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挤一辆马车,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荣华和周清柏坐在上位,荣颜在下首。
三人一时无话。
周清柏实在无事,从怀里掏出一本话本,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荣华也不管他,顾自拿着茶盏倒了三杯热茶,递给荣颜一杯,道,“喝口茶压压惊,刚才可有摔伤?”
她说着又推了一杯到周清柏边上。
荣颜握着茶盏,摇了摇头,反而是看了周清柏一眼。
荣华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那人完全不在意两人的目光,拿着茶盏饮了一口,眼睛就没离开过话本。
“王爷当真悠闲,今日发生这样的事,难道就如此不了了之?我们荣家也不是能这样欺负的。”荣颜吹着水面漂浮的一片茶叶,浅饮一口。
“自然不会,二小姐多虑了,”周清柏放下话本,只掠了她一眼,便看向荣华,声音轻柔,“都是我的错,造成今日祸患,让夫人受惊了,夫人若是想打骂出气,为夫也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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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那车夫,要好生照看一下。”
“已经让小梨去了,夫人不必担心。”周清柏说着,习惯性地想去牵她的手,然后才想起边上还坐着旁人,无奈把手又收了回去。
荣颜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
“不过,你真的要去御前告状吗?”荣华想起他刚才的话,有些不放心道。
“只简单教训一下,我自有分寸,夫人可放心。”他说着又饮了一口。
“嗯。”
周清柏看着荣华,安抚地笑笑,搁了茶盏,便不再说话了。
荣颜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撇了撇嘴,在这两人面前,她就不该挑起话头,反倒给自己找不痛快。
哼了一声,她便转头,从车窗去看外面的风景。
荣华无奈地看着两人,在心里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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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还遥远,车内气氛实在怪异,荣华一壶茶都喝完了,感觉也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周清柏,我们出去骑马好不好?”她看了眼荣颜的后脑勺,微微起身,凑到周清柏耳边小声说。
周清柏闻言点点头,“好。”
等到两人下车,荣颜才感觉舒坦不少,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周清柏让人套了马鞍,便拥着荣华一起同乘。
荣华只在十二岁时骑过一回,荣母便没再让她碰过。现在重新握着缰绳,她又想起那时肆意狂放的自己。
那是初夏时节,有一天她心血来潮跟殷禅念叨想骑马,殷禅自是不问缘由地满足她任何想法,便找了好几个马场,买了一匹好看的黑色小马驹。
荣华看见小马的时候,高兴坏了,当时就拉着他去了他们经常去的一处平坦空地。
她没骑过马,殷禅也不太懂,只看着她开心他也欢喜。
她踏着马镫,揪着缰绳翻身上马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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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禅先牵着马绳陪着她转了几圈,然后才放她一个人骑。
荣华无师自通,骑得畅快,跑着跑着就顺着一条小路跑远了,殷禅当时在树荫下看书,一时入了神,没有在意,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空地上哪里还有人和马的影子。
一连找了一天一夜,两家人才在一处山坳里发现浑身是伤的荣华和奄奄一息的小马驹。
周清柏拥着人说了半天,也未见她回应,便低着头去看,却见她眼光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他抖着缰绳,一夹马腹,喊了声,“驾!”
荣华在颠簸中惊醒,思绪还没有完全清醒,她看着前方,少年时的回忆好似和现实重叠,她仿佛看见当年坍塌的矮坡,她和小马驹一起翻滚着摔下去。
因为她,差点害死一条鲜活的生命。
想到此,她眉目蹙起,心跳加速,揪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周清柏感觉怀里的人似是在发颤,赶紧停了马,担忧地问,“夫人怎么了?”
