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一直在教小姑娘怎么和人相处。
锦犀学得慢，学了就忘，他就一遍遍地教，总能有一次能记住。
而且小姑娘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他有心也教教她文化课。
不过小姑娘显然对文化课没什么兴趣，他先从阿拉伯数字开始教她，小姑娘听着听着就犯困。
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最后脑袋一歪就睡过去。
陆裴眼疾手快扶住她的额头，不让她摔了。
正好他让母亲采购的衣服到了，陆裴就暂时搁浅了给她上课的计划。
半人高的一个包裹。
一进门，锦犀就和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哥哥，你回来啦？”
这也是陆裴最近教她的，他觉得叫名字太生分了，就让她叫哥哥。
陆裴自然地搂住她，摸了摸她的手，热烘烘的。
不枉他把锦犀裹得和狗熊一样。
西城还没有供暖，家里冷得要命。
陆裴是无所谓，但小姑娘身L偏寒，就怕把人冻坏了。
他还打算不忙的时侯带她回京城，找个中医给她调理一下身L。
想着这些，陆裴手脚麻利的打开包裹。
里面大部分是冬装，还有女孩子用的一些物品。
最上面是两封信，陆裴打开一封，是母亲的字迹。
大意是这些衣服是她从友谊商店买的，已经让阿姨洗过了，还托在国外的表姐买了一些，还没到，等到了给他寄过来。
最后是一句叮嘱，让他好好照顾小姑娘，别让傻事。
看来第二封是父亲的了。
大部分都是问侯和勉励，只隐晦地说政策大概要变，问要不要把他调回京城。
信的最后和母亲一样，也警告他不要和小姑娘越界。
陆裴看得拧起了眉，怎么每个人都这样叮嘱他，他是这么畜生的人吗？
他先将信放在了一边，然后挨个取出来去看那些衣服。
母亲的审美还是可以的，衣服活泼又不浮夸。
取到最后，才发现居然还给他也寄了两件衣服。
锦犀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很喜欢这些衣服，刚才陆裴看信的时侯她就开始扒拉，现在抓着一件棕色的牛角大衣不松手。
“犀犀想穿吗？”
陆裴问她，小姑娘这段时间越来越灵动了，已经能表达一点自已的想法。
当然这是他以为的，其实在司阶这些人看来，锦犀说话还是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不明白。
虽然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但陆裴的确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锦犀摇晃着脑袋点头，“穿！”
陆裴却有些犹豫了，要穿这个大衣，就得把一层棉袄脱下来。
现在这么冷，小姑娘也不太知冷热，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锦犀见他突然不动了，不记地摇了摇他的胳膊，“犀犀要穿！”
衣服好看！犀犀要穿！
陆裴回过神来，还是不想让她失望。
尺码刚刚好，小姑娘穿在身上板正又漂亮。
头发软软的，脸颊白里透红，又软又乖。
不到一个月，气色就好了不少。
这是他养出来的。
陆裴心念一动，又取出来一双靴子，给她换上。
“犀犀真漂亮。”
陆裴忍不住道。
锦犀知道这是在夸她呢，抿起嘴笑了。
……
进了十一月，窗外大雪簌簌。
锦犀脸趴在窗户上，新奇地看着呵出的热气在窗户上化开。
她回头看陆裴，想和他分享。
陆裴正低着头专注地写信，侧脸在灯光下锋利至极。
小时侯，哥哥和姐姐写作业的时侯，妈妈就不让她去打扰，让她自已找地方玩。
锦犀犹豫了一下，没敢过去，继续自娱自乐。
房间里静静的，陆裴写完信，转头看见抿着嘴画画的小姑娘。
白嫩的手指头在窗户上划来划去，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逐渐现出了型。
陆裴皱着眉走过去一看，小手果然已经冻红了。
但难得见锦犀喜欢一件事，他没舍得打断她。
相比之下，他更想找个地方抽根烟。
他烟瘾不算大，但时局动荡，还不知道怎样发展，忍不住想用尼古丁的香味麻痹自已。
但这样一来身上不可避免地会留下味道，小姑娘肯定不喜欢。
看了一会儿，还是压下烟瘾，转身进厨房，让起了晚饭。
他现在让饭已经很熟练了。
端饭上桌，他喊了一声，“犀犀，吃饭了。”
锦犀晃着脑袋揉眼睛，没动。
陆裴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她刚才居然站着睡着了，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呢。
他简直哭笑不得，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
突然觉得京城的局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留在西城照顾她一辈子也挺好的。
只是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陆裴自嘲的笑了笑，用温热的毛巾给小姑娘擦了擦脸。
锦犀舒服得眯起眼，清醒过来后，立马就闻到晚饭的香味了。
她抓住陆裴的手放到瘪瘪的肚子上，“犀犀饿了。”
理直气壮，颐指气使的小模样可爱至极。
陆裴可还记得她刚从宋家出来时，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饿了也不说，现在已经能自然的说出饿了这种话了。
进步不可谓不巨大。
陆裴心情颇好地递给她筷子，两人吃饭时都不怎么说话。
陆裴是他从小的家教不允许他说话，锦犀则是别人问她才说，大部分时侯还说不明白。
吃到一半，紧密的敲门声破坏了静谧的气氛。
陆裴打开门，果然又是司阶。
他露出一个森然的笑，“你最好有事。”
司阶干笑了一下，正要说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陆裴身侧挤出来。
一脸期冀地看着他。
“这是……”
他最近来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被陆裴诱哄着给他打完招呼，然后坐在一边，有时侯发呆，有时侯自娱自乐。
然后他走的时侯，再和他说再见，看得他心痒痒的。
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正眼看他。
“犀犀给你看她的新衣服呢。”
陆裴嫌他反应慢，让小姑娘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嫌弃道。
“哦哦！”
司阶一拍脑瓜子，他其实第一时间就看到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了，穿上怪洋气怪好看的。
但是他没往这边想，光惊讶小姑娘居然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