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凤桐 本章:第二十六章

    虽然许嘉砾对余苼买回来的新车抱着十二分的看不上,但行动却很诚实,当天下午,他便从茶几上拿走了余苼的车钥匙,出去试了一圈。余苼再开车时便发现,许嘉砾似乎给她的车稍稍改装了一下,提速时明显比之前更稳更有力。

    临近新年,许蔚和余臣章却变得越发的忙碌起来,许蔚忙着收购公司,根本不着家,余臣章最近研究的关于“干细胞治疗心衰”的医学课题正处于攻坚时期,几乎天天耗在医学院。没几天保姆也全都走了,家里只剩下许嘉砾、余泽还有余苼大眼瞪小眼,余泽天天跟着许嘉砾和余苼吃四川菜,刚开始稚嫩的小脸上还时不时冒出几个痘,等到除夕那天,余臣章彻底放假时,余泽已经完全适应了川菜的口感,嚷嚷着要吃爆辣肥肠,被余臣章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晚上,余臣章照旧下厨,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许蔚忙的脚不沾地,除夕夜也待在书房,只在吃年夜饭时下了楼。吃过饭后,许嘉砾从余泽的玩具房里拿了几盒乐高回房组装,余泽屁颠颠跟着,还非得拉着余苼一起前去围观。

    许嘉砾的房间带一个很小的独立花园,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房间里几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头盔和汽车模型,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屋内的温度、湿度都很适宜,余苼坐在地上,没一会儿便泛起迷糊,睡了过去。

    许嘉砾发现后,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跟余泽比了个嘘声的姿势,后者极为配合的点点头,果然不再说话了。

    醒来时,已是深夜,鞭炮声全都停了,天上一颗星子都没有,月亮却是极亮。房间里的大灯早就已经关了,只有床头的两盏小灯还亮着,发出黯淡的余晖。余苼在床上缓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登时起身,四下看了几眼,许嘉砾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畔附近的沙发,单膝曲着,也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个刚刚拼好的坦克模型。

    余苼魔怔了似的,竟然没有穿戴整齐的站在房间门口,向内看一眼,没看到人,嘀咕了句:“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他关了灯向外走,门内侧,散放着两双拖鞋,粉色的整整齐齐,蓝色的东倒西拐,他弯身将蓝拖鞋摆正放好,随手带上了门。走到门廊时,他才后知后觉的顿足,回头看了眼大门紧闭的房门。

    余苼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的,她摸着自己犹自发烫的脸倚门站了很久,很是懊恼的闭了闭眼,进了浴室给自己冲了个凉。这一夜她始终没有睡好,半夜醒来很多次,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在作祟,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热极了,热得她浑身难受,不成想上午做完手术回来,就被余泽扯着手臂往二楼拖:“姐姐发烧了。”

    余臣章鞋都没换,一路小跑的直接上了二楼。

    许嘉砾正在帮余苼换冷敷贴,见他进来,有些担忧的叫了声:“余叔叔。”

    余臣章问:“怎么样?”边说边走过去摸余苼额头。

    许嘉砾说:“三十八度五。”

    余臣章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沉思两秒,他说:“这样不行,她小时候的那场肺炎留了后遗症,经不起高热。”说着,起身冲身后的余泽说,“去给林医生打电话。”

    余泽说:“哥哥刚才已经打过了,林叔叔说马上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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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嘉砾补充道:“按林医生说的,已经给她喂了两粒特效药了。”

    余臣章点了点头,有些疲乏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才不过下午两点,天空却暗的渗人,大片大片的乌云在天边聚集,似乎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雪。

    室内却暖和极了。余泽也不知道打哪儿翻出一个果篮,在厨房洗了,赤着脚跑上楼,把果盘摆在落地窗前的小茶几上,递给余臣章一颗樱桃后,又给了许嘉砾一颗。

    他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问余臣章:“爸爸,姐姐小时候生的那场病很厉害吗?”

    余臣章说:“很厉害。”

    “比我前几天出疹子还厉害吗?”

    余臣章“嗯”了一声,好半天叹口气,说道:“你苼姐姐当时……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许嘉砾坐在椅子上,垂在膝间的手不着痕迹的颤了一下。

    余泽小心翼翼的趴在余苼床边,皱皱鼻子:“原来咱们家最爱生病的是姐姐呀。”他想了想,回头去看许嘉砾,“哥哥听闻后,浅笑一下说:“你嘉砾哥哥小时候生的病可比你们俩多多了。”

    此话一出,许嘉砾直接愣了,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余臣章笑着解释:“你两岁之前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打一次点滴。”他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眉目间染上一缕柔色,“有一回因为烧的太厉害,都把你妈妈吓哭了。”

    许嘉砾僵住,过了会儿,自嘲一般掀了掀唇。

    许蔚讨厌他讨厌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呢?

