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舞。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宫里的夜是寂静清冷的。
美人独舞,月下清绝,自有她的看客。
“云绝舞……自她之后竟有人能跳的如此炉火纯青。”
院子的门未被仔细关上,清凤不但吹拂少女的衣袖,使其不动自舞,宛若人间精灵,还将院门开的角度越吹越大。
门外男人身着明黄,看的如痴如醉,想念起记忆中已经逝去的少女。
恍恍惚惚看不清少女的颜面,却又似是故人归,他不禁喃喃道。
“去看看是谁家的女子。”他对身边太监小福子吩咐道。
小福子正要上前,而于此通时,温云冉舞累了,收回舞袖,恰好回到房中。
小福子正要上前,陈尧年却挥手让其退下了。
“罢了,既然已经走了,那咱们也不必打扰她。”
“是。”
…………
第二日。
午时。
阳光明媚,入秋的午后温暖而不炎热,在热闹的皇宫之中,宫宴如火如荼的准备着,一切秩序井然。
“仔细妆点着,这位阿冉姑娘可是咱们王爷送给陛下的大礼。”
“是。”
一众婢女答道。
温云冉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婢女装扮着。
镜前的美人明眸皓齿,记是活泼灵动,又在活泼中带着丝丝风情,眼送秋波,可谓一绝。
妆点完毕,一众教导嬷嬷入于室内。
“好好学学规矩吧,毕竟是有可能成为后妃的人。”嬷嬷道。
“是。”
温云冉恭敬道。
教导嬷嬷本以为江南妓子,最是不懂规矩,可没想到教着教着,自已却慢慢赞不绝口起来。
这女子当真是可塑之才啊!
眼看上去自带三分媚绝气质,可真正行起礼来,那端庄的风范不输世家高门贵女,好似在上层社会待了许久一般。
暮色微沉,可真正的热闹却在此时慢慢浮现出来。
宫宴上。
泠泠弦声响起,清越绵远,似云悠悠。
美人入场,众人不禁屏息凝神,专注的看了起来。
一舞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好!跳的好!”在位置上的慧亲王高声喊道。
别问为什么这么烘托气氛。
因为这个女人是他找来送与陛下的,希望这个皇帝一开心,诶,免了他封地的杂税,美人枕边风吹一吹,他封地的百姓日子不就好过了。
越想越美,他不禁期待的看向皇帝,见程尧年露出一副欣赏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温云冉站于众舞女之首,向高位之人行礼道。
“此舞名为云绝舞,相传跳的好的话,便能得到心上人的青睐,妾以此舞献陛下,望陛下千秋万代,岁岁如意。”
“好!当赏!朕心甚悦,你叫什么?”
“回陛下,妾名唤阿冉,无姓氏。”
程尧年一怔,心想,怎地名字也如此相像。
高堂之上的男人不怒自威,显出一番气势来。
“好!阿冉,你的舞甚得朕心,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温云冉心中暗暗思忖,倘若能入宫为妃,他日富贵权势在手,又如何愁不能让渣男贱女付出代价呢。
因此她上前道。
“回陛下的话,小女子不求富贵名利,只愿长伴陛下身侧。”
望着那张与温云冉相似无比的脸,程尧年一股怀念涌上心头。
若是她在的话……
想到这里,程尧年道。
“你既有如此痴心,朕便允你入宫。”
“是。”
温云冉再拜,而后便随着宫人退下了。
宫宴继续着,觥筹交错,奢靡无比。
………………
储秀宫。
“阿冉姑娘,您就暂且住这,位份与宫室还得陛下定夺。”
宫里的嬷嬷对温云冉道。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说罢,从袖间退下一个镯子,交与嬷嬷手中。
“我初入宫中,许多东西还不懂,望嬷嬷指点。”
那嬷嬷原先冷淡的神情慢慢软下,显得热络起来,收下了镯子。
“姑娘什么话,我自然是要为姑娘介绍指点一番的,姑娘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老奴才好。”
“那我便细细说与姑娘听,这皇宫之中,无皇后,只有两个妃位,一个为良妃,一个为敬妃,往下数来还有四嫔,舒嫔,林嫔,顺嫔,惜嫔,接下来还有常在与贵人十人,不足道来。”
那嬷嬷又顿了一下,说到:“不过有一个传言,陛下年少时有一位白月光,是朝中一位侯爷已经过世的夫人,这后宫的女子,大多与那位夫人,有几分相像呢。”
“哦?”
温云冉好奇的看向嬷嬷。
“据说名唤温云冉,是已经过世的定远侯前夫人,不过这位夫人命薄,已经过世五年了,我瞧着你与那位夫人有几分相象,阿冉姑娘,你前途无量啊。”
温、云、冉!她心中如惊雷般炸响。
竟是她自已!皇帝的白月光竟是她自已的前世!
可是,可是,纵使年少时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当时是天天打架,啊不是,他天天被她打,怎么会喜欢她呢?!
正想着,一个太监的声音高高响起。
“皇上到!”
众人皆跪拜在地。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程尧年抬手,上前一步,将温云冉扶起。
“你且抬起头来。”
“是。”
温云冉抬头,二人对视,美人面颊微红,灵动而不失端庄,粉面桃腮,欲说还休。
程尧年一怔,记忆如汹涌潮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程尧年,吃我一脚!”
少女跳下树不小心扑进少年的怀里,只缓冲一瞬,就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少年回过神来,立刻向远处跑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云冉!”
“啊别打了别打了,昨天你出去玩真的不是我向夫人告的状呀!”
“胡说!看我连环无敌鞭!”
“啊,啊!好痛!”
…………
从记忆中回笼,看着眼前少女活生生站在眼前。
程云尧不禁红了眼眶,倘若当年他的动作再快点,消灭贵妃一族,早点夺回权势,就能娶到云冉了,枉她死在定远侯府中,红颜薄命。
“你方才宫宴说,不求名利,愿能长伴我左右,你为何对朕如此情深啊。”
温云冉一噎,这,这,心中一转,她答道。
“陛下为天下万民操劳,鞠躬尽瘁,是我们百姓的福泽,天下女子无有不仰慕陛下的,小女子幼时便听说陛下英明事迹,心中对陛下敬仰无比,后来父母双亡,也是一直为陛下善待百姓的恩泽荫庇,这才活下去。”
温云冉攀上程尧年膝前,泪眼朦胧,眼角微红,端的是楚楚可怜之姿态。
“求陛下疼我。”
程尧年很是受用,记意道,“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这一夜红烛长燃,偶时轻晃。
帐中人,春风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