉婉当肾源,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打算爱我。
我自嘲的笑了笑,真相对于我来说好像没有那么重要了。
傅宴周将木棍转向薛婉婉,阴森的说:该你了。
薛婉婉不自觉的往后爬,惊恐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姐姐,我嫉妒她比我漂亮,成绩身体也比我好,还有爱她的未婚夫。
我都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谁又放过青青了
傅宴周蹲下摸了摸她的头,像平时一样温柔的说:既然你拿了她的肾,你还给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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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婉婉突然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她的肾明明是你亲手给我的,凭什么只让我还
傅宴周似是在思考这句话,释然的笑了笑:好啊,那我们一起还给她好不好
手起刀落,薛婉婉挣扎的动作逐渐停止,其他人被这幅血腥的画面吓得纷纷吐了。
找到了傅宴周像是找到什么宝贝一样突然笑了。
他转头对着其他人,残忍的笑:你们怎么对她的,我就怎么对你们,这是你们欠她的。
薛父薛母被打断了腿,霸凌过我的女生们被折断了双手,傅宴周将他们和薛婉婉的尸体关在了地下室。
他洗干净双手后,虔诚的摸着我的脸,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我的脸上。
青青,我终于为你报仇了,还有最后三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他解开上衣将匕首插入胸口,我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每天都会取一碗心头血来滋养我的灵魂,还有最后三天就满一个月了。
终于最后一天到了,傅宴周激动的取血滴在了木娃娃身上。
我感觉我周身都泛着金光。
突然他死寂的眼神中流露希望,他向我扑过来,我闪身躲开。
他踉跄的摔倒在地:青青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对不起,我不该相信她,我想过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好好过日子的,只是......
他痛哭流涕,我去毫无波澜,仿佛曾经爱他的不是我。
我不会原谅你,辜负真心的人吞一千根针,你做出这幅样子又是想装给谁看我淡然开口。
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如果能重来,我宁愿再也不爱你。
傅宴周眼含泪水,满脸愧疚:我以为我不爱你,可到最后我才发现爱你,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的爱让我感到恶心。
傅宴周感觉胸口被一双手捏住,喘不上气只能大口呼吸。
突然一道光闪过,我被带到了一片虚无。
傅宴周跟我做了交换,用他的命还你的命。
你可愿意接受
愿意。我毫不犹豫的说。
这是他欠我的。
警察推开别墅时,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木娃娃躺在一片血泊中,早已没了生气。
地下室发现了一具女尸和四名受害人,受害人因过度恐惧,神志不清,眼神涣散。
本台新闻报道,傅氏集团总裁为妻子报仇,杀了一人,囚禁四人。
四人获救后均神志恍惚,现在治疗中…
我躺在夏威夷岛吹着海风,享受着自由的风,无意间听到旁边人手机传来的声音。
傅宴周死前做的唯一好事就是把他的所有财产转给了我,我拿着他的钱点了五个男模陪我环游世界,提前开始了我的养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