    在他最初被许兆铖照顾的那十三年里,许蔚回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厌恶他厌恶到连见都不愿见一面。很多时候,许嘉砾都在想,要不是许兆铖去世时下了死命令,许蔚可能会一直把他丢在老宅任他自生自灭。

    她真的会为了自己发烧而哭吗?

    窗外寒风萧瑟,这一室却是静谧。

    余臣章看着外头晦暗不明的天光,踌躇片刻,还是说道:“那时候你还有没几天就要过一岁生日了,发烧的时候刚好我在费城做学术交流,你妈妈电话打来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她当时……很担心你。”

    许嘉砾一言不发的盯着床上熟睡的余苼,手心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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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臣章说:“你妈妈是很爱你的,很多时候她不是在跟你较劲,而是在跟她自己。我们大人也不是像你们想象中那样坚强的,受了伤会退缩,犯了错也会自责,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的,知道吗?”

    许嘉砾垂着眸,好半天,点了下头。

    余臣章笑了一下。过了会儿,他问:“明年一年还是很忙吗?”

    许嘉砾思考两秒:“还好,两部剧,两个综艺,剩下的时间参加车赛。”

    余臣章点点头,看了眼床上的余苼说:“工作再忙,你们两个也要注意身体,任何事要做好都不是一时之功的,要细水长流。你还好一点,自己知道缓和。苼苼的性格就太要强了,遇事总怕给家里添麻烦,从不回来讲。你们俩从小就要好,你作为哥哥,现在又跟她同行同公司,平时见了面多提醒她一下,她总会听的。我虽然支持你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但前提是要先爱护好自己,身体是最重要的。”

    许嘉砾如鲠在喉:“我从来都不知道,靠近我,会让她压力这么大……”

    余臣章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许嘉砾抬头,定定的看向他:“余叔叔,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

    余臣章淡笑着扬了扬眉。

    许嘉砾喉结微动:“如果不是哥哥呢?”他敛眸,黑瞳幽深沉静,“如果我不想当哥哥,而是想以另外一个身份陪在苼苼身边,您还会想让我继续照顾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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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苼醒来时正值深夜,外头狂风大作,雪已经落得很厚了,书桌前亮着一盏小台灯,余臣章正坐在灯下,翻看一本国外的医学杂志。

    余苼倦怠的爬起身,喊了句:“小叔。”

    余臣章回头,笑了一下:“醒了。”

    “嗯。”

    余臣章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松出一口气:“总算是退烧了,张阿姨晚上给你留了粥放在锅里,一会儿你吃点再睡,明天就彻底好了。”

    余苼点点头,四下看了几眼。

    余臣章说:“嘉砾下午被经纪人叫走了,说是临时有个活动,明天晚上才能回来。这几天我也比较忙一点,可能会待在学校,你有什么想吃的找张阿姨就行。这几天天气不好,也别出去乱跑,好好在家养养。”说着,点她脑门:“你呀,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余苼撒娇似抱住了他的胳膊,吐吐舌头说:“我知道了小叔,你快回去休息吧,都快十二点了。”

    余臣章笑了笑,刚要继续说些什么,手机却响了,他淡淡蹙眉,一边接通一边去了跟卧室连接着小阳台,没多久便回来了,跟余苼简单交代了几句,匆匆下楼。

    他走的太过匆忙,以至于连书桌上的公文包和手表都忘了带。余苼发现后,想都没想的跳下床,裹了件厚重的呢大衣,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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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臣章已经走进院里,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小叔!”

    余臣章顿足,回头。

    余苼面色苍白的站在玄关口,冷风夹带着冰雪呼呼的往她的衣袖里钻,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脖子,穿着凉拖跑进前院。

    吓得余臣章面色一凛,急忙折返。

    余苼把手表和包一并递给他。

    余臣章接过,将她推回门内:“快回房间去,别再着凉了。”

    余苼点头:“是出什么事了吗小叔。”

    余臣章说:“有个刚做完心脏移植的病人心率有些不稳,我回去看看。”他再次嘱咐,“一会儿吃了粥你就赶紧睡,别熬夜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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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苼看了眼他身后的风雪,不放心的皱眉:“小叔,你以后别这么忙了,慢慢的把工作减少一些吧。”

    余臣章笑着点头:“好,快回去。”说着又把她往门内搡了搡。

    走出几步,他复又回头,喊了句:“苼苼啊。”

    余苼停住关门的手。

    余臣章斟酌片刻:“小叔还是那句话,别想太多。对这个家来说,不管你还是嘉砾,都是我和你许阿姨的宝贝,你们想做什么事尽管放手去做,我和你许阿姨一定支持。小叔相信,你们都会在人生的重要关口做出正确的、也让自己顺遂的选择,而这个选择只要无关乎大义,小叔觉得都是可行的。”他说,“你和嘉砾都是好孩子。”

    他不知想起什么,疲惫的脸上终于现出几分笑意:“有一件事,小叔受人所托要跟你聊一下的。”

    他说:“等元旦吧,等你元旦回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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