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一如寻常客栈一样稀松平常,后厨里,却是三个人身黄鼠狼头脸的妖怪正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老大,我觉得那个穿藏蓝色锦袍的,不似寻常人,怕是不好惹。”刚才的那个小二不放心地说。
“我倒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是你见识太少,这样的非富即贵,吃了才好呢。”另一个跑堂的接着道。
“我觉得那小娘子倒是不错,细皮嫩肉,不如先欢好一番,再打打牙祭。”为首的那个掌柜摸着下巴,一脸淫邪。
另外两个听了这话,也跟着□□起来,“这主意不错。”
“不用干活?”
正当三人说得起劲,突然起的一声娇喝,吓得他们立马噤声朝旁边看去。
只见一身着绯色锦缎,寒天腊月也露着胳膊大腿的,妖艳销魂的女子,正举着烟杆,吐出一番云雾,倚着门框幽幽地看着他们。
“这就去,这就去。”三人不敢再商议,个个夹着尾巴出了厨房。
“慢着,那女子你们不能动,那男子你们也动不了,其他人就赏给你们吧。”那女子说着,又吸了口烟,回身看他们的眼神鄙弃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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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圆几十里也没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妖怪,只有这些杂鱼,啧。
“是,是。”三人虽是不解,但是也不敢惹她。唉,只可惜了那貌美女子。
“怎么这么慢?”小梨早就饿了,此时张望着后面,见到小二立马招呼道,“什么时候上菜?”
“就来,就来。”小二陪着笑脸,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看他又去招呼其他人,小梨也不好再催。
吕思觉得这个客栈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总觉得周围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看着他们,甚是古怪。
“王爷,我们不若还是在马车内歇息吧,我觉得这个客栈有丝古怪。”他环顾四周,俯身轻声在周清柏耳边说道。
习武之人果然敏锐,周清柏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道,“无妨。”
这几日都是在马车内过夜,他都不能拥着她,好不容易有人送床过来,哪有再睡马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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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已经里里外外探察了一番,这个客栈里,只有他们几个是凡人,除了这其中一只狐妖的修为颇高,其他的都是一群微不足道的小妖怪,不足为惧。
吕思见他说得这样轻松,也不再庸人自扰,他那原地飞身的本事,也不该他担心吧?
王爷怕不是隐藏的修道之人?
吕思想到这里,看周清柏的眼神更加崇拜。
酒足饭饱,荣华便问小二房间可收拾好了。
“好了好了,客官楼上请。”
众人跟着他都往楼上走,荣华把冬荣递给袁奶奶,准备拉着荣颜一起去天字一号房。
荣颜刚才实在饿得很了,红着脸别扭地吃了几口饭,现在看荣华更是觉得尴尬,二话不说就往右边走。
荣华往后面伸着手,直接抓住了周清柏递上去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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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富贵的手何时这样大了?荣华觉得奇怪,回首望去。
只见周清柏贴在她身后,垂着眼睫看她,然后对着其他人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众人闻言,赶紧各自寻了房间遁了。
荣华眨巴着眼睛,她不是想这样分房的!?
周清柏也不理会她的错愕,牵着她走到里间,关了房门。
底下的一众妖怪都望着楼上的几个房间,窃窃私语,“什么时候动手?”
“刚才那几个人都不够分的。”一个小妖怪拿着尖利的指甲剔着牙缝道。
“稍安勿躁,源娅大人说要等到子时。”
“为什么要听那婆娘的话?我们这一众妖怪还怕她一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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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刚才的那名女子正是源娅,她此时离荣华的房间只隔了一道走廊,她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却模模糊糊的有些听不清。
屋内烛火微黄,荣华坐在桌边,拿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周清柏,你是真心想与我一起回靛州吗?”
