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暴雨过后的清晨，空气挺新鲜。

    村屋间弥漫着浓雾，看不清路。

    温晗芯敲开旅馆房门时，谢念正坐在床边穿鞋，谢逸亭在整理巡诊要带的药品。

    妈妈，你来啦。谢念跳起来，一只鞋带还散着。

    温晗芯保持分寸感没进门，只是手指在门框上扣了两下。

    十分钟后，楼下餐厅见。

    木楼餐厅空无一人。

    这个时间点还太早了。

    温晗芯选了靠窗的位置，从文件夹里取出两份文件，谢逸亭带着谢念进来时，她正在把文件在眼前放好。

    坐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昨天之所以约他们一起，其实就是为了找个时机和他们说清楚。

    谢念挨着谢逸亭坐下，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服务员端来三杯茶，温晗芯把其中一杯推到孩子面前。

    她很努力地不把大人间的恩怨投注到孩子身上，也不想计较这孩子之前对她做过过得事。

    选择放过自己，对她来说是明智的

    温晗芯端起茶杯，热气微微模糊了她的表情。

    我想，有些话现在必须说清楚了。

    窗外传来屋檐下的铃铛声，她等声音远去才开口，这半个月，谢谢你们帮忙。

    这话是真心的。

    做得那些事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虚假。

    闻言，谢逸亭抬眸看她。

    修长的手指拿起茶杯，轻轻转动但就是不喝。

    医疗援助是我的工作，不该成为谁的赎罪场。温晗芯看向谢逸亭，四目相对，我不需要所谓的赎罪，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她把眼前的文件推向他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上面她的名字处她已经签好了。

    谢逸亭的指节按在在离婚协议的字眼上，再给......

    他像说再给他一点时间。

    时间够长了。温晗芯打断了他。

    谢念的抽泣声突兀地响起，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面上。

    无人管他。

    大人的事与小孩子无关。她语气平静，慢慢喝了口茶，而且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的妈妈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我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

    孩子泪眼朦胧地抬头。

    温晗芯从包里取出一个褪色的奥特曼钥匙扣，记得这个吗

    虽然只有四岁，但他不想再顾忌那么多了。

    谢念点头，眼泪流到嘴边，幼、幼儿园汇演，你陪我练习。

    好在，他还记得。

    那时候你叫我妈妈。温晗芯把钥匙扣推过去，并不打算留着它，后来你泼我冰水，说讨厌我，我都理解。小孩子嘛，谁对他好就跟谁亲。

    话虽如此，但并不代表她不伤心。

    这等同于背刺，小孩子不懂，她过不去。

    谢逸亭猛地抬头，他不知道......

    想解释又无从找角度解释。

    我知道小孩子不懂事。温晗芯平静地说，语气坚定，就像你不知道我被关禁闭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茶杯在谢逸亭之间停住，继续说，太痛苦了，我当时差点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谢逸亭心念一动，整张脸惨白。

    这些本不想说的。温晗芯叹了口气。

    但你们追到这里，我只好把话说明白。

    她停顿了一下，仔细措辞。

    本意是想好好沟通，不想把事情弄得糟糕。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抿唇笑了一下，对谢念说道，但有些伤害，不是现在的好能抵消的。

    被子里茶水洒出来一点，弹幕又出来了。

    【温晗芯你太棒了，有理有据绝不后悔的态度绝了。】

    【不是什么伤害都能弥补的，之前看温晗芯的态度还以为她要原谅这两人了，还好没有退步。】

    【只有我觉得给他们一个机会也可以吗】

    谢逸亭哑着嗓子问，一点机会都没有

    他想再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机会给过太多次了。温晗芯站起来，准备出去，每次我都想，万一这次不一样呢

    可是每次都是失望，她不想再赌了。

    服务员来添水，三人沉默到脚步声远去。

    谢念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接受。

    温晗芯转身，没有一丝留恋。

    谢念想追上去，被谢逸亭拽住，孩子仰起泪脸，爸爸......

    让她静一静吧。谢逸亭看着救护车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