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意。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就像昨晚梦里......等等，昨晚的梦是什么来着？
钱成努力想要回忆，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种窒息般的坠落感，还有最后的念头——代码还没提交。
“下面请白总监说几句。”产品经理献媚般地看向白玄意，听得钱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玄意站起身，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有人都在等待这位高冷的美术总监开金口，连打瞌睡的测试都坐直了身子。
他沉默了两秒，开口道：“我会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钱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已，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笔记本，生怕被当成偷窥狂。
不过说实话，这位新来的总监确实长得好看。要是能给他们的游戏男主画成这样，也许就不用靠抽卡系统坑钱了。
“好的，那我们开始讨论抽卡系统。”产品经理翻开文件，“钱工，你先说说目前的进度。”
钱成下意识打开代码，突然愣住了——所有的代码都还在最初版本，连注释都回到了原点。
但他昨天熬夜改的内容全都不见了。
包括那个偷偷加的，让策划展示倾家荡产的彩蛋。
“这......”他一时语塞。
“怎么了？”产品经理皱眉。
“代码......好像回滚了。”钱成喃喃道。
“什么回滚？”产品经理不耐烦，“今天不是刚开始改吗？”
等等，今天刚开始？
可是他明明记得已经改了一整天了啊？
甚至还因为改到凌晨，把隔壁工位的橡皮鸭按得吱吱直叫。
正当钱成陷入混乱时，头顶的投影仪突然关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台投影仪平时好得很，从来不摆这种罢工的架势。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黑暗。
除了笔记本屏幕的幽光，就只剩产品经理额头上闪亮的汗珠在发光。
投影仪发出嗡嗡的杂音，整个房间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灰色中。
“怎么回事？”产品经理的声音里带着不悦，“小李，快去看看。”
钱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提前预演过无数遍。
连产品经理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桌上的便签本。
上面歪歪扭扭地记着会议内容：
【新人介绍】
【抽卡系统优化】
【下周版本规划】
等等，为什么他会知道接下来要讨论什么？
明明这是今天第一次开会。
投影仪的指示灯闪烁了两下，突然亮起诡异的红光。
那抹红色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好像是线路问题。”有人说，“上周物业才来修过。”
钱成抬头，正好看见白玄意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奇怪的弧线。
那个动作极快，几乎难以捕捉，比他敲键盘还要快。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这味道跟办公室常见的咖啡味、外卖味格格不入。
投影仪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屏幕上的PPT清晰地显示着项目进度。
“继续开会。”白玄意淡淡地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钱成确信自已看到了什么。
“钱工。”产品经理不耐烦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发什么呆呢？你到底什么时侯能改完抽卡系统？策划那边催得很急。”
钱成低头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代码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本该熟悉的函数和变量扭曲成一团，像蠕动的蛇。
他记得自已昨天明明已经改过了，连测试都让完了，甚至还加了个彩蛋，让策划直播抽卡必保底。
他甚至还记得那段代码写在第1145行，就在抽卡概率计算的核心逻辑里。
可是现在，所有的代码都回到了最初的版本。无数个小时的心血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时间倒流了一样。
又或者......这才是真实的时间线？
“这周五之前......”他犹豫着开口，脑子里还在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太慢了！”产品经理直接打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今天必须完成，晚上我要验收。策划都准备好直播素材了，你知道耽误一天的流量损失有多大吗？”
流量损失？还不是你们非要改抽卡概率。
钱成攥紧了手里的笔。
又是这样，永远让不完的需求，永远赶不上的进度。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得让人绝望。
手中的圆珠笔被捏得咔咔作响，笔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大。
“我觉得可以给他多一点时间。”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白玄意。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
新来的美术总监，居然帮一个普通程序员说话？
而且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
钱成惊讶地抬头，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那双眼睛漆黑如墨，里面还带着一丝情绪。
可能是......怜悯？
“白总监，这个......”产品经理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策划那边真的很急，而且直播都安排好了......”
“我说.....”白玄意轻轻敲了敲桌面，“可以给他更多时间。”
声音依然平静，却莫名让人有些害怕。
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连笔记本的散热风扇都不敢大声转了。
产品经理缩了缩脖子，脸色发白：“那......周五之前吧。下周一直播也来得及。”
钱成松了口气。
会议结束后，钱成收拾着笔记本，准备回工位继续改代码。
他得赶在周五之前把系统改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进度都消失了。
走出会议室的时侯，他被人叫住。
“等一下。”
是白玄意的声音。
钱成转身，看见白玄意依旧坐在椅子上。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要是放在游戏里，起码是个SSR级别的立绘。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他突然问道。
钱成抱着电脑，摇摇头。
白玄意看着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以后不要总是加班到半夜了，会遇到一些......不该遇到的东西。”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钱成一头雾水。
难道这位总监是来视察工作环境的？
还是传说中的劳动法维权斗士？！！
他眼前一亮，咽了咽口水，犹豫着问：“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宿舍加班吗？！！！反正VPN也连得上！”
白玄意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皱眉，“我是在让你别加班。”
“哦......”钱成尴尬地挠头，“可是需求......”
“需求再急也没命重要。”
“这倒也是。”钱成认真思考了一下，“不过我们程序员本来就没命。”
“您看我们组的格言了吗？头发掉光住院也要写完代码。”
白玄意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这个时侯了，居然还在想着加班。
他冷笑一声，问道：“你知道上个月在37层跳楼的王一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啊。”钱成点点头，眼睛眨了眨，“听说是因为代码没提交完。”
白玄意：......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木头脑袋，连符咒都劈不开的那种。
“所以我现在得赶紧回去写代码。”钱成一脸严肃，“至少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点，提交了再说。”
白玄意觉得自已都快被气废了。
这个程序员，简直是个大傻*。
“你.......”他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钱成脖子后面飘着一缕黑气，深吸一口气，“总之你记住，今晚别加班。”
“好的好的。”钱成敷衍地点头，脸上写记了“我听听就算了”“我尽量”。
说着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嘀咕：“不过我觉得死在工位上挺好的，起码第二天不用打卡。”
白玄意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从衬衫内侧摸出最后一张渡魂符，想了想，又默默放了回去。
算了，这种执着于加班的家伙，超度了也是白超度。
说不定超度完了，他还会去地府写代码。
还不如留着符纸，以后用来镇压打印机。
那台打印机，可比程序员凶多了。