“夫人如何这样问?”周清柏坐在她身旁,捏着她的手,摩挲着,“只要与你在一起,为夫哪里都愿意去,只是恐自己又惹你生气。”
“我难道就这么容易生气吗?”荣华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句话实在没有说服力,耳尖微红。
许是这样的夜里容易让人起一些别样的心思,荣华看着如谪仙一般的他,总会想起这些时日他为她做的种种,总想与他说些什么。
周清柏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说话只盯着眼前的人。
反复斟酌了许久,荣华才道,“周清柏,不管你是因何娶我,我也做了那些荒唐事,现在就算两清了。此后,我愿意与你踏遍山河,相携朝暮共白首。”
她说得郑重其事,被他握着的手心都出了些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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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柏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说出这些让人满心欢喜的话,一时情动,凑近了,细细吻着她的唇。
“得卿一言,周清柏此生不负。”
烛光微动,夜风在窗外呼啸,白日里那样的好天气,到了夜里那如银盘的满月却是被云雾遮住了,黑漆漆一片。
不远处的高坡,因化了雪,露出白骨森森,在这漆黑的夜里,竟也能看得真切。
“少爷,我们这么偷跑出来,您是没什么事,老夫人知道了肯定要剥了我的皮。”阿旺裹着厚棉袄驾着马车飞驰在官道上,挥鞭之余还不忘微微侧首对着马车里喊道。
车上悬挂的灯笼左摇右晃,在这漆黑的夜里舞出些许光亮,也真是不怕把灯笼烧了。
“你怕什么,有我帮你顶着,不会让祖母罚你的。”殷禅穿着虎纹皮袄,撩着窗帘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天,“你再快些,他们应该会寻个地方歇脚,我们正好可以赶上。”
阿旺还想再问什么,却被一个东西硌到,马车狠狠地颠了一下。
殷禅被这一下颠得在马车内摔得东倒西歪,忙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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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放慢了速度,说道,“不知绊到了什么,许是石头,少爷您坐好了,抓紧门框,这前面十几里地好像有亮光,应该是歇脚的驿站什么的,王爷他们或许就在那。”
殷禅闻言,微眯着眼朝前面看去,果然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亮光,“那再快些吧,希望能赶上他们。”
阿旺听了这话,又挥了一鞭,“驾!说来也怪,今日明明是十五,为何不见月亮,明明白日里艳阳高照的。”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只看到有一处稍亮些,边上是泛着微光的云层,若不是靠着这两个灯笼,怕是这夜路都没办法赶。
“别管那么多了,哪还有时间赏什么月。”殷禅看着被黑色笼罩的远处,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他心中起了丝莫名的担忧,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禁缩了缩脖子。
自那日知道慢慢回了靛州,他便简单收拾了行装偷溜着出来了,已经追了三四日,还是没赶上,亏得那卖马的还说这是他马厩里最快的一匹。
在乾安他被管束,失了好些机会,如今若是再放任慢慢和那个王爷在一起,那明年回来的时候就真的没他什么事了,那他这一遭就完全失去意义。
尽管前路艰险,他还是得阻止他们。
温暖的房间内,灯火通明,床幔里,荣华照例睡在里侧,面对着周清柏小声说道,“周清柏,我有些睡不着,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难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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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安心睡就好,凡事有我在。”周清柏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
荣华听了他的话,心中稍安,看着他撑着头闭目养神的样子,觉得应该是她多心了,在他身边待久了,胆子都变小了。
等到荣华终于睡着,整个二楼都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客栈大堂渐渐骚动起来。只留了一盏灯的厅堂里,全是化了原形的妖怪。
“可以动手了吧,这离子时可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兔子精抚着自己的长耳说道。
其他妖怪也跟着附和,吵吵闹闹的,惹得源娅心烦。
虽然给他们吃的东西里面加了点药,不会被轻易吵醒,但是这么些东西凑在一起,也是聒噪得很,果然都是些不入流的臭鱼烂虾,若不是需要他们分散那人的注意力,她倒也不必如此委屈。
就在源娅吩咐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客栈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有人吗?”阿旺栓了马车,带着殷禅过来敲门,乍然停下来,倒是觉得冷得很,殷禅缩着身子往阿旺身上贴。
听着敲门声,店内一众妖怪都愣住了,这个时候还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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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楼上的源娅。
“开门。”源娅站在二楼栏杆处,看了眼门口道。
得了指示,便有离得近的去下了插栓,开了一道门,语气怪异,“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阿旺看着他的脸,说道。
开门的妖怪见又来两个活人,高兴地当即显了形,把他们吓破胆,正好直接吃了。
阿旺看着突然变换了一张看似黄鼠狼却又和人脸有几分相似的脸,整个人都蒙了。殷禅也是没见过这个场面,当下就骇住了。
“妖怪啊!!!”他适时地喊了声,阿旺听了这才回过神,抱起殷禅就跑。
“哼,哪有到嘴的猎物还让他跑了的道理。”那妖怪说着就化形窜了出去,几步追上两人,又化成人形直接一手夹一个扛进了店里。
殷禅和阿旺被夹在他的胳肢窝里,颤抖不止,果然不该心存侥幸,这渺无人烟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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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算算时间,即使他们再快,按照那人的性子,也应该会在此处歇脚的,殷禅此时分神地想。
他仰着脑袋看着周围一圈的“人”,二十几个身着长袍布衣的妖怪,正垂涎欲滴地看着他们,眼睛里冒着幽幽的蓝光,仿若饿了很久。
源娅看着堂上,啧了一声,“坏我好事。”
殷禅闻言,朝发声处看去,然后就看到楼上一个双手抱胸,倚在柱上的一个美艳女子,那双狭长的双眼,似是能魅惑人心,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不已。
“赶紧解决了干正事。”她又说道,轻轻松松就决定了两人的生死。
阿旺听了这话,吓得挣动起来,那黄鼠狼精丝毫不为所动。
殷禅看着他们围拢过来,心脏开始狂跳,也顾不得许多,大声喊道,“荣华!!!”
这一声喊,似是把房顶都要掀了,荣华在床上嘤咛一声,周清柏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抚了抚她的眉间,见人又安稳睡去,他这才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