他一收缰绳,正准备下马,只见她摇摇头,似是长吁了口气,道,“你再这样吓我,就自己一路骑回靛州,我去马车里陪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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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要生气,我只是看夫人不知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才出此下策,我向你赔罪。”周清柏握着她的手,去探查内息,好似又有些躁动,果然灵力压制,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他驱着马,慢悠悠地走着,问道,“夫人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一些儿时的事。”
他听她似是不想多说,也不再自讨没趣,儿时的事,那自然与殷禅有关,他也不甚想听。
没有师意盯梢,周清柏夜里就飞身去了逍遥宗。
说是宗门,弟子却也不多,而且大都懒散得很,三三两两地蹙在一起玩乐。
这些凡人弟子都是品相上佳却并没有什么修为,看来这么多年,她还是执着于沉迷男色。
周清柏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男子,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去了掌门令指示的地方。
依着他之前对她仅有的一些了解,他不信她会带着这么一本经书满世界跑,才想着或许是被她放在宗门哪个犄角旮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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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上设了禁制,还有一组密纹,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解了禁制,找到这一处所在。
看着杂草丛生的废弃庭院,似是多年未打扫过,还有些陈年积雪,他嫌弃地皱眉,直接闪身到了一处角落。
角落里覆盖着藤蔓杂草,他毫不犹豫,直接一把火烧了,然后一个长满青苔的石门才显现出来。隔空抚着石门,他发现似是有阻挡,灵力并没有办法施展出来,心想,看来这里面确实是放了些要紧的东西。
他从怀里摸出令牌,输入灵力,一阵紫色光芒顺着密纹流淌,最后集中于一点,然后瞬间光芒大胜,光柱照射在石门上。
门上映照着紫色光柱,青苔剥落,一条条灵力细流从中间圆点延伸至整个石门,错综复杂,令牌被石门牵引,吸附在了中间。
周清柏等了片刻,直至紫光消失,他才看到门缓缓从中间打开,抬脚便走了进去。
下了好久的台阶,他才走到地下密室。
外面虽然破败,密室里却是相当富丽堂皇,灯火明亮,他差点觉得自己找错了地方。
他看着嵌在石壁里的书架,约高三四丈,都放得满满当当。还有各种木箱铁盒,也不知都装了些什么奇珍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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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还设了桌案,床榻,像是把一间精致的卧房搬进了这里,周清柏觉得他实在是看不透这女人。也不再耽搁时间,仔细翻找起来。
越翻到后面,他脸色越阴沉。
秘兰经没找到,倒是看了不少艳俗的话本,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里。
忍着怒气他又破了箱子的封印,里面也都是些不知从哪搜刮来的法器,大都无用,他看着这些破烂,火气愈发遮掩不住。
不过时辰已经不早了,若再不回去,恐其他人生疑,他只能先行离开。
懒得再上台阶,他直接飞身到洞门,果然如他所料,洞门已经无法开启。
饶是他进来时御气插了一炳短剑,也已经被石门吸收,他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想逍遥宗就此在这世上消失,就把秘兰经借我三日。”
等了片刻,就在他想强行破门的时候,一道声音不知从哪传来,“你来青泽城找我。”
“如何可信?”周清柏施展灵力试了一下,发现整个地下密室都设了法阵,灵力只会被吸收,根本无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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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没人能打开这道门,你若不信,那就在这门里等我哪天想起来,再回来放你出来。”师意得意地说着,让人听着好不生气。
周清柏实在压不下火气,被摆了一道不说,还如此耗费他的灵力,这女人简直是克星中的克星。
不过,他岂能让她如此如意,她当真以为他不敢?
他凝了一个紫色火球,眼看着就要往下扔,师意没想到这人有了夫人,在人间待了一年,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可理喻,赶忙出声制止了,“你来青泽城,我保证不诓你。”
她话音刚落,石门也慢慢随之开启。
周清柏立时就闪身出去,门关的瞬间,手上的火球已经扔了进去。
然后他就听到几声嚎叫。
“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贝!!!”
“衍清,我跟你势不两立!你个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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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
周清柏也不理会,背着手,飞身消失于墨色夜空中。
逍遥宗的弟子们听到几声闷响,一时摸不着头脑,过了许久才隐隐看到几缕黑烟从后山那边升腾而起,似是还有一股焦糊味飘来。
谁家祖坟冒青烟了?
周清柏回到休憩的马车旁,已经是寅时,他正准备掀开帘帐看看荣华,便听到一声问话,“王爷这三更半夜,是做什么去了?”
“无可奉告。”周清柏声音寒凉,不想与她多言,弓着身子就进了车内。
荣颜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甚是奇怪,如果她没眼花的话,他刚才确实是突然出现在马车旁的,当时她吓了一跳,紧紧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声,现在回想他阴鸷的眼神,她还是觉得后怕。
这沭康王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